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文青一口一个“我儿子”让小哑巴很是受用,他接过苏荷初给他盛的饭,一小口一小口的吃起来,对上苏荷初温柔的目光顿时觉得这个“娘”找的很好。
“这个......”苏荷初想了想,“那便说是我之前在离州城内私生的孩子好了。”
“不行,这对娘子的名声不好!”
苏荷初微微蹙眉,眼泪欲滴不滴地含在眼眶里。
“我这辈子的经历还有什么名声可言?还是,你觉得我坏了你的名声......”
“不不不!绝对没有!现在办,马上办!我现在就去找村长!”
顾文青托着下巴侧首对小哑巴挑了挑眉毛,得意的姿态让小哑巴很想用饭塞住他的嘴。
这个人!也就是欺负这对夫妻心肠好且有燃眉之急。换成别人......哦,换成别人的话顾文青也不会找上门。
“为了防止那几个人找上门,我这几天就和我儿子住这儿吧。”
“行的行的,只要顾大哥不嫌弃我们院子小。”周薪说完看了看苏荷初,“这屋子只有两间,我帮你们收拾下。”
“先吃饭吧,吃完再去收拾。”苏荷初摁住他,“顾大哥在这里又不会跑了。”
“就是就是。”顾文青喝着水觉得自己可真是个大善人愿意救这对小夫妻于水火。
各取所需怎么能叫骗人呢。
“骗”住成功,顾文青将小哑巴安置好,下午就出门在村子里晃了晃。
村子里就那么些人,他先前的“丰功伟绩”一下子就在村里传开了。所过之处,无不收获敬佩的目光。
顾文青凭借自己一张讨喜的脸游走在七大姑八大姨之间,很快了解到了那个仆人相关的事情。
他名叫陈元,是这安定县知县的外仆,也是这庄子里管事的大儿子。平日在庄子里耀武扬威,将这里当成了自家的后花园似的。
本事没多少,脾气倒是大得很。得罪他的人暗地里都被他整治过,村里人对他那是有怒不敢言,有苦不敢诉。
“一个小小的知县家的外仆敢这么猖狂?”虽然顾文青历史学的稀巴烂,但他也知道知县只是个芝麻官啊。
还是说这人是山中无老虎,猴子称霸王?
问不出什么想问的后,顾文青抱着一怀抱的黄瓜丝瓜往周薪家去。
夏天真是瓜类开会,怎么不给他一个西瓜呢。
周薪下午去了地里干活,苏荷初则在家里做女红。小哑巴坐在小竹椅上拿着个草编的蛐蛐发愣。
“好玩吗?”他将黄瓜扭了半截给小哑巴,小哑巴接过又扭了半截递给苏荷初。
三个人两个坐在竹椅上,一个蹲在门口嘎嘎啃黄瓜。
小哑巴将草编的蛐蛐递给顾文青,那宝贝的样子好像第一次有玩具似的。
看到小哑巴那个样子,顾文青恍然想起其实他自己的童年也没有什么玩具。同学玩剩下不要的送给他,他也如获至宝带的带回家藏起来,然后被酒鬼老爸发现砸个稀巴烂。
小哑巴好像和他有很多的相似点,这大概也是他会将小哑巴带在身边的原因之一吧。
仔细想想,他有的时候将小哑巴当成了自己某个儿时的缩影。想知道曾经的自己如果有人拉自己一把,那么自己现在还会不会成为现在这样的人。
顾文青有时觉得自己烂到家了,有时又觉得自己也不算太烂。
“我刚问了一圈陈元的事情,都敢怒不敢言的。”
“村里人都靠着他父亲吃饭,他以后也是要承他父亲的衣钵的,自然没有人敢得罪。”苏荷初垂下眼睑看着手上的针线,“顾大哥要是觉得为难可以不用管我们的。”
顾文青倒是不觉得为难,只是他没办法用法力,这会让离州的驻守仙官察觉到他的存在。不能用法力就只能智取,但找什么切入点下手是个难事。
“不为难,就是我现在还没想好该怎么办。”
一边在啃黄瓜的小哑巴抬头看了看顾文青,总觉得他是为了骗吃骗喝才这么说的。顾文青要是真的想解决,动动手指头就能杀了那些人。
顾文青说他的身体进不了离州城,他们现在就在离州城外,是为了不暴露自己才不愿意用法力吗?
