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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避免付庭宣继续讨论别人家的孩子，一位师兄尝试转移话题:“对了师父，你看薛师叔那么好看，你有没有想过跟她一块儿？”
弟子们都起哄道:“是啊是啊，薛师叔多好看啊！”
“她学识渊博，又演得一手好琵琶，那琵琶声宛若天籁，到现在还萦绕在我耳边呢。”
“薛师叔说话声音温柔又好听，我从来没有见过她训人，让她管我们，我们一百个同意。”
付庭宣:“她不训人是因为她的徒弟都听话，哪里像你们一个个皮得跟猴似的，我没瞧仔细你们都能窜上天去了。”
弟子们哀嚎道:“我们那儿有那么皮啊！”
付庭宣:“你们薛师叔潜心修炼，才不在意这些情啊爱的，你们别总想些有的没的。再说了，这世上还有什么人能好看过你们师娘？”
俞师兄抓着脑袋傻笑:“我没有见过师娘呢，不知道她好不好看。”
付庭宣看了一眼大毛。
大毛清了清嗓子说:“师娘乃是千秋绝色，目悦佳人。”
“哇——”
付庭宣骄傲地说:“知道了吧？你们师娘天下第一好看，所以别想着给师父找后娘了，要是喜欢天音阁那边的姑娘，自己去追，别拉我下水。”
“师父别这样，我们就靠你牵线了……”
弟子们又开始七嘴八舌地说起来，王云生回来就见到这热火朝天的一幕。
一直念着他的葛茗一见他便喊道:“云生！”
众人的视线刷刷刷地聚集在自己身上。
葛茗跑过来问道:“你身上的伤怎样了？”
王云生摇头:“没事，不严重。”
“你昨晚跑哪儿去了？”
“是不是被狐狸掳走了？”
王云生被少年们围了起来，纷纷问昨晚上他发生了什么奇遇，他一张嘴巴都不够回答的。
好在付庭宣说了一句:“既然人都到齐了，那就坐下吃饭吧。”
这群少年们才消停下来。
晚饭过后，王云生眼看着付庭宣进了自己的房间，心道该来的总是要来的。
王云生对连吓带哄地对萌萌嘱咐了一番，然后紧张地推开了房门。
“师父。”
“嗯。”付庭宣坐在楠木桌前，抿了一口热茶。
王云生把房门关上，朝萌萌使了一个眼色:“去给师父道歉。”
萌萌对付庭宣鞠了一个九十度的躬:“对不起，我错了。”
付庭宣依旧自顾地喝茶，王云生小声地喊:“萌萌。”
萌萌呆了一下，王云生用手指比了一个跪下的姿势，萌萌才心领神会，咚的一声跪下，然后咣的一下嗑了一个头。
这一声响也太大了，王云生跑过去查看他的额头，已经高高肿起，红红的一块在白嫩的皮肤上特别明显。
王云生哭笑不得:“你用那么大力气做什么？”
萌萌摸了摸额头，一副完全不疼的模样。
付庭宣还是没有反应，他总是嬉皮笑脸的，可一旦正色起来，让王云生都有些发怵。王云生摸不准他在想什么，磕头道歉不行，难道还要萌萌给他劈个叉吗？
付庭宣开口道:“小毛都跟你说了？”
王云生:“嗯，他说了。”
“哼，碎嘴子。”
“他这人有什么事情都写在脸上了，瞒不住事的，您别怪他……”王云生小心地观察着付庭宣的表情小心翼翼地说，“师父，能不能别让萌萌去禁地，他还这么小……”
付庭宣:“你怎么知道他的年纪不是可以做你爷爷了？”
王云生:“可……可他的心性也还是个四五岁的孩童，他未开灵智，一直是只山鸡在照顾的，所以不懂人间的世故，所以你能不能对他网开一面？”
付庭宣:“你以为我还在记恨他毁了我的画？”
王云生问道:“难道不是？”
没想到付庭宣坦然地说:“是啊。”
“……”王云生被噎得说不出话来。
付庭宣:“我可没这么轻易原谅他，甚至有可能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他。不过，我做出这个决定并不是因为这个。”
王云生疑惑:“那是因为什么？”
付庭宣:“你知道他夺了别人妖丹吗？”
王云生老实回答:“知道。”
