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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
沈云卿感觉到了有人在靠近，那人触及自己的脖子和手，如冰块刺激所有感官，却又只是如蜻蜓点水般轻轻掠过，从不停留。
太吝啬了。
意识的小舟跃过黑云翻墨，风卷大地，雨珠落船后，一路往前，围拢如高墙的山和波涛汹涌的海不断后退，前方的一丝光亮猛地乍现，爆裂的光芒下水如天，镜子般的水面上，小舟终于停了下来。
有什么气息从不知名的远处倾泻而下，打破荫蔽的四周和翻滚的海浪，沈云卿连手指都不想再动，趴在原处，半梦半醒。
似乎和之前有些不太一样。
镇定剂带来的是极度的困乏和疲惫，而这次带来的是一种酥麻适宜，整个人被棉花包裹一般地惬意，没了烦忧。
沈云卿失去意识前感觉自己后脖腺体处传来温热的触感，湿濡柔软，与冰凉的手指不同。
那是什么？
……
“身体检查的情况良好，骨头恢复状况也很不错，等下个月再来观察，每月我们都会观察你的身体状况，以保证之后摘除手术的正常进行。”高医生抽空同醒来的沈云卿汇报。
沈云卿还没有完全渡过这一时期就已经能清醒着听完医生的话，这在上前线那几个月中从来不曾有过。
沈云卿：“我身体恢复到战前了，还是镇定剂改良了？”
听他这么猜测的高医生噗嗤笑出声来：“躺在病床上，还不能够下地，你觉得这身体是恢复到战前了吗？至于镇定剂，前后不过五个月我想研发团队还没能制作出改良产品来。”
“那我怎么……”沈云卿往后摸了摸腺体，“比在前线清醒多了。就像回到了军部，在军部那会儿只用打一针镇定剂，打完就好了。”
高医生说：“大概是信息素吧。上次晋部长恰好在。”
“晋青泠？”
沈云卿揉揉太阳穴，未能从记忆中抽取出上次睡去之前有关晋青泠的身影，他不记得了。他不认为晋青泠会因为个人原因来帮他，甚至之前的那番诱惑性的话语都只是因为自己还有用。
军部并没有改革完，只有他一个omega的军部还不能算突破以往束缚的军部。以晋青泠的野心，这还远远不够。
“还有个好消息，如果照这样的恢复速度，3个月后就可能可以进行腺体摘除手术了。”
沈云卿：“嗯。”一声。
如果自己真的摘除了腺体，作为omega的身份被剥夺，自然也就算不上是军部中的独一份，变相破坏了军部刚萌芽的改革之路。晋青泠应该会在他彻底摘除之前进行变革，并完成变革。
这才是晋青泠近来举止奇怪的原因。
高医生离开后，一直被放置在床头的通讯器震动一下，沈云卿打开来看见里面是晋青泠给他发的消息。
晋青泠：今天醒了吗
沈云卿看着这五个字心下复杂，也不知道是什么滋味，他盯着瞧了好久，最终并没有回，而是关掉了通讯器。
等第二天睡醒，刚吃过护士送来的早饭，沈云卿像往常一样无所事事地发呆间，协调属的人进来，轻手轻脚地放着好些影碟，那人是个beta，嘴里说着这些都可以用来打发时间。
沈云卿问：“之前为什么不送来？”
beta道：“部长怕影响您身体的恢复，李医生说可以长时间看屏幕后才送来，不知道您喜欢看什么，我们每种类型都挑了点。您要都不喜欢，我们明天再送点别的。”
沈云卿让beta将那些影碟拿过来。
“谁选的？”
beta脸上的神情有些耐人寻味：“部长选的。”
沈云卿拎出里面的一部爱情片，问：“晋青泠会看这种片子？”
beta哪里知道，自己部长喜爱看什么，为什么要挑选影碟，送来这里有多少图谋统统不归他去想，想多了只怕惹祸上身，他迟迟没有回答，沈云卿也没有追问，一张一张翻着，翻完所有后重新拿起那爱情片：“就放这个吧。”
这电影很俗气，男女双方是校园同窗，学校生活充满乐趣和快活，但这些欢快都属于回忆，电影的开头便是女方去墓地探望男方。原来毕业后，女方为了更好的发展留在了大城市，而男生为了照顾家人留在老家，两人自然而然分开，女方越来越好，男生事业未见起色的情况下，身体也越来越糟糕。
从两个人不同的人生抉择开始就注定了两人的结局，校园时期的天真无暇逐渐被现实的社会吞噬殆尽。
故事的结尾定格在了墓碑上的一封信。
那是男生曾经写过的情书。
女生每年一封地还给了他。
他刚打开通讯器，一个一个看过去，逐一回复沈母和军部的几个好友，看到最末端，是一大早晋青泠发的他今晚要过来。