小哑巴望着顾文青的脸,很快眼前一暗,顾文青的掌心已经落在了他的脑袋上将他的头发揉成一团糟。
“外面真是太热了,回屋去歇会儿。”
虽然对方还是嘻嘻哈哈,但小哑巴从他的脸上看到了一丝难意。
要是他有能力帮顾文青解决问题就好了......他对顾文青来说好像一直都是拖油瓶的存在。
对方之前想抛弃自己的想法也是正常的,毕竟这个乱世自保都是问题,还带个小孩儿,那就是自找死路。
被顾文青拎着坐到屋内,小哑巴的脑袋里都是些乱起八糟的东西。
比如顾文青上次说的让他去玄门修炼,以后好好孝敬他。
比起以后好好孝敬他,小哑巴更在意的是顾文青这算不算找个理由将自己送出去?只是理由听上去太合理了,他当时就真的相信了。
“睡午觉吧,睡醒带你去池塘里找莲藕吃。”
小哑巴点点头,伸手抓了他的衣摆躺下睡觉。
顾文青看着小哑巴的手又好笑又无奈。虽然小哑巴是个孩子,但平时他真的没觉得这么听话的他是个小孩儿,他的心思实在是沉的让顾文青看不出来。
这哪里是这个年纪的孩子该有的状态啊。
比起给他当儿子,顾文青倒觉得小哑巴更像个跟在自己屁股后面跑的小弟。听话懂事,让干嘛干嘛。
想想以前的港片,一个老大后面跟了无数个小弟,那威风凛凛的样子。
不知道为什么,顾文青看着小哑巴的睡颜,总觉得小哑巴以后也会是那样的老大。他本人一言不发身后小弟叽叽喳喳,光是想想那种场景就觉得好笑。
挺好的,以后他做别人的大佬,做自己的小弟。
第15章
夜幕降临,星河流动,月亮仿佛一个大灯笼挂在天边。
小哑巴将刚摘的莲子用荷叶包好踩着月辉往回走。
顾文青下午带他摸了半天的莲藕除了将身上弄得全是淤泥外什么都没摸到,觉得晦气的人大晚上去找别人的晦气了,小哑巴被托付给苏荷初照顾。
他一向听话,但顾文青今夜迟迟没回来,他也睡不着就偷摸出了门来池塘里摘莲蓬。
“快点!臭小子,你拉紧了啊!”
不远处传来人说话的声音,小哑巴立马蹲下身子,他个子小小的,池塘里的荷叶都比他高,蹲在池边就被荷叶全数遮住了身体。
说话人的声音他记得,就是下午追着他们跑了一路的人。
小哑巴透过荷叶的缝隙看到陈元和另一个男人正牵着一头驴子往这边走。
“周薪那家伙的地就是这块吧?把驴给我放进去!让他不知好歹地惹我,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身份!”
小哑巴看着那两个人牵着驴走进了周薪的地里将那插好的秧苗一通乱踩,月光下甚至能看到陈元那张得意且恶劣的脸。
小哑巴抓紧了手里荷叶,咬了咬后槽牙。
太傅曾和他说过,士农工商,农民只能靠着那些田地里的粮食生活,田在哪家就在哪,只要有足够的食物,他们的祖祖辈辈都能待在一处。他们是一个国家的根本,是一个君主理国最需要考虑的对象。
“农民没有了田,没有了粮食就是在对他们赶尽杀绝啊。”
太傅曾经说这段话的画面浮现在他的面前,明明是一天地都没有种过的人,却对一个年幼的君主说出这样的话。
小哑巴将荷叶揣进衣服里,等陈元他们走了后慢慢跟了上去。
陈元虽然住在庄子里,但他这驴养在庄子外面的棚子里。里面不仅养了驴,还养了牛和马。
将驴赶进棚里,陈元畅快地哼了哼,捂了捂白日被人揍过的脸,“我倒要看看明天周薪会不会跪下来求我!”
二人进了庄子里,小哑巴一溜烟地跑到了棚子外面。
没成想,棚子里居然还卧了一条狗,想来是用来防备小偷的。
狗睁着大眼睛还没“汪”出来就被一根鸡骨头给砸中了脑袋,猛地扑过去啃骨头去了。
小哑巴心一惊,抬头看到坐在院子上的顾文青跳了下来,顺手往他嘴里塞了一只鸡腿。
小哑巴:“......”
不是,跑去人家偷吃的就算了,他是怎么偷到鸡的啊,这个天气也不会有人做了鸡隔夜放啊。
“你小子怎么跑这来了?”顾文青本来想夜袭庄子看看能不能发现什么,结果遇上陈元出门,对方吩咐了人给他做夜宵,他顺手牵了只烤鸡出来。“你看到陈元跟着过来了?”
小哑巴点点头,抓着鸡腿慢条斯理地吃完,然后将骨头扔给了那条看门狗。
“你想干什么?”顾文青摸了摸下巴看着小哑巴,别看孩子小,孩子心眼可不少。
小哑巴拽了拽顾文青的衣服顺便擦了擦手,然后指了指那些拴着牲畜的绳子,又指了指那片水田。
顾文青恍然大悟。
陈元这家伙肯定是对周薪的田做了什么,要不然小哑巴也不会跟着过来整治他。
他解了棚子里牲畜的绳子,然后用根绳子吊着鸡屁|股勾着那只看门狗给他们赶牲畜。这狗平日里的任务就是看管这些牲畜,久而久之,这些牲畜对它都有惧意。
有了狗的协助,顾文青和小哑巴两个人很轻易且不惊动人地将一棚子牲畜赶进了离他们最近的水田里,然后一个接一个......
