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居然有些颤抖,带着不可思议和惊诧,好像在乞求一个完全不可能的答案。
“正是在下。”
黑无常直接瞪大了眼睛,而后猛地扑到了他怀里,“霁野哥哥!”
白无常虽然没动,但也没忍住委屈地瘪了瘪嘴,婴儿肥的脸上都挤出了两个小窝。
“嗯。”他轻轻应了声。这俩果然还是当初的性子,一个跳脱一个沉稳,虽然样貌变了,但是性子丝毫没变。
“!!!”顾落筠僵在一边,眼睛瞪老大。
传说中凶神恶煞、脾气超差的两位大人,居然,在和另一个普通人,撒娇?!
“好一副兄弟相逢、可歌可泣的感人画面。”祝西感慨。
陆闲闲搂着两个小家伙,黑的那个两只眼睛哭成了荷包蛋,白的那个咬着嘴唇,蹭着陆闲闲的胳膊,头上官帽都蹭歪了。
“不过这俩小孩儿到底是谁啊?难道真是……”
顾落筠阴骛的眼神此时非常迷茫,“好像是……黑白无常两位大人吧?”
“喔——我也算是见过大世面的人,死也瞑目了。”祝西感慨。
陆闲闲拍了拍两个小乖崽的后背,两人抽搭着和他说话。
“听酆都大帝说最近会有大事发生,万万没想到居然会是你复生!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哥哥了。”
陆闲闲扶正他的官帽,“我复生是意外,他说得大概不是这件事。”
“哎?算了算了,管他什么事。你当初镇守荒山时到底出了什么事?我和小白寻遍了阴曹都找不到你的魂。”
陆闲闲笑了笑,对这个问题避而不谈。“让你们担忧了。你们俩今天是来收服这个婴儿窟的吧?”
“啊对。”两人惊喜地差点忘了正事。
收走了顾落筠手里的拘魂瓶,两人紧张地站在他跟前。
“好了,酆都大帝一定还等着呢吧,你们俩快回去吧。”
黑无常捏着小手还想问些什么,却被小白一手拦住了。
陆闲闲随手从卫衣帽子上抽出抽绳,挽了一个漂亮的结,口中喃喃几句之后,一道金光闪烁着藏进了绳结中。
“喏,这个给你们,下来有空再来找我。”
“好。”两人齐齐答应。
又一阵森冷的薄雾涌起,两人拖着锁链消失不见。
陆闲闲看向一边石化了的两人。
“怎么了?”
顾落筠被他惊动了,翻出自己的背包,摆上两只白烛,一打黄纸,啪一下点着了火柴。
“这是干嘛?”
“家族传统,恭送二位大人离开。”
“可是人家刚刚,压根不在意你哎。”祝西无情捅刀。
顾落筠手一抖,更扎心了。自己一家求都求不到的人,居然和一根自己看不上的小咸菜认识,关系还那么好,他好扎心,他好嫉妒。
烧纸是他最后的倔强。
—
洞口外,一红衣人踩在树杈上,看着倒塌的洞穴有些懊恼。
“哎呀,来迟了,居然有人能收服这个婴儿窟。”他抽了抽鼻子,桃花眼里满是嫌弃,“靠,居然是霁野。等着吧你,老子这就来弄死你。”
红衣人猛然一蹬脚下,正欲起身之时——
树杈很给面子地裂了。他连人带树一块摔了下去,着落在一个向下的土坡上。
“靠!!!”一路向下,滚得如德福般很丝滑。
洞里的陆闲闲:嗯?什么玩意儿忽闪了一下。
—
梁故渊担惊受怕地等着医生给出诊断结果。
“没事,就是有点缺氧而已。”
梁故渊松了口气,给老爹报回消息。虽然老爹不知怎么回事,对小绿茶陆闲闲的态度突然冷淡了好多,但是这种事关生死的时候,他还是打来电话有些担忧。
三人的昏迷,还要从昨天晚上说起。
梁故渊来这儿的当天晚上,也就是昨天,警方终于从一个洞口坍塌的洞窟里把三人挖了出来。救出来的时候三人都已经昏过去了,当即就被抬上担架拉走了。
三人昏迷的原因是——一氧化碳轻微中毒加缺氧。
对于这个原因,警方和医生都很疑惑:明明洞窟里的手电还有电,备用电池都有,事物也充足,石壁上还有凝结的水汽,为什么三人就是想不开要烧火呢?
难道是突然想喝热水了?
而且,一个导演,两个小鲜肉,为什么包里要随身携带黄纸和白烛呢?这正常吗?
