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国皇帝狠狠盯住金玉的脑袋,半响,大笑三声道:“传令下去,烈王爷为中原奸人所害,雪郡主为中原奸人所辱,孤要御驾亲征,攻打中原,讨个明白!”
林霜雪闻言,又似是激动地抹了抹泪。
金玉松了口气,经历了三天两夜的逃亡,此时此刻他的脑子清醒极了。
元国皇帝本就无所谓谁是公主,谁是王爷,他要的只是一个起兵打仗的由头,所以他说林霜雪像大公主,她便是像。
郡主作证,元国王爷死在了西琏,就是一个绝妙的理由。
恐怕他早就在等这一刻。
如今天寒地冻,元国人不惧寒冷又善骑射,而中原人家家户户就等着过年,正是最松懈的时候。
再加上西琏地处偏僻,除了有个老王爷在此地养老,就算朝廷得到消息后立即派兵,恐怕等兵马抵达之时元国也早已拿下西琏,绝对能杀一个措手不及,哪怕这一仗最终没打赢也能狠狠咬下一块肥肉。
随着元皇的一声令下,元国大将迅速召集兵马,大军整装出发。
金玉也被封为新鲜出炉的小将军,任务是带着死亡谷的三万精兵与元军来个里应外合。
金玉在中原与元国边境处找了个坑稍作休息,只等天色一黑,混着夜色,再一次悄悄潜入西琏。
而此时的地宫里,各大门派正在各自休整,在金山银山数完之前做中场休息。
鲁博为则与贺安哼哧哼哧埋头数钱,他们先铲下一箩筐金子上称,称完了记小本子上,最后再一起合计,铲着铲着,就发现吴烬四仰八叉地躺在金山上面呼呼大睡,沈轻舟在他边上闭目打坐。
鲁博为不得不伸手推他:“吴护法,让一让……”
只是这手还没碰到吴烬的衣角,沈轻舟便睁开眼,默默地摁住了他的手。
鲁博为:“?”
沈轻舟用唇语:“他累了,别打扰他。”
“我还累了呢,我也想早点数完早点休息!”鲁博为也用唇语叽里呱啦吐槽了一大段,对上沈轻舟的眼神,大概是嫌他唇语说的蹩脚,只得压低了声音问道:“他为什么不去别处休息?”
沈轻舟回得有理有据:“他说他没睡过金山。”
鲁博为梗了一下无法反驳:“……那沈护法在这儿是?”
沈轻舟理所当然道:“陪他。”
怎么你们飞绝宫是流行陪人睡觉是吧?
鲁博为无法,只得打商量:“他这样我们没法儿称啊,要不先让让,等数完了这座,再睡回来怎么样?”
沈轻舟点点头,接受了建议。
只见他轻轻地将吴烬横抱起来,足下一点,便飞到了旁边一座银山上面,用内力一扫,将银山一角整的平平的,才又将人轻轻放下。
吴烬醒都没醒一下,依旧睡的很香。
目睹全程的贺安放下铲子,跑过来杵了鲁博为一肘子,跟他讲悄悄话:“我怎么感觉有点不对,他俩好像脑子不大好使似的?”
鲁博为给他一肘子杵了回去:“你脑子才不好使呢,赶紧干活!”
然而吴烬这一觉,还是没能如愿睡到自然醒。
各大门派急哄哄地再一次冲进宝库。
吴烬醒的时候还晕晕乎乎:“怎么我睡到银山上来了?也行吧,我这辈子也没睡过银山。”
鲁博为还坐在金山里头都不抬地记账:“别催了别催了,才数了一座呢……”
“诶呀不是,”宋凌然上前叫他起来主持会议,“元国打过来了。”
鲁博为吓得笔都掉了:“这这这是打了孩子来了娘啊?”
探子来报,元国大军正在攻过来的路上,快摸到边境了!
虽说他们早有准备提防着元国,只是没想到元烈刚逃走,元国便要开战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64章
这探子还是飞绝宫的弟子,自从萧尘发现元烈是元国王爷以及死亡谷的私兵之后,便派他一直在元国附近蹲守,没想到真让他蹲到了,才在元国整军出发之时,便立刻回来报告。
飞绝宫的弟子如实道:“元烈死了,元国皇帝拿着他的首级开坛祭祀,下令要攻打中原为元烈报仇雪恨。”
元烈竟然死了?
怎么死的?
大伙猜测很可能是受伤太重路上死的,也可能是受伤的元烈逃回元国后被元国皇帝杀了以此来做为开战的借口。
但仅仅也是猜测而已,大伙儿并不太在意元烈是怎么死的,而是元国打过来了怎么办,各大门派的意见也不尽相同,又吵了起来。
有门派着急:“这是朝廷之事,与江湖何干?我们剿灭魔教已经损失许多,不如大家赶紧分了钱就离开。”
人群中立刻有人附和。
“光凭我们这几个门派,怎么跟人家打啊?”
