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天气暖和,宋斯宁和外婆在花园的椅子上坐下晒太阳。
宋斯宁知道外婆单独叫他出来是有话要对他说,但是他不知道说的是好事还是坏事。
他坐在祁方焱外婆的对面,有些拘谨。
祁方焱的外婆很和蔼,和他聊了两句家常,让他放松。
随后她从衣兜里拿出来一个布包子,从里面又拿出来一块玉佩,递到宋斯宁的身前,说:“孩子,拿着。”
宋斯宁愣了一下,低下头看着那块玉佩。
玉佩不算大,但是成色幽翠,一看就是极品,有市无价。
宋斯宁立刻连连摇手说:“这个我不能收。”
外婆说:“怎么不能收了,这个就是给小焱未来的媳妇准备的,你不收谁收啊?”
宋斯宁一听,摇摆着手立刻就停了,在阳光的映衬下小脸红扑扑的冒着粉。
外婆又问他:“你不是我们方家的媳妇吗?”
在长辈面前说这个事情,宋斯宁有些害羞,他的脸颊烧了起来,抿紧嘴巴,低声说:“是……”
“那就拿着。”外婆不由分说的将玉佩塞到他的手上。
宋斯宁这次没有推拒了,而是手指紧紧的握着那块玉佩,用力的手指尖泛红,像是握着一个宝贝一样,生怕谁给他抢了去似的。
外婆指了指那个玉佩,对宋斯宁说:“这个玉是当年小焱的姥爷出海时花高价讨来的,难得一寻的好玉,一共雕成了四个玉佩,一对是小焱的属相,一对是小泽的。”
也是巧,刚说到这里方玉泽就回来了。
他穿着一身黑西装,腰细腿长,大跨步的朝着院子里走,Jennifer看见他,热情似火的喊了一声泽哥哥就往他身上扑。
方玉泽一看就是老手,面不改色绕过Jennifer继续走。
外婆看了方玉泽一眼,接着说:“没想到啊,是小焱的玉先给出去了,那边都三十多了还没着落呢。”
外婆半开玩笑的和宋斯宁唠着家常,宋斯宁紧握着手中那块玉,脸颊微红的听着她说话。
方玉泽路过这边,正好听见了他们两个人的声音,他理着手腕上的西装袖扣,有些不耐的侧过头望着祁方焱的外婆说:“奶奶,能不能不说这事?”
外婆便冲着宋斯宁瘪了瘪嘴,不说了。
等到方玉泽走了之后,外婆又小声对宋斯宁说:“他不是个好人,少和他说话.......”
宋斯宁笑了。
外婆看着宋斯宁乖巧懂事,怎么看怎么喜欢,两个人又聊了几句后,她说:“小宁,我知道你是个好孩子,你和小焱好好的,他肯定对你好。”
宋斯宁点了点头,恩了一声。
“他要是什么时候欺负你了,你就来方家找我,我替你教训他。”
宋斯宁笑着说:“好,谢谢方太太。”
外婆看了他半响说:“叫方太太是不是有些生疏了?该改口了。”
宋斯宁愣了一下,脸一下就红了,他垂下头,过了几秒钟后,低下头喊了一声:“外婆……”
外婆笑着答应了一声哎。
外婆很喜欢宋斯宁,宋斯宁的心情也放松了下来,两个人坐在花园里很随意的聊着天。
但是大多都是外婆说着,宋斯宁听着。
外婆对宋斯宁说,祁方焱是个苦孩子,他母亲是在他十五岁那年去世的,起因是她和祁军因为公司的一个项目吵了一架,脑溢血,人年纪轻轻的,送到医院直接就没了。
到最后也不知道导致她脑溢血的原因,是和祁军吵架情绪激动,还是因为操劳公事过度疲劳,但是从那之后祁军被方奎隆从方家的企业里赶了出来,从此和方家企业没有半点关系。
而祁方焱也开始变得叛逆,不喜欢学习,天天玩机车,心里什么都东西都装不下,只有机车。
外婆说着说着,又提到了宋斯宁和祁方焱十八岁那年。
当年宋斯宁和祁方焱那件事情闹的大,不光是宋家受到了影响,到了后来有人查到祁方焱是方家继承人,方家在舆论的压力下也受到了重创。
方奎隆因为祁方焱是同性恋的事情,很生气,甚至扬言要和祁方焱断绝关系。
但是后来祁方焱从加拿大回来,瘦了一圈,一身的伤,机车也跑不了了,他们看见也就心软了,慢慢接受了这件事情。
说到这里外婆叹了口气,说:“祁方焱和他外公一样,外冷内热,别看长得凶,不会说话,但都是个行动派,也会疼人,喜欢你啊,这辈子都不会变。”
宋斯宁听得心头酥酥麻麻的发软,拇指一下下的搓揉着那块玉,恩了一声。
外婆继续道:“当年你们分开之后,小焱从国外回来,身上的伤还没好,天天跑去你家门口等着,就等着你什么时候回来,唉,我看着都心疼啊.......”
