显然温北比它还想知道这个问题。
他去基地的那段时间,也见识了很多没用的异能。
那些被污染的污染者,身上徒增了难看至极的畸变,异能却形同虚设。
增长没用黏液的异能、随时发出难听肠鸣声的异能和副作用巨大的异能等等。
随着污染度的增长,他们的异能本身就是废物异能,再强也对生存起不到半点用处,反而因此要被束缚上污染者的镣铐,基地对普通人的优先级福利也没办法享用。
温北伸出手,他有些不确定,但有些东西拥有了以后,哪怕没有人指导,本能的也能使用。
他开始催动异能,在异能生效的那一刻,眼前突然变成一片黑白,而他视线所及之处,所有东西都能看到上面浮现着一行数字,那些数字是暗金色的,也是视线里除了黑白以外唯一的色彩。
他看得很认真,而从外人看来,他只是视线突然凝固了一瞬,露出了思索的神情。
温北同时观察了一下仇酊和兔子管家,确定这是只有自己才能看到的场景。
心念一动,距离他最近的一个杯子就腾空而起了,随后杯子又重重的摔到地上,铁质的杯子硬是摔凹了点。
兔子管家吓了一跳:“这是你的异能?”
难不成是操纵金属?
这个异能不算罕见,但只要熟练了以后,哪怕是根钉子都能穿喉杀人。
兔子管家刚想夸奖,温北就又操纵了别的东西,这次是一把塑料叉子。
兔子管家愣住了,它心中浮现了一个不好的猜想:“你、你的异能难道也是【等价交易】?”
温北顿了一下,放下勺子,他全程一动也没有动,只是坐在那里。
“你知道这个异能?”
一张毛茸茸的兔脸,硬是做出了严肃的样子。
温北:“你知道我这个异能?”
兔子管家默了默:“和上一任旅馆老板是一样的异能。”
温北做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他对那些数据有些猜测,内心隐隐升起了不安。
兔子管家:“这个异能极少人会拥有,也许拥有了一辈子也不会使用。”
刚刚为了测试直接使用了两次的温北看了眼地上的杯子和勺子。
兔子管家也看到了,它摸了摸自己的鼻子,那双红彤彤兔眼里居然流露出了几分敬佩:“这个异能的特性是一种交易,将持有者最看中的、有价值的东西和持有者视线范围内的物体或是生物进行交易掌控。”
“所以就有了【等价交易】这个称号。”
兔子管家说到一半咽了咽口水:“这个异能强大得可怕,因为只要是持有者能支付得起交易的代价,就能无条件直接掌控交易对象,哪怕此刻出现在你面前的是一只三S级别的污秽物,只要你支付得起,你都能直接控制它,至于控制的时限就要根据你本身异能的强度。”
“所以控制的时限是可以增长的?”温北抓住了它话中另外一个重点。
兔子管家点了点头:“另外一点可怕的在于它索要的交易代价,是由持有者的执念所引起的。”
“寿命、健□□命力......等等。”兔子管家又揪了下耳朵,“我从未见过上任老板使用过这个异能,想必大概也是很高昂的代价,你们人类难以支付。”
在一旁的仇酊突然开了口:“我见过别人拥有这个异能。”
温北看向他:“嗯?”
仇酊原本是面无表情的,说着说着嘴角突然就扬了扬:“他是个自我英雄主义者,享受人们敬仰的目光,所以他支付的代价是存在感,最后异能使用过多,支付透支了,整个人存在感都消失了。”
一个存在感消失的人,不管他是否还活着,落在所有人眼里他就是死了。
哪怕他站在你对面,和你大声呐喊,别人也听不到触碰不到,直到尸体腐烂都无人在意。
温北:“那个人应该不是这个世界的吧。”
他早就知道,仇酊不可能是这个世界的人。
他的异能是【污染】,看似和这个世界的污染是同源,实则比起这个世界本身的污染还要具有侵占立。
也许在他原本的世界,他也曾是深渊,曾是末日的源头。
仇酊盯着他半响,嘴角上的笑意不仅没有消失,反而加大了:“如果你也会因为异能透支而死,那不如还是死在我手上吧。”
一道黑色如同弯刀的冰冷物什抵住了温北的喉间,仿佛迫不及待一般,已经有寒芒闪过,只要温北再往前一点,就会被割破肌肤。
兔子管家依旧没习惯他们动不动就动手,被吓了一跳,扭着肥屁股往外面跑。
只是门被关上了,它也只能在角落里瑟瑟发抖。
温北挑起下巴稍微往后仰了仰头,他丝毫没有慌乱,反而抬手扯住了仇酊的领带,将人往前用力一拉:“我很讨厌仰视。”
仇酊压低了一点嗓音,暧.昧不清开口:“是吗?”
