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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女友的身影消失，原本只是静静掉落的眼泪更不受控制，戚澍先是抽噎着，慢慢地哭声越来越响，终于变成了嚎啕大哭。
他哭到眼睛发红，脸上的皮都被蹭破了，但第二天看到学生的笑脸时，他还是那个无敌的「戚老师」。
唐懋一脸专注地盯着此刻顾熠的表演。
顾熠这场哭戏挺到位的，他没挑出毛病来。
甚至可以说，顾熠的哭是有感染力的哭，他陷进了戚澍的情绪里，他把戚澍当成了自己，把戚澍的感情当成了自己的感情，表演便会显得很自然。
在唐懋合作过的演员里，顾熠是最会揣摩角色情绪的。
女友离开之后，戚澍偶尔会发呆，会放空自我，山村里的生活无趣到了极致，戚澍也很少会像那天一样直白地展露感情了。
在顾熠的理解里，剧本对戚澍这段感情的处理很合理。
女孩子并不是不爱他，如果不爱，不会到遥远的山村来找他，也不会不和他吵闹，反而是支持他的决定。
只是戚澍的伟大也是一种自私，对孩子们的伟大，对爱情的自私。
并不是她放弃了戚澍，而是戚澍先放弃了她。
……
在剧组待久了，对戚澍这个角色，顾熠愈发收放自如。
他做的人物小传里，戚澍是一个很暖的角色，《山花》这个故事本身就是温暖的，作为主角，戚澍永远会给人向上的感觉。
细节方面可以慢慢琢磨，但戚澍这个角色的氛围绝不能有错。
唐懋也很喜欢顾熠对于角色的理解。
在一开始，顾熠的拍摄确实有不到位的地方，但这主要是他和自己对角色的理解有偏差。
在慢慢掌握到角色的精髓之后，顾熠就是剧本中的戚澍本人。
戚澍会和学生们一起在山间嬉戏、打闹。
也会在白天家访之后闷到睡不着觉，半夜醒来在笔记本上为学生规划好前途。
还会偷偷把学生带到学校被愤怒的家长放狗追。
在唐懋看来，顾熠演绎的戚澍很青春很活力，几乎是那些坚守在山村的老师的还原———正是因为戚澍有着用之不竭的力量，他才能成为那个坚守到最后的人。
顾熠的演绎是能让人感受到这股能量的。
就像他在《一枚信笺》里演的沈遥，无声却坚定，沈遥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形象，《一枚信笺》有原著描写，但文字是文字，动态是动态，被顾熠演绎之后，沈遥才有了最直观的参照。
他扮演的戚澍也是如此。
角色的灵魂在一点一滴的细节中被展现，唐懋一天天看着顾熠的表演，就像看到一张叫做戚澍的拼图被他一点点填满。
变得充实而有热度。
这个角色是他创作的，却被顾熠给演活了。
第94章 094 拍摄ing
《山花》前半部分拍摄很顺利，但当剧情进入后半部分后，顾熠慢慢体会到了演绎戚澍这个角色的难度。
那是戚澍中老年以后的故事。
顾熠的妆容、造型都要往沧桑了改动，但更重要的是，中老年的戚澍和年轻时的戚澍形神是完全不同的。
顾熠作为演员的阅历还不足以让他驾驭这个年纪的戚澍。
在剧组待久了，唐懋清楚顾熠不是不肯打磨的性子，倒不回再和他多说琢磨琢磨了，但顾熠自己已经察觉到了瓶颈。
戚澍这个形象该如何去构建，只靠想象力是不够的，顾熠向唐懋请了几天假，为角色找寻灵感。
靠妆容和造型去弥补年龄的差距并不够，虽然顾熠能把角色演绎得像模像样，但他自己回看自己演过的片段，却觉得只有形似，内核还是不够。
顾熠去拜访了山村里的老师，听他们讲从城市来到山间的遭遇，也看了不少影音资料，他脑海中一直思索他扮演的戚澍和真实的乡村老师之间的区别。
这些老师的动作、情感、经历……看得越多，记录越多，顾熠越觉得，他在拍片前做的准备远远不够。
好在现在弥补也不算太晚。
幸运的是，他遇上了唐懋这个导演。
唐懋是愿意在细枝末节上下功夫的性子，以往和别的演员合作，他不介意一遍遍重拍，消耗空设备的剩余价值。
顾熠由着他的性子磨，《山花》的拍摄进度反而比他之前的电影要快。
因而唐懋不介意等一等顾熠，等顾熠状态恢复了，拍摄再重新启动。
唐懋甚至花了一天时间向顾熠讲述他写《山花》剧本的初衷。
