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盛雪手中接过匕首,刀光一闪,利落的破开了林小姐的肚子。
林老爷:“!!”
林老爷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指着虞烬:“你你你——”
盛雪退开一步,对大胖鹅道:“鹅兄,做好准备?”
大胖鹅:“?”
下一瞬只见林小姐被破开的肚皮里争先恐后的钻出了畸形可怖的肉虫子,密密麻麻一片,林老爷瞬间吐了出来,惊恐道:“这!这——”
“鹅兄!”盛雪喊了一声。
大胖鹅绿豆眼放着精光,赶紧凑上去吧嗒吧嗒往嘴里嗦虫子。
林老爷:“……”
“呕——”
更恶心了好吗!!
盛雪有些抱歉的看向林老爷:“早知道让你也先出去了。”
林老爷面无人色,扶着檀木椅子,打着哆嗦道:“道、道长,这到底是……”
盛雪轻声道:“蛊。”
噬人魂魄的并非妖物,而是蛊虫。
“蛊?!”林老爷颤声道:“这么说,我女儿是被人用蛊虫害死的?!”
盛雪道:“说是也不是。”
那边大胖鹅饱餐一顿,一只虫子都没有放过,甚至打了个饱嗝,它很高兴,留在房里的人除了盛雪和虞烬却都是一脸菜色。
雉匀已经出去吐过一回了,大概是头一次见到这种恶心玩意儿,小少年面色煞白,喉咙里直冒酸水:“我就该跟言师兄他们一起走的。”
盛雪叹息:“谁让你不走的。”
雉匀:“……”
盛雪蹲在尸体边上,用匕首的刀尖扒拉了一下腹腔口。
果然就见里面已经被虫蛀的不像话了,内腑一点没留下。
哪怕是自己的女儿,林老爷这会儿也不敢靠近了,他跪在地上直哭着喊老天爷,不敢相信若是林夫人见到了此情此景会是如何崩溃。
盛雪用干净的手帕擦了擦刀尖,手帕扔了,匕首放回储物戒里,雉匀头皮发麻的问:“鹤衣君,难道其他十五具尸体的肚子里也全是……”
盛雪没说话,雉匀:“……”
又想吐了。
盛雪用白布将林小姐的尸体盖上,道:“看来言柏有的忙了。”
林老爷不安的问道:“虫子……虫子已经没了吧?”
“问它。”盛雪指指摊在地上的大胖鹅。
大胖鹅餍足道:“一只不剩都进了我肚子,嘎!”
林老爷又是恶心又是感激:“多谢多谢,多谢鹅大仙!”
在修真界,蛊术其实并不稀奇,但如此阴险恶毒的蛊,雉匀闻所未闻,见所未见,不由的问道:“鹤衣君,刚刚要是它们爬出来了……会怎么样?”
盛雪视线放空了一瞬间,转头看着雉匀,微笑:“你见过飞蝶破茧吗?”
“见、见过。”
“林小姐的腹腔就是它们的茧。”盛雪说:“从茧中出来,一刻钟不到,它们就会生出翅膀,长出尖锐的口器,见到活人就会疯扑上去,从眼鼻耳喉……
任何可以进入腹腔的地方钻进你的身体,以你的身体为温床产卵,幼虫很快就会孵化,吸食血液精气,再周而复始。”
“……”雉匀脸色青紫,十分郑重的对大胖鹅行了大礼:“鹅兄,世上有你了不起。”
大胖鹅丝毫不谦虚:“嘎嘎嘎。”
“这东西有个很好听的名字。”盛雪眯了眯眼睛,说:“叫做化蝶蛊。”
“我以后看见蝴蝶都会想吐了。”雉匀说。
盛雪失笑,道:“蝴蝶可没做错什么,毕竟它们也不往人身体里钻。”
林老爷给自己灌了一杯凉茶,好不容易缓下来,道:“那道长……若是小女肚子里的蛊虫没有被剖出来……”
“你们打算把林小姐葬在哪里?”盛雪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虞烬便给他端了杯茶放在手边,盛雪感动的不行,觉得这个徒弟果然没有白收。
林老爷道:“自然是要葬进我们家祖坟……”
盛雪问:“其他受害人是否也是白萍州的大户之女?”
“正是!”林老爷道:“好几家我都认识……”
“雉匀。”盛雪的手指在桌子上敲了敲,“你知道蛊阵吗?”
