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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无所谓地摆摆手，仰着下巴示意还站在原地的几个士兵：“看不出来吗？他们都不管的。”
尊尊看去，果然站在沙发后看守他们的士兵，就算看到他们已经乱走动，甚至走到门口要出去，也没有任何制止的动作与话语。
赫灵老神在在地故作邪魅一笑。
他机灵得多，鬼想法多，看得乱七八糟的书也多，脑袋瓜想的也多。
赫灵嚣张地朝门外一扬脑袋，带着尊尊出去后才说：“你看，拦都不拦一下。这些哥们表面上是在看守我们的行动，实则是在‘看守’上将室。”
这话说的轻飘飘的，语气仿佛并没有堪破什么重大发现一样，还在摆弄智脑，但着实让尊尊心里一骇。
他默默地拉长了一个深呼吸，用手悄悄擦去头发下的冷汗。
原来，他已经慌乱成这个样子了。
尊尊垂下眼眸，情绪一下子平静下来。走出联盟塔底大门的时候，他不自觉地转头上扬，深深地看了两眼。
垂直交叉的魔幻建筑之上，是高耸入云的圆球形状——太阳芯，高高在上的贵族们的地盘。
“干嘛呢？我一转头人没了。”赫灵早就走了老远，停下来一看，尊尊还站在原地抬头45度仰望天空。他着急催促，“快跟上。”
尊尊握了握拳，松开时收拾好了心情，两三步跟上：“来了。”走近时顺手捏了一把赫灵的脖子。
“啊，你干嘛！”赫灵突然被捏，啧着嘴抗议。
“头别太低，小心驼背。”
赫灵没什么在意地冷哼唧两声，但还是听劝地听抬高了脑袋：“啧，动手动脚的……”
尊尊却突然笑了一下，熟悉的轻松感又回来了，他看着赫灵不满撅起的嘴，刚刚的阴霾一扫而空。甚至心里难得张狂地想：贵族又怎样？我现在是尊尊，我是葛洲的孩子，我只有赫灵一个亲兄弟，除此之外，别的什么都和我无关！我只有他们两个亲人！
只有他们而已。
联盟宿舍白天时间只有值夜的士兵们在休息。
两个人回来经过门口的电子检测仪时，播报：“下午好，尊尊。下午好，赫灵。”
“下午好～”赫灵甜着嗓子回了一声，拍了拍企鹅模样的电子检测仪，活泼地往里面走，自然地不得了。
这或许就是心思简单的人特有的单纯，无论什么事情在眼前，都依旧积极乐观。
尊尊突然想到刚认识那会，那时他心态不稳，看天不是天，看地不是地，一头扎进压抑的海浪里不肯面对现实。
现实……想到这，他自嘲地笑了笑。
原本以为自己早就不在意了，结果这么多年过去了，在别人仅一丝的试探里就方寸大乱。
原来，他其实并没有放下。
不是人人都能像赫灵那样，当天的再大的烦恼，睡一觉就能忘，第二天跟个没事人一样，似乎永远活在自己的世界里，不受外界的干扰。
哪怕是他最在意的性别意识，就算被多少人辱骂嘲笑，或许赫灵受到的心理创伤不必他少，不……这种伤害也不是能拿来比较的……他，他只是想，赫灵比他勇敢多了。
从他以前弱鸡胆小地要死，颤抖着都要站在他面前时，尊尊就知道了。
赫灵比他厉害太多了。
“啊！痛死我了……是谁想害我！”赫灵走路不看路，尊尊也心不在焉没注意提醒他，于是直愣愣往柱子上一撞，本来就肿起来的额头更加红肿。
尊尊：“……”好像也并不比他厉害。
他无奈地抓着赫灵的肩膀把人掰过来，边给他抹药边问：“你想用衣柜那台机甲？”
“嗯。”赫灵正好弄完最后一步，将数据传输完毕的字样在智脑上显示，“我不能只坐着等中将他们，我做不到。中将如今也……我不能让他孤军奋战。”
“不算孤军奋战，还有季然不是？”尊尊突然想到什么，“哦，对，还有季然的那些奇怪的蚊子。”
“喂，你从刚刚开始就很不对劲。”
尊尊一顿：“？”
赫灵意味不明看他：“你想说什么？”
“我？我、我没有想说什么，只是，普通聊聊……”
“哥们，尊尊，你是不是养在联盟安逸日子过太久了？都忘记了以前在贫民窟摸爬滚打，忘了是怎么为了口吃的，就算会被打也要去抢了？”赫灵语气平静，但越是这样，越与平日里的娘娘腔调调截然不同，更叫人难以忽视。
只是……
尊尊：“……”他也没有在贫民窟摸爬滚打过啊……
