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鬼之道,唯毒甚而!
殊不知,他这副决绝的模样,落在钟妆的眼底,只会让她忍不住想笑。
“温书,你看看我。从你进门便没正眼看过我,我是你的妆姬……”
南荣温书的眉头几不可闻地一皱,她那因嫉妒露出的嘴脸,狰狞又可憎。
已经不愿多交谈,他转身欲走:“我会差人交给鬼城地狱。”
钟妆跪在地上低笑着,见他要走情绪再次激烈起来:“南荣温书,你不许走,你给我回来!”
他的脚步未作停顿,她凄厉嘶喊:“我为了你杀了人,今后不入六道轮回,你给我回来!我恨你,恨你!!”
南荣温书脚步顿住,双手紧握成拳,回身双目似剑:“为了我?这就是杀人的借口?”
师江见他情绪不对,赶忙拉住他的胳膊。
“南荣……”
“你觉得我恶心,那你呢,与连连不断的女人们上床的你不恶心?!南荣温书,你才是恶心,你他妈的最恶心!”
师江大吼:“能不能让她闭嘴!”
沈子明皱着眉正待收走钟妆,却见沉默下来的南荣温书摆手制止。他的黑眸内涟涟流动着幽深的黑暗,嘴角勾起残忍的笑:“是你逾矩。你情我愿的上床以后,试图霸占本来就不属于你的东西。”
“钟妆,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心中怎么想的?我有承认过我们的关系么?床上的话听进心里面,不是你的问题么。”
他冷笑连连:“我搞不得你哪里来的正宫底气跑来杀人,麻烦搞懂自己的位置,你我只是床伴,情欲高涨之后的玩伴。仅此,而已。”
屋内寂静一片,在场所有的人,包括他们的师父,皆是缄口不言。
鱼幼薇复杂地看着被锁在阵法里的女鬼,心中升起没来由的情绪。
这也是个痴情的人。
却很傻。
傻到南荣温书在床上的花言巧语,信以为真。
而师江等人皆被南荣温书几近于渣男的话,从而愣在原地。他们心中深觉凉意,更何况是那本人。
他们知道南荣温书渣,但却不知道渣得如此彻底!
钟妆凄惨地跪坐在地,眼泪一滴一滴地砸了下来。她用力拍着禁锢在她身旁的金黄色的透明墙,想要靠他更近,想要贴近他的身边。
“温书…是我的错,我不该杀人,你原谅我好不好……”
“……”
“我们还像之前,我绝不妄想…绝不试图让你的眼里只看得到我一人。让我怎么都行,只要你别像看蝼蚁一样看着我,求求你……”
南荣温书转过头,竟是一眼都不想施舍给她:“你杀了人,天地难容。”
钟妆心脏沉底,胸口刺痛难忍:“难容…南荣……你的身边宽敞,来来往往,络绎不绝,竟容不下我小小一人……”
“你的心,真的好狠……”
众人偏头不忍直视。
“我只问你一句,你对我讲出浓情惬意的那些话,可有半点不掺假?”
南荣温书凉凉地道:“皆是假,无真。”
钟妆瘫倒在地,真到此刻偏是一滴眼泪都流不出了。
她对他所有的真心,皆是捧着赤诚。而他所有的温柔,全是假的,甚至转头可以笑着对着她人。
为了他癫狂,放弃转世的机会,只为得他一眼,可到头来不过是一句“皆是假,无真”与那不曾直视的斜睨。
南荣温书真的好狠,对她好狠!
她抬起怨恨的双眸,死死地盯着那张曾对她露出无尽宠溺的脸,她突然展露笑颜,一改往日阴沉不定。
“你玩弄我的感情,我诅咒你今后恋上一人却不得,心爱之人不爱,最终死在你面前……”
师江脸色大变:“快堵上她的嘴!”
可那阵地靠近不得。钟妆一瞬间泄了气,五脏六腑、四肢百骸流露出彻骨的爽利。
在被带走的时刻,她的口中还在喃喃低语:“望庐思其人,入室想所历……南荣温书,我恨你。”
室内沉重的气息不曾散去,外面下起了烟雾蒙蒙的小雨,再到淅淅沥沥,直到滂沱倾泄。砸在透明的落地窗上,噼里啪啦,惊醒了在场的人。
南荣温书站在原地良久,最终自顾自地转身离开。
师江没想到,如此艰难、不留痕迹的案子,就这么破了。他望着与他表情一样庞杂的众人,短时间竟然不知道说些什么。
沈子明的视线倒是停留在鱼幼薇的身上,踌躇了片刻还是问道:“没受伤吧?”