“我就是山里考出来的学生。”唐懋道，“我没遇上戚澍这批老师，但家里弟弟妹妹遇上了，我当了导演之后，家里弟弟妹妹和我说，让我写个故事讲讲他们老师。”
顾熠一直在观察，找寻这些老师的共同点，把他观察到的内容糅到对戚澍这个角色的演绎中。
顾熠内心也越来越沉稳，越来越踏实。
他发现，不管是接触到的老师们，还是他看到的影像记录的老师们，这些人都带着一股让人平静的力量。
在对这些人物的模拟中，顾熠感觉自己慢慢贴近年老时的戚澍。
……
“拍摄开始！”
顾熠准备足够了，《山花》的拍摄便继续进行。
顾熠在镜头前的第一个神态让唐懋怔住了。
或者说，他被此刻顾熠的表演镇住了。
原先顾熠自己觉得不对劲，是因为他的演绎里有股违和感在，虽然说不清道不明，也给人一种接近戚澍的感觉，但那离唐懋理想中的演绎还有一段距离。
但此刻，青年戚澍到老年戚澍的过渡无比自然，戚澍不仅形在，神也在。
顾熠已经慢慢融进山间的景色里了，他成为了这座山的一部分，一个本就该在山中生活的人。
最打动唐懋的还是顾熠的眼神。
《山花》前半部分的剧情里，戚澍身上有一股年轻人的锐气和张扬，顾熠把这种状态拿捏得恰到好处，而到了后半部分剧情，在山里读书的孩子越来越少，学校越来越空，桌椅越来越破旧，戚澍的生活渐渐平静了下来。
但呈现在镜头前的，并不是一双浑浊的眼睛。
不管是有一教室的学生，还是只剩一两个学生，戚澍对教书这件事始终是有爱的，所以即使年过半百，他眼中依然有热忱在。
他会在晨光中赶到教室，把粉笔用到最细，在放学后把教室门窗锁好。
他依然像年轻时那样和路远的学生一起回家，遇上村民家的狗，他远远就会打招呼。
这些是剧本里没有的细节，是顾熠自己加上去的。
他参考了自己看过的纪录片的内容，在表演细节上，他则借用了从吴庆春和严锡泽那里学到的经验。
顾熠自认为是体验派的演员，但他并没有系统地学过表演，准确地说，他应该算四不像派，各种方法他都学一点，去一个新剧组就偷一次师。
“这次对了。”唐懋长舒了一口气，“我确实有点担心。”
顾熠休息了几天，在这几天里，唐懋一直担忧顾熠找不回拍摄的感觉。
对演员来说，演绎一个年龄跨度大的角色并不容易，尤其顾熠年纪还很轻，表演经验也不够，对他来说，年老的戚澍是幻想中的形象。
这其实比年纪大的演员扮嫩还要难。
顾熠迈过了这一步，接下来的剧情就容易了。
《山花》最后一部分剧情有感伤的部分，但温情更多———山里的孩子渐渐下山读书了，他们去了比这所学校更宽阔的地方，视野可以更宽阔。
而戚澍则在没有人的教室里发了会呆，再如往常一般锁好门。
这一次，没有人和他并肩回家，熟悉的那条狗也变得懒懒散散不爱叫，夕阳把人的影子拉得很长，戚澍舒展着肩膀，任光线打在自己身上。
“很好！”
最后一幕镜头拍完时，顾熠仿佛卸下了千钧重担。
“很好！”
唐懋用力拍着顾熠的肩膀，顾熠一边喊着「轻点」一边往边上躲，可挡不住导演心情太好，硬要往他面前凑。
《山花》的拍摄进度比唐懋预期要快很多，电影本身没有大场面镜头，故事也相对单一，主演顾熠怎么发挥，拍摄就怎么推进。
从顾熠进组到拍摄结束，在唐懋这种以磨人著称的导演手下，他满打满算也就拍了两个月不到。
这两个月里，他整个人都围着戚澍这个角色转，一睁眼是剧本，闭眼了也在想剧情，一开始顾熠还有空给季迟他们发体重，后来拍摄越来越累，他连聊天都没了兴致，手机放在那边就睡觉。
顾熠估计自己应该瘦了不少。
但戚澍这个角色也让他学到了不少东西。
顾熠觉得，他连唐懋的折磨都熬过来了，今后再和其他导演合作，难度应该也不会太大。
顾熠最近收到不少孙有明的抱怨，孙有明嫌唐懋啰嗦，顾熠发挥好的那一阵，他没人可以倾诉，就老是找孙有明夸顾熠。
孙有明：“你厉害我还不知道吗？我推荐的人，能有问题？”
顾熠：“……”
孙婆卖瓜，自卖自夸。
他老脸真的会红的。
进组这段时间，顾熠拍摄了很多镜头，这些镜头唐懋未必都会用上，但时长绝对是不断的，以唐懋吹毛求疵的性子，只怕会剪很久。
顾熠还是很期待《山花》的成片的。
从某种程度上说，戚澍这个角色比沈遥更难驾驭，年龄跨度大，情绪波动也更多一些，除此之外，戚澍是一个贴近生活的角色，却并不贴近顾熠本人的生活。
但不管怎么说，又一部电影结束了。
