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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林枫烨又炸毛地骂了两句。
然后……
伤感的气氛就没剩多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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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蓝中立地带驻守兵远远就看到这辆车的身影，与当时硬闯时的横冲直撞不一样，现在这车开得非常的稳当，好像里面装着满满的易碎物品。
即使是这样，他们摸了摸受伤的胳膊和脑门也还是心有余悸，赶紧开放大门让他们越快离开越好，连身份卡都不扫了。
检测仪不间断发出滴滴响声。
叶汀躺在车里的病床上，氧气面罩遮住了一大半白中泛青的脸，被子下单薄的身体贴着数十个温度仪，枕边还放着已经碎成蜘蛛网了的金丝框眼镜，青红一片的胳膊上正输送着营养液。
据安岩所说，叶汀整个人都是虚脱的状态，外伤无数，体温降到比上次还要低的程度，检查的时候活像个几百岁半截入土的老头子。
虽然小医生还没来得及说完就被程晨捂着嘴带到了一边，保全了小命，但后面的内容不听也可想而知。
林枫烨坐在一边定定地看着叶汀，不知道谁为刀俎，但总觉得自己才是那鱼肉。
求求你，一定活着回来。
他没办法劝说自己做好这个人会再像之前的两次昏迷一两年的心理准备。
大大小小昏迷这么多次，虽然他清楚叶汀的身体跟正常人确实不太一样，但现在来看那点不一样非但没什么积极影响还反而让他的身体情况愈来愈差。
林枫烨把自己软到无力包裹如同木乃伊的手搭在可能已经肿了的膝盖上，胸口积郁的情绪再加上钻心的痛感让他倒吸了一口气，又瞥到一旁坐在宋楠身边的王泽宇突然想起了杜珺那码事。
“小王，你联系一下杜珺让她过两天来基地一趟。”
王泽宇本来还在摆弄手里的扫描机器，听这话瞬间脸色一变：“那那可是局长啊，我我怎么可能轻易把局长叫动。”
宋楠捂着脑门叹了口气，一胳膊就把王泽宇拽到身侧说：“以调查局的身份打，没事的。”
“宋楠。”林枫烨以一种教育孩子的语气说，“让他自己打电话，你……”
宋楠心想自己身为一个厨师还能被分配什么值当这么严肃的任务，但林枫烨的眼神过于认真让他不自主吞了下口水。
“你……整理所有补气血的食材回去之后就进行采购，叶汀醒了之后营养必须全面跟上。”
“是！！”
一般人可能会觉得这活又苦又累又无聊，但是宋楠只要是跟做饭沾边的事情他就快乐，尤其任务是为了之前一直对食物毫无兴趣的叶汀设定食谱，更让他感觉充满挑战性。
窗外的雨丝毫没有减退的趋势，天空黑压压一片，轰鸣声还在不远不近的地方响起，宛如收到了天神洗刷人间的命令，成片覆盖下来，雨滴砸落在车顶和窗户上发出密密麻麻的噪音。
深渊开启，赞歌何在。
“呼呼——”
“呼呼呼————”
氧气面罩下叶汀的呼吸声突然加重，身体簌簌发抖，周围的机器全都冻住一般没有反应。
他的眼睛好像打开了一条缝隙，向左向右看了看之后定在林枫烨的身上，然后又垂下眼睫，好像这细微的动作就已经耗费了绝大部分体力。
“安岩快来！叶汀，没事了别害怕，我在这我在这。”
不存在的电流通过林枫烨全身，他心脏狂跳但还是咬着牙凑近专注去听那个微小的声音，断断续续还发抖，听得不是很真切。
“需要……调查……玄……青……”
说完之后力气完全松懈，叶汀再度陷入昏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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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第一卷·完】
第37章 苦咖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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惨淡白光洒向地面，不带任何温度。
“不错，排队时间比想象的还要短。”
一个笼罩在黑影里的人看着屏幕上的报告发出了奇怪的感叹，紧接着就关闭了电脑，刚刚还有一丝光亮的屋子现在彻底陷入黑暗，像是黑洞吞噬了所有。
这时，走廊里响起一阵脚步声。
