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个现任赭红城管理局局长不够有权利吗？”
说话间楚绛又挂上了那个令人讨厌的微笑。
屋里响起细微的动静，叶汀杵着拐杖慢慢挪出来，脚边还跟着木目那个小拖油瓶。刚才他站在镜子面前犹豫再三还是把自己的头发简单梳了梳。
“拖油瓶”一看到楚绛就瞬间飞扑了过去，轻而易举在那人的肩膀上找到了舒适的容身之地。
“这倒霉孩子，净分不清好人坏人。”
“嗤嗤！”
林枫烨关上房门，发出冒着火气的一声闷响。
楚绛笑着安抚了两下肩上的小家伙，抬头眼睛便不由自主对上真正的主人。抽条的身型看上去伤势还没有完全养好但脸色已经基本恢复如初。
还好还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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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亮的保时捷开得又快又稳，叶汀和林枫烨坐在后排，副驾驶上坐着木目，还被贴心地系上了宠物型号安全带。
此刻的天气说不上好也说不上坏，淡淡的云，轻轻的风，在色彩饱和度极高的高楼屏幕对比之下，显得几乎没有颜色。
“我们可以顺利通过墨玉城吗？”楚绛的眼神透过后视镜看向后面的两个人。
“谁跟你‘我们’，是我们俩跟你。”
林枫烨一字一顿地说，然后推了推墨镜：“没人会拦着的，本少爷可是拿到了政府许可证。”
楚绛嗯了一声，视线往一侧扫去的时候正好对上叶汀看过来的眼神。
这次叶汀没有像第一次坐车时那样只是望向窗外不语，而是像现在这样看着他，黑黝黝的双瞳非常清澈好像能看透一切事物。
楚绛愣了一下，然后露出发自真心的笑容，后座的人也用一个似有若无的笑回应了他，感觉就像猫咪的瞳仁从米粒状变为无攻击性的圆形。
一颗电子心脏的羁绊，就在这个笑容里面结束了问候。
车子非常顺利地通过了其他检测点，在即将进入墨玉城的时候，林枫烨明显有些神经紧张，他收起墨镜挂在衣领上，后面全程一直在默默攥紧拳头努力克制着自己，眼神里嘻闹的表象全部褪去。
说不清是什么感觉，不是恐惧，更像是一种厌恶和抵触。
叶汀发现了这一点，也很快翻动回忆想起林枫烨所说过的当初他离开缃城就是被叫来了墨玉城。
如此看来这个墨玉城也是个存在隐患的地方。
车子完全通过绀紫城与墨玉城的中立地带还需要他们再次验证身份。
林枫烨刚要开门，叶汀伸手搭在这人的肩膀上以一种微不足道的冰冷力量拦住，然后在前者不明所以的视线里提起自己的拐杖平稳开门下去办理相关手续。
还记得在当初调查组被无数媒体围攻的时候，他从一名记者口中得知玄青城发出过莫名其妙的邀请。验证之后，确实是真实存在的。
叶汀的身份卡很自然显示可以通行，只需要再补出示他们调查组整体证明。
人力检测结束之后，又回到车内等了长达几分钟的全车扫描。
片刻，就被顺利放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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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我就送你们到这里。”
楚绛把车停到墨玉与玄青的中立地带门口，车窗外绿色的荧光一轮一轮照射进来，前面就是极高的中立隔墙，看上去坚固得像是能再屹立个几千年都没问题的样子。
绀紫城里面的气氛就是迷幻的紫色，到了墨玉城里到处都是幽暗深绿，让人觉得遍体生寒被毒蛇盯上一般。
从涉足的那一刻开始，就逐渐分不清是白昼，薄暮，还是露重更深。
但无论多么恐怖奇怪的地方都依然有普通平凡的城民存在。比如现在，门口的人们纷纷歪头瞅向这辆豪车好奇是哪位大人物。
下车的人有：赭红城现任管理局局长、中立地带调查局的黑客以及曾经皓白实验基地里最年轻的教授。
长久不接触外界信息的这帮城中人可不知道他们三个的具体身份，只能先肤浅地从外貌上判断这是三个帅气漂亮人儿莅临指导了。
“行了，你快走吧。”林枫烨语气里都是不耐烦，虽然平时他吊儿郎当但其实还算心里明白事理。楚绛也实在算不上什么坏人，但他就是在这人面前提不起好脸色。
“我真的不用随行吗？你一个人真的能保护好叶汀吗？”
“嗤嗤？”
“……”
这一人一鼠，一唱一和。
“用不着你，还有你。”这一路上林枫烨的眉头就没有松开过。
