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珩却不满意,再多的钱都换不来江故的健康。
要知道心脏病发作一次,对于心脏就增加一分损伤,那么小一个器官,承载着运行整个身体的重担,本来就先天发育不全,哪里经得起这样一次次的损耗。
可正如程橙说的,事情已经发生无法挽回,那就尽量从中谋取最大的利益,坐牢算什么,咬下她一大口肉,既得了利益又能让她疼。
看着江故惊讶的样子,司珩道:“你那个推理馆的老板也帮了忙,你的收入证明和扣税都是他拿出来的,正好你第三个剧本上线也有了创收,收入高扣税多,赔偿的误工费也就多,加上精神损失费,后续的身体调理费,八十万也不多。”
八十万啊,怎么就不多,当初完结收益七万多到账,他都觉得是一笔天降横财,这一下手术费有了,未来几年的生活保障也有了,这跟一夜暴富有什么区别。
江故有些不太好意思的看着司珩:“还是要谢谢你,我都没想过会有赔偿这事,这段时间你都在忙这事吧,真的谢谢你,律师费多少钱,还有打官司的钱,你帮了我这么多,也不能让你又出钱又出力,这钱我分你一半吧,反正是意料之外的收入,怎么都是白赚。”
江故说完又想到夏阿姨:“还有夏阿姨,那天夏阿姨也被推了好几下,估计也被吓到了,这钱也分点给夏阿姨吧,压惊费。”
司珩:“官司费用都归败诉方出,夏阿姨那边你也不用操心,程橙已经给夏阿姨包了个大红包压惊,这钱你自己留着用,那个药膳长期吃的话也是一笔不小的开销,之前食补的效果还不错,那就继续吃吧。”
见江故还想说什么,司珩直接道:“我知道你怕我吃亏,但这件事你受到的伤害最大,还有咕哩,你给咕哩买点罐头好好安慰安慰它,就当补偿我了。”
江故道:“那我请你吃饭吧,请你吃大餐,你来选地方,不许拒绝,也不许选便宜的地方,一直是你在照顾我,又一直帮我,不回馈点什么,我心里过意不去的。”
司珩没再拒绝,只是将吃饭的时间往后压了压,毕竟江故才刚出院不太适合到处跑,打算等他身体养好点再说。
回到房间,江故将这意外的收获跟好朋友分享:“我真没想到会赔偿这么多,我突然知道为什么好多人专门去碰瓷了。”
唐兆拿着手机哈哈大笑:“你要是准备发展这个副业记得带上我,你负责躺,我负责闹,碰来的钱咱们aa对半分!”
江江:“那不行,躺是需要演技的,我七你三不能再多!”
图书馆里的小白菜:“乖乖你没有心!”
两人笑闹了一会儿,江故说起正事:“请你吃饭,就吃你心心念念的那个日料,时间你定。”
知道江故手里资金富裕,唐兆也没跟他客气,发了个抱着猛亲的表情包后道:“等我忙完这个月的图书季,暑假图书馆高峰期,累死了都要,忙完这阵我再去吃你的大餐好好补补!”
这事落定后不久躲去国外的程橙也回来了,回来第一天就拎着一堆礼物过来了。
江故开门让人进来,准备帮她拎过手里的东西却被程橙避开:“我自己来,有点重你别碰,你家司珩千叮万嘱别让你碰重物,上次那事儿闹得他差点没杀了我。”
江故好笑道:“什么我家,他是我房东,而且他看起来很霸总不好惹,但实际上脾气挺好的,你别被他外表吓着了。”
程橙有些一言难尽地看了眼江故,她第一天搬来就看出情况了,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当局者迷?
不过别人家感情的事她不八卦也不参与,只是将带来的礼物一一放到了桌子上:“看到几幅画还挺好看的,我就想着你应该会喜欢,还有几本译本书,不知道你看过没有,国外没什么好吃的,那些伴手礼的甜品能甜死人,我就没买。”
江故:“你是去工作又不是旅游,不用带礼物的。”
程橙看着江故叹了口气:“道歉礼啊,我虽然挺恨她也没打算管她,但到底是我妈,她害你进了医院,作为你日后低头不见抬头见的邻居,总该要表示一下,所以你收着吧,你收了我心里也会好受点。”
江故也没推辞,画是挺好看的油画,画的应该是当地的实景,还带着朦胧的意境,的确挺好看,正好他房间里的墙上有点光光的,不知道司珩介不介意,如果不介意,他想挂一挂装饰一下房间。
不过比起这些,他更关心上次事情的后续:“你妈妈后来找你了吗?”
程橙闻言笑了一下:“好奇想知道?”
