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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这里之前，陈佳霖先去看过了练习室那边的状况，顺便把谢慕瑾的手机找了回来。
好家伙，现场那叫一个兵荒马乱满地狼藉，空气里的冰冷气息还没有完全消散，可想而知当时简弈有多紧张多担心，才会失控到在几秒的时间里就把一个大活人结结实实地冻成冰。
一句话，让两个人都沉默了。
跟在陈佳霖身后进来的周云骐听到这句话，差点没忍住笑了。
虽然是个小傻子，但好像也不算太傻，莫名的犀利，一针见血地说到了重点。
“我正准备带他去医院检查一下。”简弈到底是见过大世面的人，很快就恢复了正常，看见躲在后面鬼鬼祟祟的周云骐，“周部长，麻烦你去找一个轮椅来。”
被点到名的周云骐来不及收起笑容就被逮了个正着，浑身一激灵，仿佛被冷气冻得抽抽：“我马上去。”说完立刻转身逃命一样飞奔而去。
谢慕瑾听得皱眉，虽然他同意去检查，却并没有觉得自己就虚弱到了需要坐轮椅的程度，挣扎着下地，还没来得及穿好的鞋，就要往前走：“我自己……哎……”
“小心！”
始终没有挪开视线简弈，眼疾手快地抱住了差点摔倒的谢慕瑾。
虽然这段时间他们的关系近了很多，但肢体上的接触也仅限于拉过几次手腕，毕竟谢慕瑾是个还没分化的未成年。
根据法律规定，没有分化的人，甚至比已经分化的年龄更小的人，还属于高级别的保护对象。
简弈不管有什么想法，也不可能对一个还没分化的未成年下手。
这是他们第一次这样靠近彼此。
谢慕瑾愣住了，在他以为自己会摔得鼻青脸肿的时候，有一个人稳稳地接住了他。
与冰冷的信息素不同，简弈整个人都很温暖，是那种恰到好处的干净温暖的气息，比棉被还轻柔比云朵还软绵，舒服到谢慕瑾竟然一时忘了要松开手。
简弈也没料到会发生这样的事。
虽然他一直注意着谢慕瑾的动作，并在第一时间就向他伸出援手，但当他真正抱住这个人的时候，一股淡淡的甜香飘散开来，又转瞬即逝。
那一瞬间，简弈也分不清那究竟是谢慕瑾身上的味道，还是他因为心悸而产生的幻觉。
“来了来了，轮椅来了！”
周云骐推着轮椅进来，打破了一室旖旎。
简弈抬头看了他一眼，默不作声地将轮椅拉了过去，扶着谢慕瑾坐稳当之后，拿了条深灰色的毯子把他整个人裹了起来。
谢慕瑾把脸埋在毯子里，像个小鹌鹑一样，一言不发任由简弈把他推了出去。
周云骐松了一口气，莫名有种死里逃生的感觉。
刚才简弈看过来的那一眼，让他不由得想起了被冻成冰棍的方伟泽。
不会吧不会吧，我可是他最好最好的朋友啊！
陈佳霖同情地看了他一眼，努力地踮起脚才拍了拍他的肩膀。
“祝你好运。”
周云骐：“……”
我可以解释！我真的巨冤！
·
谢慕瑾被简弈送到医院后，意识就变得模糊，不知道自己怎么就睡了过去。
再次醒来的时候，窗外是一片深蓝色的夜空。
“我这是睡了多久？”谢慕瑾从床上坐起来，觉得一阵晕眩，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却没有感觉在发烧，往周围看了看，却发现这个房间除了自己，并没有其他人。
“人呢？”
“儿子！”
谢慕瑾一个激灵，就看见他爸打开门冲了进来，二话不说立刻拿起手机拨通了给他妈的视频通话。
“老婆老婆！儿子醒了！”谢琅激动地说，“儿子今天可英勇了，还救了人呢！”
电话那头的苏意还带着妆，看见一脸茫然的谢慕瑾，皱着眉头说：“甜宝，还是觉得很不舒服吗？”
谢慕瑾刚想回答，就听见门口有人“噗嗤”了一声，猛地回头就看见简弈倚在门边，丝毫不慌地跟他挥手，一点也没有被人逮到现行的慌乱。
如果周云骐此刻在现场的话，一定会拿手机记录下这段教科书般的厚脸皮。
“妈妈你别这么叫我了……我现在都是堂堂一米七八的铁血壮汉，怎么能……哎哟！”
谢琅轻轻敲了一下谢慕瑾的脑袋，立刻往老婆那边站队并表示强烈谴责：“一米七八怎么了，一米七八就不是你妈妈的宝宝了吗？叛逆！”
