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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医院折腾了大半天，此刻已经是下午五点过了。但墨森还是决定回公司上会儿班。
而此时，顾皓轩已经差不多结束了一天的工作。
昨天把退票处理完后，这两天动物园清净了很多，仿佛已经回到了往日无人问津的状态。
顾皓轩也不太关心这个，他只关心老虎们到底什么时候能痊愈。
至于对于这几天的萧条，他倒乐得清闲了。
喂完老虎后他盯着它们发了一会儿呆，胡啸风拍拍他的肩，“它们不是已经症状好转了吗，会没事的。你再这么失魂落魄，我就要吃醋了。”
“……都跟你说了不要跟动物吃醋。”顾皓轩瞪他一眼，话锋一转，“那个，啸风，不如我们今天也回顾家住？”
现在对于顾震雄，顾皓轩的心情很复杂。再怎么说人家也是为了他赶跑了自己的大儿子，他明明本来有两个儿子，总不好让他成了空巢老人吧？
“你去哪里住我就去哪里住。”胡啸风只是笑笑。
于是今天顾皓轩就把胡啸风带回顾家吃晚饭。
顾震雄今天恰好也没加班，他非常高兴，叫厨房准备了满满一大桌子菜，其中好些都是顾皓轩爱吃的菜式。
不能不承认，顾皓轩对于父亲能记住自己的喜好是有些感动的。
饭桌上的顾震雄笑容满面，白娆却全程沉着一张脸。她对顾皓轩已经连装都懒得装了，顶多就是克制住了对他破口大骂一顿的冲动而已。
吃完饭，顾皓轩和父亲闲聊了几句，便把胡啸风带回自己的房间。
昨天住到房间的时候已经太晚了，顾皓轩都没来得及仔细打量一番。
他今天才发现，这个房间干净整洁，布置还和他当年最后一次住在里面时一样。
“皓轩，你家真豪华。”胡啸风也好奇地四处张望着。
“比动物园那房子好多了吧？”顾皓轩笑了笑，眼神中却掠过一丝寂寥，“只是有时候，我心里都不知道这到底算不算是我家。”
“你想它是，它就是。”
顾皓轩苦笑了一下，没有回答这话。
虽然他高中就已经住到顾家了，但那时他仍旧每天自己赶公交车上学，顾钰辰却是每天坐着豪车被司机送去学校，他高考的时候还是被顾震雄亲自送去的。
而顾皓轩却自觉地不给家里添麻烦，他知道自己的身份是见不得光的，所以一直辛苦地替父亲隐瞒着一切。
在学校但凡别人问起他父亲的相关情况，他都只是回答：“我不方便说这个。”
这种明显隐藏着秘密的答案，让同学们对他的身世总是议论纷纷。
有时候顾皓轩恨不得直接说“我爸已经死了”，这样从此就不会有人问这个问题了。可他又终究舍不得这样诅咒自己的父亲。
“皓轩，你别难过了。”胡啸风看出了顾皓轩的低落心情，将他一把轻轻拥入怀中，“这些人若是让你不舒服，远离他们就是。你还有我。”
顾皓轩靠在这温暖的怀抱中，心情好转了些许，轻笑道：“人类家族的事，没你想的那么简单。”
“是啊，你们人类真麻烦。还是我们老虎过独居生活最省事。”
“皓轩，”这时顾震雄在门外敲响房门，“时间还早，准备睡了吗？要不要下来看会儿电视？我正好想跟你聊聊你和这位胡先生之间的事。”
“……好。”
顾皓轩心头吐槽：该来的终究还是躲不掉。
他转头轻声叮嘱了胡啸风一句：“我爸说要问我们之间的事，你可千万不要再提‘交配’这个词了！”
“我知道了。”胡啸风点头，“这段时间我已经发现了，你们人类都对类似意思的词讳莫如深。”
顾皓轩笑道：“不错嘛，还能用成语。你说得对，这方面的事还是别挂在嘴上的好。”
第二十二章 都是一家人了？
顾皓轩和胡啸风一起来到客厅，和顾震雄并排坐在了沙发上。
亏得这会儿白娆在自己的房间，顾皓轩可不想再面对她那仿佛要吃人的眼神了。
“轩儿，我就开门见山地问了，”顾震雄凝视着儿子的眼睛，“你是gay？”
“是。”事已至此，顾皓轩只能直截了当地承认。
“没关系，”顾震雄慈爱地一笑，“爸爸尊重你的取向。那么，这位胡先生是你的男朋友？”
“这……这个……”顾皓轩脸一红，不知道该怎么说。