“对啊,蛮子几万大军呢,赶紧给西琏的老王爷传个讯,也算我们仁至义尽了。”
“那老王爷年事已高,虽年轻时威武善战,但现在还能打的动?”
“打得动打不动都跟我们没关系,别磨磨蹭蹭的了,赶紧分钱,这宝库要是被朝廷发现了又走不了了。”
附和声越来越大越来越多,陆锋掌门却站出来呸了老大一声,声若洪钟道:“老夫乃中原儿郎,自然要以吾身为利刃,护我中原山河无恙。”
人群中也不乏支持者。
“陆掌门高义,吾等佩服!”
“对,好男儿就应该保家卫国。”
“元国都打过来了,怎能临阵脱逃!”
“贪生怕死的赶紧走,兄弟们跟我一起上阵杀敌!”
“你说谁贪生怕死呢?!”
“谁应我说谁!”
“你们要走的走,反正我留下,要杀敌一百。”
“凭什么赶我们走啊,要是我留下能杀两百个。”
……
各大门派渐渐分出了两个阵营,你一言我一语地呛起声来,场面一度有些混乱。
不过尽管分歧巨大,谁也没有先行离开,大概是这一路同行,一起风餐露宿过,扛过魔教的挑拨,又并肩战斗过……大家下意识都觉得要走一起走,要留一起留。
宋凌然看着两拨人拼命说服对方,心中默念:感谢魔教,为江湖拧成一股绳做出了巨大贡献。
吴烬与沈轻舟拨开人群,到了自家宫主身边。
吴烬:“宫主你怎么看?”
萧尘只觉得人群吵闹,他与然然才刚刚互通心意,就遇上了元国来袭,连单独相处的机会都很少,再拖拉下去都不知道何时才能成亲。
元军找死。
萧尘沉下脸:“速战速决。”
说罢他身上冷冰冰的黑气都快凝聚成实体了。
吴烬竖起大拇指:“宫主英明!”
就知道他们宫主义薄云天,绝不会丢下西琏的百姓不管,但突然感觉有点冷是怎么回事。
沈轻舟一边领命一边将吴烬捉走,召集在场的飞绝宫弟子火速备战。
而宋凌然也被鲁博为和贺安围住。
鲁博为被找他评理的大伙儿吵得头疼:“师父,你怎么看?”
贺安也跟着卖乖:“对对,我们全听师父的。”
当然是迎战了,但宋凌然做这个决定也不是全靠一腔热血,元国来犯也不能全靠江湖门派御敌。
宋凌然道:“我早将西琏死亡谷的私兵报信给叔父,叔父已经禀明皇上,带上兵马前来清剿,只要我们前期撑住,等到叔父支援就可以。”
贺安一拍脑袋:“诶呀,你不说我差点忘了你还是小侯爷呀,侯爷师父,不愧是你!”
宋凌然无视他的彩虹屁:“现在发小报已经来不及了,但还是要尽快把消息传出去,昭告天下元烈是魔教教主,他死了天经地义,才不是什么元国王爷,元国出兵讨伐的理由便不成立。”
元国王爷怎么会来中原当魔教教主呢?元国王爷死了与中原有什么关系,他们是不会承认的。
鲁博为郑重地点头,问完宋凌然的意见,赶紧扯起嗓子叫大伙儿开会,好在这一路上开会不少,会议纪律还不错,也算是慢慢形成了习惯,大家迅速冷静下来。
鲁博为又掏出他的小金锤,“此事事关重大,每个人都有投票的资格,同意迎战的举手。”
一双双结实的手臂迅速举起一片,他们脸上斗志昂扬。
宋凌然也在人群中刷一下把手举地高高的,差点挥到了一旁的萧尘,萧尘笑了一下,也举起手来轻轻握住他的。
鲁博为正数着数量,数到一双手时愣了一下,一看原来是自家师父和萧宫主又面不改色地继续数了下去,人家举手你们牵手,不愧是你们。
鲁博为清点完了又道:“放下,接下来不同意地举手。”
这回,虽然这批人争论的时候理直气壮,举起手来就有些隐蔽了,反正举得都不太高,举快了还会遭到身边同伴的白眼,鲁博为瞪大眼睛数着吃力,生怕漏了一个两个。
主战方优势胜出。
鲁博为一锤定音:“天下事就是江湖事,这一战,我们打!”
众人欢呼起来,场面热血沸腾。
主张离开的那一波人打不过就加入,不过他们仍不死心,又提出了新的疑问:“那我们没有粮草啊,怎么打?”
