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你没事就行。”白涯点了点头,想起自己还有一件事要和宋队说,但发生了刚才的情况,他觉得这事儿可以再往后稍一稍。
反正市里派人过来帮忙的事儿,队长迟早也会知道。
宋舟的情绪很快平静,“两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
想着,宋舟拿出了手机,拨通了市局刑侦一队队长李沛的电话,“喂,李队,我想和你打听一个人。”
李沛听到宋舟说的名字,惋惜道:“哦,小江啊,他刚被省厅调走了!”
第94章 上车
李沛半晌没听到电话那头有回应, 疑惑询问:“宋队,你还在吗?”
沉寂了多日的目光顷刻间有了色彩,心绪不断翻涌, 掀起层层巨浪,将他的惴惴不安全部拍碎。
“李队。”宋舟应声, 表示自己还有话要说。
省厅的确说过会调个人过来协助,前段时间有消息了,但因为警队当时都在忙霍锐的事,而且人不是马上过来, 所以他就暂时搁置了。
他之前草草看过那份通知, 调过来的物证技术人员名字叫梁析。
但宋舟还是不甘心,那小家伙说到做到的, 他说会来找他,就肯定会来。
可……真的是他吗?
现在想起来, 他把那份下派通知放在哪儿了来着?
刚才为了找江昔言的照片, 他把桌面和抽屉翻的有些乱,找起来有些费神。
“你是找小江有事儿吗?要是实在着急, 我替你转告给他。”李沛热心地问道。
宋舟这么点名道姓地找小江, 看来问题不小。
宋舟一边找一边回李队的话:“不麻烦李队, 我想问江警官的联系方式是换了吗?我打给他是空号。”
“哎,你不知道啊, 他号码是换了。”李沛回答,说到这个他也是有些无奈,“之前出过一次任务, 从那以后, 小江的手机就莫名其妙地被各种微|商、房地产、贷|款, 轮番轰炸, 电话短信一直没停过。”
李沛说着,见有人敲门,说话声加快了许多,“所以啊,我让他交给网安处理,还因此查出了不少微|商,但骚|扰短信还是没停下,这些号码都是实行注册过的,屏蔽软件筛不掉,所以只能让他先换个号码用着。”
网安对抓回来的几个微|商进行审问,这些人说号码是掺在名单里的,名单又是别人给的,别人也是从别人手里拿到的,所以他们也不清楚号码到底都是从哪儿来的。
这些微|商获取信息的方式多种多样,营业厅、网购、路上小广告等等,稍加不注意都会被他们盯上。
加上这份名单还在微|商圈和其他圈子里流传,发来的信息越来越多,网安也很头疼。
宋舟噤声,难怪他一开始还能打过去电话,后来号码就成了空号。
李沛见门口的警员在催,对电话里的宋舟留了句:“宋队,你要没急事,咱们之后有空再聊。夏知刚才带回来一个吸|毒的,喊我去瞧瞧。我先过去了!”
“好,您忙。”宋舟说罢,收起手机继续翻找,目光扫视桌上的文件,忽而定在了一份草稿上。
“半年前,何友铭因驾车逆行发生车祸,法医尸检发现何友铭体内有大量毒|品,为生前吸|食,事故现场……”宋舟蹙眉,目光中带着几分不置信,“仅一人伤亡?”