听见这句话,宋斯宁身体忽然僵住了。
他缓缓的抬起头,声音轻颤着说:“祁方焱说他就去过我家一趟.......正好碰见搬家,他把我的画从保姆手里买了回来……”
外婆愣了一下,问:“他是这样和你说的?”
宋斯宁点头,恩了一声。
外婆摇头轻拍着宋斯宁的手说:“傻孩子呦.......你听他嘴硬,哪里有那么巧的事情啊,他怎么可能一去你家就能碰见你们搬家?那是他天天都在你家门口等着你回家,等了快两年啊......”
........
Jennifer不想让祁方焱给她推秋千。
她从秋千上跳下来,抬起两个小胖手,朝着宋斯宁那边走,说:“我想去找宁哥哥。”
祁方焱两步走上前,掰过她的肩膀说:“你不想。”
小女孩又转过身朝宋斯宁走,说:“我想。”
祁方焱又掰过来:“你不想。”
“我想。”
“你不想。”
“我想。”
“你不想。”
这样来回两个回合,Jennifer瘪着嘴巴,大眼睛里面蓄满了眼泪,眼看着要哭,祁方焱指着她说:“不许哭,憋着。”
Jennifer不敢惹祁方焱,于是她咬着嘴巴,红着眼睛,粗喘着说:“你对宁宁哥哥就不是这样的......”
祁方焱问:“我怎么不是这样的?”
小女孩憋着眼泪,委屈巴巴的:“你对他说话语气可温柔了,你哄着他.......你就不哄着我........”
祁方焱脸上没表情:“你和他能一样吗?他是我老婆,你是小屁孩。”
小女孩再也忍不住了,憋着一口气,哇的一声哭了,大喊:“妈妈!!!哥哥欺负我——”
那叫声尖利刺耳,直冲人天灵盖。
祁方焱皱着眉头直起身,揉了揉耳朵。
忽然他目光顿住了。
他看见宋斯宁坐在不远处的花园旁边正看着他。
草木缝隙中投下了斑驳的碎光,落在宋斯宁的身上。
宋斯宁穿着一身白色毛衣,坐在花园里娇丽的花群中,脸颊精致,比花更美更娇。
阳光有些刺眼,祁方焱看不清宋斯宁眼中深重的爱意,也看不清顺着宋斯宁脸颊不停滑落的泪水。
他单手插兜,对着宋斯宁笑了。
一如当年那样,眼眸俊烈,意气风发。
第89章
在宋斯宁记忆里, 他的父母曾经也在意过他,大约是在他七八岁之前。
那时候的宋斯宁长得好看,是那种鹤立鸡群的好看, 加上他天资聪颖,辛梦兰将他带到哪里都是众人瞩目的焦点,所以宋明生和辛梦兰也对他上过心。
但是后来他们发现宋斯宁性格冷淡, 身体不好, 随便带去哪个地方, 要么不是晕车, 要不是吃了点东西就不舒服, 很难伺候。
带着宋斯宁出去很麻烦, 渐渐地他们就不怎么带宋斯宁出去了, 再渐渐地他们对宋斯宁也不那么上心了。
到了后来宋斯宁和祁方焱的事情东窗事发, 导致辛梦兰流产, 从此以后他们一家人之间的隔阂好像更大了。
他们可以很长时间不联系,也不互相想念。
从方家回来以后,宋斯宁难得的感受到了家庭的氛围, 他开始犹豫要不要给宋明生和辛梦兰发一句问候, 告诉他们两人, 他和祁方焱和好的消息。
这毕竟是一件大事, 祁方焱将宋斯宁带到了方家,长辈正式认可了宋斯宁,宋斯宁觉得自己于情于理,也要将这件事情和自己的父母说一声, 不管他们开心不开心, 同意不同意, 这个流程必须要走。
时至今日, 宋斯宁已经可以不受任何的人的约束,只做自己想做的事情,爱自己想爱的人。
宋斯宁给自己做了足够的心里建设之后,下定决心告诉宋明生和辛梦兰。
他不想给他们打电话,最后他选择用给两个人发邮件的方式告知这件事情。
在通讯如此发达的年代,用邮件联系自己的父母,说起来都让人觉得可笑。
好像他们不是至亲,而是普通的合作伙伴。
但这是宋斯宁想到的唯一可以联系上宋明生和辛梦兰,却又不用直面他们的最好办法。
邮件发出去之后,又过了两天。
这天晚上吃完晚饭,祁方焱在厨房里洗碗,宋斯宁坐在茶几前给祁方焱剥橘子。
今年冬天的橘子很甜,宋斯宁喜欢吃。
他每次都会将尝到的甜橘子留下来一半给祁方焱,不甜的全部都自己吃掉。
这次也是一样,他刚尝到了一个特别甜的橘子,正打算把剩下的一半留下,这个时候手机响了。
宋斯宁一看上面的来电显示,面色一滞,感觉嘴里的橘子都不甜了。
是辛梦兰的电话。
宋斯宁抽出纸巾擦了擦手,拿起手机走进卧室。
大门合上,宋斯宁没有开灯,就着月色坐在床上。
电话接通之后,宋斯宁没有说话,辛梦兰也没有说话,两边沉默了很久。
辛梦兰开口的第一句话是:“为什么还是他?”
