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那的确是我的失误，我心有不忍，就提着自己做的鱼酱挨家挨户登门赔罪。”遥临继续道。
南煦：……
南煦这回真的挺同情南海的鸟族了。
“然后我就被赶出来了，连带着我的鱼酱。”遥临表情十分惋惜，“无论我如何说只是闻着臭，吃起来味道还是不错的，他们并不相信，哦对了，他们又给我凑了房费，让我来诸余山继续学习，这回够住半年了。”
南煦有些槽多无口，他甚至不知道遥临是不是在仗着自己这破烂的厨艺在刻意骗钱了。
“那鸟妖山这边怎么又把你赶出来了？你把他们也放倒了？”南煦问。
遥临摸了摸脑袋，“我在南海的时候跟族人说鱼酱无毒，族人不信，我便放了些去水里实验，谁知道水里的鱼都翻了肚皮，我想着这些鱼也不能枉死，便把他们都捞起来，回来的时候带给了鸟妖山的族人，不过那些鱼也不知是什么缘故，明明这冬日严寒，我一路飞得也快，怎的到鸟妖山都臭了，实在可惜。”
南煦觉得遥临真是半点不冤，哪个妖族里有这么个后辈，真是折寿。
想到这，南煦又蓦得想起了什么，瞪大眼睛问道：“那你上次带来的那些海鱼，不会也是你毒死的吧？”
遥临急忙摆手，“那倒不是，那是我那些族人为了让你收下我这个徒弟，特地从南海捕的新鲜海鱼。”
这话还不如不说，南煦顿觉自己愧对了南海的鸟妖们，早知道那些海鱼的由来，就不把这学艺不精的遥临放回南海了，平白让他们多受了几回罪。
遥临这回安安分分付了半年的房费，在山中住了下来，南煦照例给他打了五折，厨房损失和客人的精神损失到时候另算。
-
飘雪不断，山中的日子就这么一天天过着，大概是天气原因，平日里总往外跑的庭川都待在了店里，他最近喜欢上了下棋，每日南煦都要跟他杀上几盘，狐狸的狡诈总是比人族更胜一筹，从一开始慢慢摸索围棋的门道，到后来南煦每次都被杀得片甲不留，自信心都遭受了重创。
这日天黑以后，遥临回了卧室，栀星闷头研究着一棵被冻死了的草药，屋外突然传来了什么被碰倒了的动静，接着就是有谁骂骂咧咧的说话声，南煦和庭川对视了一眼，庭川神情微顿，却没有要起身的意思。
他这个反应，南煦便知道外面的人并不危险，他也想像庭川一样沉得住气，稳坐如山，可惜等了几分钟也没等到有人敲门，他忍不住好奇往门口走去。
走了几步，听清了一些外面人的说话声，南煦脚步一顿，回头看向庭川，询问道：“好像是攸安？”
庭川点头，“嗯”了一声算是肯定了南煦的猜测。
南煦便没什么心理防备地拉开门，下一秒面对戳到自己面前的一张奇怪的脸，那张脸打了个响鼻，南煦下意识往后退了几步，差点没能站稳。
“小……店主，我刚准备敲门，真是不巧。”攸安冲南煦笑得轻松，手却是正紧紧攥着身边那个动物颈后的一撮白毛。
庭川见状站起了身，朝着门口的方向走来。
南煦缓了缓神，这才看向离自己一米远的动物的脸，刚把自己唬了一跳的便是这玩意儿，它长了张马的脸，那双眼睛却又带着清澈的愚蠢，耳朵更是大大的，有些像是驴子，两只耳朵中间的地方还长了对和羊一般的的弯弯的角。
“这是……”南煦在脑中不停翻找，却发现自己在人族世界好似没见过这个物种。
