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情这一本文件夹全是奖状?!
姓沈的才上了几年学啊,怎么能拿这么多奖?!
合着一般人上学是为了脱离蛮化,沈贺白上学是为了吸天地精气飞升成仙是吧?
还详略得当......该死的,被他狠狠装到了!
周羡青的表情拧巴的不行,埋头“噼里啪啦”的开始记录沈贺白的光辉履历。
他打字速度很快,纤长白皙的指尖在键盘上翻飞,发出悦耳柔软的音节,眨眼的功夫,文档里已经密密麻麻全是字了,沈贺白瞟了一眼,有些意外,周少爷明着是个懒骨头,却还真把他那些长篇累牍的奖惩情况事无巨细的全码下来了。
“看不出来,你也有认真的时候。”他若有所感,
“少爷我岂是你一眼可以看穿的。”周羡青哼了声道。
“也是。”沈贺白想了想说:“你会吹竹笛我没想到。”
“没想到吧!”周羡青得意洋洋。
“对,毕竟民乐在我看来是阳春白雪。”沈贺白说。
周羡青:“?”
姓沈的又开始拐弯抹角的骂人了,周羡青停顿了两三秒,品出味儿来,大怒:“你几个意思!”
“没几个意思。”沈贺白轻飘飘回望,“说我自己有眼不识金镶玉,你生气做什么?”
周羡青:“......”
“你这口才,不去打辩论赛屈才了。”他咬牙切齿的说。
“你说你只学了半年竹笛。”沈贺白说。
“对啊。”周羡青漫不经心的说:“后来觉得箫和埙也挺好玩儿的,就中转去学这两个,各学了三个月,还去唢呐班蹭了两节课。”
周羡青狂妄,是因为他有自大的资本,故而他应该不会撒谎吹嘘,沈贺白略有讶异。
“那你还挺有艺术细胞的。”
“那可不。”周羡青弯唇笑起来,露出的牙齿雪白,“我跟你说,我会的乐器多着呢!”
“你还会什么?”沈贺白道。
“钢琴,最基本的吧。”周羡青侃侃而谈说:“弹拨乐我也会,其实乐器这个东西啊是融会贯通的,好比你学会了琵琶,学古筝、柳琴甚至是民谣吉他都会变得容易,我呢主打一个面面俱到,但都不精通,玩儿嘛。”
他聊起这些时,眼睛亮如星辰,满载少年气,沈贺白怔了怔,举手推了一下镜框,陷入沉思。
周羡青继续敲字,敲了一会儿,他道:“情感经历。”
沈贺白:“?”
他回眸,悠悠道:“表格上还有这些吗?”
“没有就不能问问了?”周羡青身体后仰,懒洋洋道。
他有些纯天然的本事,理不直气也壮,“我们宁城附中是精英班子,对早恋抓的很严的,你要是有这方面的情况呢劝你最好尽快的,全面的,扼杀在摇篮里!”
沈贺白:“呵呵。”
“所以你有还是没有啊?”周羡青说。
沈贺白盯着他看了片刻。
“有。”他说。
周羡青:“?”
少年显而易见的愣了一下,变得不知所措起来。
他原本以为沈贺白会在这个话题上矢口否认,再被自己激的面红耳赤张口结舌,毕竟这小镇做题家怎么看都不像是个会早恋的胚子——
可答案为什么会是.......
有。
“谁啊?”周羡青冲口而出,下意识的。
实在不可思议,这个答案与他的料想,与沈贺白给他留下的印象实在是相去甚远,他被冲击到了,他的好奇被点燃,遏制不住的往外冒!
他想知道真相,想撕开沈贺白故作从容的伪装!
可沈贺白只含笑看了他一眼。
那抹笑藏在细长的镜片后方,在浅褐色的瞳孔中光怪陆离,失去了真实。沈贺白像一口冰泉,镜面似平静的澄澈之下,皆为嶙峋的刺。
他显然不准备多说,起身自顾自的去往餐桌,主动道:
“偲偲,吃午饭了。”
周羡青:“喂你倒是把话说完——”
“吃饭啦吃饭啦!”周偲偲欢天喜地的奔下楼,打断了他的话头,仿佛差一秒就要饿死了,“虾虾!!我要吃虾虾!”
“好~吃虾虾。”沈贺白莞尔微笑,温柔回应。
他牵着周偲偲坐到餐桌边,跟周羡青隔开,从善如流的开始给周偲偲剥虾吃。周羡青还是头回见他这么笑过,不是,怎么会有人带娃还笑的这么灿烂?你人还怪好的嘞!
