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蚊疯了一样用力撞击透明的结界,企图冲破,然而却纹丝不动。
尊尊一开始以为是季然在召唤它,所以它不受控制要往前去,然而看见阿蚊竟撞破了身体流出鲜血来,这才察觉不妙。
他一手搂着小崽,飞快跑过去想拦住阿蚊,但又不知从何下手,只好挡在结界前:“喂!你怎么了?别撞了!”
阿蚊及时刹车,黑蚊子离得近了,才看清它何止流血,简直是浑身都是鲜血,触目惊心!
尊尊一惊:“你……你这是怎么了?”
嗡嗡嗡……
主人他,主人他……
阿蚊焦急得扇动翅膀,慌乱无措的肥蚊子此时看上去要多委屈有多委屈。
尊尊没有心灵感应,也不知道它心的在想什么,如果阿蚊是人,这会已经已经急哭了。
季然再次举手双手,在抬指间又呕出一大口血。
这一会动静出声,尊尊终于发现,他心中咯噔,一下子明白了阿蚊莫名其妙的反应并非受控制,而且在担心!
他瞬间抽出军刀,翻身就往结界上劈!
刚刚还坚硬如铁的结界就这么一击给破了,阿蚊更加忧心忡忡。
尊尊将小崽再次放上阿蚊背上,替阿蚊擦了擦蜂窝眼上的血水,飞速嘱咐:“照顾一下小崽,你听得懂的吧?拜托。”
说完便放出细丝勾住前面跪倒着的机甲,借力在空中完成一个大跳荡,落地时细丝也跟着收回作战服里。
他提刀冲上,头也不回对季然喊道:“季然!蚊子很担心你!别冲动!”
结界随之又合上,将阿蚊它们护在里面。
蚊子们再一次吸食了一批士兵们后,却并不像普通蚊子包餐一顿后得到了营养,而是更加萎靡不振,动作慢了不止一星半点,在后面士兵的激光弹中开始了落了下风,竟连着不断被射落死亡!
尊尊头皮发麻,他心中不住懊恼,自己怎么刚刚怎么就只顾着自己的情绪,不多想一下阿蚊的为什么突然狂躁?
对,他下意识把季然当成了无敌的存在,以至于有恃无恐……
赫灵也已经……
作为一名士兵,他在葛洲那接过照顾好季然的任务,即使是死,也要保证好他。
随着蚊子们被接二连三的狙杀,原本密密麻麻的黑团越来越稀疏。
士兵们心中又扬起了希望!不断补给能量更加迅猛战斗!
尊尊是抱着必死的决心冲进去,双手不断挥舞着军刀,提着两百分警惕在人群里闪避。然而他至多才B级,面对着比他强的多的A和S级士兵们,几乎不用多想,很快就会败下阵来。
只不过短短功夫,身上布满了伤,严重的皮肉都被激光束擦过,掠去了一块肉。
他艰难地拖着被蹂躏地手脚疲软的身体,一刀还没砍下,就被人直接踹了一跤,摔下时又被人狠狠压在地上。
失去了那么多同伴的士兵们总算能逮着机会,要为他们死去的兄弟们报仇,手刃这个敌人阵营里的叛徒!以至于迫不及待就拔出蹭亮的刀来!