有人直接从门口处走进，站在桌子前的台阶下停步。这人垂着眼说道：“报告，绀紫城管理局处理完毕。”
“嗯，先别有大动作，等他们两个离开再动手。”
“直接把他们抓回来不就好了？”
“不，赤川，别太心急了，还有些事情得慢慢渗透给他们，况且……”那人摩挲着自己的手，手上的皱纹让他停顿了一下，“况且我们的小天才又晕倒了，就算现在城里正是仿生时代，但咱们还是有心的人啊，先让他修养一阵子吧。”
赤川听到“晕倒”两个字猛地抬起头却对上了一双更邪恶的眼神，浑浊的眼球让人遍体生寒，他只能低下头紧了拳头垂在身侧。
“让世界政府再推进一下，然后记住告诉他们，不许有任何多余的话。”
“是……”
赤川应后径直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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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岩推开病房的门，抬头就看到林枫烨正杵在床边一脸苦大仇深的模样盯着平躺的人，要是被不知道事情全过程的人看到还以为林枫烨看的是他的大仇家。
“杜珺到了，老大你是不是好歹得出个面啊。”安岩说完也没指望眼前的人能做出有效反应，走到一边皱眉紧盯检测屏上的身体数据。
“不去，我怕我控制不住违背好男人守则第N条——不打女人。”
林枫烨对旁边人的动作视若无睹，目光只看向一处。
昏迷中的叶汀，顶着纱布，脸色苍白但神色安详，手脚仍旧异常冰冷只有浅浅的呼吸是他还活着的证明。
本来最初相遇的时候这个人的头发就有些长，过了这么久更是一路长长到了锁骨的位置，现在看来有一种清冷睡美人的既视感。
林枫烨之前也是长发那一挂的。
他为了闲暇时间与钱蔚的酒吧风格相配一直扎起半马尾，搭配桃花眼整像个狐狸大仙，不过最近事情实在太多堂堂组长也是完全顾不上形象，头发乱糟糟肆意生长，额前的碎发任性飘在两边。
所有人迎面见到第一印象都会是。
这是人，还是雄狮？
安岩更换了一袋营养液，继续苦口婆心道：“我在这你还不放心吗，还是出去看看吧，毕竟钱蔚也来了，我觉得这个场面程晨那小子可能控制不住。”
程晨莫名躺枪。
不过听到钱蔚来了，林枫烨转念一想觉得这种情况他确实得在场。
那两个经历过复杂事故的人如今再聚首，还不一定会闹出什么花样。要是真情绪失控，别说程晨了，这整个调查局都拦不住。
在站起后离开前，他转身又看了看自己的“睡美人”，犹豫了半秒还是偷偷握了一下冰凉的小手。
触到的瞬间有股暖暖的感觉在心底像电流四处窜动，时间也被无限抻长。
“老大你灵魂还在这里吗？在盯下去就快把人盯穿了。”
“……咳咳，嗯脉搏还挺平稳的留给你做检查，轻着点，别把人磕到撞着。”
“知、道、了，您快下去吧。”
安岩心想谁测脉搏直接握手啊，这人普蓝城内统考第一关都过不去。
林枫烨为了掩饰自己刚才的不良行为又絮絮叨叨嘱咐了安岩半天才淡定地离开这个房间。
他顺着楼梯走到楼下，果然程晨双手放于身前正一脸拘谨地站在旁边，表情就写着“苦笑”两个大字。
杜珺和钱蔚在沙发区里也面对面相视无言，这让他一瞬间也有点想敲打退堂鼓。
氛围烘托着……他突然间连怎么称呼这俩人都不会了。平时太随意，现在要是一句“干爹”飞出来还不得直接把杜局长给吓出内伤。
“咳咳，钱叔，杜局，你们来的这么早啊。”
还说别人呢，他自己这不也是十分拘谨地开了口，还伴随着比苦咖啡还苦的苦笑。
但是在程晨眼里，他家老大现在简直是全身发着金色光芒走过来，是上天派来破解尴尬气氛的大救星！
林枫烨左看右看选择坐在两个长沙发中间的单人沙发上。这就是传说中的一碗水端平，中立调查局一组的中立精神。
“别叫我局长了，我已经不是了。”杜珺说完脸上居然起了一丝笑容，而且还不是之前频繁出场的营业假笑。
“啊？这么突然？”王泽宇嘴里叼着宋楠刚做好的三明治，坐在不远处开口问道。
眼看这孩子不光是胃口，胆子也是越来越肥了。
“嗯，本来局里就有人一直在窜动换届，我正好也有些累就直接主动卸任了。”
话音落到地上，轱辘了好几圈。
“叶汀先生，他……他怎么样了？”
“还在昏迷中，但情况有在好转，不劳您费心。”
林枫烨语气生冷，连旁边的钱蔚都忍不住向他使了一个【别这样】的眼神。
戴着隐形中立牌大帽子的人从鼻腔里闷哼了一声，端正了坐姿，收敛起一身的不耐烦继续问：“那您之后有什么打算吗？”
“总之先休息一段时间吧。”杜珺抬起头平静地对上了钱蔚的眼神，后者又马上移开了视线好像突然对调查组的地板很感兴趣。