男人的眉眼深邃,红色的瞳孔暗处下来性.感得几乎叫人窒息,只可惜眸中人无意欣赏,温北松开了手:“你会知道的。”
仇酊的喉结出那神秘的黑色符文再次出现,和以往旅馆老板受到生命威胁的灼烫后不同,这次的符文明显是受到了操控,线条逐渐变得明显。
仇酊能感觉到心脏压缩的疼痛,他脸上笑意不变:“这也是你用异能操控的?”
温北:“不,这是我动用了旅馆老板权力。”
他能明显感觉到,拥有了异能后,他和旅馆的联系愈发紧密,从一开始若隐若现的羁绊,到此刻他甚至能感觉到正有多少人在旅馆之中,能够掌控每个出现在旅馆之中的人。
将他们变成困兽,犹如之前遇到的小贼一般。
对仇酊的束缚也是老板的特权之一。
仇酊听完不仅没有生气,反而闷声笑了笑:“真乖。”
嘴上说着哄人的话,眼里却是全然的疯意。
心脏被碾压着,遭受到威胁后身体本能的释放异能,整个房间都快被狰狞的黑色污染填满,而两个当事人却谁也没有在意。
他们站在污浊之中,仿佛眼里都只有彼此。
仇酊伸出手揉了揉温北的耳垂:“所以你异能的代价是什么?”
温北眼神冷了冷,他渐渐开始了解仇酊这条疯狗的想法。
他生气的原因在于,仇酊把自己当成了猎物,如果异能代价是会损害到他自己的生命,仇酊会有种猎物被染指的不悦。
哪怕伤害他的就是自己也不行。
而温北最讨厌的就是,被疯狗当成所有物。
一声清脆的巴掌声响起。
房间内所有攒动的污浊和黑雾都停下了,仿佛被按下了静止键,背后的暗潮涌动却更加骇人。
原本躺在地上装死的兔子管家都被吓得重新站了起来。
这点力道对于仇酊来说只是小猫挠人一般,甚至连一点痛意都没有,而对于普通人来说被扇的羞辱感,在疯子的逻辑思维中也约等于无。
仇酊漫不经心垂眸,盯着温北柔嫩的手心:“所以你的交换代价是什么?”
明明是不轻不淡的语气,却满是顶级的压迫感。
不听话的小狗,打了也没用怎么办。
当然是选择晾着了。
温北没有回答,而是慢悠悠的往床上躺了下去:“我要睡觉了。”
他太累了,很想休息一会。
仇酊眯起眼睛,心脏传来的按压被他忽视,伸出手就想掐住温北的脖子。
兔子管家吓得一激灵:“老板!我也想知道你的交换代价是什么?”
它有种被迫上阵的拘束感,尤其是仇酊看向它时,它差点没忍住又装死了。
温北倒是回应它了:“放心吧,不是生命力。”
他已经可以确定那些数据是代表什么了。
刚刚看了一眼仇酊,发现上面的数字是三个问号。
这让他更加不高兴。
兔子管家愣了一下:“那是什么?”
它无法想象对于人类来说执念高于生命的东西会是什么。
健康?寿命?
下场都一样,使用异能所要付出的代价太大了,渺小可悲的人类,他们自己短短百余年的生命,又能换来什么。
“钱啊。”
正在伤感悲秋的兔子管家:“......”
“???”
第53章
温北的话音一落,房间的死寂再次升级了。
兔子管家恍惚了一瞬,终于想起了它第一次见到温北时的场景。
执念产生的来源不是未尽的梦想,不是未有果的爱人......而是攒了但没花出去的钱。
这个异能代价看起来似乎离谱,放到温北身上,却又诡异的让人感到没什么问题。
兔子管家绞尽脑汁想了想:“其实我以前还见过以天赋为代价的,后来那个人发现天赋被透支完后自己再也无法弹琴,接受不了就自杀了。”
温北闻言脸上表情一点点变得认真:“我很理解他,如果我因为这个异能而破产的话......”