攸安看了看那动物，然后摇了摇头，“不认识，我在山里看见的，想着也不能空着手来，就带了这么个礼物，店主你看它身板多结实，定是能骑的，你平日里出门走山路不易，不如驯个坐骑。”
南煦仔细打量，这动物的身体确实有些像马，骑应是能骑的。
毫不夸张地说，南煦这会儿是体力变好，行路速度快了不少，可刚入夏那会儿，每每山路走得格外漫长，他都恨不得把罐儿养壮实一些当坐骑。
当然，这个丧心病狂的念头最终被自己打消了，骑狗终究是不稳当。
南煦刚露出欣喜的表情，就见着那四不像的动物抬起了蹄子，然后猛得踹向了他身边的攸安。
攸安似乎是早有预料，腿迅速挪了位置，让那颇带情绪的一脚踢了个空，那动物因而格外暴躁，好在攸安躲闪的时候还不忘紧紧抓着他的毛，以免它挣脱后伤了南煦。
“若不是它，我下晌就能到了，与它在山路上耗了许久。”攸安说着，拍了拍它的背，说，“我是领你来享福的，你怎么还这么不配合，一路上净想要偷袭我。”
南煦看着攸安和那动物嘀嘀咕咕，于是点开系统功能识别，扫描了一下面前的物种。
“喔，鬣羚，又叫山驴子。”南煦恍然，果然像羊又像驴。
“你就是这么与人送礼的？”庭川的声音从南煦身后传来。
攸安不自觉挺直了后背，笑容也收敛了不少，乖乖叫了声：“小叔。”
“嗯。”南煦淡淡应了声，又拎着南煦的后领把人往后拽了两步。
“怎么了？”南煦疑惑，回头问道。
庭川看了眼鬣羚，说：“它脾气不好，小心被他伤到。”
鬣羚似是听懂了一般，又打了个响鼻，一双眼睛直溜溜盯着南煦看，却没多少善意，应是感知到了整个店内只有他战斗力最弱，想要挑个软柿子发发脾气。
“驯几天便好了。”攸安说，“我是从北方回来临时路过，想到来山中住些时日，正巧在半山腰看见了它在觅食，雪地里草木枯萎，它是寻不到食物的，与其饿死或是被什么野兽叼走，还不如被我领来。”
“留下吧，还挺有灵性。”南煦说。
攸安闻言便看了眼庭川，那眼神似是很骄傲，有种“你看，我就说他会喜欢”的意思。
庭川眸色微深，淡淡看了眼攸安，攸安抿唇，略怂地收回目光。
没办法，他哪怕在妖界摸爬滚打这么多年，在小叔面前，还只是个战五渣而已，况且，小叔把他养大，那种血脉压制不是说能挣脱就能挣脱的。
栀星这个时候也跑来看这奇奇怪怪的野物，它后脖颈处的白色鬃毛看起来很是抢眼，头上的弯角也是十分锐利的，不看眼睛的话，这叫鬣羚的动物实在英俊不凡。
“不如我们那边的马匹高大，不过若能驯服，当坐骑绰绰有余了。”栀星说。
南煦赞同地点了点头，“我记得厨房里还有些新鲜的蔬菜，我拿来看它肯不肯吃。”
南煦去了厨房，庭川的目光在这鬣羚的身上扫视了一圈，直将鬣羚看得垂下了脑袋收起脾气。
“你带来的礼物，那便驯乖了再让它跟南煦熟悉。”庭川对攸安说道。
“哦。”攸安幽怨地应了一声，却也不觉得意外。
想起上回与小叔一同赶路，小叔的速度快到他怀疑妖生，他堂堂一个九尾狐妖，追着小叔的尾巴，跑得跟条狗似的直喘气。
在店主面前，他果然就像是捡来的。
第115章
南煦在厨房找到了一根黄瓜和半个南瓜, 拿在手上凑在鬣羚的鼻前，鬣羚闻了闻，然后激动地张开嘴, 趁南煦不备，连带着南煦的手一同含进嘴里, 抿住不放。