江故:“有点好奇,但你不想说也没关系。”
程橙无所谓道:“我家情况挺没意思的,我妈家里以前条件挺好,拆迁户,外公外婆文化水平不高,突然有钱了也不敢乱花,怕被人惦记,又只有我妈这一个女儿,就想给她找个老实顾家的,然后就找到我爸,我爸呢别的本事没有,就勤快肯干,从一个小工人做到小工头,然后一路爬到了工程队。”
“我爸这人努力赚钱,也算顾家,但长得一般般,又一点不浪漫,我妈也算是个小富婆,对我爸自然看不上,再加上我爸没能让我妈生个儿子,我妈对我爸意见更大了。”
江故诧异地眨了眨眼,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听反了。
见他那表情程橙没忍住笑了,干净的妆容,慵懒的中长发垂在肩上,唯有唇上那抹砖色的口红显出几分女强人的干脆利落,笑起来少了素颜时的邻家女孩气息,更多了一股成熟女人的万种风情。
程橙抬了抬江故惊掉的下巴:“你没听错,我妈是男宝癌,她就想要儿子,小时候差点给我取名叫招娣,是我爸坚决反对,反正那几年闹得不愉快,他们离婚了,我妈不要我,连抚养权都没争一下,像是解决什么大包袱一样把我直接丢给了我爸,我爸后来接了国外的工程,就带我出国了。”
江故:“那你妈妈来找你,不会是想要你捐肾吧?”
程橙也不意外江故会知道她那个同母异父弟弟的事,毕竟之前来家里那么闹,她妈肯定会把儿子的病拉出来哭惨的。
程橙:“说到这个就太可笑了,她想方设法找到我哄骗我回来,最开始的目的的确是想要我捐肾,但她记得她儿子是A型血,却忘了她女儿是B型血,见换肾行不通,就开始找我要钱,说我这些年在国外快活,本就该赡养她。”
程橙说到这里嗤笑了一声:“当初外公外婆不懂投资,于是把手里的钱在我妈婚前就给她全款换了几套房,当初我爸是带着我净身出户,现在她把钱败光了,找的那个男人见她没钱了这会儿正跟她闹呢,心心念念的儿子又有病,就想起我该赡养她了。”
江故问出了心里的疑惑:“那你恨她吗?”
程橙想了想,眼里有几分茫然:“很复杂,很恨,但又觉得她可怜,现在我能心狠不管她,但如果她以后儿子没了,她日子过不下去,悲惨到要上街捡垃圾,我觉得我应该还是会心软给她一口饭吃。”
程橙说着语气一变:“但如果她是为了她儿子去捡垃圾,跪地上求我我都不会心软!”
第27章
送走了程橙,江故盯着桌上的几幅油画心想,亲情真的是个好复杂的东西啊。
再想想他自己,对于父亲的憎恨和渴望,消散也是那一瞬间的事。
然后江故发现,他执念的不是父亲这个人,而是这个身份原本该给他带来的安全感。
在这个空白的位子上,江故对于父亲这两个字是带有自己主观意愿想象的,他的想象中父亲可以不那么帅,不那么有钱,甚至什么都可以没有,不正直不善良,但却能在孩子面前变成一座山,能遮挡挡雨顶起天地。
一面恨着父亲的狠心离开不管不顾,一面又渴望着心里幻想出来的伟岸身影。
直到他在医院里亲眼见过了那个男人,并没有什么特别的,眉眼疲惫身形微驼,就是一个很普普通通为了生活疾苦为了钱财奔波的中年男人。
并且这男人还抛妻弃子,连自己亲爹死了都不回来看一眼的狠心。
然后江故就破灭了,并且清晰的认识到,他早已不是那个还需要父母的孩子了。
他执念的是自己心里虚构幻想出来的模样,然后这份执念被他幻想着的人亲手打破。
司珩下班回家,见江故坐在客厅盯着桌上一堆东西发呆,换了拖鞋走了过去:“买什么了?这么多东西。”
江故回神,抬头看了眼司珩,摇了摇头:“不是买的,是程橙姐刚刚送来的,她从国外回来了,带了些礼物,这油画挺好看的,我能把它们挂起来吗?”