“他的身体旧伤太多，之前在克莱因可是每次检查都不达标。”楚绛说完还适时地叹了口气。
“你！……你？”
林枫烨突然想起什么，整个人张着嘴石化了两秒：“居然是你！！！！！”
“啊？”楚绛一时间没反应过来面前这人的突然激动。
两个人面对面又相视僵持了两秒。
“没什么，前男友是我。”这话从林枫烨嘴里说出来居然还有点自豪的味道。
“……”楚绛找不到任何逻辑，只觉得眼前这人八成是有那个大病。
叶汀本来以为他们两个人只是小学生打架斗会儿嘴，结果他感觉有点头疼，本来七情六欲就缺缺，现在更是极度想找个地方清净六根，懒得听这两人一鼠继续耍贫嘴。
周围还总有人向他们投来疑惑目光，就连坐在店面里吃饭的人都隔着玻璃窗往这个方向看。
叶汀二话不说，利落转身直接往大门口走去。
“哎？汀哥？”
林枫烨失去心理支柱，看得着摸不着，只能转身投给楚绛一个“都怪你”的眼神，然后又瞪了一眼那只臭松鼠耗子，揪起来把它直接放入背包侧兜里。
肩上的毛球离开之后，楚绛站在原地，眯着眼向逐渐走远的人挥了挥手。
周围的混合光源在深色建筑群包围的环境里显得格外明显，照到三个人的身上杂乱无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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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2章 闭目养神不算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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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立地带大门内，阳光好像没有入场资格一样被隔绝在外。
两个人站在一片阴影地，直到一团雾气从面前飘过，才终于意识到一件严重的事。
这个玄青城，根本不是通常概念的一座城。
而是一栋楼，高耸入云的楼。
这是座拔地而起的，立体城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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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没有机会注意这异乎寻常的城区，现在近距离观看还真是到了能把人吓一跳的程度。
叶汀转身看向身后。刚刚在门外时完全没发觉到这点，想必这玄青城一定使用某种技术手段使得外界的人看不透里面这本来面目。
抬头看去，墨青中立地带另一边墙的外面是个高到看不清哪里才是顶部的黑墙。不论宽度与长度，就目前来看视野之内全漫无边际。
黑暗而遥远的顶层像是把锋利刀，直接切断了想一路向外延伸的深蓝色天空。形成一堵世界安排的墙阻拦着人们向外的脚步。
现在这座玄青立体城市正被云雾环绕，披上流动半透明体呈现出一片蒙蒙灰色。像条蜿蜒蠕动的蟒蛇，裸露出的皮肤零零散散，断断续续。
林枫烨也终于明白为什么他们只能先去地下一层——这楼城就像个铁桶，翻墙不行只能穿墙，还得从地底下穿。
叶汀抬头轻轻吸了下冻红的鼻子：“他们这是利用纵向重叠空间。”
“哎，泡泡糖原理你知道是什么吗？”林枫烨推了推墨镜，咧嘴一笑。
“嗯？”
“吹得越大越容易破呗，我看他们现在的防护已经薄如蝉翼了。”
“……”叶汀沉默了一会儿，认真地说，“嗯，如果你说的泡泡糖也有致密防护罩，那我认可。”
“嘿，怎么拆我台呢。”林枫烨揉了揉叶汀的头，眉目间全是宠溺。
某个瞬间，叶汀觉得这人就是不太喜欢他头发服帖的样子。
树风抖擞，两人足足原地站了十分钟，欣赏够面前奇特的景色。
林枫烨瞥见叶汀慎重地朝左右看了看，于是自己也按兵不动审视四周。
没想到这人上一秒冷若冰霜，下一秒就轻叹气开口问。
“往哪边走。”
“。”
林枫烨戴着墨镜很好地掩盖住了愣怔的那一瞬。
对了，好像短短几天经历了太多事情，都快忘记眼前这人是个多年时光焊在一处，对外界的地形情况甚至规矩章法毫不了解的可爱傻瓜。
“这边这边，”林枫烨伸出胳膊把人一揽向右侧走，带着笑意低声说，“照这方向到头就是这片区域直接相对的世界政府。”
叶汀点头回应，他没有多余的力气去管现在肩膀上沉重的胳膊，只是目光扫向两侧继续观察。
“这些是什么人，”他视线停留在道路右边一伙席地而坐身穿铠甲的人身上。
