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你刚上大学，是哪一所？”季老太爷对凌桦的乖巧表示很满意，接着问道。
“海市大学。”
“这么好的学校，看来你很会读书，学什么专业的？”
“建筑设计。”
季老太爷听到这个，饶有兴趣的看着眼前这个看似柔弱的omega，“你一个omega，为什么选这个专业？”
“喜欢！”
凌桦的回答简短又有力，季老太爷的脸上也露出了一丝和蔼的微笑，一改刚才的严肃表情。
“年轻人能做自己喜欢的事，这很好，但这个专业好像不太适合omega！”
这个问题很多人都对他说过，他也回答了很多次，“没有什么是天生适合谁的，做一件事情，要想做的好，首先就要先热爱它，愿意为之而付出，而奋斗！所以我虽然是个omega，但我不希望我的爱好和我喜欢的事业，因为我的性别而夭折，我不在意别人怎么说，怎么看，我只在意我能不能做好，能不能成功！”
他也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勇气，在季老太爷面前一下子说了这么多话，说完才小心翼翼的看了季老太爷一眼，看他有没有因为自己的冒失而生气。
结果，季老太爷舒了一口气，呵呵的笑了两声，“孩子，你说的很好，年轻人有冲劲儿是好的，但就怕吃不了苦！”
“我不怕苦，就怕做不成！”
凌桦坚定的看着季老太爷，接受着他的审视。
“孩子，既然这样就好好上学，景霄不是一个不开明的人，不会把omega绑在身边，但你自己要有分寸，知道了吗？”
季老太爷的话前半句是认可，后半句是警告！
凌桦听的清清楚楚，也明白他作为一个年迈的老人在担心什么，他不希望他的孙子受到一点儿委屈，哪怕是他这个名义上的‘未婚妻’也不可以。
对于他们薄的像纸一样的婚姻，季老太爷没抱有任何期望，就像他说的，只要凌桦在婚姻存续期间不做出有损季家的事情就行。
“嗯！”凌桦点头应道。
这样一而再，再而三的告诫，就像是在他脸上狠狠的抽了一巴掌一样，让他的脸一下子又红了。
季老太爷也并没有再理会倍感羞辱的凌桦，对着门外唤了一声管家，“阿财，通知可以开席了！”
再次换上和蔼可亲的笑容，在管家的搀扶下，走去了前厅。
第7章 寿宴（三）
季景霄看到季老太爷出来了，又迅速的看了看他身后，当见到凌桦神色自若，这才放下心来。
季景霄上前微笑着揽住了凌桦的腰，低声在他耳边问，“还好吗？”
“还好！”凌桦也小声回答他。
季景霄轻轻嗯了一声，没有再说话。
入席后，季老太爷是主位，左手边依次是季景霄的父亲季昀琛和他的omega母亲郑佳颜，右侧是他的beta姑姑和姑父。
他的姑姑季昀岚也是一个能力不错的人，在公司的几个大项目里都起到了很大的作用。这也体现了季家与其他大家族不同的一点，就是他们不把分化的级别看作衡量能力的标准。
正因为如此，季景霄才在家族有一个S级的alpha的前提下，还有争取继任掌舵人的机会。
但可以看的出，家族中的所有外姓伴侣都是具有高等级的omega或是alpha。这也说明了季家虽然不介意给其他等级的成员机会，但是和他们结合的另一半，一定要是有能力提高下一代等级的人。
这说到底，还是摆脱不了社会的规则，季家能出现一个季老太爷已经是奇迹，他们也不相信这样的奇迹会一直出现，所以还是寄希望于高契合度和高等级的繁衍，因为这样无疑是最保险也最直接的。
凌桦和季景霄坐在他的父母一侧，季景宇坐在了凌桦另一边的位置，一张人畜无害的脸上始终挂着笑，和季景霄那张严肃深沉的脸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听说你的信息素等级不高？”季景宇笑嘻嘻的小声问道。
凌桦诧异的看向季景宇的方向，“你怎么知道？”
“我听爸爸说的。”他笑着看着凌桦，“你这么好看，要是级别再高点，我爸肯定立马让我哥跟你结婚，哪还管你有没有大学毕业，不过可惜了，你这级别……”
他没有说出最后的话，但凌桦也能明白他的意思。
“你和我哥住一起了吗？”季景宇又压低了声音问道。