“我在追求他。”胡啸风抢着答道。
“哦原来还是追求阶段吗？”顾震雄看向胡啸风，若有所思，“那就住一起了？”
“咳！”这番对话越进行顾皓轩越是面红耳赤，他根本就不知道该怎么跟父亲解释来龙去脉，和虎精之间的相处，就不能按人类的常理来揣度啊！“爸，咱们聊点别的？”
顾震雄笑笑，总算是放过了他，“那就聊聊，你什么时候有空来公司来看看？动物园应该也有休息日吧？”
“……”顾皓轩觉得这个话题还不如前一个呢。
动物园员工虽然不是正常的周末双休，但的确是有休息日的。如今顾皓轩当了园长，也可以自行安排和别的同事换班。
但问题的关键在于，自己根本不想去往房地产方面发展。
“好了，爸爸不勉强你。”顾震雄倒是很好说话，不等顾皓轩想出回答就再次改变话题，“这几天天气不错，什么时候我们三个可以出去郊游一下。”
“三个？”胡啸风扫他一眼，“不别扭吗？我和皓轩两个人出去就行。”
“呃……”顾震雄有点被这话噎住。
胡啸风也似乎意识到这话不妥，往回找补了一句：“不是针对你。上次动物园一群员工去郊游，我也觉得没意思。我只喜欢和皓轩单独待在一起。”
“呵呵，小俩口这样也可以理解。”顾震雄尴尬地笑了笑。
顾皓轩却不由得眉头微皱，他发现一个很严重的问题——胡啸风虽然已经变成了人，却还保留着老虎的独居性情，对于配偶之外的人完全没有兴趣，还并没有学会人类的社会化生活方式。
他脑中忽然冒出一个有些疯狂的念头。
他看了一眼顾震雄，又看向胡啸风，试探般地说道：“啸风，要不你试一下去爸的公司上班？”
顾皓轩想试试看，胡啸风在没有自己的地方和其他人长时间待在一起，能不能培养出一点社会性来。
“？？”胡啸风却哪里知道顾皓轩的心思，一头雾水地看着他。
“那个，我觉得反正我们对于房地产都是零基础，谁去都一样吧？你那么聪明，可能比我学得更快。”
“我明白了！”胡啸风像是恍然大悟了一般，“你自己不想去，又不想辜负你爸的期待，所以就想我帮你去？好，那我帮你。只要是你的心愿，我都会帮你达成。”
“……”虽然这并不是顾皓轩真正的想法，但他觉得胡啸风这么想也行，只要能接受这件事就行。他又看向父亲，“爸，我这么擅做主张你不反对吧？”
“没关系，没关系。”顾震雄微笑着摇摇头，“看来你已经认可他是我们家的人了。既然如此，爸爸也会把他当家人看待的。那就这么定了，明天我就带小胡到公司看看。”
“好……”顾皓轩有些不放心地对胡啸风嘱咐道，“你要听我爸的话，有什么事随时跟我联系，不要随便和同事发生冲突。”
“我知道。你不用担心。”
胡啸风在人类社会生活也生活过那么一段时间了，其实基本的规则都是懂的。他并不是会动不动对他人动用暴力的人，只是当有人伤害到顾皓轩或是动物园的时候，他才会格外愤怒。
而他们都不知道，刚才的一幕全被顾钰辰看在了眼里，并且让他恨了个牙痒痒。
此刻的顾钰辰正侧卧在床上，从他的新手机里看监控视频。
他已经找回了自己的手机号，也就可以用原来已经绑定过摄像头的账号登陆云视频app。他在顾家的客厅里偷偷放过一个针孔摄像头。
最初有这个念头，是因为他惊愕地发现自己的房间居然被父亲偷偷放了摄像头。顾震雄就是这么个控制欲爆棚的人。
在短暂的愤怒过去之后，顾钰辰决定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然后以毒攻毒。
不过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他既不会在房间里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客厅里的摄像头也没派上过什么用场。直到刚才。
“混蛋！”顾钰辰往床上狠狠砸了一拳。
“怎么了？”墨森忽然推门走进来，“我家的床招惹你了？”
“……你进来怎么不敲门？”
“我进我家的房间，还需要敲门吗？”墨森理所当然般地勾唇一笑。