周羡青裂开了,那种旺盛的求知欲幻化成了抓心挠肝的痛苦。
“喂,沈贺白......”
他颤巍巍伸手,试着在饭桌上再提及方才的话题,可不论他怎么追问,沈贺白主打一个充耳不闻。反倒是周偲偲一挥臂嫌弃道:“哥哥你吵死啦!偲偲要消化不良了!”
周少爷:“......”
小饭桶简直就是胳膊肘往外拐的代名词,周羡青冷眼旁观她吃不用自己剥壳儿的虾吃到不亦乐乎,热火朝天到没有半点短时间内要结束的样子,他大概率是插不上嘴跟沈贺白继续掰扯了,只能郁闷的低头给王伟哲发消息。
“下午唱K去,我请客。”
逃离!逃离这喧嚣纷扰!
他平时的这种邀约都是一呼百应的,果然,王伟哲秒回。
“青哥,出不来[哭]”
周羡青:“?”
他起身去洗手间,直接给王伟哲打过去。
“怎么回事?”
“我妈在跟我商量上暑假班的事!”王伟哲哭哭啼啼道。
宁城附中作为一所与国际接轨的重点高级中学,多年来以准时放寒暑假,不补课少负担,高效培养精英闻名于省,暑假班这个词对周羡青而言陌生得很。
“什么暑假班?”
“你不知道吗?就因为隔壁一中下海了,咱校长也坐不住了啊!自甘堕落!”王伟哲捶胸顿足说:“娟娟姐刚群发的消息,数理化史地生全方位覆盖,早八到晚六,让你彻底失去暑假!”
周羡青:“???”
周羡青当然不知道,这是家长接收的消息,他的两个家长都不知道在哪儿浪呢。
“自愿还是强制?”他问。
王伟哲说:“虽然说是自愿,但我妈好像没打算公正民主呢,刚要了我成绩条,差点没把我头按煤气灶上!”
“......”
“我估计你也快了。”王伟哲长吁短叹,“让我们相聚于暑假班,省的我在家装模作业学习,出不去一点,正好,青哥我还怪想你得嘞,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周羡青扶额。
“怎么了你?”王伟哲嗅到一丝异样,“在家又被挤兑啦?”
“也不算。”周羡青说。
“展开说说?”
“我今天给你学神填入学申请表来着。”周羡青说。
“哇哦!!我学神履历是不是绝了!”王伟哲兴奋的很,“说给我听听。”
是绝了,那奖状厚的都能垫床脚,周羡青想的,但他不想提。
“你学神是厉害。”他闷声说:“一边早恋一边还能搞竞赛。”
“啥!”王伟哲果然被击中,大呼道:“咋可能!我学神那冰清玉洁的气质和脸咋可能去恋——”他顿了顿,“不对,学神那张脸就是个早恋的脸。”
“对吧!戴着个假斯文的眼镜,看着好像很可靠实际上骗小姑娘一串串骗。”周羡青咬牙切齿的说:“衣冠禽兽。”
“但他为啥告诉你啊?”王伟哲疑惑了。
“当然是被我诈出来的。”周羡青得意洋洋。
“你咋诈的?”王伟哲说。
“我问他情感状况他说有。”
“......你管这叫诈?”王伟哲有些无语,“然后嘞?”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啊!”周羡青愤愤然说:“我再问他就死活不肯跟我细讲了,吊人胃口缺大德!”停顿片刻,他思索道:“你说他是不是因为有什么黑历史所以心虚啊?譬如玩弄人感情,或者把人家小姑娘肚子搞大了之类的......”
“我学神不是那种人。”王伟哲咂了咂嘴,难得正经道。
“那他干嘛说是啊?有S倾向啊就为了吊我胃口?”周羡青磨牙。
“我觉得事情还有另一种解释!”王伟哲沉声说。
“什么解释?”周羡青的心口一紧,面色凝重。
“名侦探福尔摩斯曾经说过!排除掉所有不可能,留下来的那个即便再不可能!也一定是真相!”王伟哲说:“既然沈贺白在见到你之前没有情感经历,在见到你之后他就肯定的说了是!这说明——”
“说明什么?”周羡青的声音因为激动而微微发颤。
“说明他喜欢的人是你啊青哥!”王伟哲语出惊人,“他别是在跟你表白吧!”
“......”
