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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吃饭，吃完我再回答你。”
这时老陈已经适时端上了热汤热饭，“厨房刚做好的，少爷您就吃点吧？”
“好！”墨森为了听顾钰辰的答案，赶紧端起饭碗大口大口地吃起来。
顾钰辰默默看着他吃完一碗饭，面对墨森期待的眼神，却并没有回答他，反倒问了他一个问题：
“我问你，你起初让我跟你做那笔交易的时候，你到底是抱着什么心态？”
“……那，”墨森沉默了片刻后说道，“我先跟你讲一个我小时候的故事好不好？”
“你讲。”
“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是什么时候吗？”
“不太记得了。”
顾钰辰对此只有些模糊的印象。顾家和墨家都是A市的名门，虽然并不和睦，但有时候表面功夫还是要做的，所以两家的孩子从小就见过也很正常。
“应该是小时候吧。”
“是啊。那是你十岁的时候……”
墨森开始讲述往事。
那时候的他，是墨家不起眼的二少爷。
墨家大少爷风度翩翩样样优秀，对人又没有富家少爷的架子，人人提起他时都是赞不绝口。
相比起来，墨家小少爷性情古怪阴鹜，一整天可以不跟人说一句话，人人都不太敢接近他。
而那时的顾钰辰，在顾家唯一的少爷。当出现在一场豪门晚宴上时，他宛若一颗璀璨的明珠，举手投足间都散发着耀眼的光芒。
人人都争相巴结上前巴结顾钰辰，顾钰辰的内心却高傲冷淡，懒得对这些哈巴狗多加理会，只是表面不得不保持基本礼仪罢了。
富家千金们纷纷邀请顾钰辰共舞一曲，才十岁出头的顾钰辰已经熟稔于交谊舞，姿态优雅，就连好些大他几岁的姐姐都开始打他的主意，巴望着等他长大跟他结婚，而更大一些的，只能感叹自己生不逢时。
顾钰辰跳累了，便远离人群去了露台，想安静一下。
却有另一个人正在露台上。那人正是墨森。
墨森正静静地倚着栏杆站在那里凝望着夜空，此刻天空中繁星点点，星光照亮了他英俊却清冷的脸庞。
听到有脚步声，墨森回过头来，“哦，是顾少爷。”
“你是？”顾钰辰上下打量了墨森一番。
“墨森。”墨森淡淡报出自己的名字。
“是墨家二少爷呀，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刚才好像也没见过你跳舞。”
墨森自嘲般地一笑，“哪儿有人会想跟我跳舞？留在那边也是自取其辱，还不如在这里图个清净。”
“为什么？”顾钰辰好奇地问，“你长得也挺好看的。”
墨森怔了怔，随即嘴角扬起一丝浅笑，“谢谢夸奖。但是，我不如我哥哥好看吧？”
“这我也说不清，你们各有各的好看，气质完全不同，不好放在一起比较。为什么非要跟你哥哥比呢？”
“是啊，为什么呢？”墨森再次望向天空，“为什么人要有兄弟？为什么兄弟还非要被放在一起比较？”
说到这个话题，顾钰辰可真是心有戚戚焉了。
他那时候虽然没见过顾皓轩，但已经听母亲咬牙切齿地说过父亲有个私生子，甚至也听父亲说起过他比自己好。
“可不是嘛！那些说你不如你兄弟的人都tm是混蛋！”
墨森闻言不禁一惊。这个优雅的翩翩少年，怎么还突然说起脏话来了？
顾钰辰莞尔一笑，“就是最近突然觉得偶尔也可以不用那么听话……你可不要跟我爸爸告状喔。”
“怎么会。”墨森也淡淡笑起来，“我都没跟你爸爸说过话。”
“那个，你会跳交谊舞吗？”顾钰辰忽然话锋一转。
“会一点。”
“可不可以你跳男角我跳女角，我们试试？”
“……？”墨森再次一惊，“你想跳女角？”
“就是好奇想试试啦。”顾钰辰脸微微一红，“学舞的时候就一直好奇跳女角是什么感觉，又不好开口。反正在你面前都没形象了，无所谓了。”
顾钰辰有种直觉，沉默寡言的墨森肯定有守口如瓶的好习惯，是不会向别人出卖他的。