“啊？”凌桦觉得这个问题实在羞耻，他根本不想回答。
但季景宇却一脸期盼的看着他，好像一个被八卦之魂附体的追星少年一般。正当凌桦不知道怎么回答的时候，季景霄隔着凌桦警告的瞪了季景宇一眼。
季景宇努了一下嘴，没有再和凌桦说话，转身吃菜去了。
凌桦转头看向季景霄，但发现对方正专注的给自己夹着菜，一股暖流立刻从心里涌向了四肢白骸，他不是在做梦吧！
季景霄还亲手给他剥虾！
这样亲密的举动，又让他想起了那个温柔和蔼的大哥哥……
“尝尝这个，喜欢的话，我再给你剥。”
季景霄的声音轻软又温和，就像是个十分疼爱伴侣的贴心alpha。
凌桦不知所措的夹起虾，送到嘴边，轻轻的咬了一小口，他根本没有尝出味道，只觉得什么都是甜的，只要是季景霄夹给他的都是甜的！
席间还有不少长辈夸季景霄会疼人，凌桦很乖巧一类的客套话。
一场家宴在亲密又商务的气氛下结束了，坐上了季景霄的车后，凌桦才敢松口气，忐忑的看向季景霄，“我今天表现的还行？”
“还行！”季景霄面无表情的说道：“再放松些就更好了。”
“哦，我下次会注意的！”
“爷爷和你说了什么？”
“没什么，就是叮嘱我不要做有损季家的事！”
凌桦说完，又偷偷的瞄了一眼季景霄，观察他脸上的表情。
季景霄嘴角微微勾起，看向凌桦问道：“你会吗？”
“我不会！你放心，我不会做有损于季家的事情，就算合作结束也不会！”
“你那么紧张干什么？”
“我……没有！”
凌桦被季景霄看的脸又红了，季景霄也满意的看到了他害羞又紧张的样子，玩味的笑了一下。
“我刚刚对你的亲密行为你别介意，在这样的场合下总要做出些样子来，爷爷才能放心！“
季景霄说的毫无波澜，但凌桦却像是被一盆冷水从头浇到了底。
其实他心里也明白，这些都是出于“业务需要”，二并非季景霄发自内心，但他还是傻傻的希望这些都是真的，季景霄是真的在对他好。
但现实被残酷的揭开后，露出的都是赤裸裸的伤害。
“我懂！”凌桦低下头小声答道。
“哪就好，我先送你回去。”
季景霄没有再和凌桦说话，车内异常的安静，就好像拉着的是两个素不相识的乘客。
当车停在了江亭雅苑门口时，凌桦突然问了一句，“你早上打过来的那个号码，是你嘴角的电话号吗？”
季景霄看着一脸认真的凌桦，玩味的嗯了一声。
凌桦得到了肯定的答案，脸上不自觉的露出了一个羞怯的表情，“是你的微信号吗？”
“是！”季景霄好像猜到了他想说什么，直接问道：“你想加我？”
凌桦好像一个想做坏事又被抓包的小孩一样，怯怯的问了一句，“可以吗？”
“可以。”季景霄看着omega微红的耳朵，觉得他突然很可爱，“毕竟是伴侣，没有微信好像很不正常。”
“嗯，是啊！”凌桦先是被他的前半句惊喜了一下，接着又被他的后半句给浇得透心凉。
“你……”
“你放心，我不会乱发东西给你，除非真的有事，不然不会打扰你的！”
凌桦抢先说道，就好像再极力澄清自己一样，但他这样的表现，就更让季景霄看穿了他的内心。
季景霄玩味的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把凌桦看得浑身不自在。
他慌不择路的在车门上乱摸，寻找着把手，逃一样的推开了车门，“我先下去了，季总再见！”
还没等季景霄反应过来，他就一溜烟的跑进了小区。
季景霄看着他逃跑的身影，越发觉得有意思，拨通了曹鑫的电话，两声等待音后，他对电话那头的曹鑫吩咐道：“去查一下凌桦的所有资料，越快越好！”
第8章 从梦中哭醒
回到家，凌桦连衣服都没脱就瘫软的栽倒在了床上，他脱力一般的看着天花板发呆。
这一天下来，他的神经高度紧绷，简直比他上体育课跑上五千米还累。
但只要一想起季景霄给他剥虾的画面，他就觉得今天收获不小。
季景霄那么高高在上的人，能和他坐在一起，能亲手为他做这些，他甘之如饴，不管季景霄是为了什么，总之，那种甜甜的味道就是他一直向往而又遥不可及的。
一个常年生活在寒冬力的人，只要给他一点星火，就足够温暖他的心，虽然他会不适应这样的温度，甚至会生出自己不配拥有的想法，但在那一刻，凌桦也是真的体会到了，什么是中了毒一样的痴迷。
明明不该觊觎，但却十分渴望！
