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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他们什么都不知道，他们只是服从公司上级的命令，他们不知道面临着什么样的危险。
柏长青终于冷静下来，看着不远处的海水被阻挡，汹涌的海浪却气势不减，仿佛随时能冲破阻碍吞噬一切。
照这样下去，屏障一旦损坏，所有人都会顷刻间葬身大海。
他转身拉着季千风走进一楼总控室，里面工作人员忙忙碌碌，各行其是。
“所有人立刻撤离，不得逗留。”
他之前心思都放在白昱身上，考虑不够全面，希望现在撤离，大家都还来得及，当然，如果是虚惊一场更好不过。
大家听到柏长青的话都停下了手里的动作。
“你们看见了，这里很危险，立即撤离，什么东西都不带，个人损失公司赔偿。现在立即撤离。不要再让我说第三遍。”
人员被他带着急切的命令震慑，反应片刻后陆陆续续开始离开，轻轨将所有人都接上了车，柏长青让季千风留下给自己做交接。
季千风拗不过他，一边讲解屏障和声呐傀儡的注意事项，一边劝道：“我不用走，我留下来陪你吧，屏障应该不会被破坏……”
柏长青一边试着操作控制面板，一边皱着眉说道：“不行，等会儿轻轨返回，你立刻撤离。之后负责园区所有人的撤离工作，后勤，保卫……一个人都不要落下。”
季千风本来还想赖着不走，这下柏长青将园区所有人的安危交给他，他不走也得走了。
他知道柏长青是故意的。
柏长青熟悉了几个简单指令的操作，轻轨正好返回，季千风要上车前也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有些放不下柏长青。
他又跑回去总控室，柏长青还在鼓捣控制面板，听见动静转过来就被季千风猛的抱住了。
柏长青刚伸手要拉开他，季千风自己先撒手了。
他捶了一下柏长青肩膀，眼中有些湿润，“兄弟，我不知具体发生了什么，但是不论发生什么，任何时候，我都支持你的决定。只是有危险别硬挺，这世界不缺你做出的这些努力，叔叔阿姨还在等你回家呢。”
柏长青难得的对他笑了一下，“知道了，赶紧走。”
季千风一走，这里只剩下沸反盈天的海浪声。
海浪剧烈的撞击着无形的屏障，似乎是在叫嚣着蓄力，为下一刻猛烈的攻击做着准备。
云层中只见黑白两色上下翻飞，情形到底如何却看不清楚。
白昱与黑蛟其实都已经到了极限，只是如今不论是谁，都输不起。
白昱身后是龙族和水族，他不能输，黑蛟若败只有死路一条，因此都拼尽最后一丝力气置对方于死地。
到底白昱浑然天成的修为灵力运用纯熟，黑蛟哪怕用了邪术，哪怕学了与水族相克的火系术法，到底还是略逊一筹。
白昱术法起水，那些海水直直的喷涌而上，水团巨大的压力将黑蛟层层包裹，让他动动手指都困难。
明明他也是水族，他也可以号令江河湖泊，为什么面对龙族，自己总是低人一等？
他不甘心，白昱几千年来都风风光光，到处压他一头，如今他哪怕要死，也不会让白昱好过。
他低头看着云层下的人间，他发起的海啸止步不前，他以为是被白昱设法拦截了，心里更加笃定柏长青对白昱的重要性。
“啊！！！”
黑蛟怒吼着，用最后一丝力气震散困住自己的海水，甚至白昱也被震退一段距离。
黑蛟一脱离控制，白昱紧忙再次出手，却见黑蛟并没有袭击的意图，而是毫不犹豫的一爪剖开了自己的腹部，蛟身顿时鲜血淋漓，那些血落下云层，滴落在海里。
白昱止住了动作，惊讶的看着黑蛟，不解其意。
黑蛟力气用尽，扯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最后终于一头栽下云层，落入海中。
黑蛟一入海，海水瞬间变的漆黑污浊，同时海浪翻涌的更高，不到一秒便冲破了屏障，涌向陆地。
柏长青叶第一时间发现异常，他立即开启了更高级防御体系，却并没有多大作用。
所有该做的做完，他转身三步并两步冲向楼顶。
白昱眼看海水倒灌，急忙施法，却发现此时的海水像一头发怒的怪兽，自己已经无法号令。
他追着海流而去，一眼就看见楼顶的柏长青。