孙有明那边依然有很多递给他的剧本，暑假高考成绩出炉之后，邀请顾熠的偶像剧剧本激增，其中一大半男主都是学神+校草的配置。
粉丝们其实也挺想看顾熠演这种类型的角色的，就是纯粹的本色出演。
顾熠倒不是不能演学霸，沈遥其实也是一个学霸角色。
但顾熠总觉得，他看到的那些讲学霸的剧本过于浮夸，他自己的生活就是复习+做题，这个世界上或许有一部分学生过着和他截然不同的生活，但因为他没有体验过，他很难把演出这些角色的精髓。
他眼下已经攒了两部电影，倒不必急着拍新片。
……
回S市的一路依旧是艰难跋涉，汽车在山路上颠簸着，就算是当地的乡镇和县城，环境也并不算很好。
临走前，顾熠去了当地的教育部门一趟。
他上辈子是个老师，这辈子也短暂地当了一阵老师，在《山花》里扮演的又是老师。
他没有什么宏伟志向，不想成为娱乐圈的首富，也不爱用奢牌，但他又恰好地赚了一些钱，能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具体怎么操作顾熠交给了袁承，他只负责掏钱就行。
“不宣传吗？”袁承问。
“没有必要。”顾熠摇了摇头，“我这边捐了没关系，被粉丝看到也跟着捐就没意思了。”
Crown成团之后，粉丝送礼物，给剧组和其他合作的明星送礼物成员们都是不赞同的，他们可能有个别极其富裕的粉丝，但他们必然比99.99%的粉丝都更有钱。
劫贫济富着实没有必要。
袁承点了点头：“细节上你也要多关注关注。”
《山花》拍摄刚好用掉了顾熠的暑假，在S市休息了几天，他就坐飞机去了京市。
Crown巡演在京市办过，京市这边举行活动也很频繁，不过作为学生到京市，这感觉还挺稀奇的。
到了学校，他先做的一件事就是和校门合影。
京大也算是京市的重要景点之一，顾熠一点也不觉得尴尬，反正其他新生都在拍。
然后，当天晚上，顾熠举着手机自拍的照片就被路人上传到了网上———
“土！”
“好土的剪刀手！考上京大之后，顾老师就不再是时尚弄潮儿了！”
“今天也是超帅的顾新生！话说，追星数十载，京大学生从来不在我推的范围之内。”
“话说，直到现在，我才有种顾老师被学霸光环笼罩着的感觉。”
“为什么每次都是路人偶遇，路人拍照，营业啊顾老师，发两张化学卷子也行啊！”
粉丝们的愿望从来没有如此迅速地实现过———当晚，顾熠晒出了整整五套化学试卷。
#重新定义宠粉#
#一个真敢问，一个真敢发#
#加量不加价#
第95章 095 校园
京大开学前有半个月左右的军训，顾熠因为拍摄《山花》刚好错过，但在山里蹲着的这两个月，顾熠每天风吹日晒，肤色已经逼近了军训的效果。
军训虽然错过了，大一上学期的课程他却不想错过。
顾熠报考化院这事不仅他的粉丝们清楚，京大新生群里也早就传遍了———京大出名的校友有很多，但娱乐圈的校友还是少数。
何况顾熠不是毕业之后加入娱乐圈的，而是一边拍戏一边考京大的，这让他又增添了几分神秘色彩。
入校之前，顾熠先加了新生群，不过他一直没在群里说过话，前段时间拍摄《山花》又太忙，除了一些必须填的文件之外，顾熠和老师都没有太多交集。
入校之后他才发现，他们化院虽然不是京大知名度最高的学院，却汇聚了各地的大学霸，挂着各地状元头衔的也不在少数。
顾熠安慰自己，他勉强也是个市状元，省状元之后他就是老大。
按一贯的传统，化院入学之后暂时先不分专业，学生要先修完一部分必修的课程，之后再根据自身的兴趣选专业。
顾熠上辈子学的就是化学，不出意外的话，他应该还会选这个专业。
材料化学、应用化学和化学生物学不在他的考虑范畴内。
他上辈子读的那所学校虽然影响力不如京大，但化学也是本校王牌专业之一，大一要学的课程顾熠已经提前预习过了，他更想看一看京大老师的教学思路，以及他能在这个专业学到什么。
难得的校园时光，顾熠还是很珍惜的，每一节课他都认真去听，笔记也会记，袁承和孙有明那边有什么活动，他会利用周末的时间去参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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