“好。”
墨森点点头，把手伸到顾钰辰面前，“那就试试。”
顾钰辰握住了他伸出的手。
这个地方也能隐隐听到大厅里传出的音乐声，两人开始就着音乐共舞一曲。
顾钰辰惊讶地发现，墨森这所谓的“会一点”完全是谦虚，他的舞也跳得很娴熟。
两人的初次配合，就显得默契十足。
顾钰辰并没有练过女角也能胜任是因为，交谊舞中通常由男角引领女角配合，所以女角是比较轻松的。
一直都承担着各种期许和压力的顾钰辰，此刻终于不用顾及形象，享受着这难得的轻松时光。
不过一曲舞毕之后，他终究还是只能告别了墨森，回到了大厅。还有很多人等着跟他说话或是跳舞呢。
这就是两人并说不上多么惊艳的初识。
听完墨森讲的故事，顾钰辰也回想了起来，“嗯，我有印象了。”
“这种事，”墨森的语气难得带着些幽怨，“你居然能忘。”
“……其实，我这人有个毛病。爱巴结我的人我只想远离，那种看上去不太想理我的人，我反而想去攀谈几句。所以说实话，也不只是对你这样。”
“哦。难怪你喜欢胡啸风。”
“……”顾钰辰一时语塞。好像还真是，正因为胡啸风从第一次见面就明显对自己不感兴趣，自己才非要巴巴贴上去想征服他。
“阿辰，你不是想知道我提出那个交易的动机是什么吗？”
墨森开始回答顾钰辰最初的问题。
“还是第一次有人跟我说不用跟大哥比。之后的漫长岁月里，每当我因那些比较的言语而咬牙切齿甚至痛不欲生的时候，我都会想起你那句‘那些说你不如你兄弟的人都tm是混蛋！’
“就是这句话让我撑了下来。我想，哪怕我爸妈都不喜欢我也无所谓，至少在这世上还有一个人，没有觉得我不如大哥。”
顾钰辰听到这里，回忆了一下自己对墨森大哥墨书的印象。
印象就是没什么印象。
那是个完美的豪门大少爷，而自己通常也是这种形象，却并不喜欢这样的“完美”。
墨森续道：“那次开始，我就记住你了。之后一直都暗中留意着你的一举一动……”
顾钰辰却有点心虚地插嘴：“可是我那天那么说，只是为了发泄自己的情绪，根本就不是为了你。”
第三十六章 告白
“呵，就当是这种阴差阳错，是老天对我的美好安排吧。”墨森笑了笑。
他那时并不知道顾钰辰也有兄弟。
直到大学时有一次，顾钰辰因为顾皓轩的存在烦得深夜往学校的小湖里狠狠扔石头。
“顾少，你怎么那么晚还不回寝室睡觉？”墨森忽然从他身后出现。
“那你呢？”顾钰辰回头一个反问，“都过宿舍的晚归时间了。回去会扣素质分。”
“我不在意那个。”墨森唇角一弯，勾起一个浅笑，“看来你也是。”
顾钰辰冷笑着喃喃低语：“反正他也没要求我素质分也要前三名。”
对于顾钰辰和墨森这种好学生，成绩好，家世又好，偶尔晚归一次老师根本不会在意。所以素质分这种东西，只要顾震雄也不在意就无所谓。
“你是说你爸爸吗？”墨森立马就明白了话中的意思，“他是不是对你很严厉？”
“……”
顾钰辰在湖边的草地上坐下来。墨森和他并肩坐下。
要换了平时，顾钰辰不会回答类似的问题。可他今天因为心情烦躁喝了些酒，酒精的作用再加上他确实需要找个地方倾诉烦恼，便索性打开了话匣子：
“他是很严厉，但我最生气的并不是这点。
“从小他对我要求就很高，我总是拼了命地努力去做好每一件事，所求的，无非就是他的认可……
“他却从来没夸过我一句。
“我安慰自己，没关系，他就是这么不擅长表达情感的人。有的父亲就是这样的。
“直到某一天，他带回一个私生子。对那个私生子笑得满脸温柔。”
墨森听到这里忍不住插嘴：“你家的秘密你随便跟我说？不怕我捅出去吗？”
“你敢！”顾钰辰转头用带着几分醉意的星眸，恶狠狠地一瞪，“你敢捅出去，我就捅你一刀！”
墨森哑然失笑，笑容中依稀带着几分宠溺。可惜此刻醉酒的顾钰辰根本就感觉不出来。“好，我不敢。你接着说。”
“那个私生子今年读高三，成绩一直很好。
“昨天我回家的时候，听说他拿到了奖学金。我爸很高兴地说了一句，‘轩儿，你真棒。’……