“中将带我们离开贫民窟，给了我们学习的机会，但是他有干预我们其他的选择吗？他有在我们遇到困难的时候无微不至地替我们磨平一切障碍吗？你活到现在是在谁的树荫下庇护吗？”赫灵怒哼一声，“你难道忘了属于我们的意志了吗？！”
什么意志？！
他就没听说过！
尊尊猛地被说一通，莫名其妙地令人扶额，他正想掐个机会插句话，结果赫灵完全没给这个机会。
“联盟教你做一个训练有素的木偶，你就真的成了一个畏首畏尾的傀儡了？”赫灵凑到他面前，直视着他说道。
“……”
尊尊霎时一怔，瞬间五脏六腑被打通了一样，在少年时期人生发生翻天覆地改变之前的记忆，破碎的画面细碎地涌了上来，几幕触目惊心的场景仿佛近在眼前——背叛、降罪、受刑……等等……以及自己父母妹妹的死亡……
兵荒马乱的一段时间，最后停留在了葛洲救他回去后，带他坐在椅子上，端来了自制的一碗食物放在他面前的桌上，无声地示意他吃。
脏兮兮，一身是伤的他沉默地看了一眼分辨不出原材料的吃食，在良久肚子不断抗议嗷叫后，还是端着碗，边哭边吃了起来。虽然吃完后食物中毒送进医院躺了几天。
尊尊叹了口气，他像是个缺乏真实的矛盾体，其实他并没有放松下来，却在脑海里说服自己，让大脑下意识认为自己坦然了。
然而在一次又一次触及到他警戒线时，他每一次都会竖起汗毛反应过度。
他或许从被抛弃在贫民窟的那一天开始，就永远没有真正轻松的心态了。
只是……
赫灵掏出本小巧的小说，兴冲冲地对他拍拍，乐滋滋道：“说得好不好？这本里面类似的话，我觉得写的太好了，特地摘抄了下来～”他转身大摇大摆往气泵梯走去，“快，我这边已经传输好了都，试试我的老伙伴。”
“说的很好。”尊尊笑了笑，跟上了他。
只是他已经有了想做的事，无论别的外在干扰再大，也无法撼动他想为葛洲效力、想保护赫灵的心。
从葛洲捡回他那一天开始，他就已经走上了新的人生轨迹。过去的事就算无法忘怀也于事无补，也无法再对他有任何影响。
尊尊按了宿舍楼层，笑着调侃：“你那破玩意儿真还能用？”
赫灵莫名多看了他两眼：“啊，又变回来了。”
“什么？”
“刚刚不是说你不对劲吗？”
“你不是说书上的话吗？”
赫灵嘻嘻一笑：“那句不是。”
尊尊一时无言：“……刚刚我很奇怪吗？”
“你什么不时候不奇怪？二十岁跟个六十岁的老头一样，没任务的时候每天晚上都要我到点就关灯睡觉！……跟你做室友真是烦死了！”赫灵一说这个就停不下来，止不住地埋怨，“也就只有我真的心地善良的好人才能容忍你这么多年。”
“是吗？关了灯后你没偷偷打手灯看？”尊尊斜他一眼。
“你知道的太多了！”赫灵凶他一声，“都能顺利把数据传输完毕，你说能不能用？”
两人走到宿舍门口打开，推门而入是一些时间没人进入的灰尘热气味儿。赫灵呛了两声，掐着兰花指在口鼻前扇了扇：“你别瞧不起它，它可是我的老宝贝。”
打开衣柜，里面赫然摆放着一个外形不大的机甲，而且分成两半，显然是衣柜装不下，从腰间劈开，上半身和下半身并排摆放在衣柜里。
“你机甲成绩那么烂了还不多学学。”赫灵道，“姐妹我这个机甲虽然看着小，但是它使用特殊材质做的，伸缩性超强，程序就位，我只要——诶～操作一下，它就直接伸展好几倍！”
这点尊尊是相信的，但关于那句“机甲成绩那么烂”他保持中立态度，做一个不打嘴贱笨蛋的好士兵。
赫灵说到激动：“你要是不信，我现在给你演示一下！”
尊尊连忙制止：“别，它是长大了，但是到时候把上下几间房打穿，我俩真就进去蹲着了。”
“还是你谨慎，差点我就做了。”
“……”还真打算过在这里延展？
赫灵跳进衣柜，扎着马步吃力地抱着上半身：“哥，尊哥……来，来搭把手啊！”
“你没弄自主装配模式？”
“这都多少年前做的了，而且我第一次做，技术哪有现在出神入化。”赫灵不要脸地见缝自夸，有了尊尊搭手后他几乎没使力，机甲比他手还快就装了上去。
赫灵呆了一秒，又自然站在一旁鼓起掌来：“不愧是你，我的哥。”
装好的完整机甲足足有三个人高，但身量还是无法容纳一个人进入操作的。
“这么个大件，你要怎么弄出去？宿舍不允许装机甲的。”
联盟明确规定机甲只能在机甲设备室制作。
