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纳站在水龙头前, 用水反复清洗着手，一直到整支手臂被搓得发红，才停下。
洗完后, 他抬起手, 浅红色的眼睛盯着泛红的手臂。
还未干的水迹顺着手臂滑落，滴在地上, 啪嗒一声散开。
其实回来后他就不用洗手了, 因为那些一直让他不舒服的液体已经在不知道什么时候消失了。
但是那种不舒服的感觉却没有随着液体的消失而消失。
包括现在。
伯纳看着自己已经干净的手，然后伸手到水龙头下面继续洗。
这一次他更加用力, 没一会会就彻底红了。
不过这次他没有洗多久, 外边就叫他了。
约翰在洗手间门口，对着里面喊:“神父，神父, 该出来了。”
伯纳停顿了一下，看着已经完全干净的手，意识到在怎么洗, 那种感觉也不会随着水流走。
于是他放弃了，擦干净手臂, 走出了洗手间。
他一出来约翰就盯着他的手, 看着伯纳把手臂搓成彻头彻尾的红色，忍不住咋舌:“神父, 你这对自己下手也太狠了吧。”
伯纳看了一眼，疑惑, 他没觉得那里狠啊。
约翰放弃了和伯纳沟通, 他发现神父在某些方面理解能力特别奇怪。
他们出了, 到了教堂里伯纳的房间。
其他人也都在, 此刻正围着他们带回来的人头。
按理来说, 人头应该交给警察。
但是在伯纳询问完是否要送走后，温切斯特和沃伦夫妇四人都用“还有这种操作”的眼神看着伯纳。
不过伯纳也不是很顽固的人——应该说其实他也很想把那个人头留下来。
“等我们调查完了，会把人头送往警察局。”艾德说，罗琳在旁边点了点头，“但是在这之前这人头肯定得留在我们手上，毕竟是另一个世界的事情，如果真交给警察，说不定还会害了他们。”
说得很有道理，也掩盖不了他们是要把人头留下来自行调查的事实。
他们商量了一下，准备让罗琳通灵。
伯纳本来不想要这么麻烦的，但是自从约翰说了通灵这件事以后，他也想看看这些猎魔人究竟是怎么通灵的，就没有阻止罗琳，反而有几分乐得其见的意思。
人头上没有灵体，说明人头的主人应该已经进入了亡者之地，需要召唤过来才可以问话。
准备通灵的步骤比伯纳想得要复杂，一大堆他说不上是什么的祭品被摆上了桌台，还用血液在桌子上画着相当复杂的阵法，看得伯纳是大为震惊，心里想原来普通人要看见鬼是这么复杂的事情吗？
对守护者来说这就很简单。
不过回头想想，如果守护者不够特殊，又怎么会成为守护者呢？
一切准备工作结束，罗琳坐在桌子的正前方，开始通灵。
伯纳一直盯着她通灵，老实说，那步骤真是相当复杂，他就看着罗琳把那个人头摆在自己对面，神色严肃，然后低声念着什么。
灵魂没有随着呼唤而出现，空气中却开始起一些不一样的味道。
人头已经腐烂的五官里渗出普通人看不见的黑色液体，那黑色的液体顺着桌面滴落，坠在地面上，随后继续蔓延。
在别人看不见的位置，伯纳轻轻的朝前踏了一步。
于是，那黑色液体停下了动作，被伯纳的建立的精神力防护墙挡在了外边。
这是什么？
伯纳好奇的盯着那些黑色液体，疑惑这些未知的黑色液体到底是什么东西。
这一盯，他还没弄清楚那黑色液体到底是什么，就感觉到在他腰间挂着的活音符似乎兴奋了起来。
最近一段时间就像养宠物一样养着这些活音符的伯纳对他们特别纵容——反正他们也不敢跑——所以太感受到活音符的兴奋后，他就悄悄的打开了瓶盖子……
然后就看着那些活音符跑出了瓶子，覆盖到了黑色液体之上。
紧接着，黑色液体就消失不见了。
伯纳:“……？？？”
你们做了什么？
吞噬了黑色液体的活音符如愿以偿的爬回了玻璃瓶子里，紧接着，伯纳还没来得及敲瓶身审问它们干了什么，就看见刚刚还算饱满的人头以难以想象的速度快速的干瘪下去，迅速的变成了如同黑色水晶一样的骷髅头。
伯纳:“……”
其他人:“？？”
刚才的整个过程没有任何人注意到伯纳这边发生的事情——或者说，不管是活音符还是那黑色的液体，他们都看不见，所以他们一点都不知道这事情和伯纳有关。
那里罗琳也同样被这个突然的插曲打断，停止了通灵。然而通灵没有继续，周围却突然阴风阵阵，掀起了来自冥界的风声，
