滕颖之垂头丧气地翻了个身,从早饭后到现在,肚子里连口水都没有,只有口水。幸好身体健康没有低血糖,不然非晕过去不可。
想想又深觉自己倒霉,饿得难受,还不如直接晕过去呢。
滕凇罚他饿一顿是一点玩笑没开,真就结结实实地饿了滕颖之一天,外加闭门思过一下午。
晚上开饭时滕凇推开那扇紧闭一下午的房门,亲自去喊他吃饭。
走进去打开灯才发现滕颖之在床上蜷成小小的一团,脸颊下压着兔子玩偶捧着的那颗心,安安静静地睡着了。
滕凇在床边坐下,抬手在他鲜嫩的脸颊轻轻抚摸,见他眼眶红红的,像个娇嫩的小孩子一样连眉峰都透出一层淡淡的红痕,想来是下午给委屈得哭过了。看着他此时脆弱可欺的小模样,滕凇心中微有叹息,不知道饿他这么久到底是在惩罚谁。
“颖之,醒醒。”滕凇轻声叫他,指尖在他腮侧摩挲。
滕颖之被唤醒后慢腾腾地睁开眼睛,看到哥哥就在他身边,目光恢复了平时的温柔包容,知道他是消气了,自己却是嘴巴一抿不受控制地哭起来,抱着他的胳膊呜呜哀求,“哥哥我真的知道错了,我好饿……我想吃东西,我快要饿死了……”
“真知道错了?”滕凇一挑眉。
“嗯!”滕颖之眼里泡着泪用力点头,饿得都快神志不清了。
滕凇摸着他的脑袋,十分心疼,面上却隐藏得毫无纰漏,面对漂亮的Omega哭哭闹闹的祈求完全不为所动,分明就是个慎独深沉的严肃家长,“说说,怎么改?”
“以后、我以后遇到事情一定会先和你说的。”滕颖之爬起来也没下床,一个劲儿地往滕凇怀里钻,抱着他的后颈趴在他肩上哭得都抽抽了,“我保证不会再有下次了好不好?哥哥求求你……我真的受不了了,我想吃东西……”
少年呜呜咽咽的哭声传进耳中,怀里纤细的身体也在瑟瑟颤抖着,显然是真的饿坏了。
哭声揪得滕凇心里刺痛,一时还有些后悔,早知道他反应这么厉害,下午的时候吓一吓他也就算了。
但同时又觉得效果这么立竿见影,早就该饿他这一顿了。平时受些委屈闷不吭声就算了,他也乐意追问,现在真遇到事还缄默不言,甚至自己跑出去,身边连个人都不带,以后要是再遇到真能威胁到他安全的事呢?
往严重了说,滕氏小少爷这金光闪闪的名头,一个人出去半路遭绑了都有可能。
在家里饿一顿,总比吃旁人的亏好。
“别哭了。”滕凇将他从身上撕下来,抹去他脸上的泪珠,正色道:“下不为例,知道吗?”
滕颖之一边抽抽一边点头,被饿得狠了,这感觉几乎要刻进他DNA里了,再没记性都忘不掉。
“去洗洗脸,下去吃饭吧。”滕凇终于放话了。
滕颖之一听可以吃饭了连忙扑腾下床,脚一沾地,膝盖一时没用上力气险些扑通跪下去。幸好滕凇及时拉了他一把,滕颖之一手捂着肚子脸上微红地站好,“我饿得腿都软啦。”
抱怨完又后悔,怕哥哥又凶他几句。
结果身边的高大身影一直没出声,滕颖之偷瞄一眼,撞进滕凇沉甸甸的目光里。
两人谁都没再说话,滕颖之洗完脸擦干净出来,滕凇就在外面等他,一起下楼去饭厅。
滕颖之虽然脸上的泪痕洗干净了,但是哭过的眼睛红得明显,一进饭厅就引起了老爷子的注意,“颖之怎么了?这是哭了?”
滕颖之去看滕凇。
滕凇一挑眉,那意思是问他,想告状?
滕颖之连忙冲老爷子摇头,“没有,我睡太久,醒来的时候一直打哈欠。”
滕老爷子也信了,“那快吃饭吧,一下午也没见着你人,我还当你出门没回来。”
晚餐丰盛,每一道菜都是滕颖之爱吃的,他甚至没有发现这个细节,落座后要了一碗配饭就赶紧闷头扒饭。他是显然是真的饿极了,再没有往常的优雅得体,两颊塞得鼓鼓的,倒是更显出一股符合年龄的鲜活灵动来。不过也没风卷残云彻底没了吃相,只是一直闷头猛猛吃,全程话都没有一句。
给滕老爷子和贺霁都看呆了。
老爷子看着他忍不住说:“你这是在房里睡了一下午还是跑出去搬砖了?怎么饿成这样,慢点吃慢点吃,别噎着,小霁给你弟弟盛碗汤,颖之中午出门没吃饭吗?”