“没有。”鱼幼薇像恍然回神般惊醒。
第52章 急性肠胃炎犯了!
师江捂着快要炸裂的头,无奈叹气:“南荣他,不是一开始就渣的……”
当初那个屁颠屁颠追在他屁股后面的“小姑娘”长大,在经历某件事之后,才变成了如今的模样。
他想拉自己兄弟一把,可他自断了绳索,画地为牢,谁人也走不进去。
游恋世间,仿佛一切都入不了心,这就是南荣温书。
师江烦躁地搓着头发,冲着他们摆了摆手:“走了。”
他没想到一件凶杀案竟然牵扯到了南荣温书,还是因情作案?让他觉得荒唐。
因着他们剪不断、扯还乱的感情,死去的女人何其无辜。
师江觉得自己要改观了。
极其荒唐的一天过去,众人回到山院,还是一如既往地练功、在一起吃饭、聊天。作为一切的始作俑者钟妆被魂使收走,代价不轻,却也如她所言不入轮回,彻底魂灭,于六界不存。
其中的弯弯绕绕,南荣温书也得到了些许惩罚。
具体是什么,无人能知。
半个月后,脸上充满各色笑意的人们相继进到天师府,这些人或多或少穿着打扮很成熟,他们笑着如许久未见的朋友们寒暄。
省内仅此一间的天师府里,齐聚整个驱魔圈的赫赫有名的前辈。
师江身为驱魔师家的小辈,此刻便跟在自己父亲的身后,礼节性的微笑,镇定自若地浅笑着。
他今日并未穿休闲类的服装,反而穿了一件并不老成的短衫,玄色短褂。一张中西结合并不突兀,相反适宜得当,宛如天成。
有人夸他:“不愧是天师大人的儿子,人长得俊不说,能力也是一绝。”
师江脸上笑着,心下暗自槽点满满:我的身手你看见了?
“您客气了。”他虚心道。
将那人送进去,师江出门接待他人,不经意望见人群中鹤立独行的一男子,微微一愣,浅笑点头。
司逸与一位中年男人走了过来,瞧见师江的时候露出礼貌一笑。师江瞧着此人与司逸走在一起,年纪也符合,多半正是司家的现任家主,司项南。
今日总算见到本人了。
不等他说话,师江率先开口:“司叔叔里面请。”他躬身做了个姿势,手朝里面请。
司家与他家不对付,是出了名的难缠,此刻正主对在一起,引了不少好奇八卦的视线。
好在司项南并未多说,师江冲着司逸笑了笑:“请进。”
赶紧进去吧,这一天笑下来,脸上的表情都要僵了。
这次的会谈,主要是领头的一些大佬,总结这三年来所有经历的事件与教训。
说白了,师江今天充当个门童,记个会议记录,并出来露个面就行。
会议室坐满了人。
“我们得有三年没见了吧,只要一到三年的期限,绝对要见一面。”
“北央市近几年的治安好了不少,多亏了天师大人的领导……”
“嘁。”骤然一道冷嗤声把话接了过来,众人瞬间安静,瞧着发出声音的男人。
司项南此人性格严肃,长得更是,眉间一道竖痕,便是额头平展的时候也存在。这种人性格不好,易怒,有心计。
他充满讥讽的说道:“我们是来听你吹嘘拍马屁的?”
被说的人脸色瞬间阴沉了下来,牙齿咬紧口腔内的肉,眉头紧蹙。
空气仿佛随着这句话凝固了,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心知司家的家主与大半个驱魔圈的人不合,当年正是因为簇拥支持师念冷的人多于支持司项南,这才导致在错失天师之位。
师江不以为然地挑眉,司项南没有人缘也是理所应当。
“继续讲。”在万般寂静之中,师念冷解了围。
他们继续讲述,以及接下来的完善与汇报。
“南边蠢蠢欲动,是个隐患,需要早日解决。”
师念冷凝神想了想:“此事交由宫家,时刻等着汇报。”
师江认真地记下每一个需要记录的地方,时不时抬头蹙着眉倾听,然后恍然大悟,又在本上写写画画。
他的位置在最边上,可以清晰听见所有人讲话。
如果有人往师江的本子上歪头一瞅,便能看见他用极其简笔的画风,给在场的所有人画了幅肖像画。
哪里是在认真记录,分明是百般无赖地闲画。
“师江,这件事你怎么考虑?”