伯纳突然一下心有所感，刚才的黑水似乎是阻挡灵魂与人头之间的联系？
伯纳看着半空之中出现的女人，那并不是一个特别漂亮的女人，但是足够温柔，身上穿着朴素的裙子，一举一动都没有恶灵的臭味。
当她出现的第一时间，她看向了召唤她的人。
通灵者并不能像伯纳一样清楚的看见鬼的真实样貌，除非对方本身有足够将自己展示给活人看的能力。罗琳能够感受到的是灵体，就比如说此刻，她就感受到随着她的呼唤那应召而来的灵魂。
罗琳准确的看向半空之中，即使她并不能看见，她也知道那里有一个灵魂。
“请告诉我，你的身份。”罗琳谨慎的说，刚才突然发生的事情让她防备心起，包括旁边的约翰都悄无声息的摸着怀里的枪。
说完，罗琳等待着灵魂像以往每一次召唤一样给予她想要的信息。
但是这一次，灵魂并没有与她交流，而是看向了伯纳。
伯纳看着突然转向自己的女人，那个被召唤来的女性鬼魂只在看了罗琳一瞬后，就将目光转向了伯纳。
她似乎是感受到了黑水的消失与伯纳有关，对着伯纳露出一个善意的笑容。
伯纳眨了眨眼睛。
她意识到了伯纳可以看见自己。
“感谢你，先生。”伯纳听见她如此说道，“如果不是你我恐怕永远被困在地狱中了。”
“……”伯纳说，“所以你到底是谁？”
听见伯纳突然开口，其他人都转向伯纳。
在捉摸伯纳话里的意思，大家都意识到伯纳是在和什么人说话。
约翰最先回过神来:“对啊，神父可以看见鬼，在召唤鬼来了后，神父可以直接和她对话啊。”
刚才是因为人头上本身没有残留的灵体，所以伯纳才不可能直接与之对话。
“什么？”
“什么？”
艾德和罗琳同时说道，他们惊讶的看着伯纳，对约翰所说的很不可思议。
而伯纳顶着他们诧异的目光，最后冷静的点了点头。
约翰记忆真好。
伯纳感慨完，然后他又把注意力转回到了面前这个女性鬼魂身上。
这个女性鬼魂并没有回答伯纳的问题，直到伯纳的视线再次转移到自己身上才说:“我是孤儿院的一名义工，负责教导孤儿院的孩子画画。”
接着伯纳就听着这个女人讲述了自己的故事。
这个女人名叫莎莉，是那个孤儿院的老师，应当时孤儿院的修女邀请，教导孩子们画画。
莎莉年纪很小就失去了丈夫和女儿，因此很喜欢孩子。当修女邀请她时，她想也没想就答应去了。
谁知道这一教却是一场噩梦的开始。
“一开始的孩子们都还乖巧，他们喜欢画画，也很喜欢我。”莎莉小声的说，“直到他们中有一个开始出现问题……罗姆，我记得那个孩子叫罗姆。那是一个下雨天的晚上，罗姆突然发病……一种疯病，他攻击其他的孩子。”
伯纳记得，那个叫罗姆就是那个剪刀恶灵。
莎莉继续说:“幸亏修女发现的早，及时制止了罗姆，没有造成伤害。后来我们就把罗姆送到了医院，医生说他有精神病，于是又把他送到了精神病院。”
“但是在那之后，精神病院就开始变得奇怪起来。孩子们开始疯疯癫癫的喊着一些娃娃，娃娃什么的，他们在修女们没注意的时候，拆了自己的衣服、被子、窗柜，用那些布料、棉花和木头做成非常……非常让人恐惧的娃娃。在然后……”莎莉停顿一下，“……在然后我就死了。”
“我和修女一直竭尽全力阻止那些孩子，那一天有一个孩子突然一下盯着我看。看着看着，他对我露出很诡异的笑容，说……娃娃，娃娃在这里。”莎莉说，“然后所有人孩子都扑了过来，他们拿着不知道从那里找的刀，杀了我和孤儿院的修女。”
听到这里，伯纳转头看向沃伦夫妇，他问道:“那个叫罗姆的，去了阿卡姆的，你们认为是安娜贝尔娃娃里的恶灵的那个家伙，他原来所在的孤儿院是怎么破败的？”
沃伦夫妇回答:“一场意外，大火烧了整个孤儿院。”
“你们去查了吗？”伯纳又问。
“神父……”艾德为难的说，“这事情已经是三四十年前的事情了，我那时候都没出生……而且教堂里也没有关于这件事情的特殊事件记录，应该是正常事故……至少当时是以正常事故判断的。”
因为时间已经过去太久了，很多当时的情况都没有那么清楚。
伯纳觉得莎莉说得很奇怪，并不是说她讲的故事不合逻辑，而是刚才她人头上的黑水让伯纳感觉到奇怪。
“你有什么可以证明你讲的吗？”
莎莉已经听到了艾德刚才的话，在听到一场大火时，她脸上忍不住露出惊讶。