“他们啊，也没什么特别的，”林枫烨继续说，“在这片中立地带里生活的人大多都是总局的人。不过你也知道，根本没有真正意义上的高层精英喜欢到这里做‘基层调查’。真正定居在这地带内，有着平平淡淡日子的都是些驻守兵和世界政府军队。”
听上去很有气势，其实早就泯然众人。
毕竟现在的人心不需要笼络，现在的战争也不需要神枪手。这些内含的真实情况叶汀都能猜到。
这时候一个小孩慌慌张张跑过，路线弯弯绕绕像没头苍蝇，他回头张望的时候没注意身前直接迎面狠狠冲撞了人。要不是林枫烨及时扶住，叶汀又得伤筋动骨一百天。
“啊对不起对不起…”
小孩边说边继续跑远，惊慌失措仍不时向后看，好像有可怕怪物在追赶逼近。
“没事吧！”林枫烨皱着眉，上下左右看了遍，最后确认完好无损。
叶汀摇头眯着眼向前面看去，他不解：“什么人在追他？”
道路平坦宽阔人烟稀少只有远处慢悠悠处理垃圾的机器，连个跑起来的动物都没有，更别提流氓地痞、凶神恶煞。
林枫烨拍了拍衣服上的灰，犹豫后选择打马虎眼：“不知道，也许是小孩子跑着玩呢吧。”
不可能，那孩子高度警觉的状态甚至出现触景生情的幻觉，极有可能是创伤应激综合症。
叶汀瞬间就猜到了那与自己息息相关的背后原因。他面无表情眼睛黑白分明，眨动频率比普通人稍慢一些看不出具体情绪。
林枫烨别的不敢保证，但【黑客技术】与【猜叶汀心思】这两个模块次次都是手拿把掐。
他知道自己演技不好，还是让人成功顺藤摸瓜。
这里除了总局的人，生活的其余少数部分都是很久之前从那些被消灭吞并的周边小城逃亡过来的难民，家乡被毁导致他们被救助后无处可去，只得在中立地带里长久居住。
而导致这一切的城区大战，就是叶汀参与过的那场。
其他城间地带也有少部分人们会振作精神重新开始步入正常生活，甚至有的还发展了独具特色的地带经济。
不过…他们此刻所在的中立地带，人们好像只是漫无目的的走来走去而已。
两人走了许久，几乎没有遇到用于买卖的店铺，路边只有一些凋零的花坛以及机械长椅，这些居民具体是如何度日的一时间也判断不出。
片刻，风比刚刚强硬了些。
这一路他们也吸引了许多人的目光。林枫烨自然不用多说，总局的人都认识的神奇人物。还有墨镜边上，脖子上以及皮带上，几乎无处不在的花里胡哨挂链，叮叮当当一通乱响，普通人看不出那些东西隐藏着什么机关，只会在心中定义他是个不靠谱不踏实的痞子。
而旁边的叶汀则是因为年纪轻轻杵着拐杖脑门上还绑着纱布，浑身没有一处健康的感觉都能跟部分难民归为一类。但他的姿态和眼神却丝毫不像那些人，经过的地方气温都能降个几度，但只要他愿意表情放柔，随时可以让空气回温。这种神秘的气质吸引了一大批注意力。
因此这两人就算横着走，都不会有人敢管他们一句。
林枫烨向四周看了看，发现回头率很高还有些自豪，但当他注意到绝大部分都是在看旁边叶汀的时候，别扭且自豪！
半小时后，两个人终于来到世界政府的门口。
杨乾已经站在那里等候多时，一身深蓝色与黑色格子棉服，看上去就写着“老实本分”几个字，满目慈善的他远远看到叶汀之后连忙上前来搀扶。
“哎呦，叶教授，没想到您伤得这么重，早知道我就派个车去接你们了。”
叶汀对于眼前这个人知道自己身份的事情，有点惊讶地看向身后的林枫烨。
后面的人下意识挑眉，然后露出尴尬的笑容接着疯狂眨眼。这就是仗着楚绛不在，没人戳穿他。
两旁门卫眼睛都看直了，这是什么身份的人能让杨乾在旁边搀着，后面还跟着一个林枫烨？！
杨乾也就算了，出了名的老好人。但是能让世界政府与总局多年犯头痛症的林枫烨变得这么温柔的人，没想到还真能在这个世界上见到。
这世界终归是神奇到就差太阳从西边出来这一条了。
门卫二话不说赶紧放行。
“一会儿我会带你们去政府的地下，那里有我们的潜水船，是用来探索周边海域用的。”杨乾说着向身旁经过的人微笑打了个招呼，然后继续，“你们用备用的潜水船，它可以全自动行驶把你们带到玄青城的边墙。”
“然后呢？”林枫烨迫不及待问道。
杨乾用身份卡刷开电梯，然后点了地下一层的按键，等门关闭之后才开口。
“然后，潜水船可以与那面墙相连，墙上有个玄青城很多年前用来出海捕鱼的通道，但是现在已经封锁了，你们只要想办法打开那块就行。”说完他往旁边扫了一眼，继续眯着眼睛和蔼可亲地笑说，“我觉得以你俩的能力是没问题的。”
“就这么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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