师江被师念冷骤然呼唤惊到了,心脏突跳了几下,抬头望见所有人的目光齐聚在他身上,一时间后背冒了些冷汗。
刚刚什么问题?
“我觉得吧……”怎么还突然问上他了?!
“这件事其实挺简单的。”我靠,到底什么事!
师江故作镇定,面上表情淡淡,其实下身已经愁得蛋疼了。
“你也觉得各大门派广收弟子的条件需要调整?”右侧的司逸骤然开口,一副正待商量的表情。
“很多新人因为严苛的入门考试被刷了下去,但不代表他们不努力,我们合该给予一次放宽的机会。心性也固然重要,像麟琅学院收弟子前的入学考试,用来考验弟子们的心性,再好不过了!”
看见众人点头称是,对他提出的想法表示赞同,师江瞬间松了一口气,感激地看向司逸。
司逸淡然一笑,靠坐在椅子上。
不管怎么样,司逸帮了自己一次,以至于没让他在大众面前丢脸。师江挑了挑眉,暂且先不挑司逸总是打探他的刺了!
师念冷回过头警告地看了一眼师江,打起精神,不应该走神。
师江连忙端坐,眨了眨眼睛,重新拿起笔仔细记录起来。
他能确定,他爸就是故意把问题引到他身上的!
师江再不敢懈怠。
会议开了一上午,师江清早匆忙没来得及吃早饭,现在饿得前胸贴后背。
早些年他的胃口被自己搞坏了,往往不吃早饭,结果导致年纪轻轻不吃早饭便会胃痛。
现在他的胃就开始痛了。
眼看着临近十二点,会议还没有结束的样子,师江擦了擦额角的冷汗,只能尽量缓慢呼吸,缓解疼痛。
师念冷注意到身旁师江脸色不对,面颊苍白,唇齿哆嗦,低低问了句:“你怎么了?”
疼痛似乎到了难以忍耐的地步,师江只好说了实话:“胃疼。”
“有糖吗,我含块糖就好了。”
“没有糖,出去吃点东西,一会儿送你去医院。”
他们之间的对话并不隐晦,众人皆看着他们。此刻他们看见师江本就白皙的脸变得更加苍白,清晰地瞧见一滴汗顺着额角往下滑,眼看滑进眼睛里,及时被一双娇嫩、修长的手擦拭下去。
美,场面很美。
众人的心中不约而同升起想法——病态的美。
待师江捂住肚子出去之后,他们还陷入沉思,并未回神。
师江与师念冷的样貌极其相似,皆是温润之中暗里隐藏着野性。他们早该知道师江的母亲容貌一绝,两个容貌皆是俊美的人,结合在一起的孩子,更是霞姿月韵,容貌出众。
说白了,师江把母亲在容貌上所有的优点继承了,加上师念冷一绝的气质,更是无可挑剔。
有人劝道:“会议先停了吧,您先送他去医院。”
三年仅此一次的会议怎可轻易暂停,师念冷正要继续,便听司家小辈温良讲道:“我去吧。左右家主在,走我一个也不碍事。”
想起师江走出去时苍白无色的脸,似乎是再好不过的决定。
“那便麻烦了。”
“不麻烦。”司逸起身将椅子退了回去,迈着轻快地步伐推门离开。
师江正坐在茶水间小口咬着面包,时不时捂着肚子轻哼。
“怎么越吃越疼了……”
司逸与小童打听到师江在茶水间,走进来便听到他弱如蚊蝇般的声音。不如往日的沉稳与一切尽在掌握,此刻充满了不经意间流露出的脆弱。
殊不知,他眼里师江存有的沉稳,乃是他刻意装出的情绪。若是扒开那一层伪装,内里不过是孤傲与浓浓的狂妄。
从他总是想要控制萧承颜,总是喜欢把握所有人的情绪开关,就能看出师江很能装,装自己是个普通人。
“你在这儿。”
师江斜眼看去,牵动了肠胃,眉头不自觉皱了起来,“你怎么来了,我现在没空与你周旋,也打不起戒备。”
“如果你想要探听什么脆弱啊,家族弱点啊,趁现在,时机正好。”
司逸想笑,好心被当成驴肝肺也不恼,“那你有弱点吗?”
师江认真想了想,“有。”
司逸一愣,“是什么?”他没想到这么简单师江就承认了。
“我怕没钱。”师江深以为然。
因为没钱被他爸所支配的日子,简直刻骨铭心。没有自己的小金库,每一笔花销的消费记录都会送到他爸那里,以至于他想买一些欺负萧承颜的小玩具,都不能随心所欲,蹑手蹑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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