翌日一早,天光还没有亮透,顾文青躺在床上就听到屋外此起彼伏地尖叫声、怒骂声......
他翻了个身看了看睡得沉的小哑巴,伸着懒腰爬了起来。
“我的田啊!明年可怎么过啊!”
“哪个挨千刀的毁了我的田!我一定要弄死他!”
“这可怎么过!!!这秧都祸害成这样了,重新插都不行!”
顾文青猛灌了两口井水,村民们都聚在田前咒骂不断地发泄自己的怒火。他打了个嗝,眼看着周薪愁眉苦脸地急冲冲跑了回来。
“顾大哥我们屋里说话!”周薪情急拽着顾文青的胳膊进了屋子关了门,屋内的苏荷初一脸担忧地看着他们两个。
“怎么了?”
“村里的田都被人给毁了秧。”
“什么?”苏荷初吃了一惊,他们都靠田里出的粮食生活,秧都死了明年靠什么吃饭?
“顾大哥,你老实跟我说,这是不是你做的?”周薪眉头紧皱带着点怒气地看着顾文青。
顶着对方的视线,顾文青不急不忙地点了点头。
“顾大哥!”周薪急切地在屋子里转了两圈,“这可是我们村来年的收成!”
顾文青看着周薪,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这人真的是善良地让他有点无语。自己被强豪欺压,村里没人帮他就算了,他还这么为别人着想。
“昨晚我看到陈元牵着驴子去了你的地里。”
他这句话说完周薪一愣,和苏荷初对视了一眼后立马冷静了下来。如果顾文青没有插手的话,那今天就是全村的人看他崩溃在自己家田面前。
“陈元他!他实在是太坏了!”周薪气得脸红脖子粗,却还是没有骂出一个脏字。
“你现在要做的就是抄家伙带着你们村里的人一块儿去闹。”顾文青指了指外面那些怒气冲天的人,“那些牲畜回庄子的脚印都在呢,这可是证据。趁机闹得越大越好,最好让庄子里的主人知道。”
周薪立马懂了该怎么办,斗志昂扬地握了握拳拿着锄头冲了出去。
“娘子和顾大哥等我的好消息吧!”
苏荷初看着他离开的背影皱紧了眉头,“顾大哥,我还是担心......”
周薪品性善良,不愿意和人起冲突,向来都是能化干戈就绝不跟人红脸,因此苏荷初担心他没办法为自己争一口气还被人给欺负了。
“妹子你要给周老弟一点信心,他是这个家的一家之主肩上就是担着护家的责任,今日退一步,明日让一些,你们这个家的日子还怎么过?人该硬气的时候就要硬气起来。”
苏荷初点点头,一双眼睛还是盯着屋外,充满了担忧。
“好了好了,不要看了。”顾文青催促道,“去想想午饭吃什么吧,周老弟忙活完回来肯定饿了。”
苏荷初看着周薪拿着锄头跟村民在田前急赤白脸,大家粗着脖子红着脸,然后纷纷回家拿上东西出了门。
庄子里的陈元今天起床就觉得自己的右眼皮直跳。昨晚高兴多喝了点酒,今早都没睡醒就被人摇了起来。
“庄子里的地都被人给毁了!你还在这里睡得着觉!”陈元的父亲一巴掌拍在他的脸上愤愤道。
“被毁就被毁了!你打我做什么!”陈元还没醒神就被亲爹甩了一巴掌顿时怒气冲天,旋即他缓过神来,“全毁了?怎么会?不是只有周薪一家的吗?”
陈爹怒其不争地抬手又是一巴掌甩在儿子的脸上,本来今早听到仆人说道这事他心里就有点怀疑是不是陈元做的,现在他这话完全就是做实了!
“我平日里就是太纵容你了!”陈爹抡起一边的板凳就往儿子身上砸,平日里陈元做的那些事都可大可小,他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这下直接闯了大祸。田里的秧苗都被毁了,来年就没了收成,那么多的田那么多张嘴要吃饭。
这事肯定瞒不住,知县要是知道了一定会降罪下来!
“不要打了爹!我错了我错了!”陈元被打得抱头鼠窜,陈爹毕竟年纪大了才揍了两下就气喘吁吁。
“管事!陈管事!我们要拦不住了,你快点出来吧!”
昨天被顾文青踢坏的门还没修好只是将将立在门的位置上,村民们一推就推开了。平日里这些人看到庄子里的仆人都小心翼翼地讨好,可今日他们怒气在头,一副就死的模样让庄子里的仆人都不敢拦。
也拦不住。
各个手上都拿着家伙乱挥,这要是上前拦了,那脑袋可不得开个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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