原本想要等待时机再逃跑的计划就这样被逼着落空了。
再不想想办法,他的好员工就要被吃了,接下来自己也逃不掉。
温北只能率先睁开眼,从原本靠着的杆子上站好。
他一动,其他渔人就纷纷又看了过来,那些向外凸起的眼珠子一转,好像随时都要掉出来了一般。
“鱼、鱼......”
它们咧着嘴继续念着那个含糊不清的字眼朝温北靠近。
季明渊的拳头瞬间握紧。
温北朝他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轻举妄动。
他们两个人至少要有一个不要陷入如此被动的状态,而这个人最好是有异能的季明渊。
季明渊经历过多场生离死别,自然也知道这里不能意气用事,他只能咬牙重新装作昏迷的样子,同时内心焦灼得一直观察着那里。
最先靠近温北的渔人伸出手抓住了他的手腕,手掌上有青蛙一样的蹼,一触碰到肌肤就有恶心的粘稠液体分泌。
温北强忍住直接拔枪的冲动,借着这股滑腻的液体,手腕一轻扭,成功从它手上逃脱而出。
他弓起背,像是一张漂亮到极致的长弓绷紧,有力的大腿往最近的渔人身上一绞,勾住它直接利用自身的重量绊倒。
另外一只渔人也措不及防的重重摔在了同伴身上。
可惜这样的格斗术在面对A类的污秽物时功效并不大,一下子他激怒了那只渔人,被用力按住了肩胛骨。
渔人的手指甲变得尖锐,只是轻轻碰到了温北裸露在外的手臂皮肤,顿时就划开了一道巨大的口子。
鲜血从伤口处涌出,随之而来的还有一股对于污秽物来说致命的香味。
原本面目凶狠的渔人顿时眼睛都不抖了,直直的看着他流出来的那些血。
温北预感不妙,一双猫眼瞪得圆圆,往后退去。
这一步像是一下子踩中了什么开关。
所有渔人疯了一般喊叫:“好香的鱼!”
八只渔人全部挤了过来,眼睛突出得吓人,倒映出温北单薄的身影。
更恐怖的是渔王,从刚刚动静出现就一直没睁眼的渔王,闻到这个味道后,居然一下子也醒了,狰狞着眼神直直看向了香味所在的地方。
它伸出手指着温北,嘴里吐出听不懂的话。
身上那一大摊的烂肉因为着急浑身都在抖动。
可这次这些渔人居然没有听从渔王的话,它们还是将温北牢牢围住,每个渔人眼里慢慢都是令人作呕的贪婪和食欲。
这是一股足够让所有高等级污秽物都躁动的甜香,只是流出了一点,它们就像是闻到了渗出一点蜜的虫子,全都失控。
想要吃掉他。
这个恶毒的念头浸泡住在场所有A类污秽物的脑袋,它们无法再有任何的本能,唯一的冲动就是将眼前的食物撕扯嚼烂,连一滴血和一滴髓液也不浪费,咬开头骨吸吮,来一场至上的狂欢。
温北从来不知道自己的鲜血居然对这些污秽物有这么高的诱惑力。
难道这和他0污染度的体质有关?
温北的大脑飞快的运转,在第一只渔人动手之前,他选择拔腿就跑。
而且直直跑向了渔王的位置。
若是换做别人,大概会觉得他是疯了,居然直接往更恐怖的污秽物身边跑。
可季明渊已经见识过他之前利用蜘蛛母体和幼体自相残杀的画面,一看到他这个举动就知道是想故技重施。
季明渊扶额一笑,黑鹰瞬息之间就飞到了温北的身后,替他挡住了一击最近渔人的攻击。
渔王的智商不高,它想不明白为什么这些向来不敢忤逆他的渔人会不听话了,但看着温北这条美味到让人抓狂的鱼自己跑了过来,它顿时双眼放出诡异的光芒:“鱼。”
声音难听得像是声带被碾碎过一样。
季明渊提高音量:“小心!那渔王是二A类!”