南煦抽了一下未抽出来, 而鬣羚正准备咀嚼时, 南煦身边的庭川立刻伸手按住鬣羚的头, 鬣羚对庭川的忌惮被食物的香味压下，下意识就要去拱庭川，只见庭川顺势握住鬣羚的角, 手腕微微一动，鬣羚就像是受到了某种巨大的痛苦, 蹄子在地上踏了几下, 张开嘴发出难听的叫声。
这动作不过是一瞬的事情，南煦趁机把手收了回来, 差一点就被咬到，他心有余悸。
在山里行走从来碰不到野兽，平日里接触的野物，要不弱小没有多少伤害力, 要不就是被庭川收了性命才摆到他的面前，以至于南煦刚刚一时之间把这山中的鬣羚当成了动物园里温和的驯鹿, 因而并未有戒心，殊不知他好心喂食，对方却还没放弃拿他这个软柿子泄气的主意。
南煦心中戾气渐生, 他只是在人族世界里见多了苦难, 更加任慈宽和一些, 也更知晓审时度势，却不代表他就能心甘情愿被欺负，何况，想要欺他弱的还是他想要驯服的一只鬣羚。
他把手里的南瓜和黄瓜丢到了屋中墙边的竹篮中，此时庭川也收回了手，鬣羚依然吃痛，一双圆溜溜的眼睛却看向南煦空下来的手，对南煦突然的变卦感到愤怒，却碍于刚刚得到的教训没有做出过激的举动。
“不喂了。”南煦说，“攸安，柴棚那边有粗绳，你将它拴在那便好。”
攸安看向庭川，他在路上可是和这大家伙商量好了，到店里给它吃香的喝辣的，现在让他如何兑现诺言，跟大家伙交代。
庭川接收到攸安的目光，似笑非笑问道：“不牵走，等着店主今夜就烹它的肉？”
攸安：……
别说，南煦还真能干得出来。
庭川拉着南煦进屋，仔细将他的手看了一遍，没看到伤口这才放心，山中野物大多有灵性，那畜牲实在不知礼数，若不是自己反应快，难不成还真想咬下南煦的手不成？
庭川不发一言，面色却不太好看，“你想要那个坐骑？不如我去山里给你另寻一只来。”
南煦有些疑惑地偏头，“既有一只了，这冰天雪地的，还另寻做什么？”
庭川应了一声，再没多说什么，可南煦总觉得他就是想宰了那只鬣羚吃肉，莫不是鸡肉吃腻了，想换换新的口味？
屋外，攸安拍了拍鬣羚的脑袋，“你也听着了，这可不是我不肯喂你吃东西，这店里你咬谁不好，非得咬那个当家做主的，明日跟他示个好，好日子在后头。”
鬣羚根本听不进去，蹄子将地面踏得作响，被攸安生拉硬拽到了柴棚下。
冬日过去了一半，棚子中的柴也用去了许多，虽然前些天天气晴好的时候店内几人都又拾了些柴回来，不过剩余空间容纳一只鬣羚也仍然绰绰有余。
棚子边钉上了用竹条编成的长席，在这雪天里能遮挡不少风寒，攸安把柱子上的粗绳拴在了鬣羚的脖子上，又劝慰了几句，才朝着温暖的木屋走去。
次日清晨，雪停了会儿，南煦和攸安、遥临在院中清扫积雪，他们这边干得起劲，长席后的鬣羚也不安生，不停发出动静表明自己的存在。
南煦有心教训它，并不理会，直到几人吃过早饭，空气中依然弥漫着食物的清香，南煦才提着一篮蔬菜，掀开长席。
饿了一夜的鬣羚脾气似乎被消磨了不少，看见南煦进来也很是平静，南煦把南瓜放到他面前的柴垛上，鬣羚看了看南煦，又看了看南瓜，像是不敢相信自己这么容易就能吃到食物一般。
“吃吧！”南煦说，“新鲜的。”
鬣羚犹豫了两秒，终究是抵不住食物的诱惑，凑过去啃咬起来，冰天雪地里难找到食物，它饿得厉害，一个南瓜很快吃完，南煦又把几根黄瓜摆在了柴垛上，这次鬣羚没再犹豫，一口口吃得格外香，吃完以后再次看向南煦，示意他继续喂食。