谢慕瑾当场表演壮汉无语。
“我们不是说好了不在外面叫我这个小名吗！”
谢琅理不直气也壮：“这哪里是在外面，不就我们一家三口吗？”
谢慕瑾朝简弈扬了扬脑袋，示意这里还有个外人呢！
“简弈同学是自己人，没事！”
谢琅没有忘记自己儿子学习进步，简弈功不可没，而且这次又及时救了儿子，越发觉得这个稳重又帅气的男孩子真是不可多得的好孩子。
“而且你被送到医院之后所有流程都是小弈帮忙办理的，还给你找了最好的医生来看，我们得好好谢谢人家！”
简弈站在门口微笑道：“叔叔不用客气。”
电话那头的苏意刚才也听说丈夫说了学校发生的事，也对这个还没见过面的同学表现出了极大的好感。
“就是，你们是同学，而且小弈还比你大半岁，你该叫他哥哥。”
谢慕瑾半眯着眼看着简弈，我就睡了几个小时，你是给我爸妈灌了什么迷魂汤？
简弈倚在门边，笑着指了指谢慕瑾，无声道：“甜、宝。”又指了指自己，“叫！哥！哥！”
谢慕瑾有样学样，无声反抗：“你！做！梦！”
*
作者有话要说：
简弈：梦还是要做的，万一实现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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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温水青蛙
检查结果出来的时候，简弈已经被洛随云顺路接回家去了。
谢慕瑾虽然看不懂报告上面复杂的图文，但至少医生的表情看起来相当平和，应该还不到绝症那么严重……吧？
事实上确实是如此。
谢慕瑾的身体状况一向都很好，虽然这次被易感期的Alpha释放的信息素影响了，但也只造成了嗜睡的小问题，并不影响健康。
医生更关心的是谢慕瑾16岁还没有分化的问题。
“从检查报告上来看，您儿子身体状况非常良好，只是根据我们医生接触到的病历来看，如果到18岁还没有彻底完成分化的话，可能……”
医生看着谢慕瑾那张漂亮干净的脸蛋，把到了嘴边的“残疾”两个字吞了回去，换了种更温和的说法。
“可能以后出去工作遇到的阻碍会多一点。不过你们也不要太担心，这种情况虽然很少见，但也不是完全没有先例的，国家在保护未成年人这方面的法律也非常健全，以后的生活受到的影响也不会太大。”
谢琅听完医生的话，难得沉默。
法律上规定，只要没有完成第二性别的分化，就属于是“未成年”的范畴。
以后的工作和婚姻都会受到各种限制。
没有企业能雇佣未成年人，法律也不会允许成年人和未成年人结婚。
谢家丰厚的家产足以让谢慕瑾挥霍地过完一生，却没有办法在婚姻上为他提供帮助。
如果以后谢慕瑾喜欢上了一个人，不仅要面临不能标记的遗憾，对方也可能会因为谢慕瑾未成年的身份而裹足不前。
除非过一辈子柏拉图的生活。
可能吗？
绝不可能的。
作为一个Alpha，谢琅非常清楚能与人相爱、结合、标记，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情。
他们作为父母，把他带到这个世界上，却没能给他一个健全的身体，如果他的儿子终其一生都无法像其他正常人一样生活，那……
“爸？”谢慕瑾感觉到了谢琅的消沉情绪，忍不住笑着安慰，“爸，你现在难过太早了点吧，我这还没到18岁呢，以后的事情谁说得准，搞不好我明天就分化成Alpha了呢！”
谢琅抬头看了谢慕瑾一眼，自家儿子最大的两个优点，一个是长得漂亮，另一个就是乐观。
医生听到谢慕瑾这么说也笑了：“对，我以前的教授曾经遇到过一个病人，他到19岁才分化成Alpha，之后身体状况一直很稳定。所以世事无绝对，生活的每一天都会有奇迹发生的。”
“而且小同学的心态很乐观，这一点非常好。”医生扶了扶眼镜，笑着宽慰谢琅 ，“一个人的情绪状态会对身体产生作用，焦虑会引起脱发，生气郁结会伤肝，良好的心态才能帮助我们调节身体的状况。”