“……”顾钰辰觉得墨森某方面的思想跟自家那个老头子很像。自己怕是刚出虎穴又入狼窝。不过这都是自己的选择，只能说要看虎和狼哪个更可恨了。
“我刚才看到顾震雄跟顾皓轩说，他是gay也没关系……你知道他曾经是怎么催我结婚的吗？”
顾钰辰已经26岁了，所以顾震雄早就不止一次地催婚。
而顾钰辰总是以未立业何以成家来推诿，后来被逼急了，就直接说了句：“我对女人不感兴趣。”
“你不会喜欢男人吧？？”顾震雄当时皱紧了眉头，用看什么脏东西一样的眼神看着他。
“我不是这个意思！”顾钰辰连忙摇头，“我的意思是我对谈恋爱这种事就不感兴趣。”
顾震雄沉默了片刻，恶狠狠地扔下一句：“总之你记住，你要是敢喜欢男人，我打死你！”
“你看，”顾钰辰跟墨森讲完这个故事，嘴角扬起一丝嘲讽的笑意，“轮到他的宝贝小儿子，就成‘爸爸尊重你的取向’了。顾皓轩就是想上天，顾震雄也会急着帮他搭梯子吧。”
“所以，”墨森听到这里关心的却是，“你到底喜不喜欢男人？”
“……你是听不懂人话吗？”顾钰辰瞪了墨森一眼，“我都说了，我是对谈恋爱不感兴趣，对男人女人都不感兴趣，听明白了吗？”
“那很好。”墨森的神情一冷，“你既然已经是我的人，今后便不许沾染别的男人女人。我有洁癖。”
“……”顾钰辰感觉对方是在让他当一只忠诚的合格的宠物，烦躁极了。
又想起刚才在摄像头里看到的那一幕，他更加烦乱。
“你这个时间进来，是想做？”顾钰辰索性主动翻身成趴着的姿势，“我躺着会痛，这样行吗？”
墨森见状有些无语。他明明就是为了照顾顾钰辰的自尊，才跟他面对面的。
他把顾钰辰翻回来，“医生说你今天要多休息，今晚就算了，不然又得花医药费。但从明天开始，每天至少一次。”
顾钰辰冷笑：“我无所谓，你吃得消就行。”
“呵。”墨森也冷笑了一声，“你很快就知道我的体力好不好了。”上午那次明明是为了照顾他才匆匆结束。
顾钰辰没再答话。
两人间又沉默下来。
其实，和墨森谈起房事顾钰辰虽然屈辱，却反而可以转移一下他对刚才听到的对话的注意力。
选择和墨森纠缠在一起本就是两害相权取其轻，和顾家有关的部分，才是他心头最痛的部分。
可和墨森之间的唇枪舌剑一旦暂停，那些话就又开始在顾钰辰脑海里飘来飘去。
顾震雄居然宁肯让一个来路不明的胡啸风到公司上班！
他把胡啸风当什么了，女婿吗？
真好笑。
“我想在顾氏房地产也装个摄像头。”顾钰辰冷不防地说道，“去看看笑话。”
“倒也不必。”墨森笑笑，“那里有我们的眼线。有情报自然会汇报给我的。”
“……什么？”顾钰辰闻言瞪大了眼睛，一句话脱口而出：“你什么时候往我们公司派了眼线？”
“那已经不是‘你们公司’了。”墨森纠正他。
“……”顾钰辰脸色一白，一句客观而平淡的话语，却像是往他心上抽了一鞭子。
“好了，”墨森放柔语气，轻轻抚了抚顾钰辰的肩，“你想要这公司很好办。我早晚会吞并它。”
“然后呢？它就成了你的。也不是我的。”
“我让你当公司的副总。”墨森淡淡地说出很有分量的话语、
“……呵，看来我会是万年副总了。”
顾钰辰不由得苦笑。从前在顾氏房地产就是副总。只是顾震雄在退休之前当总裁也是应该的，他从前这副总当得还算心甘情愿，现在要成墨氏集团的副总，却像是用身体换来的。
“不过，你一去就是副总可能会让同事们议论纷纷。你先当一阵我的助理吧，干出一两个项目来，他们才会服你。”
“我知道了。”顾钰辰发现墨森倒是考虑得很周到。
“早些休息吧。”墨森又拍了拍他的肩，就转身离开了。
顾钰辰拿着手机发了片刻的呆，想起应该跟母亲报个平安。
于是他拨通了母亲的号码。
响了好一阵，对方才终于接通。
白娆说话的声音很轻：“辰儿，终于有你的消息了，担心死妈妈了！你爸爸不让我跟你联系，我这是跟他说去阳台吹吹风，偷偷接的……辰儿你还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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