付庭宣:“这么说，他昨夜在挽红山上杀妖取丹的事情，你也知道了？难道是你放任他做的？”
“什么？”王云生呆住，一时没明白付庭宣说的是什么，他看向萌萌，“你昨天做了什么？”
付庭宣说道:“挽红山上共有三十七只修炼尚未能化形的狐狸，都被他杀了。”
萌萌争辩道:“是它们先来咬我的！”
付庭宣:“所以你不仅杀了它们，还取了他们的妖丹？”
萌萌道:“反正都死了，给我吃掉又怎么样？”
王云生这才恍然明白，为什么禹肃会对他们穷追不舍，为什么禹肃见到他们会有生食其肉的愤恨，原来是因为萌萌杀害了他的狐子狐孙！
王云生恨不得去捂住萌萌的嘴:“童言无忌，师父，他只是……”
付庭宣:“不要再把他比作孩童，寻常孩童怎会像他这般残暴毒辣。妖物最擅伪装，这幅外表怕是用来蒙骗人罢了。”
王云生忙说:“不是的，他也是自从吞了宁英的妖丹后才逐渐懂了些事，他真不是故意装出懵懂的模样。而且不懂事的孩童其实也是最残忍的，我就曾见过有小孩子抓着昆虫，一根一根扒掉腿，拔掉翅膀，把奄奄一息的虫子丢在地上自生自灭。孩童也有孩童的残忍，普通孩童只会欺负花鸟虫鱼，那是他们没有萌萌一样的实力，若是有了，他们可能会比萌萌更过分……”
“够了。”
感觉到付庭宣的愠怒，王云生连忙说道:“我不是说萌萌该被原谅，他确实该被教训一顿，但是禁地太危险了，他这么弱小的妖怪进去不会有生路的。您罚他一些别的吧，打他骂他，让他端茶送水伺候你都行。”
付庭宣:“他不过是你上山时随手捡的一个小妖怪，你就这么舍不得？”
王云生:“他会遇到宁英是因为我，他会遇到那些狐狸也是因为我，可以说这一切的起因都在于我……”
付庭宣打断他:“你不用如此高看自己，起因虽在你，但心术不正夺取妖丹是他自己，你不能跟这样的妖怪呆在一块，谁知道哪一天他会不会害了你。”
萌萌静静地跪在一边，攥起了他的拳头。
王云生扑通的一声跪下来:“师父！”
付庭宣油盐不进:“你不必跪我。”
王云生:“现在我离家千里，见不到家人，我就想要有人陪着我。萌萌他……像极了我姐姐的女儿圆圆。”
本以为眼泪还需要挤挤，哪知道思乡之情一涌上来，眼泪就自己啪嗒啪嗒地落下了。
“圆圆跟他差不多大，在家里跟我最亲，她才不到五岁，就跟小大人一样，常常问我吃饱没有穿暖没有，工作累不累，我爸妈都没有这么关心我。家里人向来以我为依仗，在他们眼里我就是家中的支柱，雨刮不怕风吹不倒，觉得我什么难题都能自己搞定。只有圆圆会问我一个人怕不怕，会让我不要逞强，还对我说要她帮助我。她才多大，能帮我什么啊……我有时看萌萌，就像看到圆圆一样，虽然他一点也不贴心，也不听话，但是他真的救了我好几次……”
付庭宣叹了口气:“云生，我们都是你的家人。”
王云生泪眼朦胧地看着付庭宣。
是啊，他还有付庭宣，有小毛，还有其他师兄师姐……
原本抓着自己的手渐渐失了力气，萌萌慌张地紧紧地抓住了王云生的手。
你们是家人，那我呢？我不是吗？你要丢掉我吗？
曾经说好要照顾自己的漂亮大山鸡，再也没有回来。难道我又要被抛下了吗？
表情倔强的萌萌，现在嘴巴一扁，可怜得像个遗弃的奶狗。
王云生几乎已经要放弃，但看到他这样又心软了，每次外甥女圆圆露出这样的表情时，他就没有什么是不能答应的。
王云生回握住萌萌暖乎乎的小手，继续祈求道:“他不知道善恶，但是我知道，我会教他的。若他知错不改，您要惩治我不会再阻拦，我管教不当也愿意承受所有惩罚。但这次就请您放过他吧，求你了……”
他深深地拜了下去，转头看到萌萌没拜，又伸手把萌萌的脑袋压下来。
付庭宣:“你又如何能保证他以后不会再犯？”
“这……”王云生也想不出什么办法，总不能把萌萌绑在自己裤腰带上吧。
付庭宣:“你问他，可愿跟你签订御灵契？”
王云生:“你是说让萌萌做我的灵宠？”
“不错，有了御灵契，他便不能伤害于你。”
王云生一直都想让萌萌做自己的宠物小精灵，但萌萌野性难驯，自己灵力又低，所以一直以来都没有成功。