雉匀一脸迷茫:“什么?”
盛雪:“你不知道很正常,我估计小言都不知道。”
言下之意,但是我知道,快夸我。
雉匀:“……”
雉匀:“请教鹤衣君,蛊阵是什么?”
“我知道!”大胖鹅忽然翻身起来,得意洋洋:“仙尊曾有一段时间潜心研究阵法,我跟在他身边的时候听了一耳朵。”
“所谓蛊阵,就是用蛊作阵……”
雉匀捏住它的喙:“你说了跟没说有什么区别?”
“我的确有个推测,只是还不能确定。”盛雪道:“林老爷,你能否找个认路的人给我?”
林老爷一口答应,而后才问:“道长是要做什么?”
“去看看那些姑娘的埋葬之地。”盛雪淡淡道:“验证我的猜想。”
“对了——”盛雪看向林老爷:“还请林老爷将今日所见保密,不要透露给任何人,包括林夫人。”
林老爷疑惑道:“为什么?我刚还想说通知奚家……”
盛雪看着地上林小姐破败的尸体,微微垂睫,笑了一声:“奚家,不可信。”
第10章 心机
林老爷派了个十五六岁的机灵少年给盛雪带路,他名字挺有意思,叫青团,听得盛雪立刻就去路边买了几个青团来吃。
雉匀奄奄道:“鹤衣君,你还能吃的下东西?”
盛雪把一个青团抛在空中,大胖鹅一伸脖子就吞进了肚子里,他道:“这个豆沙馅儿挺好吃,你不吃的话……”
“那我还是尝尝。”雉匀接过了青团。
雉匀尝了尝,发现确实挺好吃,他含糊不清的问:“您之前为什么说奚家不可信啊?他们是有点废物,但是……”
盛雪莞尔:“世家不以道术见长,但也不是废物,能在这片土地上扎根上千年,谁又是省油的灯。”
“ 您的意思是?”
“他们不是拿所谓的「食血鬼」没办法,也不是没有看出死者魂魄全散。”
盛雪慢悠悠道:“化蝶蛊虽罕见,但以奚家之底蕴,不可能没人认出来。”
雉匀晕晕乎乎:“既然奚家都知道是什么玩意儿了,做什么还要我们正清门跑一趟。难道是觉得化蝶蛊很麻烦,想要我们给收拾烂摊子?”
盛雪含笑:“也许呢。”
过往遇害的十五个姑娘有十二个都已经入土埋葬,青团带着盛雪等人去看了她们的墓地,等一圈逛下来,天都要黑了。
晚霞灿烈,阙阳城内已经点起了灯,辉光与霞光映在一起,显得格外热闹。
林宅却依旧冷清肃穆。
言柏披着暖光回到林宅,看见站在门口的盛雪,莫名的就想起了他那句「晚上见」。
“……”如此看来,他说那句话,真的没有别的意思。
盛雪看言柏那表情就知道大概没什么新发现,他温声安慰:“年轻人,不要害怕挫折。”
言柏唇角抽了抽,道:“只要你不找我,我就没什么好怕的。”
盛雪:“……”
来了阙阳城,自然是要去主人家拜访的,奚家坐落在最繁华的城中心,占地面积极大,远远看着就觉雕梁画栋,气派非凡。
言柏在前面跟人客套,盛雪在后面嗑瓜子,等你来我往的客套结束,一行人便在奚家安顿下来。
奚家家主身染重疾,已有许久不出面主事。如今奚家做主的是家主夫人梁丘词。
这位夫人来头可不小,出身于归来州梁丘家,世家之间常有联姻,梁丘家和奚家的这次联姻显然效果非凡。
自两人成婚以来,两家关系紧密,俨然是拧成了一股绳。
然而这位夫人最传奇之处在于,她的双生兄长是当代第一剑士,少年天才,她却平平无奇。在她兄长掌权之前,一直籍籍无名,活像是梁丘家捡回来的。
在盛雪的时代,梁丘家人才凋零,倒没想到他家在两百年后还能出一位剑尊。
盛雪倒了杯茶给自己,雉匀将带来的衣服给他整理好挂进衣柜里,又去打水来给他洗手。
不得不说这小孩儿除了贪财,干其他事是真挺麻利,对得起那十六块上品灵石。
“梁丘夫人相邀共用晚膳,您为什么不去啊?”雉匀将托盘里的热腾腾的饭菜摆出来,“您以前不是最爱凑这种热闹?”