谢慕瑾一听惊道：“爸！你可不能焦虑啊，你要是秃了，我妈可能会嫌弃你的！”
谢琅立刻整个人都精神了，下意识摸了摸头顶。
很好，很浓密。
谢慕瑾没注意谢琅的表情，小嘴还在吧啦吧啦：“而且脱发会遗传，我可以不分化，但是我不能成秃子啊！”
谢琅看了一眼比儿子那头更加茂密的棕色头发，又恢复了一点理智。
“我们家没混Y国血统，没有秃头基因，安心吧！”
谢慕瑾一愣，对哦！
医生被这两父子逗笑了。
人生大事当前，别人家早就去求医问药求神问佛了，他们却更关心秃不秃的问题，一脉相承的心大，真不愧是父子！
·
谢慕瑾在医院躺了一晚上，第二天一早又做了一次检查，确定各项指标都没有问题后，又在家喝了一天的补汤，等回到学校的时候，方伟泽的处理结果也已经下来了。
“退学了？”
谢慕瑾并不意外这个结果，别的不说，恶意破坏信息素报警器，危害他人安全这一项罪名，就是正当开除的理由，高中可不属于义务教育的范畴，开除品行不端的学生，并不是太难的事。
陈佳霖看了谢慕瑾一眼又接着说：“退学应该还是轻的，十有八九会坐牢吧，毕竟那么多人受了伤。”
陈佳霖的二叔是公|安|局副局长，知道一些内部消息也不奇怪。
谢慕瑾没有听出陈佳霖的言外之意，只是点着头说：“该抓，年纪这么小就仗A欺人走上犯罪的道路，不能纵容！”
陈佳霖意味深长地看了，又看了一眼不远处的简弈，最终选择了沉默。
方伟泽能这么快被处理，而且处理结果这么严重，他二叔说过是有人在背后施压。
大人们只以为是方伟泽恶意暴力破坏信息素报警器，让政府和社会对该款报警器的信任降低，对生产设计它的企业造成了巨大的不良影响，所以想要追究责任。
但陈佳霖那颗八卦的小脑袋可不这么认为。
简氏集团，旗下的王牌产品横跨军工、医疗、建筑、机械等好几个领域，说一句几乎把控着半个国家的器械都不为过。
一个小小的信息素报警器，还是被人蓄意损坏，根本算不上什么信任危机。
但他们却劳师动众地掺了一脚，把方伟泽踩到地上爬都爬不起来。
如果真的要细究，陈佳霖更相信这是简氏集团大少爷简弈的意思。
昨天谢慕瑾遭遇了什么，陈佳霖没有在第一时间看到，但那个练习室的惨状可是令他印象深刻。
可想而知，当时简弈看见差一点遇险的谢慕瑾，该是怎样的震怒和担心。
所以方伟泽得到这个结果，并不让他意外。
真正让陈佳霖意外的是，谢慕瑾这个当事人竟然完全没有觉得这事跟自己有关系。
Hello，你的心能再大点吗？
事实证明，确实是能的。
谢慕瑾玩了两天才来上课，但试卷却不会因为缺课而停止派发。
试卷的数量再一次成倍数增加。
谢慕瑾看着分门别类，被人收拾得整整齐齐的试卷堆，他觉得自己此时此刻就是那可怜的杨白劳。
别人是利滚利，他是卷子滚卷子又生小卷子，根本做不完啊！
听过上班族迟到扣钱付费上班，我不会最后想毕业还要先把试卷写完吧！
呜呜呜呜……
谢慕瑾悲伤地看向窗外，四月怎么不飞雪！
不飞雪怎么配得上这么冤的我！
“过来，我给你讲讲前天的试卷。”
简弈拍了拍谢慕瑾的肩膀，把他从悲伤的幻想中带了出来。
谢慕瑾看着铁面无私的简弈，敢怒不敢言，准备用自己大病初愈身体虚弱做文章，试图博取简弈一丝丝的同情。
“咳咳我才刚出院……”
“高考会为生病的学生安排专门的考室。”
“……”
有高考的世界么有心！！
简弈不准备听谢慕瑾再瞎编借口，直接起身从他桌上拿过一张试卷：“这是前天的作业，也不用全都写了，把我勾出来的有几道大题做了就行。”
谢慕瑾瞬间眼前一亮。
人就是这样。
如果告知目的地必须走五公里山路才能到，有的人可能当场就放弃了，但如果告知途中有三公里的缆车，只有两公里爬山，那么好像也没有那么难了。
谢慕瑾就是这种人。
让他补做一整张试卷，他可能要唉声叹气好半天，但只做几道大题，他立刻就觉得自己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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