宋斯宁垂着头坐在床边,看着自己米白色的拖鞋,沉默着没说话。
这个拖鞋和祁方焱的是情侣拖鞋。
他买的,一个白色一个深灰色。
他的是白色,他很喜欢。
辛梦兰没有听见宋斯宁的回应,喊了他一声:“宋斯宁。”
宋斯宁的脚动了动,恩了一声说:“对,还是他,只有他。”
宋斯宁的声音平淡,电话那边的辛梦兰深呼吸了一口气,语气严厉的对宋斯宁说:“他是方家人,当年方家拿走了我们宋家五百个亿!”
宋斯宁说:“我不在意。”
辛梦兰说:“你是不在意,因为他拿走的不是你的心血。”
宋斯宁喉结滚动了一下,忽然问:“当年祁方焱为了我去参加Hell Racing,你们知道吗?”
这句话一出,电话那边的辛梦兰不说话了。
宋斯宁又问:“你们知道祁方焱差点就没命了吗?”
“........”
良久的沉默中,宋斯宁明白了,宋明生和辛梦兰是知道的,只有他一个人不知道。
当年,他们看着宋斯宁误会祁方焱,看着宋斯宁憎恶祁方焱,看着宋斯宁在被祁方焱抛弃的痛苦中自我怀疑,变得精神不定,一步步的走向衰败,却从来都没有想过要告诉他真相。
也没有想过,用区区一句话就能将他从泥潭中拯救出来。
反而将他放在国外,彻底的与国内一切信息隔离,让祁方焱想找他也找不到。
只是因为祁方焱是方家人,只是因为方家拿走了他们五百个亿,只是因为他们是同性恋,会让宋家蒙羞。
宋斯宁浅浅的吸了一口气,闭上眼睛对辛梦兰说:“我会和他结婚,我会和他一辈子在一起,永远都不分开,如果你们觉得方家欠你们五百个亿,那就全部都算在我头上吧,我来还。”
那边依旧是沉寂。
宋斯宁挂上了电话。
果然,和辛梦兰打完电话之后一点都不开心。
房间里没有开灯,宋斯宁手里捏着手机,一个人坐在黑暗里,很久都没有动。
月色在地上投下他的影子,他就低头看着,动了动腿,影子也跟着动了动。
不知道过了多久,宋斯宁深吸一口气,站起身走出了房门。
祁方焱还在洗碗,厨房里的水声哗啦啦的响。
宋斯宁站在客厅里,透过厨房的磨砂玻璃,能够清晰的看见祁方焱的轮廓。
高大,成熟,英俊。
褪去了十八的轻狂和叛逆,二十七的祁方焱更加令人心动。
宋斯宁走进厨房,不由分说的挤进祁方焱和洗手台子之间的空隙里。
他的身体贴在祁方焱的身上,抬手抱住了祁方焱的脖颈。
祁方焱正在洗碗的动作停住,感受着宋斯宁身体的温软,他侧过头脸颊贴着宋斯宁松软的发,问:“宁宁,怎么了?”
宋斯宁将头埋在祁方焱的肩膀上,摇了摇头不说话。
祁方焱放下手中的碗,冲掉手上的泡沫,关上水龙头,又拿起旁边的厨房用纸擦了擦手。
做完这一切,他抱住宋斯宁的腰,双手用了些力道,将宋斯宁抱到台子上坐着。
宋斯宁的腰部翘起漂亮的弧度,依旧趴在他的肩头,不做声。
祁方焱的手探入宋斯宁的衣服里,掌心摩挲过光滑的脊背,宋斯宁闷哼了一声,抱着祁方焱的手臂猛地收紧。
过了一会,他声音闷闷的说:“我不舒服.......”
祁方焱手上的动作顿住,问:“哪里不舒服了?”
宋斯宁说:“哪里都不舒服........”
一听宋斯宁这样说,祁方焱就知道宋斯宁是心情不好了,他问宋斯宁:“谁惹到你了?”
宋斯宁沉默了一会,说:“我的家人不爱我........”
祁方焱说:“我是你的家人,我爱你。”
宋斯宁抱着祁方焱的手更用力了,他许久没有说话,再开口时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说:“那你要很爱很爱我,把所有的爱都弥补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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