盛雪都不用问,原主喜欢这种热闹肯定是因为能看见很多美男子。
他洗干净手,又拉过虞烬的手,缓慢洗干净他修长的手指,答雉匀的话:“我跟梁丘词有点旧怨。”
盛雪想来也觉得挺神奇,他没见过那个不世奇才梁丘赋,倒是和两百年前才五六岁的梁丘词有过一面之缘。
雉匀震惊:“您……您不是一向只喜欢男的么?梁丘夫人您也勾搭过?!”
“……”盛雪道:“不会说话可以不说……焦焦?”
虞烬脸上没有表情,有些突兀的从盛雪手中抽回自己的手,冷淡道:“已经洗干净了。”
说完也不知道用布巾擦擦手,沉默的坐在了桌子边。
盛雪:“?”
他抬起头,问雉匀:“他跟我生什么气呢?”
雉匀认真想了想,道:“可能是因为您勾三搭四的本事是蛇听了都震惊的程度。”
盛雪:“……”
他叹口气,走到虞烬旁边,用布巾擦干他手上的水,道:“我跟梁丘词之间无关风月。”
虞烬道:“你不用跟我解释。”
盛雪凑近他几分,弯唇笑了:“如果不想听我解释,做什么跟我赌气?”
“好了。”盛雪自认十分体谅幼崽对于亲近之人的占有欲,拍拍他的手:“不生气不生气,我们吃饭了,啊——我喂你。”
虞烬眉头终于松动几分。
雉匀:“……”
他到底该怎么跟盛雪说明这条蛇真的会自己吃饭!
吃完晚饭,雉匀收拾了碗筷,忽然门被敲响,雉匀把门打开,脸上表情惊恐:“言、言师兄?!”
这大晚上的,言柏只身一人来敲盛雪的门,实在是很难让人不怀疑他是要趁机杀人。
言柏皱眉:“你在想什么?”
“没、没什么。”雉匀赶紧让开,请言柏进来。
言柏道:“不必关门,免得人嚼舌根。”
雉匀:“……”
“稀客。”盛雪抬起眼睫,眼睛里带着笑意:“找我有事?”
言柏站的离盛雪八丈远,先是厌恶的看了虞烬一眼,才沉声道:“你今天为什么说食血鬼不是妖物?”
盛雪撑着自己下巴,莞尔:“你那个师弟的意思不是很明显么,我修为太低,察觉不到大妖隐匿的妖气,所以胡说八道。”
“……”言柏道:“但你不像是无的放矢的样子。”
盛雪往后靠在椅子上,叹口气:“那你就想多了,其实我真的是在胡说八道。”
言柏:“……”
他就不该来这一趟。
他气的转身就要走,盛雪道:“你们查验别的尸体有什么新发现吗?”
言柏冷淡道:“基本跟林小姐一样,已经下葬的受害人我们询问过家属,没有什么不同,可以确定这十六起命案都是一个东西干的。”
盛雪垂眸思索一瞬,就在言柏他会说些什么的时候,他却只是道:“夜深了,乖徒弟回去好生休息。”
言柏没说话,出了木门鬼使神差的又回头看了一眼。
盛雪穿着件月白色的长袍,露出里面浅青色的中衣,靠在椅子上似乎是在想事情。
他不说话的时候,其实很能唬人,言柏以前听闻盛雪和寒英仙尊几乎长得一样时还想着看着盛雪来追忆寒英仙尊的风姿,结果自然是大失所望。
但是这会儿,言柏忽然觉得,好像能够透过盛雪看见当年天下第一人的模样了。
只可惜,也只有安安静静不说话的时候像。一旦抬头,那双潋滟的眼睛里就跟带着无数把小钩子,非得把男人的心勾出来才罢休。
言柏想起关于盛雪那些入幕之宾的传闻,脸色难看起来,「嘭」一声带上了门。
“他又干什么。”盛雪被吓一跳:“我没调戏他。”
雉匀道:“大概是因为你前科累累吧。”
盛雪说:“你现在出去,我不想看见你。”
雉匀点点头,很听话:“那我先走了,鹤衣君好梦。”
不知道是不是雉匀的这句祝福起了反作用,盛雪没做好梦,反而噩梦连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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