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他们来说,这不过是件向香取小姐的家属们多支付一笔赔偿款的小事。”
“与其去当这种无聊又无意义的侦探,他们当然还有更重要的任务。”
“香取小姐的死给他们造成的唯一影响,恐怕就是会担心凶手是无差别犯案,殃及到其他客人吧。”
“他们大概已经在祈祷这是意外或是香取小姐的私仇了。”
“看着吧,晚上他们就会在客人住所附近加强巡逻和警戒了。”
“……”苏格兰沉默了一阵,随后问道,“这不会给我们的任务造成影响吧?”
“谁知道呢?”克希瓦瑟转了个身,倚靠在栏杆上,“我倒是希望不要造成影响。”
“毕竟这次旅行,我不希望出现任何可能打破原定计划的因素。”
“但我同时也觉得船上船员们的做法愚蠢至极。尤其是那位负责人,更是一个大蠢货。”
他的嘴上毫不留情。
“祈祷有什么用?最有效的方法还是直接把凶手给拎出来,一时的放纵可能造成后续无尽的麻烦。”
“这就是一个随时可能爆炸的定时炸弹。”
“抓到人又不意味着要返航交给警察,反正在这与外界隔离的茫茫大海上,他们总会有‘处理方法’的……”
说到最后,克希瓦瑟已经小声嘀咕起来。
“那你的意思是……”
苏格兰微皱起眉望向他。
“反正我们现在也没什么事,提前把计划中的不稳定因素给排除掉怎么样?”
戴着红棕色长假发的青年双手拉住了栏杆,身体往前倾,离苏格兰凑得更近了些。
顺便,也可以给我们的卧底警官先生一个发挥本职业特长的机会。
万一这次失败了,他仍要沿着预定的轨迹死去。
那这大概就将是警官先生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站立在罪恶以外的地方,承担起他原本的职责,光明正大地为枉死者昭雪。
苏格兰觉得自己有时候看不太懂克希瓦瑟的眼神。
比如说现在。
那人本该是带着不满、又间杂玩闹和不以为意的眼神中,此时却多了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似在熠熠生辉。
“好啊。”他盯着对方的眸子,下意识地顺着话答道。
“O——K——”
克希瓦瑟突然变得活跃了起来,伸手比了个手势,还多了几分神采。
“现在的第一步,是要收集线索!”
“现场的线索,我们已经检查过一遍。”
“香取小姐的尸体被主办方的人带走了,无法二次查验。”
“那接下来是证词?”
苏格兰接在克希瓦瑟后面,自言自语地判断出了当前要做的事后,抬头问道。
“现在目睹了现场的人都与主办方有过交谈,想要从他们那里探听消息恐怕有一定的困难。”
“至于其他的乘客,交流起来会更简单一些。”
“但因为他们并不清楚发生了什么,所以估计到时候会有不少无效或是差错信息,需要我们进行二次筛选。”
“不过‘如何选取合适的交流目标’这本身还是一个需要考虑的问题……”
“没关系。”克希瓦瑟十分自信,直接打断了对方表示忧虑的话,“不用担心他们不配合。”
他昨晚闲下来后,专门研究了一下为什么会有这么多玩家同时出现在船上的问题。
后来,他在本次全服活动情报汇总兼推进进度直播贴内找到了答案。
说到头,这事还是和他有关。
那天他和苏格兰外出时,正好遇到了玩家的袭击。也就没来得及阻止某个藏在远方拍照的小喽啰,只能是努力躲避了一下镜头,以免自己的正面出现在照片中。
不出意外的,这张照片被挂在了论坛上,还被取了一个[克希瓦瑟ver1.0与他的朋友(疑似)]的名字。
玩家之中的大佬可多了,几乎每一项技能都能找到对应的精通者。
其中就包含计算机技术和福尔摩斯十级学者。
这些民间的临时侦探们,通过对图片的分析以及各种细节问题上的技术处理,竟然把他和苏格兰要参加阿尔忒弥斯号远航活动的情报给扒拉了出来。