“呵呵棒你大爷！我学习不也一直很好吗？我就……”
顾钰辰说到这里时已经眼中含泪，声音哽咽。
“就不配被人夸棒吗？”
“你当然配。”墨森听得心疼不已，伸手轻轻拭去顾钰辰眼角的泪，“你爸是混蛋。不用理他。”
“……什么混蛋啊？”顾钰辰听了这话却有些不高兴，“他就没夸我棒你就说他是混蛋，不至于吧？谁许你随便骂我爸爸？”
“……”墨森再次哑然失笑，“阿辰，总之，你在我心里是……”
墨森一句话没说完，顾钰辰已经头一歪，睡了过去。
墨森连忙将他扶在怀里。
后来墨森将顾钰辰送去了学校的医务室，医生说他只是轻微醉酒，没什么大碍。
第二天顾钰辰醒来的时候，墨森已经离开了。
直到多年后的今天，墨森才终于把那句话给接完：“阿辰，你在我心里一直是最棒的。”
“要你来甜言蜜语。”顾钰辰脸微微一红。
这件往事他就记得前面部分了。后面他醉意越来越浓，记忆也就越来越模糊。
想不到他居然那时候就在墨森面前掉过眼泪。丢脸死了。
“所以阿辰你知道吗，”墨森终于说出了一句最关键的话，“我已经喜欢你很多年了。”
“……！”顾钰辰听到这句炽热的告白，不由得双颊更加发烫。
“这话我其实早就想跟你说，但我明知道你不喜欢我，我的骄傲让我说不出口。
“所以我只能用那种方式来得到你。
“阿辰，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伤害你的！我跟你赔礼道歉还不行吗？”
墨森说着，起身朝着顾钰辰深深鞠了个躬。
“你就原谅我好不好？”
“好，我可以原谅你，但是……”
顾钰辰说完前半句，墨森还没来得及高兴，就见他神情一冷。
“但是你我道不同不相为谋。我的确做过错事，但只那一次我已经悔不当初。不像你，整天脑子里都是些违法犯罪的念头。
“三观不同的人是不能在一起的。”
“我并没有整天想着做违法犯罪的事啊！”墨森觉得有些委屈。
“对，我是绑了顾皓轩，那是为了你！我不想关掉星辰动物园，所以才想方设法让它扭亏为盈，那也是为了你！还有……”
墨森没有说下去，但顾钰辰已经明白——还有那种对他的粗暴行为，也是为了他。
“那我能说什么呢？”顾钰辰一脸苦笑，“只能说你还是远离我对你会比较好。”
“不，不！”墨森上前死死抱住了顾钰辰，“你不要离开我！我会改的，所有你不喜欢的地方我都会改的！给我一个机会好吗？！”
“……”
顾钰辰之前从未见过如此卑微的墨森。
他不得不承认，他有点心软。
但他又怕他的心软会害了自己。
最终，他只好叹了口气，缓缓说道：“你先放开我。我可以不跟你一刀两断，但我也不会现在就答应当你的男朋友。”
“阿辰谢谢你！”墨森顿时欣喜若狂，“谢谢你给我追求你的机会！”
“那你和陆绮是怎么回事？”顾钰辰没有忘记另一个问题，“他说你们是青梅竹马，是真的吗？”
“我们的确小时候当过邻居，他也的确一直喜欢我。但我之所以把他留在公司委以重任，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墨森顿了顿，“我大哥死后，只有陆绮跟我说：‘我相信他不是你害死的。’”
“……原来如此。”顾钰辰这才明白墨森重视陆绮的原因。
“好了，我已经完成让你吃饭的任务了，我先回去了。”
话音一落顾钰辰转身要走。
“阿辰！”墨森哪里舍得他走，“你真的要住回顾家，和你那个野种弟弟生活在同一屋檐下？听着你爸继续天天夸他天天骂你？我之前跟你讲那个渣贱文的情节……”
“呵呵。”顾钰辰冷笑着打断墨森，“我要是还住在你墨家，我才是货真价实的贱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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