温北只知道污秽物等级从D往上划分,第一次听到二A这个等级。
此时不是询问的好时机,他跑到渔王的不远处,眼看就要送到他眼前的瞬间站住了脚。
身后紧追不舍的渔人一把抓住了他,这次终于没有被那只讨厌的黑鹰干扰,渔人的鱼嘴刚张开了一条缝,来不及高兴,顿时就被反应过来的渔王一口咬住了头颅向上一扯。
无头渔人瘫软无力的倒下,重重砸在地上激起一阵尘埃。
其他渔人见状吓得四处逃窜,才没有马上被发狂的渔王抓住。
渔王无法忍受这群手下觊觎自己看中的食物,它从耳后的腮中发出嘶哑的威胁声,嘶嘶如同蛇类在吐舌。
那些渔人不敢再靠近了,它们站在距离这里不远的地方注视着温北,看向渔王的视线里全是细密的嫉妒。
我何德何能让一群污秽物反目成仇啊。
温北在内心感叹了一句,眼神稍微一寒,举起后腰处的刀子直接往手心用力一划。
一下子更多的鲜血喷涌而出。
原本还在观望的渔人忍不住了,它们被这股甜香迷惑了心智,犹如被吊着胡萝卜的驴,哪怕面对鞭子,也千方百计想吃上一口。
于是又有渔人重新靠近,渔王的进食再次被打断。
它愤怒的伸出拳头砸向最近的一只渔人,吨级别的巨力直接将地面都砸开了裂缝。
可想而知,这一拳若是落在人身上,再强壮的身体也会直接变成肉泥。
这次那渔人早有准备,直接躲过了这一击。
其他渔人争先恐后的朝温北涌来,渔王只能先去管其他渔人,愤怒的嘶吼着。
虽然它们之间有等级之差,可其他渔人至少也都是A类污秽物,仗着数量的优势没有直接被渔王杀死。
温北的神经达到了高度紧绷,他不敢让自己有半分的松懈,因为此刻这些如同野兽争夺地盘般撕扯打架的怪物,最终的统一目标都是他。
再煎熬也不过十几分钟的时间。
黑鹰一直伴随着他身边,只要有渔人乘机过来偷人,就会被黑鹰挡住攻击。
有了三方的纠缠,一时之间温北居然都没有受到伤害,唯一受的伤还是刚刚自己划破的手心。
这些渔人终究不是渔王的对手,当场上被虐杀到只剩下最后一只渔人的时候,温北千等万等的那声车喇叭终于响起。
从刚刚乱战开始被忽略的季明渊直接去找刚刚丢在路上的车子回来了。
他猛地拉开一旁的车门,没有停车,而是呼啸着直接驶过,在驶过温北身旁的时候放慢了一瞬,就是这么一瞬让他成功抓住了车门一跃像是灵巧的猫类钻入了车里。
掌心的伤口流出来的血更多了,温北面不改色,直接用受伤的手将车门用力关上。
在渔王没有反应过来的瞬间,它的猎物已经坐车一下子窜出了很远。
它愤怒的发出吼叫,手上用力的砸着最后一只渔人的身体,直到最后那个渔人在它手下也变成了一滩烂肉般的存在。
温北用力的松了一口气。
他又赌对了。
那渔王没有追上来,它果然丧失了行动能力。
从一开始他们被带过来,温北就注意到渔王全程没有露出下半身,他推测渔王的双腿大概已经畸变成鱼类的尾巴,所以无法移动只能利用其他渔人来完成自己的进食。
它的实力确实是最强的,可只要远离了它的攻击范围,它根本没有办法移动。
所以才敢在刚刚给季明渊暗示,让他直接离开。
松懈下来的温北,摸了摸黑鹰的羽毛,弯着眼睛笑:“谢谢你了。”
开着车的季明渊瞥了温北一眼,默默叹了口气。
他的老板,胆子有些太大了。
...
经过了一场恶战,他们也并不是一无所获。
在回程的路上,季明渊利用异能抓了两只长相奇特的污秽物。
等级都只有C类,温北没有选择用它们做交易,而是直接拿去了餐厅解锁了两道新的菜谱——炸猪排便当和番茄炒蛋。
炸猪排便当菜色丰富,里面还有小番茄和西蓝花,番茄炒蛋做的是甜口的,番茄的酸度和甜度恰到好处。
温北尝了尝,没有多吃。
因为他快被自己身上的鱼腥味熏吐了。
他站起身放下吃到一半的便当,径直回了房间洗漱。
将水温调到了舒适的温度,他站在花洒下任由热水冲刷着自己。
旅馆的房间里都是备着洗漱用品的,二十四小时刷新,不担心会用完。
而且品质十分有保证。
温北搓了一身泡泡,那股恶心的鱼腥味就散了,他凑近闻了闻自己的手臂,确定没有鱼腥味。
水还在不断冲刷着,直到他伤口的血都被冲淡,浴室里全是水雾,温北才关上了花洒。
在水停下的一瞬间,不知道从哪里出现的黑雾,亲亲密密从门缝里钻入,在水雾之下缠绕住了他的脚踝。
温北感到一凉,低头一看脸都黑了,咬牙切齿吐出三个字:“死变态。”
第15章
黑雾明明是没有实体的,碰到肌肤的瞬间却又股寒意顺着骨头缝一直往上,像是被某种阴冷的大型捕猎猛兽盯上。
它如同细小藤蔓一般往上蜿蜒一直到小腿,看起来像是诡异之中又夹杂着性感的某种古老纹身,所过之处的水珠都会被吞噬干净。
温北莫名有了种自己在被舔.舐的错觉。
他沉着脸:“滚。”
这黑雾一看就知道是某个男人的,虽然他本体没出现,但温北总觉得他在透过这些黑雾打量着自己。