那一刻,尊尊眼前走马观花般,仿佛流过了许多画面,曾经的,欢快的,悲伤的,自在的……
他知自己再反抗不得,于是平静地等待死亡。
但想象中的死亡并没有到来。
他呼吸一窒,呆呆得睁大了双眼,脑袋再一次空白。
在尊尊被踢翻在地时,季然试图将他周围的人算吊起弹开。然而他有悖常理将赫灵放入御兽空间,以至于自身受到了巨大的影响,身体之气乱杂不通,以至于疲力,竟连简单的事情都做不到了。
关键时刻,他强撑着聚力闪现至前,趴在尊尊的身上,替他硬吃了一刀。
还在飞着的稀少的蚊子全都停下了翅膀,落在了地上。
季然再次吐血。
士兵们对季然有警惕,见他突然出现在身前,立刻退开,将两人隔开在中间。
尊尊茫然地僵硬动了动脖子,他虚扶着季然的手臂,张了张嘴,竟一下子不知道说什么。
季然拍了拍他的肩膀,从尊尊身上撑起上半身,语气赢弱不稳:“无事,过会就好。”还得一会儿时间适应。
他还想再说句话,但心中吟唱正好结束,意识骤然消失,就这么歪着头栽倒在尊尊身上
“季……季然……”尊尊一下子经历了三次生命之危,心里唯一剩下的那点镇定全无。
雪上加霜接踵而来,可谓是屋漏逢雨,祸不单行。换做是谁,都是难以承受的生命之痛,如万箭攒心。
他不知所措地转头看向被蚊子围住的葛洲。
该……怎么和中将报备呢……
赫灵没了……季然居然也……
士兵们不能百分百确定状况,再得到雷鸣命令之前都只戒备着不靠前。
又是一片紧密的脚步声响起靠近,雷鸣沉默地侧过身体,指示大家让开一条道,悄无声息将隐在身侧手中的指南提示关闭。
脚步声行至眼前,一双金色皮靴出现在视野里。
“竟然是你。”
尊尊机械僵硬地抬起头,涣散的瞳孔缓慢地聚焦,好半天才看清来人,浑身金银色镶嵌着新科技材料,用土俗又先进的方式彰显地位。
只见他漠然戏谑,张嘴又说:“真理与尊,你还没死?”
尊尊一怔。
“舅……舅?”
第77章 你成全不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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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舅舅?”来人神情睥睨,如俯视蝼蚁,嗤笑道,“我好像确实有个早死的侄子,没想到这一晃十年过去了,他居然又出现了。”
尊尊叫出声后便住了嘴,听他这样说完并不回话,只面色沉重地看着他。
真理与荣朱,生活在最至高太阳芯里的贵族,是视非贵族为贱民的高傲男人,也是……他的亲舅舅。
狂妄自负的贵族对自身有些迷一般的傲慢,目空一切。
几百多年前,一派自组的反动分子掀杆起义,从黑市倒卖了一大批先进武器,将原本经济落后、科技停滞、且国家政要人员不作为的国家推翻,一举成立了星国,解救了无数水深火热的人民。
然而他们的国家政策不同于以前的民主社会,他们害怕再有各层高领不作为又互相制衡,以至于人民受苦,于是将权力全部手握,实施各项改革,当真将当时瘫痪很久了的经济带动起来,让人民总算不再压力山大。
这时候的星国刚成立不久,可以说是最繁荣,人民综合幸福指数最高的时候。
只是很遗憾的是,几十年过去了。
最初的那一批执政统领一个一个寿终正寝,相继去世,因他们的政策而顺位得到最高权力的下一代他们的孩子,拿到了所有实权。
贪婪又高高在上的下一代们,凭借着先辈们的功勋,霸占了星国的无上权力、武器和财富。以贵族自居,将上一辈人的各种姓氏抛弃,自命清高地冠上“真理”为姓,占为己有,以此昭示他们与真理并肩,他们是星国的神。
往后的几百年里,曾经繁荣幸福一时的星国人民,慢慢又堕入了水深火热中,而这种痛苦,比曾经没钱更加折磨。
见到贵族必须磕头,不能提及贵族的姓名,不得侮辱贵族。哪怕是平常没见到,心里也必须要以贵族为最尊贵的代表,要从内心深处崇仰贵族,奉他们为尊贵的神明。
整个星国笼罩在一片难以挣扎的昏暗里,日常没有受阻,但只要提到贵族,星国里潜藏着无数可视和不可视的监控就会将此捕捉,送他们上西天。
而这样的日子,随着一代一代贵族替换,更加猖獗难抵。
荣朱虚掩口鼻,分明瘦柴的身体,却顶着硕大肥腻的肚子,嫌弃道:“小时候长得还行,怎么长大后却丑成这样了?和你那个没脑子的妈一模一样。”
尊尊猛地愤恨怒视,双眼一股浓烈的火气迸发出来。
雷鸣适时上前:“贵族大人,正事要紧。”
“你在指挥我做事?”荣朱斜眼瞥他,冷冰冰的视线似乎不像在看一个人。
堂堂联盟上将此刻却沉默下来,在贵族面前弯下了身躯,鞠躬以示行为不当请求原谅。
荣朱不屑地收回视线,耀武扬威地踱着步子,趾高气扬道:“正好说到这个。”他指着不远处的一坨悬在空中的黑色,“就是那个吧?把他给我打下来。”
“真理与荣朱!”尊尊怒火再无法抑制,他居然敢打葛中将的主意!