贺霁立刻放下筷子给滕颖之盛了碗鱼汤放在他手边。
滕颖之小声说了句谢谢,才回话:“我吃了的。”心里委屈巴巴,吃了空气和西北风。
他说完又埋怨地看了哥哥一眼,对方还在慢条斯理地剥虾,什么反应都没有。
滕颖之只好把委屈拌进饭里,一口气全吃了,拿着空碗,“再来一碗,要满满一大碗!”
李伯去给他添饭。
一只剥好的虾仁悠然放进他盘子里,滕凇垂目看他,“多嚼两口,慢慢吃。”
“哦……”滕颖之现在听他开口就应激得背脊僵硬,肚子还没吃饱,却也不敢猛猛扒饭了,开始细嚼慢咽起来。好在一碗饭一盘菜下肚,已经不那么饿了,可以慢慢吃。
结果吃了一半,兴许是肠胃饿太久迟钝了,又或者吃得太急,这个时候才反应过来……饱了。
滕颖之的饭量本来就不大,平时连他先前吃光的那碗饭都吃不下,今天足足吃了一碗半,而且第二碗李伯还应他的要求,盛了一大碗,还压实了……
一碗饭磨磨蹭蹭半小时,吃到爷爷和贺霁都撤桌离开了,吃到饭都凉了,还没吃完。
滕颖之半小时前饿得要死,现在又撑得难受。
滕凇见他一直在数饭粒,问道:“吃饱了?”
滕颖之撑得直打嗝,端着半碗饭为难地点头。
滕凇直接把自己的空碗递过去。
滕颖之犹豫一下,有点不好意思让哥哥吃自己的剩饭,又忽然注意到哥哥一直没有吃主食。晚餐主食种类很多,哥哥却是一样都没要,只有面前一堆虾壳,好像早就知道他吃不完这碗饭似的……
沉默一会后滕颖之还是乖乖把碗里没碰过的剩饭拨进滕凇的碗里,他是真的吃不下了。
滕凇慢条斯理地把这半碗凉透的米饭吃完,滕颖之慢慢红透了半张脸。
“一会消消食再回房间睡觉。”滕凇提醒他。
滕颖之打着嗝点头,吃饱了情绪也稳定了,既觉得让哥哥吃自己的剩饭很不好意思,又觉得刚刚在房间哭叫着喊肚子饿实在丢人,于是讨好地给滕凇夹菜,小心翼翼地问:“哥哥,明天给你做蛋糕好不好?你想吃什么?”
“杏仁蛋糕吧。”滕凇随口一说。
滕颖之却是一怔,想起年前贺霁就给滕凇送过杏仁蛋糕,但是被自己吃了。
“不要!”他一下闹脾气似的说,“我给你做核桃蛋糕!”
滕凇慢悠悠看他一眼,心中明了地笑了笑,“好。”
作者有话说:
啊,今天先一更,等会还有个腾讯会议要开呜呜呜实在没时间写二更了,明天一定早点更新,也一定二更!鞠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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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我也很爱你。
两人磨磨蹭蹭地从饭厅出来后, 滕颖之在楼下落地窗边散步逗猫消食,外面的天早就黑了,月朗星稀, 整片园林都静悄悄的,连猫都不知道去哪了。
肚子不再撑得那么难受后, 滕颖之拖了把椅子过来,在窗边坐下, 看着那轮明月忽地生出些前路漫漫的迷惘。
小虎灵巧地跳上他的腿趴下来, 滕颖之心不在焉地给它拍屁屁,一直仰头看着月亮发呆。
没一会滕凇换上了一身居家睡袍,端着一盏清茶过来递给他。
滕颖之回过神, 接过茶道谢后忍不住小声问:“哥哥你还在生气吗?”
他心里不安,滕凇任何的细微变化都能轻易牵扯到他的情绪,最害怕的莫过于哥哥厌弃。
晚饭的时候其实心里也清楚,哥哥仍旧是偏疼他的,否则也不会主动替他吃下那半碗剩饭, 可还是想确认一下才安心。
滕凇看着他小动物般的可怜眼神,透露着忐忑,便知道自己给的惩罚太重了, 不由得在他脑袋上轻拍一下。
“没有生气, 是想你吃个教训, 免得以后做什么奋不顾身的事。”滕凇放轻了声音。
已识乾坤大, 犹怜草木青。手有权柄,心存余温, 本是很好的品格, 站在至高处有人目空一切, 有人怜爱苍生, 后者永远是高洁可敬的。
滕凇摸着他的头发道:“但是善不助恶,柏樰虽然称不上恶,可是实在愚蠢。他一意孤行导致的局面,不该由你这个非亲非故的人为此埋单。所以知道你去帮他,毫不顾及自身的安全,让我有些不高兴。”
滕颖之没想到哥哥已经知道前因后果了,他局促地抿唇,“可是朋友那样求我,我一时也没想太多。”
“所以我也没生你的气,面对朋友的求助谁又能置若罔闻?”滕凇走到他面前单膝蹲下,平静又认真地看着他,口气温柔,“我向你道个歉好不好?对不起,下午不该那样罚你,我也向你保证不会有下次了好吗?”