这点小事司珩哪会不满足他,毫不犹豫道:“想挂哪里?你看好位子我来挂。”
两人在晚饭前将那几幅油画挂了起来,因为油画不大,小的就四十多厘米,大的也不到八十厘米,一共有八幅,真亏了程橙直接人肉背回来没邮寄国际托运。
难怪一路拎进门那么重呢,还有几本书,同样重量不轻。
如果全都放在房间里,画太多就会显得房间很拥挤,所以江故将一部分挂在了客厅,有的两幅小的配一幅大的做了个造型,有的单独挂在走廊的墙壁上。
家里多了几幅油画,感觉这漂亮的大房子又多了点生活气息。
将油画的包装纸收拾了一下,司珩看他还盯着墙上的画欣赏,笑着道:“去洗个手,我去做饭。”
现在江故已经不再争着给他帮忙了,因为知道司珩一定会拒绝,他们大概也磨合过了最初的客套期,这会儿相处的自然了不少。
嘴里应着好,却依旧盯着墙上的画看,他这拼接布局设计的真好,艺术感拉满,看来老师给他培养出的审美还在,也不知道现在在澳洲的老师过得怎么样了。
司珩在厨房里做晚餐,江故就将小老鼠绑在被咕哩薅秃了羽毛的逗猫棒上,逗的咕哩跳来扑去,累的跟狗一样吐着舌头哈哈喘气。
看的江故一边乐一边拿着手机把它这喘气的小蠢样儿拍了下来。
手机是新手机,在江故还在医院的时候司珩拿给他的,说是因为做过测评,拆了封也开过机,所以直接半价卖给他了。
江故知道司珩肯定是用了老板特权,不然就开过一次的新机,还是在刚发售的这个时间段,随便便宜个一两百也多得是人要。
他接受了司珩的好意也没推辞,但一直想着可以回送点什么礼物。
唐兆的礼物江故已经选好了,一副奥丁,外形很酷炫的耳机。
唐兆对鞋子没什么特殊喜好,对穿也不讲究,就是喜欢玩游戏听音乐。
江故也不懂这些,但经常能看到唐兆对着奥丁这个牌子的耳机流口水,又因为太贵而舍不得买,正好这次多了笔意外的收入,就打算买一副奥丁给他当生日礼物。
这些年唐兆真的照顾了他很多,所以江故希望能在自己有能力的时候回馈一些他所能回馈的,他不想以后临死躺床上动都动不了回顾人生的时候,遗憾自己没有好好对待过好朋友。
送什么给司珩就比较苦恼了,因为他也不知道司珩喜欢什么。
既然不知道,那就观察观察吧。
于是从今天回家开始,司珩就发现江故有意无意地在看自己,原本以为是自己带着一身汗味回来被嫌弃了,于是做饭前还特意跑去冲了个澡,但这会儿同坐一桌吃饭,那视线更明显了。
司珩脊背一紧,脑子里警铃乍响,满脑子都是唐鸣对他说的那句兄弟你暴露了。
所以江故这是在干什么,在观察他吗?
这么一想,司珩手脚都险些不知道要往哪里摆了,嚼在嘴里的食物都不知道是什么味儿,机械地嚼一嚼就吞了。
他下意识努力让自己沉浸在面前的食物中来逃避江故的视线,但很快他就意识到自己这有鬼的举动好像越发显得此地无银。
于是努力装作自然地看向他:“怎么了?你今天好像一直在看我。”
江故笑了笑:“我发现你很少戴配饰,我好像都没见你戴过手表之类的东西。”
司珩闻言往自己手上看了一眼:“一般如果不是出席什么活动,的确不怎么佩戴,怎么注意到配饰了,是搜集写作素材?”
都不需要找理由司珩把就自己的行为合理化了,江故也就顺势而为道:“嗯,有些东西想象不出来,所以会观察一下身边的人。”
司珩点点头没再说什么,见江故总算是没有再把目光放在自己身上了,这才小心地松了口气,差点把他吓出一头冷汗来。
吃完了饭,司珩把碗筷放进洗碗机后朝江故道:“你要不要去看看我的那些配饰?如果你有写作需要的话。”
江故眼睛一亮,点了点头:“要!”
司珩笑了笑,带他进了自己的卧室。
之前江故也进来过一次,但当时身体不太舒服,也没那个精力到处乱看,这次再进来,还是上次那种给人空荡荡的感觉,虽然会显得卧室很干净也很整洁,但就是没有那种该有的安全感和舒适感。
不过对于旁人的习惯江故也不好把自己的喜好强加在别人身上,可能这样的简洁风格就是司珩的舒适和安全感吧。
跟着司珩进到了之前没来过的衣帽间,江故发现司珩的衣帽间真的很整洁,所有的衬衣是一个柜子,颜色由深到浅,西装也是一个柜子,一件一件悬挂的特别整齐,领带领夹每一个都有单独的盒子,放在一层层推拉的抽屉里,摆放的就像是柜台展示一样。
除此之外手表这些也不少,每一个看起来都价值不菲,被衣帽间的灯光一打,就是江故买不起的高贵感。
司珩拉开装手表的抽屉:“有些款式比较老了,不太适合佩戴,但有一定的收藏价值,有些款式比较新,价格不算贵,适合日常出席一些普通的商务场合。”
江故有些好奇道:“这里面哪个最贵?”
司珩拉开下面一层抽屉,拿出一块黑色腕带的表,表盘很简单,没有满天星一样的钻石,也没有两三个挤在一起的指针,只有表盘外圈像是雕花一般的银色花纹,看起来简单又舒服。
司珩将手表递到了江故的手里:“这个。”
江故生怕表摔了,拿得小心翼翼,除了上面的花纹看起来很精细很漂亮,不是很懂这方面的江故问道:“最贵?多少钱?”
司珩:“一套这个房子的价格吧。”
江故连忙拉起司珩的手,将他的五指扒拉开,小心地将手表放到了他的掌心,两手抱住司珩握表的拳头,确定手表在他手里拿稳了江故才敢放手:“打扰了,我去写我的小说了。”
20/73 首页 上一页 18 19 20 21 22 23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