赫灵测试数据显示良好，他心情大好，笑着勾起嘴角：“你是不是真的六十多啊？记忆力这么差，我刚说它伸缩性无敌好，你转头就忘记，你真的是老师带过最差的一届。”
尊尊：“……”
“不过老师不怪你。”
赫灵眉飞色舞，他手掌作势一挥，手腕高举在眼前，自信满满地在智脑上操作两下。
三人高的机甲瞬间变成了玩偶大小的机甲模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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葛洲：“吃饭。”
尊尊：“饭？”
往碗里一看——
……这是饭？
第73章 事情结束后，我告诉你一个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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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真要用这个？”
尊尊略有迟疑，倒不是不相信他，赫灵嘛，机甲方面是得到了许多人认证的，他自然是无条件相信他在机甲上的任何说辞。只是他现在出战会用的都是性能、材料等各方面都顶配的“小熊六号”。
“小熊六号”这个名字是赫灵取的，机甲的头部长得很像熊头。
赫灵装配好的当天晚上想了一晚上，第二天顶着一对深重的黑眼圈从床上弹起来，把熟睡中的尊尊吓得以为出大事了，肌肉记忆提起刀来，结果就见赫灵跟被抽干了阳气一样，颤颤巍巍地对他说了句：“小熊……一号……”
尊尊：“？？？”
赫灵说完下一刻就突兀地倒在了床上。
尊尊：“！！！”
他心里猛地一跳，连忙跑过去掰过赫灵，着急查看他的状态，结果赫灵什么事也没有，睡得很安详，没有留下一句屁话：“zzzzzzz……”
尊尊：“……”
他面无表情地松开手，任赫灵又倒在床上呼呼大睡，转过身想回到自己床上继续睡觉。
但走了两步又折了回去，毫不犹豫对着赫灵来了一拳，这才揉着手腕解气地回去躺下。
赫灵睡得跟死猪一样，半点不知情。
后来他每修改一次机甲就会加上一个号，现在正是修改了六次，故叫“小熊六号”。
“我可以想办法把‘小熊六号’弄出来。”尊尊道。机甲预备作战设备房由专门人把手，且层层加密，毕竟这对机甲士兵来说就是武器，对联盟来说是武力。
“诶～这你就不懂了吧。”赫灵快速收拾了一些能量药剂，一股脑塞进背包里，推着尊尊往外走，“机甲外形肯定是重要的，但是最重要的是性能。‘六号’肯定是我目前最完美的伙伴，但是我和它之间的羁绊可不止是材料上的，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要给它换名字？”
“难道不是因为你推翻程序重建？”
“你在想什么呢？”赫灵惊讶，理直气壮，“当然是因为我给它做新造型啊！”
尊尊：“……”
尊尊：“那嵌入的程序？”
“美化肯定是有美化过的，毕竟小熊也要一直变强，才能跟上我天才机甲师的步伐。”赫灵自豪道，“数据的核心没有变，一套程序无论换在哪一个机甲上都能在有限的匹配度上发挥相应的作用。当然啦，差一点的材料做的机甲，可能就无法发挥到更高一层设备所匹配的程序，通俗一点来说就是，硬件跟不上。”
赫灵说起机甲来总是神情飞扬，讲完突然一拍大腿，道：“我说这些你能听懂吗？”
尊尊：“……听得懂。”拳头硬了。
“哈哈，抱歉抱歉。你相信我，就算是这台机子，我也一样所向披靡。”赫灵点了点自己的脑袋，“毕竟想在机甲方面做出成绩，靠的是脑子。”
“而且你也不要小看它，虽然它做出来很久了，但是这么多年来在我的精心保养下，照顾地相当得好，有好材料我也都给它安排上了一份。毕竟……”赫灵收起刚才的张扬，抿着唇低低笑了笑，“这是在中将指导下做出来的第一台属于我自己的机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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