他们经过了对照片的放大、清晰化处理,研究了光照与镜面反射,认真分析了周围遮蔽物对光线折射及人物视线的影响……
最后成功从苏格兰的随身物品中发现了位于邀请函一角上的一小片花纹纹路。
通过对这一小片纹路进行检索和信息搜集,这群人成功锁定了本次阿尔忒弥斯号的航行活动。
信息确认下来后,行动力超强的玩家们开始八仙过海、各显神通,以各种途径和手段想尽办法拿到这一回航行活动的邀请函。
短短时间之内,就有不少人得到了本次阿尔忒弥斯号的出游体验权。
部分没能拿到资格的,也设法充作工作人员混了上来。
克希瓦瑟在惊叹之中刷完了这个贴子,并为自己同类玩家的能力、行动力,以及闲得抠脚的程度有了更深一步的认知。
他们中的很多人也许对打倒克希瓦瑟没有这么深的执念。
单纯是凑热闹罢了。
可能还有些是怀着出来享受豪华旅游的心思。
但这并不代表他们会忘记作为一名玩家的基本职业素养。
特别是在看见星号NPC时,总是会忍不住地上前去与其搭讪。
“他们一定会很主动的!”克希瓦瑟笑着歪了歪脑袋,向自己的同伴强调道。
随即,他极其迅速而悄然地把原本属于苏格兰的那颗星给粘在了自己的头顶上——连带着对方的NPC介绍面板。
“他们会主动把线索送上门的。”
克希瓦瑟在苏格兰疑惑的目光中,一边走向空旷且显眼的地方,一边说道。
他在原地站立了一会儿,逐渐有游轮上的客人向他靠近、主动与他攀谈。
随着时间的推移,他周围的人越聚越多,一时没有要停歇的意思。
以他作为圆心,被包得里三层外三层。
甚至还有身着正装的乘客毫不矜持地在外层跳来跳去,想要找出空隙挤进去。
而这些人的目的只有一个——与克希瓦瑟进行对话交流。
通过重重人群之间的空隙,克希瓦瑟恰好对上了被拦在最外层的苏格兰那震惊、不解而又茫然的神情。
他不由得一笑,随后理直气壮地朝对方做了一句话的口型:
“都说了,他们会很主动,我超受欢迎的!”
第65章
工藤新一是在满脸迷茫之中被带上这艘船的。
他昨天一大早还在家中睡懒觉,结果就被自家亲妈的敲门十八式给震响。
顶着朦胧睡眼和炸毛头发的国中生被告知他将要和他亲爱的老妈进行一场难得而浪漫的长期旅行。
晚上,他便和他的老妈、以及他的小青梅登上了这艘阿尔忒弥斯号。
阿尔忒弥斯号远望起来十分壮观,内部也没有辜负他人的期待。确实如他老妈所说,是“一次不可错过的机会”。
但不知道为什么,来到这艘船上后,他的第六感便发出了示警。
“你真的不觉得有哪里奇怪吗?”
工藤新一摆着半月眼对一旁正收拾东西的工藤有希子问道。
有希子手指轻点自己下巴,眼盯天花板,顺着自己儿子的话思索了一会儿。
“没有诶——会不会小新你太敏感了?”
“这艘船起航一次耗费的成本不可估量,可它承载的乘客数量却远远少于它的应载量。”
“虽说是为了给现有的乘客们提供更好的服务,但这样算下来,对于阿尔忒弥斯号的运营者来说,完完全全是一笔亏本买卖吧。”
“而且还是血亏的那种,毕竟船上配备的大量工作人员都是一笔不小的支出。”
国中生托着下巴认真分析道。
“它背后的主人和运营者难道是慈善家吗?”
“被小新你这么一说,确实是……”工藤有希子也摆出了和自己的儿子一样的姿势开始沉思,“但我听说阿尔忒弥斯号以往的运行模式也是这样的……”
“可能这就是有钱人独有的癖好吧!”
“喂喂——”
少年人一副想要吐槽,却又不知道从何吐起的样子。
但自己的亲妈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也没说错。
他确实看不到船主人做这亏本买卖的真正用意何在。
从以往的例子来看,都是无事发生,对方也没有想做些什么的倾向。
难道真是有钱人闲得蛋疼?