这题我会!
宋凌然挺身而出:“不知各位有没有听说过一句话,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
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
大家闻言不约而同地,将目光放到了面前几座沉甸甸的金山银山上。
宋凌然点头,寻思着这话用在守护山河上,也没错吧。
宋凌然被团团围住详细解释,其意就是用金山银山去西琏各地的村子府县买或者换些粮食和打仗必备物品,足够撑到援军到来。
唯独他的身后,萧尘的目光落在他的背影上。
又见到了然然不一样的一面,却一如既往地很吸引人。
想亲。
于是,三日后,当胜券在握的元国皇帝带着大军雄赳赳气昂昂地到达中元边境,月黑风高适合偷袭,正要攻他一个措手不及,便被突然冒出来的一群人打了个措手不及。
只见这群人不穿兵装也不列阵,却个个武艺高强,轻功了得,飞地四面八方,一个打十个,元国士兵一下子招架不住,整整齐齐的军队被冲地七零八落。
擒贼先擒王,萧尘将目光瞄准了军队中的元国皇帝。
元国大将挑开飞来的长枪,护着元国皇帝后退,指挥骑兵们围成人墙:“保护皇上!”
元国皇帝眼看着战势节节败退,怒吼道:“我军听令,支援马上就到,撑住!”
金玉趁着夜色潜入死亡谷,死亡谷的精兵一如往常正在训练,管事的领队自然见过金玉,一见他来了,十分狗腿地上前接待:“大人,什么风把您吹来了?”
“东风。”金玉从怀中摸出赤金的兵符,“养兵千日,该上场了,整兵,即刻出发。”
领队双眼放光,“遵命,属下终于等到这一天了。”
死亡谷的士兵们接到军令热血沸腾,他们只知终于要离开死亡谷去打仗了,期待着多砍些人头多拿些赏赐。可谁知刚刚整军完毕,还未踏出死亡谷一步,便遭到了猛烈的埋伏。
巨大的石球,铺天盖地的箭雨从谷上落下,底下的叛军躲避不及,连连中招,一时间哀嚎声响彻山谷。
老藩王已在谷外等候多时,他前些天收到飞绝宫的密信,便派人将死亡谷探了个一清二楚,带着自己的亲兵在外头布好重重埋伏,就等着这帮叛军露头。
竟敢在他眼皮子底下养兵,当他老了打不动仗了?一个都别想逃出死亡谷,老藩王翻身上马:“老子老当益壮,将士们,给老子杀!”
他提着大刀一马当先冲进四散的叛军中,一刀一个人头。
“杀!”将士们紧随其后冲进死亡谷。
只可惜这个支援元军是等不到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65章
天空已经破晓,战况变得焦灼起来。
虽然一开始元军毫无防备被打得七零八落,但待他们反应过来重整队列,也不是吃素的,即使功夫比不上武林盟的诸位侠士,却胜在人多,一时间难以攻克。
而时间拖得越长,战局对武林盟便越不利。
受伤的人也越来越多了。
前面鏖战,宋凌然跟着几位郎中在后面接人,鲁博为和贺安带着一帮子力气都特别大的兄弟负责在战场上捡人回来救。
贺安哼哧哼哧半拖半架着个血人回来,宋凌然连忙跑去搭把手。
这人宋凌然认识,蜀山派的弟子,也姓宋,今年过了年才十八岁,和他一样爱喝羊肉汤,遇上一起打汤的时候总能唠几句,他仗着自己比人家大一丢丢,喜欢叫人小宋。
贺安对着宋凌然摇摇头:“他在战场上被围攻,前面后面扎了十来下,活脱脱的人靶子,元军以为他死了才丢,我赶上去的时候还有口气,死马当活马医吧。”
贺安说着把人给他,扭头又回战场上去了。
宋凌然架着小宋,满目望去,每个郎中分身乏术,边上都有好几个人等着救治,他只知道拖着人往一个郎中那儿跑:“先看看他吧,他伤的很重!”
还是上次那个大络腮胡子郎中,他正右手给人包扎,左手给人喂药,匆匆看了一眼,便摆摆手,没救。
宋凌然没有停下,想架着人去找另一边的郎中。
“有救。”路半截突然窜出个人来,也不知哪儿来的,鹤发童颜,将宋凌然一把拦下,“把人放平,摁住他的伤口。”
宋凌然十分听话,他摁着小宋的胸口不松手,袖子都被血染红了,他感受到自己的双手下心脏的跳动和温热的体温,这才后知后觉地鼻头发酸。
他的眼前开始混沌起来。
那鹤发童颜的郎中瞥他一眼,“啧,哭什么,又不会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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