滕颖之端着茶缓缓怔住,面对哥哥突如其来的道歉一下有点不知所措,心里又密密生出潮水般的喜悦,逐渐漫过全身。意识到这不是道歉,而是哥哥对他的珍视。
是见他饿到崩溃,心疼了。
“嗯!”滕颖之身心舒缓,眼睛笑得眯起来长睫叠成一片。他放下盖碗,倾身上前搂住滕凇的后颈,抱着他投进他怀中,所有的不安都在此时褪去,心里只剩下满足,“我听进去了。”
他也很珍视哥哥的,两个世界接触到的所有人,他最在乎的只有哥哥。
滕凇勾唇微笑,倾倒众生的面容满是温柔神色,轻轻在滕颖之后心拍了两下。
“哥哥,我好爱你。”滕颖之在他耳边喃喃,完全陷进自己满足的情绪里,没有发现滕凇骤然加速的心跳。
“是吗?”滕凇不置可否地松开他。
“是呀,全世界我最爱你了。”滕颖之从小到大的生活环境都无法让他自然直叙自己的感情,一句我爱你,他对自己的父亲们都没说过,更没有听过。
就连来到这个世界后,爸爸滕瑞承对他一直很好,虽然糊涂了点,但大多时候都是他期待的父亲的样子,即便如此滕颖之也没有用言语表达过自己的感情。
哥哥是不一样的,给他的爱是偏的,只偏他一个,多到已经满出来了。
所以无所顾忌地就说出来了。
此时连着说两遍,倒也有些不好意思地红了两颊。
滕凇则看着他晶亮的眼眸,还是淡淡笑着:“是我期待的那种爱吗?”
“嗯?”滕凇眨眨眼,两手还搭在他肩上,一歪脑袋,“哪种啊?”
难道和自己兄长之间,感情还有区别吗?
滕凇见他这个纯稚的反应就无奈地低头,发出一串长长的出气声。像是在叹息,又像是觉得好笑。
“怎么了吗?”滕颖之本就不好意思,被他一笑,就更难为情了,心想以后不说了……他又不是在国外长大的,和亲人说我爱你果然还是有点羞耻。
“没什么,消食了就上去休息吧。”滕凇的大手随便揉乱了滕颖之的脑袋毛,率先起身离开。
他走了两步,又忽然停下脚步回头说:“颖之。”
滕颖之立刻转身,看着灯光下目光温柔的哥哥对他说:“我也很爱你。”
滕颖之笑起来,“我知道!”
滕凇一哂,嘴上没说什么,心里却不知道有什么话掖着,转身走了。
留下滕颖之继续在窗边发懵,他又去看天边的月亮,再无方才的迷惘孤寂。
“你也去睡觉吧。”滕颖之把小虎放下地,站起来快快乐乐地上楼洗澡睡觉了。
翌日上午滕颖之做好核桃蛋糕送去书房,滕凇已经恢复工作,只是还留在柿园这里,挪到线上处理。
滕颖之把蛋糕放在他手边时,刚好看屏幕上的OA消息。是之前那个叫常乐的高管,在跟滕凇哭诉,手里的案子是个可难啃的硬骨头,死活嚼不动,年前捧着六千万的意向金到人家公司去坐了好几个小时的冷板凳,从没受过这种委屈云云。
办事不力,丢人现眼,换成别的老板大概早就发火了。
滕凇的回复却一直很风轻云淡,和他剖析利弊。
项目资料他早就看过了,常乐的目光很准,真啃下这个案子背后意味着主宰市场,但指尖方寸的幕后大老板不松口,什么都白搭。常乐是从滕凇身边调到下属互联网公司的,本来是让他去养老,他倒是又摩拳擦掌准备大翻一番了。有这精力,不如再调回来。
常乐弹了语音来,滕凇一接通那边就是个中年男人着急上火的声音,“您不知道,这本来就是下边谈不下来的案子,才移到我这里的。我好歹也是从您身边调来的,这点小事都处理不好,那不是给您丢人么!”
滕凇悠哉道:“我不嫌丢人。”
常乐给堵得沉默几秒,“但是我想做啊……滕先生,您把舒总借给我几天吧。”
“嗯,三千万的意向金不够,提到六千万还没搞定,再把董事长助理借走,还搞不定,这就不丢人了?”滕凇嘴上慢悠悠地怼他,却也在OA上敲了舒狄,让她去帮常乐两天。
滕颖之在旁边默默看着,一下想起昨天舒狄来汇报底下团队失利的事,那么大一串数字足以影响一家中大型企业的生死,眨眼蒸发了,哥哥也未曾动怒斥詈什么,只是淡漠的听着,调派团队,制定后续方针。
现在对常乐也是,接受并包容下属的一时失误,损失一力承担,温柔又有魄力。
滕颖之静静地笑起来,用手机打字,然后递给滕凇看。
滕凇扫一眼手机,又看看他,最后下颌一抬,“你自己和他说。”
常乐不知道他身边有人,啊了一声,“我不敢啊,我怕舒总给我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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