沈云卿很难忽略这一条，就像沈云卿第一次吃到香甜的大樱桃后总也忘不了那润进口腔，沁甜入骨的滋味，他猛地躺下，腺体重重砸在枕头上，摩擦间带着些微的不适。
全都是这东西惹的祸。
沈云卿心想。
他并不觉得自己是个矫情的人，导致他踏错进晋青泠的陷阱全是因这生理上的依赖和……
“你可以利用我。”
来自权力的吸引。
第43章 能不能顺便？
晋青泠到了医院，照例先同守护在门外的人员交流情况，beta转述白天情况时做到了一字不漏。完完整整地将沈云卿对他说了什么，做了什么，选了什么影碟来看都交代了个干净。
“今天休息得很早，一小时前就已经睡下了，李医生说目前情况良好，没有打镇定剂，还说沈云卿有些挑食，不爱吃蔬菜只喜欢吃肉，协调属配备的菜都被他倒掉了。”
晋青泠问：“李医生有没有说不吃菜有什么影响？”
beta回：“没有说。李医生是怕沈云卿只吃一半吃不饱。”
“那就加点他喜欢的菜。”
beta见晋青泠似询问完毕准备进病房，欲言又止地跟了半步，在晋青泠推门之前，低声说：“可是部长……沈云卿喜欢吃什么我们并不知道。”
晋青泠推门的动作一顿，随即皱了皱眉，他脚步一停，转头看向beta，beta有些慌地移开目光，久等很久却没等来晋青泠的BaN只言片语，空气凝结成冰，又随着晋青泠进病房的动作消散无形。
晋青泠没有任何回答就进入了病房。
房内已经熄灯，屏幕上投射着黯淡的画面，清都晰度被调至最低，晋青泠经过辨认大致看出这是某部他根据排名找来的爱情片，此时声音只剩下一格，朦胧的画面伴着模糊的声音融入空间之中，意外地产生了一种令人昏昏欲睡的感觉。
沈云卿安静地躺在床上，规矩地侧睡着，晋青泠只能在昏暗中看见沈云卿露出来的耳朵，他走近，感受到沈云卿正随着呼吸平稳起伏。
沈云卿脑后的枕头旁边还随意放置着影碟，有一两盘叠在最上，摇摇欲坠间被晋青泠用手指推了上去，等影碟堆放整齐后，晋青泠看着这一叠影碟良久，俯下身子将影碟抱起来走两步放在了沙发上。
这是第三天，信息素起到了比镇定剂更为有效的作用。
晋青泠再度走近床畔只能嗅见极淡的牛奶味，与沈云卿上前线之前萦绕周身的浓郁奶味相差甚远。也不知是否在黑暗之下，嗅觉更为敏锐，这一抹稀疏的香味比以前浓郁的香味更具诱惑力，如一抹缠绕着席卷而来的隐形丝线，飘至鼻尖是幽香淡淡，引着人往前拖拽这丝线，想要去看看是否前方会更馥郁。
晋青泠指尖追随着隐没于黑夜之中的香气，触碰到沈云卿的发梢，柔软的头发缠绕在手指上，随着指头的移动如海草一般漂浮，直到手指触及沈云卿的腺体。
在这个世界里，腺体是omega存在的标志，摘取了腺体的omega没有吸引alpha的筹码，没有日后生育子嗣的生理基础，也不能再进行匹配度。
碍于匹配度和AO天生适配，缺乏了腺体的omega大多患得患失，他们无法确定自己的alpha是否会遇见匹配度高的omega而一时犯下生理上的过错，也无法确定自己的alpha能否一直接受自己身体的不完整。
但显然沈云卿不会是他们其中的一员。
沈云卿与他们恰恰相反，一定恨极了这腺体。
晋青泠略显粗糙的指腹扫过软糯的腺体，他不可否认自己因为尚且无法解释的原因被这具身体生理性吸引着，腺体由于外界的触碰散发出更芬芳的气味，晋青泠大拇指忽而失了分寸，往下按了些许，又陡然松开。
晋青泠在他的罕见的被回忆或者事物引诱着的发情期里，都将沈云卿的这一地方咬得死死，野兽擎住猎物一般丝毫不放松，就好像咬紧这里就抓住了这人的软肋。
晋青泠手拂开后，弯下了身子，贴了一下xian体。温和无害的酒味缭绕在沈云卿四周，无声缓和着他身体的燥热，晋青泠的信息大约是令人舒服的，沈云卿舒适地叮咛了一句，咂咂嘴继续沉睡着。
有了腺体那是锦上添花，没了的话——
晋青泠舔了舔犬齿，没了的话，其实对于沈云卿来说更安全，无论是从身体上还是事业上。
时间已晚，晋青泠将投影关闭，整个病房陷入完全的黑暗，他没有多停留，安静地走出了房间。
“咔嚓——”房门关闭的轻微响声后，房间再度陷入黑暗和安静。
无边夜色之中，侧躺着的沈云卿猛然睁开眼。
刚才晋青泠做了什么？！
他心跳如雷，伸手捂住自己的腺体，感觉之前因为信息素压下去的体热被晋青泠的举措勾了出来，沈云卿捂住嘴咳嗽两声，抬手按了护士铃。