当然,他们并不知道,点火是为了给黑白无常烧点纸而已,结果三人差点把自己送去见黑白无常。
人没有氧气会死,陆闲闲也不例外。
躺在镇上卫生所的病床上,陆闲闲始终想不明白——
啥叫燃烧反应,啥叫O2?
“小伙砸,以后在封闭场所,可不能玩火了,知道吗?”
“嗯。”他一脸认真地关注了消防大队的公众号。
梁故渊一进来,就看见陆闲闲正饶有兴趣地翻看手机,像个刚接触电子产品的老年人。
凑近一看,林正英穿着黄袍子正在赶尸。
半个月,进两次院,孩子的精神状态极其稳定,爱好一如既往。
“明天出院,祝西放弃这里的拍摄了,明天你们先到县里去。”
“好,抱歉,又麻烦你了。”今天依旧是讲礼貌的好孩子。
梁故渊叹了口气,疲惫地摆摆手。“明天我和你一块儿去,把你安排好再走。”
陆闲闲有些愧疚,急忙拒绝,“没事的,我可以照顾好自己。”
“没事,不麻烦。”
他就是离开了两天,认错妈的小鸭子差点变成烤鸭,他实在是放心不下。郁闷的梁总裁扣掉了赵小圈的奖金。
“啊对了,我遇见一个懂些道术的人,他叫顾落筠,没准他就是能解开你诅咒的人,要不你先去看看他?”
梁故渊至少对自己的品德教育还是很满意的,都安上吸氧机了,陆闲闲还不忘担心他的诅咒。鸭妈妈备感欣慰。虽然全能型社会人才计划失败了,但至少品德分上来了,也不错,对吧?
“嗯,你先好好休息。我让小圈给你安排好。”
不知不觉,他竟然活成了妈妈的模样。
“还有,你手臂上的伤口怎么回事?”
陆闲闲疑惑地挽起袖子,两个牙印窟窿非常明显,这副身体毕竟和他原先的不一样,娇气得很,这点小伤口居然还没好。
“恶灵咬的,不碍事。”
他额头青筋突突蹦跶,“……祝西说是野狗咬的,下午你们一块儿去打个狂犬疫苗。”
陆闲闲无辜地看着他,一副没听懂的样子。
“我亲自送你们过去,别想赖。”
“好叭。”
这就是个怨气留下的小伤口,没个几天自己就好了,普通药物也不会起什么作用。但是梁故渊似乎不太想听到这个答案。陆闲闲识趣闭麦。
作者有话要说:
封闭场所禁燃明火,祖宗都爱文明祭拜,用火安全记牢记全。
第11章
下午,三人中只有陆闲闲一人出院了。
病秧子顾落筠早已经被拉回了苏城,祝西头还晕着,只有陆闲闲跟个没事人一样来回溜达,还能顺手照顾祝西。
“导演,这是野狗咬的吗?”
祝西看着他后面面无表情的梁总裁,“对!”
“可是那天,明明是婴儿种啊,顺着你的胳膊,嗷呜咬了一口。”
“不是!”
“你看,你胳膊上的青黑是怨气弥漫,得驱邪,要不然性命不保。”
祝西抖了抖,咬着后槽牙蹦出来俩字儿:“野狗!”
陆闲闲一脸不解地被梁故渊带走了。
只有祝西抱着胳膊虚脱在床上,呜呜呜,这怨气怎么驱除啊,他晚上悄悄去找陆闲闲给他加戏,能换回来自己一条小命吗?
要不是梁总裁太难搞,一言不合就撤资,他也不至于嘴硬瞒着撞鬼这事儿啊。
—
县里的卫生中心人格外多,吵得梁故渊头疼。
为什么不回苏城再打疫苗呢,不就是几个小时的事儿吗?难道他也一氧化碳中毒,脑子缺氧了吗?
叹口气,带着人挂了号打了针,去了休息室等待半小时的观察期,梁故渊累出一身汗。
两人并排坐在长椅上,梁故渊用手机远程遥控助理,陆闲闲则是看着旁边的母婴疫苗室。
他闻到了一些不太美妙的味道——
酸臭的、发霉的味道,而且越来越浓。
陆闲闲皱着眉,把手里的止血棉签丢掉,他起身离开。
梁故渊再一转头的时候,身边已经没人了。他皱着眉扶了扶眼镜,终于在母婴那一块区域找到了人。那边虽然人多,但大多数都是母亲和孩子,陆闲闲高出来一截,倒是很显眼。
“你在这里干什么?来补儿童疫苗?”
“你看那边。”
梁故渊顺着他的手看过去,那是一个瘦小的男人,蹲在地上,低着头,眼睛却向上翻着,四处游移,一副贼眉鼠眼的德行。
“怎么了?”