王云生为难地说:“我的灵力压制不了他，签不了……”十个王云生都不一定打得过一个萌萌。
付庭宣:“有我相助，自是可以。”
付庭宣走后，在外观望已久的小毛走了进来。
王云生哭过，眼角还红着，但脸上却挂着大咧咧的笑。他开心地把萌萌抱在怀里，萌萌被抱得脸上的肉肉都被挤压变形了。
“太好了，萌萌。”王云生嘟起嘴要去亲他的小脸蛋，被萌萌挣扎着用手推开。
小毛:“成功啦？师父同意萌萌留下来了？”
“同意啦！”王云生说，“师父说我跟萌萌签了御灵契，他就能留下来了！”
“那他现在岂不是就能听你的话了？”小毛坐在椅子上，拍拍自己的大腿，“让他过来给我捶个腿。”
“哼。”萌萌给了他一个后脑勺。
小毛:“你瞧瞧他这是什么态度，还哼我？”
王云生不好意思地说:“契约是靠师父帮助才签成的，以我的能力还不能差使他。”
小毛惊讶道:“师父替你做了协契？”
“对啊。”
小毛感叹道:“天哪，这事儿要是让其他弟子们知道了他们非得酸死不可。”
协契者不是签订者，不能差使灵宠，可偏偏还承受着契约可能会带来的反噬，可谓是吃力不讨好，若不是关心之人谁会愿意做。
付庭宣的话言犹在耳:“有我一日在，他必然不能伤害于你。若是你要差遣他，还得看自己的修炼了。”
小毛酸得不行:“明明我才是他最喜爱的弟子……算了，看在你昨天那么辛苦，还给师父找到邪阵的线索的份儿上，师父答谢你也是应该的。”
算是对自己的答谢吗？付庭宣还不知道那个线索是否真实有效，就提前给了自己答谢吗？
不，他其实就是关心我！
王云生欢喜得把萌萌抱得更紧了:“师父他不讨厌我啦，你也要好好努力让他喜欢你！”
萌萌像个布娃娃一样，生无可恋地被他搂在怀里。
第二天清早，王云生没见到付庭宣，被师兄告知他昨晚就连夜赶回了天方山。
历练还未结束，为防狐妖卷土重来，大家决定在镇上多呆两天。
王云生和几个弟子在一个路边面摊坐下。
汤面的香气四溢，勾得人肚子里的馋虫咕噜噜直叫唤。面摊上的客人来来往往，老板和他的娘子忙得团团转。
小毛:“老板，我的那碗多加个蛋啊！”
老板应道:“好咧！”
狐狸庙算得上最近人们茶余饭后的话题了，光是这一顿吃面的时间，王云生就听到了好几个关于假姻缘真狐妖的故事。
一会儿传邱家小姐的夫婿是狐妖所变，小姐知道后心痛欲碎闹出家；一会儿说张家二爷的媳妇是狐妖所扮，这恶毒的狐妖害死了二爷的母亲，让这位孝子痛不欲生；更听说有只公狐狸扮成俏娘子，骗了不知道镇上哪位公子的一段情……
总之，街坊四邻众说纷纭好不热闹。
吃完面后，王云生说:“我还没见过那个真的月老庙呢，咱们过去看看吧。”
小毛点头:“行，我也想去见识那里到底长啥样。”他问其他弟子:“有谁想一起去看看的吗？”
“我去！”
“我也想过去看看。”
一个身形微胖的弟子摆摆手:“不去。”
与他同桌的人也纷纷说了不去。
最后王云生和小毛和其他几个弟子御剑上了挽红山。
“都是大老爷们儿还扯这些小女儿做派，一天到晚尽想些情情爱爱。”身形微胖的弟子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一脸的不屑为伍。
“唉，你听说了吗？”一位师兄脸上的表情极其八卦，“云生去月老庙祈愿，然后被狐妖缠上的事，你们知道吧？”
胖师兄:“废话，这不早就知道了吗？”
八卦师兄挑挑眉:“那你们知道，缠上他的……是只公狐狸吗？”
其他人却不以为然:“公狐狸怎么了？我们不是都见到有公狐狸扮成女子来骗人的吗？”
“是啊，这有什么……”
八卦师兄说:“非也，非也。那天晚上我亲眼瞧见，他跟一个公子举止亲密如胶似漆，相扶进了客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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