“上来！”白昱俯身而下，抓起柏长青伸出的手将其放在背上，“抓紧我！”
“往园区去，或许还有人。”柏长青顾不上别的，只担心园区没有撤离完成，造成人员伤亡。
白昱飞快的向前，超过了海水的速度，园区一片寂静，轻轨停放在基地大门前，车上空无一人。
柏长青一口气还没松到底，往后看去是浩浩荡荡的墨色海水铺天盖地席卷而来。
“这样下去不行，基地外围十公里就有居民，海啸如果持续一定会造成更大的损失。”
白昱盘旋在基地上空，听完这话略一思忖，“交给我。”
他将柏长青放在基地最高的一栋楼顶，目测海水淹不到这里。
“就在这里等我，不要动。”白昱说完腾空而起，再次向海里飞去。
“白昱！注意安全！”柏长青高声喊着，白昱回以长啸，示意自己知道了。
柏长青在龙背上飞一遭，却并未觉得有什么新奇，甚至白昱拉着他上龙背的动作莫名熟悉，好像他们已经做过千百遍似的。
眼下该做的都做了，剩余的只能看白昱的了。
他刚扶着天台的栏杆准备坐下喘口气，却看见了楼下院子里走动着一个人。
第128章 没了呼吸
“危险！快上来！快！”
柏长青对着院子里的人喊，那人却一点反应也没有，只拿着手里的东西慢吞吞往前走。
这栋大楼十层高，隔这么远，柏长青只能通过衣服大概辨认这是基地的维修人员。
其实也无需辨认，下面不论是谁，他都不能眼睁睁看着这个人葬身大海。
万幸楼顶的防火门没有关闭，柏长青毫不犹豫转身就冲下楼。
电网此时已经被破坏，他只能从楼梯间往下跳，他抓着楼梯扶手左右翻飞，跑到楼下时那人才走出几十米远。
这下他才认出来这是基地一名特殊的维修工，今年才二十三岁，生的瘦瘦小小且天生聋哑，当初还是他做主进入公司的。
他直接冲到那人跟前，扔了他手里的工具包，拖着人就往楼里跑。
维修工先是一愣，看见是他又咧嘴笑开来，柏长青没工夫跟他打手势，只拉着人跑，维修工被他拽了个趔趄，但还是赶紧跟上了。
白昱可以轻轻松超过海水的流速，但是人类哪怕拼尽全力也做不到。
柏长青拉着人跑到三楼的时候，海水已经冲破了这栋大楼门窗，墨汁一般的海水瞬间淹到他齐腰。
那人此时也反应过来了，脸上满是惊慌的表情。
海水使两人行动速度变缓，眨眼间海水已经淹到柏长青脖子。
也不知哪里生出来的力气，柏长青高喝一声拼尽全力将维修工提起来扔到了上面一个梯段。
“快跑！”
他一将人扔上去，海水迅速将他吞没。
那维修工看清了他的口形，本能的想拉他，可下一秒海水已经漫到了自己小腿，他哪里还看得见柏长青的影子。
他怀着巨大的惊慌连滚带爬的往上跑，这种时候人的求生本能往往惊人，他爬到六楼的时候，海水似乎追的不那么紧了，他终于摆脱了危险。
爬上楼顶的时候，他连吓带累已经浑身瘫软，又想起柏长青为了救自己被海水淹没，就止不住的流眼泪，他看着几分钟前还热热闹闹的基地，变成如今满院子泛着海水的地狱发出怪异的哭声。
柏长青不是个肯服输的人，在被海水淹没的前几分钟，哪怕漆黑的海水让他什么都看不见，但他还是摸着楼梯栏杆慢慢往上移动。
可是这海水像是拥有可以吞噬人力气的能力似的，他动了没几下就脱了力，一旦松开了抓着栏杆的手，立刻就被海水冲的不知去向。
那维修工几次想下去找柏长青，鼓起勇气走到七楼，看着脚下乌黑的海水终究没有勇气下去。
他重新爬到楼顶，边哭边挥舞着自己荧光色的工服，希望能有人发现自己而得救。
那头白昱将柏长青放在楼顶就重新入海，海中弥漫着浓浓的血腥味，他终于明白了黑蛟在做什么。
他以自身性命为祭，只要身陨前以血供养这片海域，那以后他的神识将与这片海域融为一体。
最终这片海域将脱离龙族掌控，黑蛟虽失去肉体，却获得了神识的永生，只是永远也无法离开这片海域罢了。
白昱不能容忍这种情况发生，他怕以黑蛟抱着同归于尽的想法，为祸人间。
毕竟这种事他不是没做过。
海底已经不可视物，白昱不得不动用术法以看清前路，这些污浊的来源处就是黑蛟，所以他找的很容易。
怎么着也是修炼了万年有余的蛟族，此时哪怕身受重伤，却还没有彻底断气。
他看见白昱由远及近，反而一笑。
“你不会以为豁出性命就能和龙族抗衡吧。”
白昱说着拿出柏长青仿制的召令，果然看见黑蛟变了脸色。
“不可能，召令……召令怎么会在你的手里？不可能！”