护士赶到时沈云卿用被子将自己罩住，躲在壳里的乌龟一样一动不动，护士拉开被子后，沈云卿这才大喘了几口气，咬牙切齿地嘀咕了几句护士听不太清的话。
护士的询问没有得到丝毫反馈，她根据沈云卿的身体状况初步判断又该打镇定剂了，一边通知医生一边瞧见轮班守卫在病房外的协调属的人也同样在联络着谁。
沈云卿似被这不受控的身体折腾得烦躁易怒，他一拳头砸向床铺后想用手去挠腺体，趁护士不注意狠狠抓扯，红肿的腺体被拉出了个口子，又痛又痒，软下去的四肢往内收，裹住跳快得要到嗓子眼的心脏，难熬极了。
护士小声低呼一句，努力钳制住沈云卿作乱的手，又听沈云卿嘴里依旧胡乱嘟囔着什么，护士俯身近听。
恶狠狠又充满怒意的声音传来：“……通讯器，把通讯器拿来！”
护士和协调属的人制服住沈云卿，又有一人拿过放置在床头的通讯器，通讯器打开后，页面还停留在消息界面，沈云卿手指翻动间，滑动到与晋青泠的对话。
那一页停留在了晋青泠说的今晚过来。
沈云卿又喘息两声，皱着眉头，手指用力往下按去，发了一条语音。
……
医院外，晋青泠拉下车窗，温热缱绻的夜风吹拂间带着夏日的气息，他抬头可见那一轮被乌云遮蔽了大半的月亮缀在夜空，银色的月光温柔地洒落大地，生活在此的人们像坠在柔和的梦境之中，晋青泠在这一刻也有些想入非非，觉得这一切虚幻又美妙。
手腕上通讯器传来的震动将沉浸夜色中的晋青泠拉回现实。
晋青泠懒懒地望去，手指点击之间却又忽然怔住，是一条来自沈云卿的消息。
沈云卿为什么会发来消息？转瞬间又有无数个问题涌上心头，沈云卿不是睡了吗？出了什么事？而后又落到最后一个问题——原来沈云卿还会给自己发信息。
点击开来。
沈云卿的声音充斥着急躁，又带着些低哑，语音因为身体情况说得并不清晰，尾音也略微上扬，显得十分急促。
“……你tm的！”
晋青泠听明白了对方的怒骂，这种谩骂他并不陌生，晋家二楼那间狭小阴暗的“审讯室”里他遭受过无数次来自晋云的辱骂，骂的那些句子他已经能背下来，而晋云骂他的话语却不能为他所用，他只能承受这些谩骂并不被允许说任何粗俗的话语，一旦学到一两句就会得到更为严苛的惩罚。
以至于晋云死后，晋青泠依着自己的性子，同时严令协调属其他人谨言慎行，人人皆知晋青泠出身严格的贵族教育，极度反感有人当着他的面说这些粗俗的话，而此时面对沈云卿的骂，没有撩起他任何负面的情绪，反而漫上一层微妙的情绪。
大概是因为沈云卿的这一声骂还带着力竭后的虚弱和若有似无的撒娇。
沈云卿骂完后紧接着又发了一条。
“tm的来都来了，m的就别再那乱发信息素！我……&*（（￥……#￥”后面的话语低了下去，模糊成一片糅杂在一起的语意不明的信息，都是些没有逻辑的被晋青泠归为粗鲁的话，沈云卿的骂声中透着看不见的气急败坏，甚至狼狈，像竖起了寒毛的猫伸着利爪往他身上挠。
根本不痛。
晋青泠同时接到了尚在医院守卫的协调属的消息，协调属言简意赅地说沈云卿需要打镇定剂。
来自沈云卿的新消息正不断跳出来。
“我&*%*（！”他又很短地骂了一句，骂到最后似乎累了，静了很久，一度让人以为这段音频已经结束，晋青泠低头，发现仍旧在播放之中，而后从那头传来些杂音，许是那边守着的医护在动作着，沈云卿的声音变得很小，他抬手俯耳。
“……你tm就不能顺便标记了？！”
第44章 总是搞砸
看来沈云卿是真的被月末发情给折磨得丧失理智了。
晋青泠赶回医院的时候这么想着，给协调属的人打了电话，让他们暂时别轻举妄动，防止沈云卿伤害自己就行。
协调属的人为难地看着已经被沈云卿挠破的腺体，还没回复，那边已经挂了电话，协调属的人轻咳一声，抬头对已经拿起镇定剂的医生和已经退让开一旁的护士说：“等等——先别打……”他拿不准晋青泠说的那句话意味着什么，只是钳制沈云卿的手轻了些，怕太过用劲而让他身上留下些红印，“就这样，别让他破坏腺体。”
护士还没反应过来，李医生率先收起了针剂，他再度审视沈云卿后脖的腺体，组织了下语言，刚思索好怎么说就见晋青泠走了过来，他看起来赶得有些急，梳理好的发梢落了一缕下来，呼吸也较为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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