到伯纳质疑她的话时，思考了一下:“我记得修女当时和我一起遇难，也许可以找到的她的尸体？”
作者有话说：
本来想再更新3000字的，结果没写完，我记着在，欠3000，这个中秋我一定有一天会更新6000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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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娃娃
伯纳领着莎莉再次回到孤儿院。
这次他坚决没有带任何人, 他选择了避开所有人，直接瞬移过去。
仔细看，孤儿院确实是经历过火烧, 虽然保持着一个大体完整的外壳, 但是外墙上还是有焦黑的痕迹。
伯纳鼻子抽动一下，那孤儿院的黑暗气息并没有因为伯纳来过一次就减退, 此刻反而更加浓郁。
甚至于还多了难闻的腐臭味。
他的思维发散了一瞬, 就听见莎莉说:“我和修女就是在二楼被袭击的。”
伯纳收回了思维，在莎莉说话中点了点头, 接着朝孤儿院走。
“你说孤儿院是孩子杀死你的, 那也是他们处理你的吗？”路上，伯纳问。
莎莉人头上流出过那种不知道材质的黑水，伯纳并不知道那是什么, 就是不知道莎莉自己知不知道那种黑水。
“处理？”莎莉疑惑的说。
“你不知道你的人头曾经被处理过吗？”伯纳如此问莎莉道。
他扭过头，毫不掩盖自己的质疑，一双浅红色的眼睛没有情绪的盯着莎莉, 仿佛能看穿一个鬼魂的一切。
“什么被处理？”莎莉疑惑的看着伯纳。
她回看着伯纳的眼睛，眼神坦然, 没有半点说话的意思, 告诉着伯纳她并不知道所谓处理是什么意思。
“黑水。”伯纳看着莎莉，“你的口里被塞进了草药, 头颅流出黑色的液体，那种黑色液体活人看不见, 我猜应当是某种阻断灵魂与身体连接……”
莎莉瞪大眼睛, 眼中露出惊讶, 似乎很疑惑伯纳说的话。
伯纳无视莎莉的疑惑, 继续说:“你觉得为什么会有人要这样处理你的尸体？”
他不知道那黑水是什么, 但是那并不妨碍他知道故意阻挡尸体与□□的联系是一种很麻烦的事情。
一个孤儿院的老师值得这样被处理吗？
“我……我并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莎莉非常疑惑的说，“我从来没有接触过这些，黑水什么的……天呐，那都是什么？那些孩子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伯纳听着她说过:“你不知道？”
“我不知道。”莎莉坚定摇了摇头，“再说，那时候我都已经死了，不管发生什么我都没有办法阻止，也无从得知啊。”
这倒是句实话。
伯纳点点头，接着走进孤儿院。
没有任何外人在，他就无需要掩盖自己。
眼神冷漠，伯纳完全视那浓郁的黑暗气息如无物，一步一步朝里走。
莎莉跟在他身后，她感受到伯纳身上的强大气息，乖巧的随着他走着一点反抗的心态都没有。
这次伯纳直接上了二楼。
之间见到的小鬼没有再出现，不知道是因为畏惧伯纳还是因为他并不在这里。
而伯纳也没有在意，到达二楼后，他就微微抬了抬下巴，示意莎莉继续带路。
莎莉走到了他前方，然后推开了一个房间:“我和修女就是在这里遇难的。”
伯纳进去，他的目光扫了一圈。
并不算大的房间里摆了七八张床，床已经随着大火只剩下床架。
伯纳正要问莎莉具体的情况，他忽然看见一个大木箱子。
箱子被粗壮的锁链捆着，箱子面上画满了邪恶的符文，在这样残破的环境里，一个完整的箱子是非常吸引人注意的。
伯纳看了一眼，接着他走了过去。
无视上面的符文，他抓住锁链，捏断，然后一把掀开箱子。
莎莉下意识的捂住嘴巴，即使作为鬼魂，面前的一幕也足够震惊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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