召令可以净化被他血祭的海域，解除他与这方海域的血契，他就是因为召令在自己手上，才用这种同归于尽的方法。
黑蛟气急败坏，又觉得不太可能，伸出仅剩的一只前爪从体内掏出了召令。
他看着两个召令当真一模一样，精神都恢复两分，甚至挣扎着游动，想要抢走白昱手上的那个。
白昱看着他拿出真的那枚召令，心里着急想赶快抢过来，却怕黑蛟没有退路毁了召令，只能慢慢凑近周旋，“你不知道吗？召令原本就是两枚。”
“不可能！所有水族都知道，召令是天道遗落在海里的，仅此一枚。”黑蛟虽然这么说，但是他已经信了九成。
毕竟自己知道的只是道听途说，而龙族才真正掌管召令，白昱手里那枚，或许是真的。
这也能解释为什么龙族敢派白昱一人前来对抗自己……
黑蛟前后一想，越发肯定了，他一声怒吼，自觉天道当真要亡他。
而白昱趁着他分神，快速掠过去，黑蛟此时已经身心俱损，不说深受重创，仅是知道了自己所做一切都是徒劳就已经令他心如死灰。
所以白昱没费什么力气就抢下了黑蛟手上的召令。
他一得手，就急忙施法除去海水污浊，又解了黑蛟与这方海域的血契。
大局已经，黑蛟不再挣扎，他抬眼看着逐渐变的清明的海水，竟露出一个笑来。
他从未体会过，放弃一切原来如此轻松。
白昱看着他慢慢落在海底，千百年来的恩怨仿佛在这一瞬间清空，他说不上什么感觉，既没有杀了宿仇的快意，也并不为黑蛟难过。
……
那维修工在屋顶看着汹涌澎湃的黑色海水逐渐变的干净清澈，然后又慢慢退去，只留下一片狼藉。
他顾不得别的，抹了一把眼泪急忙从地上爬起来就要跑下楼去找柏长青，刚跑到门边却被一个银发少年拉住。
白昱刚在楼顶上空就发现了这个人，只是没看见柏长青的影子。
“柏长青呢？”他一看柏长青不在，心里立马涌上强烈的不安。
那维修工开不了口，看他口形知道他在问柏长青，赶紧伸手指楼下，急切发出咿咿呀呀的声音。
白昱暗道糟糕，飞身下楼用灵力找人。
他找到的很快，柏长青在三楼被窗户挂住了衣服，如今海水退去，他就那样半个身子搭在窗框上，已经失去了意识。
“柏长青？柏长青？”白昱慌里慌张将人抱下来，却发夫子已经没了呼吸。
第129章 第一次飞升
“夫子？夫子？”
柏长青脉搏全无，白昱心脏狂跳，他不知道夫子如果就这样停止了呼吸，是否能顺利飞升。
但是不论能不能飞升，他不想看见夫子这样毫无生机的样子。
他刚慌乱的尝试着去渡灵力，突然轰隆一声，好似雷电劈开了天地，随之而来的是天色骤暗，雨势磅礴。
白昱看着窗外的雨幕停下动作。
一切都结束了，水族的灾难结束了，夫子的劫难结束了，他和夫子……也结束了……
“柏长青……”
白昱低低的唤了一声，靠着墙将柏长青抱在怀里，大灾过后降下天雷，夫子就要飞升了。
他和夫子这样在一起的时光，再也不会有了。
他抱着柏长青一动不动，看着夫子脸上毫无血色，身体不再温热，忽然就想起两千多年前夫子首次飞升的情形来。
记得那时候他什么都不懂，醒来只知道夫子不见了，跑到夫子平时去的地方都找不到人，急得团团转。
那时他和夫子之间还没有逆鳞的牵绊，夫子一个凡人，他除非去求帝君或者司命，否则是找不到的。
他急疯了似的逢人就问，好在叶云朗此次摊上的是大事，因此小镇有不少人都清楚他的去向。
“哎呦，还找叶夫子呢，人家上京城享福去了，哪里顾得上教你们这些小崽子？”
小镇上书铺的老板站在台阶上笑白昱，“人家抚台大人亲自带着轿子来请的，你说说那是什么身份？”
白昱哪里知道抚台是什么官儿，更不知道被抚台抬举意味着什么，他只知道夫子不见了，要去找夫子。
“京城在哪里？”白昱认认真真的问。
他这话引的周围一圈人哈哈大笑，“怎么？小崽子还要去京城找不成？”
“哎，听说这京城守城门的将军青面獠牙，武艺高强，你这样的小娃娃去了，他一口一个。”
白昱并不知道这是他们玩笑自己的话，斩钉截铁道：“我不怕！他敢吃我，我就打死他。”
“哈哈哈哈，志向倒是不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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