话没说完就被捂住了嘴。
宽厚的手掌上青筋隐现,看得出仇酊此刻心情有些许不悦。
他甚至想用宽大的手指搅弄一下里面湿软的舌头,不过青年牙关紧锁不给他机会,手指只能退而求其次的揉了揉嘴唇。
柔嫩的唇瓣被摩挲得殷红,温北抬眸用湿润润的猫眼看了他一眼,示意他放开自己。
他用自认为很凶的眼神,殊不知那双猫眼有些偏圆,根本没有杀伤力。
不愿意告诉自己,转头就跟这只肥兔子坦白了。
仇酊嘴角微勾,明明是笑着的,眼里却一片黑沉:“不许撒娇。”
温北:???
他眼里浮现几个大字——你有病?
仇酊收回手,似笑非笑看了眼他脚下的兔子管家。
兔子管家这次是真实的感觉到杀气冲着自己而来的。
它难得机敏一回:“我要走了,你们继续聊吧。”
这下门口没有堵住它的异能了,黑雾在门边缭绕,虎视眈眈一直到它离去。
兔子管家还贴心地关上房门,仿佛深怕仇酊会追出来。
一将房门关上,它就在走廊里跺脚狂奔了起来,深怕再次被抓住。
温北看着那扇被用力关上的房门,有些许无奈:“你为什么要吓唬它?”
自己店里的吉祥物,还是要看管一点的。
仇酊红眸闪了一下,没有正面回答:“□□味道应该不错。”
温北:“......我不吃兔肉。”
仇酊有些可惜,轻声道:“是么。”
刚刚还剑拔弩张的两个人,此刻又一同变得和谐了起来。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他们愈发了解对方,在互相试探的同时踩准了底线,谁也没有跨过。
温北:“我要睡觉了。”
他不客气下达逐客令。
仇酊:“嗯。”
这么听话?
温北狐疑的看了他一眼,发现他真的是抬脚就走后松了口气。
仇酊的房间就在温北旁边。
这是他自己选的。
一出门左拐就能回房。
隔壁关门的声音在夜色中响起。
就在温北放松下来以为终于可以睡个好觉的时候,他突然脸色一黑,猛地伸手迅雷不及抓住了某个偷偷摸摸的东西——是仇酊的异能【污染】。
一小块【污染】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躲进了他的被子里。
仇酊才刚走没多久,就阴暗爬行着附到了他身上,让他想起之前被圈住腰的不美好回忆,还有梦境中被某种猛兽缠绕窒息的画面也在脑海中闪过。
温北抓着这一小块【污染】,冷笑一声后用力往外一丢,不客气道:“你也滚。”
黑漆漆的一小团看起来好不可怜,缩在地上一点点往外挪动,三步一回头。
明明前不久还那么狰狞,此刻看起来又像是被扫地出门的小狗。
温北丝毫不心软:“记得帮我把灯关上。”
他知道这团黑东西能听懂。
又或者说是仇酊能听到。
【污染】乖巧关上了灯,嗖的一下离开了,回到主人身边,一下子像是影子一般融入了体内。
靠着墙的仇酊吹了声慵懒调的口哨,眼里闪过遗憾。
啧,怎么就被赶回来了。
...
深夜。
夜里的温度又降温了一点,阿罗却不像之前那样冻得不行。
他盖着一张厚实的被子,有了避风的墙体和取暖的火堆,哪怕睡的是大通铺也不觉得难过。
他就睡在距离旅馆附近的工厂。
说是工厂,其实也只是建了个雏形,里面设备都还没有来得及安装。
不过有了土系的污染者,建起墙的速度还是很快,而且很牢固,一般的污秽物都进不来,没有偷工减料,所以保温效果也不错。
由于前不久温北买了些不需要能源永亮的路灯放在旅馆的花园里,所以晚上的旅馆也在黑暗中散发着荧光,是不刺目的光,梦幻到漂亮又温馨。
阿罗可以透过工厂的窗户看到旅馆的微光,如同深渊里指路的萤火虫,又像是童话里才会出现的救赎。
他一直看着窗外,呼吸有些乱。
玄伊就睡在他隔壁,翻了个身看他:“睡不着吗?”
阿罗摇摇头又点点头:“我还有机会再去旅馆吗?”
他有些黝黑的脸上露出一抹不好意思的笑。
玄伊:“嗯,你帮忙建设工厂和员工宿舍,工资也是日结,很快就能有钱去旅馆餐厅消费的。”
他一开始不明白为什么旅馆会将那些食物价格定得如此低廉,此刻看着阿罗腼腆的笑,突然之间好像就明白了。
他在拯救苦难。
玄伊深深吐出一口气:“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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