他心里比谁都明白，自己和季景霄还有江家之间就是一场交易。在这场交易里，他只是一个媒介，只要他们双方得到了各自满意的成果时，他就失去了利用的价值。
他也能从季景霄冷漠的眼神中看到一种叫做不屑的东西，凌桦在以往19年的人生里，见惯了这种眼神，也习惯了这种眼神。
他从厌恶到麻木，从挣扎到一笑置之，他不在乎其他人怎么看他，唯独季景霄不同，每当从他眼里看到这样的眼神时，凌桦的心都好像跌入了谷底。
他自卑，胆小，不敢直视！
他也曾幻想过季景霄像今天这样对他笑，但幻想就是幻想，当现实照进来的时候，还是要起床迎接接下来耳朵事，还是要继续这场未完成的我交易。
凌桦想着想着就睡着了，这一夜，他梦到了很多人，梦到了外婆，小时候的季景霄，还有他那个从来没有见过面的妈妈。
在那张没有容貌的脸上，凌桦幻想出很多种长相，但最后，这张脸却变成了江远山。
他又梦见了当年外婆病重时，他抱着最后的希望来到了江氏集团的高大写字楼前，请求见一下江远山的场景。
门卫看他使个孩子，本来夜只是好言相劝，但凌桦哭闹的厉害，夜不敢说出自己和江远山的关系，最后还是被保安扔出去了。
他无助的看着江氏集团的大门，眼泪一个劲儿的往下流，瘦弱的身体，破旧的衣服，看着就像一个小流浪狗。
他鼓足了勇气，在大楼前高声喊道：“我是江远山的儿子！我要见我父亲！”
一声高喊让所有人都惊呆了，门口的人都在窃窃私语，看着这个状如疯癫的男孩，谁也不敢轻举妄动。
万一真是江总的儿子呢？
万一不是呢？
面对所有人的猜测和探究的目光，凌桦觉得自己就像是一个正在展示的商品，正在被人扒光了检查一样，羞耻感袭遍全身。
正巧这时，江远山的车停在了大门口，西装革履的江远山从车上下来时，凌桦根本不知道这就是他的父亲。
还是看到门口的保安一边行礼一边称呼他江总时，他才意识到，这就是江远山！
他快步上前，拦住了江远山，急切的说道：“我是凌美的儿子，我叫凌桦，我外婆病了，请你帮帮我！”
江远山先是一愣，他当然记得有他这么一个儿子，但转头又看了一下其他人的眼神，再看到此时的保安都不敢上前拦他，就觉得他总裁高高在上的面子一下子掉到了地上。
他这样的身份，在外面有点什么夜是见怪不怪的事，但私生子找到公司来，还是在这么多人面前，江远山顿时觉得他是来找麻烦的。
他狠戾的看着这个让他丢人的东西，厉声道：“什么凌美，我不认识，你家人病了就去医院，别在这闹！”
“你怎么会不认识？”凌桦一下子明白了过来，一下子抓住了江远山的袖口，“我不是来找麻烦的，我真的是走投无路了，家里能卖的都卖了，我是真的没办法了，我保证只此一次，请你相信我！”
他一边说一边哭，十几岁的男孩子脆弱的像个风一吹就能倒的乞丐，谁看了都会不由的心疼。
但夜是这样，江远山就越是觉得丢人，他一把甩开凌桦的手，“我看你是个孩子，没和你计较，你还以为我真的不会叫人打你吗？”
凌桦没有被他的话吓到，而是孤注一掷的想攥紧这颗救命稻草，他“噗通”一声，跪在了江远山面前，哀求的哭诉道：“我真的没有其他办法了，求求你了！求求你了！就帮我这一次……”
“滚开！”江远山实在受不了了，一脚踢开了凌桦。
他挥手叫来了保安，在众目睽睽之下再次把凌桦狠狠的扔在了大街上。
那是他第一次见自己的父亲，也是他第一次深深的感受到什么是身处地狱！
他放下了尊严，放下了底线，为了能留住唯一疼爱他的外婆，他做出了自己一直以来都不想去触及的选择，但江远山的冷漠和无情，让他最后的那一捧火都要熄灭了。
他的世界变得越来越黑，他找不到光，找不到路，只有眼泪还是热的……
闹钟响起的时候，凌桦是哭醒的，他疲倦的看了一下闹钟，按掉开关，继续睡了过去。
曹鑫是个办事效率很高的人，不到一天就把凌桦的资料送到了季景霄面前。
他当然知道季景霄要的是什么资料，所以在凌桦的交往和分化情况上做足了功夫。
季景霄接过文件，只有薄薄的几页，“这么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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