他唯一能联想到的合理一些的理由,就是这艘船上云集的大咖们。
这些成功人士之间的交际合作,有时候能创造出难以想象的巨大财富和价值。
虽然找到了勉强还能过得去的理由安慰自己,但工藤新一依旧觉得有哪里怪怪的,整艘船的氛围都给了他一种不协调感。
特别是在见到了那名被人称为“松田”且外形外貌——尤其指那头卷毛和那副墨镜——和警视厅的松田阵平警官极度相似的男子后,这种怪异的感觉越发明显了。
此时还未长成侦探完全体的国中生并不知道,这是他那已初具雏形的侦探雷达正在作祟。
“我已经换好衣服了。”
轻快的少女声音自套间内传来,毛利兰打开了里间的门,探出了脑袋。
“我们这边也差不多了。”
这已经是他们上船的第二天傍晚了。
早上香取绚死亡的消息被封锁得太快,并没有能传到他们的耳中,因此他们此刻心情还算是轻快。
“据说今晚会有乐队在顶层的水上乐园演奏,真是期待啊!”工藤有希子一副兴致勃勃的样子。
“是吗?”少年将双手交叠背在脑后,一副兴趣缺缺的样子,敷衍应和道。
“什么嘛,你这种表情。”有希子略微弯下腰来,不满地扯了扯自己儿子的两颊,“我可是还让莎朗给我们预留了很难抢的舞台剧门票,你到时候可不要坐在现场睡着了。”
“夏隆(莎朗)?唔唔唔……”
被自己亲妈捏住脸的国中生试图从对方的魔爪下逃脱未果。
“是呀,我跟你说过的吧。莎朗·温亚德,是我去和一位老师学习易容术时认识的,也是我的好友。”
“我和已经她约好了。阿尔忒弥斯号在洛杉矶沿岸停靠时,她会第一时间来接我。”
工藤有希子有些得意地说道。
三人一边聊着,一边往上层走。
他们准备先去十三层的绿植园中心餐厅享用晚餐,再前往顶层的水上乐园游玩。
位于十三层的欧式绿植园草木葱茏、花叶繁多,被精心设计过空间内充盈着绿意和清新,每隔一段距离便放置着洁白各异的雕像,彰显了艺术感。
几人穿过枝叶结成的拱门,转入曲折的花草回廊。
即将落入海面之下的夕阳在如练天空中肆意涂抹着紫红色的霞光,而那份热烈似要燃尽一切的火焰穿透高处的玻璃穹顶被直直地投射进来。
“好美……”毛利兰不禁感叹道。
在场人的目光不由得追逐着那抹夕阳余辉而去。
漫开的橙红色光柱分开几缕,落在了绿植园中心那座雪白的雕塑上。
“!!”
被夕阳青睐的雕像此刻大半个身子都被掩映在绿植之中,安安静静地立在原地。
可让人觉得无比刺眼的是,有殷红的血液自雕像的腿部缓缓滑落下来。
一滴、一滴……
真切的血红与虚幻中的火焰交融映衬在一起,让人不自觉地有些恍惚。
工藤新一的反应十分迅速。
他快跑几步,绕过丛丛的绿意,被遮掩的雕塑的全貌终于全部显露在他的面前。
狩猎女神的神态平和。
她于地面侧坐,手随意地放置在大腿上,双眼目视自己的左前方。
一名金发女子散开了自己的长发,正闭眼曲腿躺在这位神祇的怀中。
她的表情宁静,像只是在进行一场小憩。
如果忽视对方胸口处插着的那支长箭,以及从伤口中不断渗出的鲜血的话。
众人先前看见的那一滴滴滚落下来的血珠,正是源于此处。
由于金发女子是倚靠在雕塑上呈半躺状,因此鲜血很容易便流过她的身躯,落在狩猎女神因侧坐而延伸出的双腿上。
在重力的作用下,其自阿尔忒弥斯的小腿处划过一道殷红的长痕,最后绕过其雪白的脚踝,缓缓地淌落在地面。
而这名女子身着船上工作人员的制服,胸前名牌上龙飞凤舞地刻着她的名字——
Brangwen(布兰文)
.
“你真的没有看见那个报警的人吗?”
松田阵平声音严厉,还不自觉地用拳头捶了一下桌面。
随着桌子的这一下震动,坐在松田阵平对面的444号也随之抖了抖身子,颇有些委屈地缩成鹌鹑,然后答道:“没……没有。”
他看向警官先生的眼神中还隐隐带着控诉的意味,仿佛在说:
不可以恐吓疑犯哦!小心疑犯举报你。
虽然他心里还真有点怂。
毕竟他也没想到上次茨城县事件中见过的拆弹警官居然转到刑事科了,而且还揽过了审问他的职责。
这名NPC的气势未免也太足了吧,199号平时就是在和气场这么强的NPC当同事吗?
不过总体来说,他的心态还是平稳而轻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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