他记得那场车祸造成的后果极其恶劣,现场明明是三死五伤。
他的记忆不会有错,除非……既定的时间线再一次被改变。
宋舟找出何友铭车祸事故的正式文件,确认草稿上的数字不是他眼花,是真的没有问题。
“过去再一次被改变,他真的回来了。”宋舟喃喃着,将桌上的文件一份一份看过去,继续寻找那份被他遗忘的下派通知。
许之慎路过队长办公室门口,嫌弃地摇了摇头,以前他还觉得宋舟办公室虽然拥挤,但收拾得井井有条。
今天也不知道怎么的,满桌子的文件,一摞接着一摞,都快看不见文件后面的人了。
宋舟不信邪地站起身,转身看向书架,从中抽出一叠资料,却见一张纸悄然落下,在空中无依无靠。
一只手及时接住它,使它不再飘落。
宋舟莫名觉得有种无形力量在牵引着他,他放下左手的资料,满心期待地将手里那张纸翻转了过来。
默念着文件上的名字,宋舟忽而觉得心尖微痒,仿佛有什么东西闯入,如久旱逢甘霖一般填补渴求。
-
两年前。
医院住院部,易逞提着果篮熟门熟路地找到病房,打开门往里看,今天的江昔言还是没醒过来。
易逞苦恼长叹,坐在了床边,自顾自地削起了苹果,愧疚道:“小江,那天我要是紧跟你就好了,你也不至于受这么重的伤。”
小江也不知道是造了什么孽,隔三差五受伤。大一那会儿就在医院里住了大半个月,前几天被毒|贩捅了四刀,昏迷了十几天都没醒,要不是医生说情况已经好转,他得后悔死。
易逞将苹果皮丢进了垃圾桶,一边叹气一边啃苹果,没注意到病床上的江昔言动了动手指头。
江昔言也不知道自己昏睡了多久,再次拥有意识时,自己好像又回到了仓库。
他们赶到仓库,准备下车潜伏的时候,他看到宋舟给他打电话了,凭借之前的经验,他很快明白自己或许马上就会出事。
行动马上就要开始,他来不及接听,也不知道自己之后到底会发生什么。
但不论今晚到底会发生什么,他都不后悔来到这里,因为他必须要找到和晏余正面对峙的机会。
他手里没有足够的证据指向晏余,所以不能大张旗鼓地告诉警局其他人自己的目标。
考虑到宋舟突然的来电,他还是提高了警戒心,所有行动都带着警员一起。
在仓库潜伏时,他的视线很快锁定了晏余,抹黑在仓库深处找到了他。
而晏余,也很快发现他。
他质问晏余这么做的原因,可晏余回答得很奇怪,他对自己的过去非常敏感。或许在他进福利院之前,还有一段不为人知的过往。
以及,晏余潜伏在何友铭身边,好像也是为了当年的事。
“通风口里有人!”警员见头上通风口有动静,立即将枪口对准通风口。
江昔言闻声看去,分神之际被晏余找到可乘之机,腹部的刺痛将他的神志召回。
在倒下前,他朝晏余的大腿开了一枪,企图限制对方的行动,为其他人争取机会。身体的力气随着血液流失,令他动弹不得。
一个男人从通风口跳下,他的身手非常好,但警员的枪声吸引了其他警察的注意。
眼见大批警察向他们靠近,那个男人沉声对晏余说了句:“车来了,跟我走。”
却见晏余低喃着一个人的名字,一瘸一拐地走向角落的何友铭。
他隐约听见,晏余说的好像是“关皓玟”?
他不知道接下来发生了什么,随着身体温度越来越低,他的意思逐渐模糊,周遭的一切逐渐归于平静。
他还是要死了吗?即使知道结果,他还是没有做出正确答案。
恍惚间,他好像听到有人朝他跑过来,一直在念着他的名字。
听说人死前,回光返照的时候,会见到他们最想见的人。
宋舟的声音很温暖,“江昔言,我来了,你看着我。”
他好想睁眼,好想告诉宋舟,他真的尽力了,但他没有力气。
他觉得自己好像坠入了冰窖,四肢和身体都是僵硬的,但额头突然感觉到一股温热的力量。
即使不用睁眼,他也知道,这是宋舟。
从额头开始,仿佛春日化冰,他逐渐有了意识,努力睁开眼,但视线模糊,隐约可见一个人背着光站在仓库门边。
朦胧令他极为不适,他紧闭上双眼,试图唤醒清明,可他再睁眼时,听到耳边山风呼啸,从狭窄的石缝往外看。
有一个人翻过山水,踏过垒石,朝他奔赴。
堵在狭口的山石被搬开,光亮照在了他身上,略有些晃眼,他不适地再次闭上双眼。
睁眼时自己已经回家,他盯着紧闭的房门,从门缝向外看,门外似乎站着一个人。压抑的过往再一次袭来,他不断后退。
撬动门锁的声音骤然停止,大门被缓缓推开,但进来的人不再一身黑暗,他身披着柔光,微笑着向他招手。
一股酸涩泛上鼻尖,他强忍着泪水向门口靠近。
可他刚往前一步,却再一次堕入黑暗,他的两侧是冰冷的水泥,强烈的落差令他陷入仓皇。
他本不惧怕黑暗,也可以忍受孤单,可从希望之崖砸下,他还是觉得好疼。
“江昔言。”
听到声音,他呼吸一滞,立即抬头,只见水泥的裂缝边缘,有个人探头向里看,是宋舟。
宋舟笑着向水泥夹缝里伸出手,“把手给我。”
这一次,他不再犹豫,用尽全身力气冲破桎梏,抓住了宋舟的手。
在宋舟的牵引下,地面开裂,他奋力爬出黑暗,再一次回到了人间。
“宋舟……宋舟……”
易逞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见江昔言嘴巴一开一合的,笃信了自己的想法,立即冲出病房喊一声,“医生!24床病人醒了!”