林枫烨看穿一切，无奈摇了摇头：“得了，我看也没有什么大事好调解的。叶汀，既然是他主动上的飞机就说明这决定与您无关，也不必自责，仿生技术的事情看您现在主动卸任想必也已经想通了，还有您和我……和钱叔的事情我们调查组也算外人就不掺和了，都是心里有数的大人，自己解决好就行。”
一通班主任式批评教育结束之后……
眼前这两个人又不说话了，一个低头沉思，一个不停搓手。
林枫烨真是想不通，钱蔚可是个大型酒吧的老板，在城区里混迹这么多年什么时候这么扭捏过，怎么一副高中生谈初恋的样子。
某一层面上受到冲击的他一抬头就看到安岩正扒着栏杆，向他招手。
“行了，该说的我都说完了，程晨，让他们再坐一会儿，等什么时候他们想走了就送客吧。”
说完，此地变得更加不宜久留。林枫烨归心似箭，三五步跨上楼梯飞速离开了所有人的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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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明明阳光灿烂，室内却满是阴凉。
钱蔚小抿一口桌子上的咖啡，一直以来喝酒都没这么秀气过。
哦。
还是有过的。
是几年前跟眼前的人初次约会的时候，三个小时半杯鸡尾酒都没喝完。
他今天听说杜珺会来调查组直接没过脑子就骑车奔来，见面要说的话连个标点符号都没整理好，刚才干儿子说教的时候也一直感觉听不清楚，有口气哽在喉咙好像意识处在雪山地下洞窑。
“那个……”
“我们走吧，不要耽误他们的工作。”
“哦，好。”
钱蔚觉得自己从进门到现在除了几个眼神，还一句完整的话都没说就到了要离开的时候，平时挺能叨叨的嘴此刻张都张不开。
可能是刚刚的咖啡实在太苦。
杜珺拿着手提包，起身冲旁边的其他人点头示意。
钱蔚见状也跟在后面准备一同出去，干儿子要照顾上次那个小朋友，自己在这呆着也是打扰。
程晨把他们二位送到门外就不再远送，毕竟也不好介入人家的二人世界。
阿紫塔罗牌店铺正门所对的步行街是青莲区第二繁华的街道，不过白天不如夜晚那样熙熙攘攘，反倒是多了很多依旧习惯白天出行的老人坐在树下环形座位享受阳光。
川流不息的各色汽车在行车道上疾驰而过，高处轨道列车呼啸着盘旋。
“咳，我还得，还得回店里准备晚上的营业。”
钱蔚低着头，好像在研究门外的地砖跟里面的有什么区别。
“嗯。”杜珺礼貌地点头回应，微微一笑，“MIRE酒吧还好吗？”
“挺，挺好的，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回去看看。”
钱蔚说完就后悔了恨不得时光倒退，眼前的人明显跟酒吧整体不搭调，他们也已经过了用这种搭讪方式的年纪，这话说得太欠考虑。
“有空再说吧，我先走了。”
她没有说再见。
一阵风吹过，钱蔚缓缓抬头看着眼前的背影，倏地想起好多事情，有好有坏。
在第一次接人下班送人回家的时候他也是驻在原地注视这个背影。
当时他鼓起勇气断断续续说出一句话，才开始两人第一次的晚餐约会。
“其实，酒吧……一天不开业也没事，我……我请你吃饭吧。”
杜珺又走了两步随即站住，没有转身，没有说话。
第38章 呓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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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什么事了？”
林枫烨连跑带喘冲进屋子，带来了一阵局部旋风。
房间里很安静，只有监护仪发出滴答声。安岩正坐在侧边机器面前，手里旋转着一个圆形按钮。
她见到来人后指着墙上的屏幕说：“数据一直波动，但幅度不大。”
“伤口又复发了？”
“别急，这不是坏事。”
安岩冷静地说：“可能是人快醒了，也可能是梦到了刺激他的事情。”
林枫烨“嗯”了声，放下心沉沉地呼出一口气。
之前调查组出任务的时候他们身上也免不了受些严重到致命的伤，这些医疗设备的显示见得多了就算是门外汉也能摸出大概规律。但叶汀的体质比较特殊，无法保证以正常现象分析得出结果就是正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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