南煦对上那双眼睛，没忍住笑了声，将空下来的篮子放在了地上，伸手解下绑在柱子上的绳子，牵着鬣羚朝着院外走。
大约是南煦喂的食物让鬣羚对南煦有了些许期待，并没有伤害他，甚至乖乖跟在他背后，可南煦却是将鬣羚牵到了院门口，解开了它脖子上的绳子，拍了拍他后颈上的白色鬃毛，说：“走吧，放你自由。”
鬣羚：？
鬣羚瞪着一双眼睛看南煦，不可置信。
南煦耸了耸肩，他已然看出这只鬣羚有些灵性，也不担心对方听不懂，“你现在的乖巧都是装出来的，实际上还不是想要寻个时机报复，店内其他妖你不敢招惹，所以最后倒霉的大概率是我，既然如此，我还留着你做什么，浪费我的粮食？”
鬣羚的蹄子在雪地里踩了几下，似乎想要表达什么，南煦也不听，只催着它快些离开，不然庭川可还惦记着它的肉。
鬣羚听到这话，虽是不愿，最终还是转身离开。
鬣羚的身影跑远，遥临从院门内探出头，“店主，你把攸安给你带来的坐骑放走了？”
南煦“嗯”了一声，转身回院，缓声道：“先放回山林吧，这动物脾气倔得很，你越是供养着它，对它有所求，它越是会拿捏姿态，留在店里一时半会儿也难驯服，不如让它自己想明白。”
遥临愣了愣，“听您这意思，它还会回来不成？”
“我猜想是会的，不过若是它和我猜想的不同，就托庭川帮我把它抓回来，我的那篮蔬菜总不能白喂了。”南煦风轻云淡道。
遥临看了看走在自己前方的南煦，总觉得店主其实也不像平日里表现出来的那么无害，果然他们这妖界里做生意的，多少带点奸商的属性。
—
南煦将鬣羚放走以后，除了遥临，店里其余妖都没询问过，似乎攸安来的那个风雪夜里，它就不曾出现过。
攸安是发现自己不用再驯它，省了个事儿，欢喜得很，自然是闭口不言；栀星则是趁着冬日窝在房内的功夫，研制出了让护养皮毛的药剂，这会儿正在测试功效，而每日黏着他的攸安就成了大胆的小白鼠，主动要求拿自己实验。
至于庭川，南煦也不知他如何想的，明明那天夜里好像还挺想吃鬣羚的肉，后来看到空荡荡的柴棚却什么也没说，似是心情还好了。
店里的日子依旧，大雪封山，应也不会有客来，而就如南煦所料，吃过了他种的南瓜和黄瓜，鬣羚定会念念不忘，尤其是在这种恶劣的天气中寻不到食物，他便会更加怀念新鲜蔬菜美好的口感。
南煦发现鬣羚的踪迹是在一周以后，不过只是院子周围雪地上零散的脚印。
此时临近年关，南煦在准备一些过年的东西，虽然妖界没什么年味，可他作为一个人族，创造年味儿也不是不行。
说干就干，南煦先是从收拾清扫开始，把店里各处都打扫整理了一遍，翻出两个未开的盲盒，应该是上回任务的奖励，放在角落就一直忘了开。
南煦打开盲盒，是一套精美的餐具，碗盘身上印着繁复的图案，碗口与盘口宛如镶着金边，看起来十分贵气，和自己烧制的陶碗陶盘自然是没得比。
南煦把餐具收起来，放进厨房，准备年夜饭便用这个盛放，兴冲冲打开第二个盲盒，南煦对着内里的东西看了好一会儿，莫名有些无语。
78/123 首页 上一页 76 77 78 79 80 81 下一页 尾页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