“那里有个小气鬼。”
“???”虽然那人长得的确不像个好人,但也不至于直接定性成小气鬼。
“他会影响到这里的孩子。”
!!!难道是人贩子?
那人似乎注意到了他们俩的目光,站了起来,用手指了指他们,眼神不善。梁故渊蹙起眉,觉得陆闲闲眼光没错,这人没准还真有案底在身上。
突然,那人抽搐了一下,然后一瘸一拐地朝他们走来,动作僵硬,有点像电影里的丧尸。
“看,他右小腿弯曲不灵活,是因为上他身的那个小气鬼出了车祸,右小腿被压折。”
梁故渊看着一脸严肃地教育陆闲闲,“有没有一种可能,在地上蹲了那么长时间,他是腿麻了。”
“哎?”给陆闲闲整不会了。“可是他真的有问题。”
“对,谁没问题搁那蹲半个小时不带换腿的。”
就在陆闲闲还在纠结这人到底是腿麻还是因为小气鬼的原因时,那男人一个飞扑,就要掐住他的脖子。
电光火石之间,陆闲闲瞪着眼,右手握拳跃跃欲试之时,梁故渊包住了他的拳头,坚定而冷漠地看了他一眼——
然后,那男人就被梁故渊横踢出的腿给踹出去两米。
陆闲闲呆滞地看他松开自己的手,然后开始报警。
“抱歉,我只是不想看到有人受伤。”梁故渊扯了扯领带,向他解释。
陆闲闲心里一动,居然有人会担心他受伤。自从他入了道门之后,求他救命的人不少,但却从未有人担忧他受伤。梁故渊真的是个好人!
就冲这一点,他一定要为梁故渊解开诅咒!
梁故渊:就陆闲闲那个劲儿,他会把那人的头盖骨混着脑浆子打成豆腐脑一样的液体。他不希望每年除夕拎着饺子去橘子里看自己的救命恩人!
那男人被踹出去之后居然昏迷了,直接被医护人员抬走,索性只是昏迷,并没有受伤。把事情和警察说清楚之后,两人离开了。
但并没有离开医院。
陆闲闲执意要继续寻找那什么小气鬼,梁故渊怕刺激到他,只能顺着他。
“看,在哪儿!”
梁故渊一脸茫然地跟在陆闲闲身后,啥也没瞅见。
“让你看看我捉鬼,没准有利于你解咒。”
陆闲闲锁定小气鬼,距离虽然不远,但是中间隔了很多小孩子和母亲,让他没能第一时间冲过去。
小气鬼又飘到了另一对母子身旁。
“气死了气死了,贱女人,居然敢花我的钱,我要让你们陪我一起下地狱!”
小气鬼四肢像竹竿一样,又瘦又长,肩膀佝偻着,偏偏腹部鼓囊囊的,他拖着累赘的肚子,像个蜘蛛一样攀附在粉色墙壁上。
小气鬼像螳螂一样的前肢伸出去,碰到了前面排队的一个女人。
女人像被扎了一下似的,迷茫地摸摸脖子,扭过去就看见陆闲闲正举着手不知道要干什么。女人眉毛登时竖了起来,推搡着陆闲闲。
“干什么!要死啊你,挤什么挤!”
“对、对不起。”又是道歉又是鞠躬才总算让她松开手。
小气鬼桀桀怪笑着,阴暗地盯着那个女人。
陆闲闲随意一瞥,小气鬼被吓了一跳,两边的墙都不够发挥,两条腿硬生生抡出了七八只脚的错觉。
虽然他跑的着急,但是顺着残留的那股子怨气,陆闲闲能感受到小气鬼正在周围晃荡。
“怎么了?”
终于穿越人山人海的梁故渊也挤了过来。
“医院怨气太重,小气鬼恐怕会越来越强。”
梁故渊一脸“你怎么又发病了”的表情。
“所以?”
“得把它引到人少些的地方。”要不然人太多,他很容易误伤他人。
“so?”
陆闲闲瞄了一眼那女子脖子后面的黑点,随手一捻,扯出其中的怨气,缠绕成丝,团在自己的大拇指上。
“这丝怨气呈现纯黑色,说明是枉死的新魂,这种虽然成了鬼,但是很好对付的。”
梁故渊看着他举着手,手指随意捻着,好像手中真有一根丝线。他忽然觉得,刚找的表演课老师不用来了,孩子演技挺好的。
看这段无实物表演,演得多活灵活现啊,丝毫不像手中空空的样子。
“然后?”
“回去吧,有了这个,晚上他会找过来的。”陆闲闲心满意足的收起这抹怨气,期待着晚上的小气鬼登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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