王伟哲:“唉我这个推论真的还蛮有道理——”
“滚。”
第14章
周羡青木着脸掐断电话。
他觉得自己是疯了才会找王伟哲这个傻呗讨论策略,这种脑沟回不足一厘米的狗头军师放在电视小说里根本活不过一集。
不过话又说回来,连王伟哲都被戒严了,其他人出来的可能性只会更小,周羡青盘算了一下,他的局是攒不起来了。
大热天一个人出去闲逛倒也不必,他垂头丧气的返回餐厅。
“少爷,桂鱼蒸好了,现在上吗?”小刘婶婶从厨房里探出头来,“鱼放凉了我怕腥。”
“没事,上吧。”周羡青无奈说:“你待会儿也打包点菜走,我们三个吃不了这么多菜。”
“唉,谢谢少爷。”小刘欢喜道。
周羡青坐下来干饭,这时周偲偲已经吃完好几轮了,瘫在椅子后背上直打饱嗝,手还抓着筷子不放,沈贺白在一旁显然有被她这不属于人类小女孩的可怕饭量所震慑,一时不知道该不该继续给她投喂,手指悬在半空中。
“行了别吃了。”周羡青在一旁嫌弃的不行,按下她拿筷子的手,“再吃舞蹈服都要穿不下了,不准吃了!”
“偲偲想吃!”小鬼脖子一梗,哼哼道:“妈妈说偲偲在长身体!需要补充营养!不像你!已经没机会长了!”
“你都快营养过剩了!”周羡青指了指她圆滚滚的肚子,“肥胖会导致很多疾病,尤其是绝症,绝症懂什么意思吗?医生救不了的那种,你以后再看见不到爸爸妈妈还有哥哥了!”
他本意是吓唬一下这小鬼,也没指望周偲偲能正儿八经听懂,做好了后续言辞周旋的准备,却不料沈贺白在一旁倏地起身,两手往周偲偲腋下一抄,直接把小土拨鼠从儿童餐椅上提溜下来了。
“贺白哥哥你干嘛!”周偲偲大惊。
“在客厅里走两圈。”沈贺白面无表情的说:“消化消化。”
周偲偲大呼委屈:“鱼!小刘婶婶做的鱼我还没吃呢!呜呜!”
“我给你夹两筷子留到晚上吃,现在不准吃了。”周羡青皮笑肉不笑,“速速遛弯去。”
“你们,你们都欺负我!!”周偲偲绕着餐桌直打转,奈何这俩身高一米八往上的壮汉给她把餐桌堵的死死的,全无可乘之机,“我要告诉妈妈!!呜呜呜!嗝!”
收拾完周偲偲,周羡青顿觉神清气爽,虽然搞不明白沈贺白为什么会突然跟他统一战线,但只要结局理想就行!
松鼠桂鱼上桌,周羡青难得热情的发出邀请:“沈贺白,吃鱼。”
“熬夜也容易得绝症。”沈贺白冷不丁开口道。
周羡青:“?”
你转话题转的还能再生硬一点儿吗?
“拉倒吧我觉得早起才会得绝症呢!”他翻了个白眼儿说:“我每天十点之前睁眼都像在受酷刑!”
“你这没有科学依据,我有。”沈贺白认真说:“晚上十一点以后人体器官需要休息,尤其是肝脏排毒,熬夜会削弱免疫系统——”
他的上纲上线让周羡青有点儿冒火,一大清早被拖起来那无处释放的起床气开始作妖。
“不听不听。”周羡青说:“你认为的科学依据不一定就是事实真理!你要老年人作息那是你的事,我年轻,身体倍儿棒,无所畏惧!”
“每年心源性猝死五十五万人恐怕有一半都是这么想的。”沈贺白淡淡道。
“难道那几十万猝死的人各个都熬夜吗?”周羡青冷笑一声:“我还看过一篇文章说疾病本质是基因编码细胞分化的结果,基因懂吗?基因的力量强无敌!”说着,他抬手指了指自己的眼睛,“我这视力,两边都是五点二,十几年下来了,我无论怎么打游戏,关灯看手机都不近视,连散光都没有,原因是什么呢?原因是我爸我妈我们一家子都不是近视基因!”仿佛是为了佐证自己的观点,他又戳了戳沈贺白,“至于你,早睡早起不玩儿手机,不还是得戴眼镜?”
他一派胡言言之凿凿还有理有据,沈贺白横目瞪他,半天没说出话来,这时小刘上菜了,一条四斤的上好桂鱼,满满当当占了整个盘子,被炸成神龙摆尾的造型,浓稠的酱汁从头淋到尾,将酥脆的壳儿浸没,犹如金色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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