他可没有光着身体被窥视的爱好。
谁知那黑雾不仅没有离开,还因为被骂了以后看起来更兴奋了点,扭曲着往上一直到了他的伤口处。
在上面停留了片刻后开始吸吮。
细小的电流从伤口处蔓延全身,温北闷哼一声,脸上不自然的浮现一丝潮红,眼神却没有半分迷离,在蒸腾水雾之下,宛若从地狱中开出的糜烂彼岸花。
又如同勾引着无数趋光性生物赶赴死亡盛宴的灯火,在黑暗中摇曳,只要靠近就会被灼烧。
伤口处原本的鲜血刚刚被水流冲淡,所以黑雾附着在上面,更多的是只能感受到那股甜腻得让人发昏的香味,却无法摄取太多。
它明明可以直接粗暴破坏那伤口让更多新鲜血液流出来,偏偏只是一点点的吸吮,压制着自己贪婪的本性。
温北咬了下唇瓣,才避免了腿软,他扯过浴巾快速擦干自己身上多余的水珠,然后穿上了一件宽大到可以遮住大腿根的纯白t。
他抬脚走出浴室,那黑雾发现被忽视了,一下子又索然无味一般散开。
等到温北走到床前,才发现那个讨厌的人一直坐在自己的床上,长腿交叠,俊气的眉眼之间全然都是餍足,看起来像是上个世纪的绅士,优雅又得体,眼里那抹邪气的红却破坏了这份儒雅,将獠牙显露了出来。
他挑眉看着温北:“你受伤了。”
这是一句没有意义的陈述句。
就连仇酊本人可能都不知道这句话出口的意义。
温北此刻连理他都不想理,这个人很强大,季明渊连他进出的动静都无法发现。
他杀不死他,同理对方也因为限制无法对旅馆老板下手。
两个人就这样保持了微妙的平衡。
这平衡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被打断,总有一方要引火烧身。
温北只想休息,于是他面无表情:“让开。”
好凶的漂亮小鸟。
仇酊低低的闷笑了一声,他的声音很磁性好听,只是在场没有人会欣赏。
温北直接翻了个白眼,掀开被子就躺上了床。
仇酊如同刚刚放出去的黑雾一般被无视了,他眼里闪过一丝奇怪的光,盯着温北背对着他露出的那截白皙后脖颈,呼吸从轻到重。
看起来很适合咬一口,猎物会挣扎,直到渐渐失去所有反抗力气变得乖顺。
整个房间里只能听到两道呼吸声。
温北看似要进入睡眠,实则一直紧绷着神经,他在担心仇酊这个疯子会突然发难。
谁也猜不到一个疯子的想法,哪怕是内脏被碾碎,他也笑得出来。
温北突然感觉眼皮上传来一些灼烫感,那是上次被他轻吻盖章的地方。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仇酊好像终于欣赏够了,他如同来时一样诡异莫测,瞬息之间就已经消失在房间里,没有发出半点动静。
偏头聆听,等待了一会后确定他真的走,温北才再次默默闭上了眼,放松了心情进入梦乡。
...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不是自然醒,也不是被刻意叫醒,而是听到了来自花园吵吵闹闹的声音,听起来像是在高兴热烈的讨论着什么。
花园里那些小花,平常会吵着要吃肉,可音量从来没有这么大过,只要不站在花园里,是听不到的,今天却格外亢奋。
难道是吃他的大饼不顶用,终于饿到要抗议了吗?
温北一脸疑惑的洗漱完打开门下楼,迎面就撞上了兔子管家。
兔子管家一张兔脸上居然有了恍惚的表情,它仰头看着温北:“你最少自己去花园里看看。”
难不成真的出事了?
那些花饿坏了把客人吃了?
温北表情一变,加快脚步往前花园里走,看到眼前景象时猛地顿住了——一片血污。
这场景犹如一场血宴的狂欢。
横尸片野躺着十几只渔人的尸体,而其中最显眼的渔王尸体已经被粉白小花们哼哧哼哧啃食掉了一大半,只剩下骨架。
季明渊从他身后走了过来,表情里的震惊不比他少半分:“你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吗?”
温北慢吞吞的摇头。
季明渊:“我今早六点起来巡逻的时候才发现的,我还出去旅馆外面绕了一圈,发现周围的渔人都死了。”
是谁会干出这种事?
温北凑近一朵小粉花问:“你们知道这是谁干的吗?”
吃饱喝足的小粉花们心情很好:“是一个长得很帅的大哥哥送来的。”
“他好厉害,半个小时内就送来了这么多肉。”
“我喜欢他的眼睛,像通透的红宝石!”
破案了。
居然会是仇酊。
那个人不应该巴不得自己死掉吗,怎么还这么好心帮他把隐患解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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