江昔言缓缓睁开眼,见医生正在给他诊断,尽力配合。
“人醒来就没什么问题了,早晚换一次药,等伤口愈合就没事了。”医生欣慰地看着床上的病人。
这位病人伤得很重,但还是挺过来了,可见他的意志力非常强。
“谢谢医生!”易逞松了一口气,看向江昔言忿忿道,“你再睡下去,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和未来的宋舟交代。”
江昔言轻笑了一声,虚弱道:“现在好了,我自己和他交代。对了,仓库后来怎么样了?”
说到这件事,易逞面色铁青,沉声道:“你刚倒下,我们马上就过去支援了,但突然出现两辆车,把堵在门口的警车撞开,冲进了仓库,顶着枪林弹雨把人接走了。中途换了好几辆车,我们差点跟丢。”
“后来呢?”江昔言追问。
易逞看江昔言有点着急了,赶紧补充:“我们没有放弃追捕,情报组一直在跟,最后发现这些车的落脚点,都在麦维斯会所附近。”
“于是我们展开调查,寻找符合特征的人,但那些毒|贩鬼精得很,逃跑的时候全都戴着面具,很难辨认。队长一直在怀疑何友铭,所以刻意问过当天晚上何友铭的不在场证明。”
江昔言定神微思,听易逞这失落的语气,应该是没有抓到人,于是说道:“他有不在场证明吧!”
可他明明看见何友铭躲在角落了,不在场证明是假的。
易逞点头,“何友铭说当晚他在陪客户,一直没离开,那名客户确实也作证了,明明白白地在自己的笔录确认书上签上了他林盛的名字。”
“林盛。”江昔言默念着这个名字。
-
江龙市警局内,夏知看着坐在椅子上的林盛,见李队带着警员进来,指着桌上的尿检测试纸说道:“冰|毒。”
林盛缩着脖子,申辩道:“我……我就是觉得新鲜,随便玩玩儿,刚拿到的,吸的不多……”
杨炎炎审视着林盛,总觉得有点眼熟,几番回想之后,终于有了印象,对林盛问道:“四年前,我去麦维斯会所找何友铭谈话的时候,你跌跌撞撞地从包厢里出来,我当时看你状态就不对。”
何友铭搪塞他,说这个人是喝多了酒。他转头回警局就联系缉毒办,检查一遍麦维斯会所的毒|品情况,当时没查出什么。
上一次林盛来警局给何友铭做不在场证明的时候,神志清醒,看着没什么异样,他还以为是自己之前看错了。
夏知闻言挑眉,再一次看向林盛,问:“你确定自己是第一次吸?等毛发检验结果出来,你再改口可就来不及了。”
“我……”林盛支支吾吾,话到嘴边还是没有说出口。
高放带着记录敲门,将林盛的手机聊天记录和调出来的转账记录都递给李队。
李沛看着纸上的信息,让警员转交给林盛,随后道:“银行流水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地写着,你这六年里都有给何友铭转账汇款的记录。你手机里有他的联系方式,在他出事前,你们定期会保持联系,聊的内容都在里面,需要我给你念一遍吗?”
林盛的头越来越低,声音也逐渐放轻,再没有底气。
“老实交代,你和何友铭什么关系?”李沛质问。
林盛咽了口水,看着桌上的白|粉,承认道:“这些东西都是何老板手里买的。”
“除了这些呢?”李沛看着林盛回避的眼神,一看就是没兜底。
“如果我都说了,是不是……是不是能减刑啊?”林盛看向警察,语气近乎哀求,他只是工作压力太大了,想找个放松的方法,没出去祸害人,为什么会走到绝路啊!
这种话夏知听了不少,敲了敲桌面,提醒道:“减刑不是我们说了算,但你隐瞒不报,肯定对你不利。”
林盛垂头沉思,几经盘算后,终于攥紧双拳,下定决心道:“我……我之前给何友铭做的不在场证明是假的,是他逼我这么说的。如果我不帮他,他就会告诉我家里人,所以我只能……”
说着,他想起另一件事,“还有,也是关于何友铭的,我也不知道打不打紧。之前我在会所玩的时候,一个老人冲进来了,看见桌上的东西以后,和何友铭大吵了一架,还说要报警,他好言好语劝了很久,才把那个老人送走。”
李沛恍然,林盛口中的老人应该就是陈航滨了。何友铭说自己没有和陈航滨吵过,看来陈航滨应该是发现何友铭做的生意是什么,这会不会就是导致陈航滨殒命的原因之一?
“何友铭的案子江心分局也在查,小杨,你打电话让江心分局的宋队过来一趟。”李沛转头对杨炎炎说道。
听到市局打来的电话,宋舟立即安排人一起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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