尊尊:“你敢!”
荣朱眼神一凛,上位者的姿态散发得满满的,听他直呼自己名字,颇有种被贱民冒犯了的恶寒,咬牙切齿道:“你敢直呼我的名字?”
说完自己又一顿,笑了笑:“也是,你以前也是个贵族。不过你别忘了,以前你也要尊称我一声舅舅,还没有这个权利能直呼我的名字!和你妈一样的脏东西!贱!”
“你闭嘴!”尊尊双目赤红,心里那股怒火蹭蹭涨到了天灵盖,愤然呵斥。
他想冲上去,但理智告诉他不行,冲上去就是受死,如今只剩他一个人,战斗力也所剩无几,必须要保证葛中将的安全,不能冲动!
“哈哈,就是这样,我那个该死的妹妹当时也是这样,自己都快没命了,还想护着你。敢对贵族保有二心的东西,不知死活!”荣朱慢悠悠挑眉道,“你很在乎他?这样吧,我和你做个交易,你主动把他交给我,我就留你活口,怎么样?是不是想跪下来磕头,感谢我这个舅舅不计前嫌也要给你一条生路?哈哈哈哈。”
“你——!”尊尊握紧拳头。
“好。”
身后突兀地冒出声音,有点闷闷的,隔着距离传过来。
尊尊一顿:“?”
谁在替他回答?
他没听出来,但倒挂吊在葛洲下面的周齐阳听得一清二楚,顿时心里叫苦:救命,这人是要逆天啊,这么快就恢复了!
在场的所有人下意识顺着声音的来向看去,只见那被蚊子密密麻麻围着的一团,过了几秒,那些蚊子慢慢开始散开,总算在大多数人疑惑的视线里显现出里面的样子。
众并不知情的士兵们:!!!
里面居然是个人!
而且……有点眼熟,虽然肤色有点奇怪,但……
……是葛洲!
有熟悉并尊敬葛洲的士兵们纷纷愣怔,略显无措地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手中一直保持着的举枪姿势也有些维持不下去。
尊尊如枯木逢春。
葛中将刚刚不是还……他好了!真是太好了!
他心中的紧张一松,想站起来,但身上倒着吐了他一脖子血的季然,想到季然死在自己面前,一下又将他心脏揪紧,顿时停住了动作,垂下眼眸不敢抬头看。
他对不起季然……对不起中将……
葛洲打量了一下底下的一切,失去理智的记忆都存在着,发生了什么他也都记得。他的目光大致转了一圈,最后看向趴在尊尊身上小小的一团。
“季然。”葛洲道,“放我下来。”
尊尊身体猛地一僵,心如死灰,他抿唇鼓起勇气打算对葛洲交代一切,却突然身体一松。
“哦,好的,葛哥。”
季然从尊尊肩上抬起头来,擦了擦嘴边的血,咕噜咕噜起身,在尊尊满脸问号下从容自然地拍了拍衣裳,整理了一下着装,朝葛洲飞了过去。
尊尊:“?”
季然欢快地飞身收回了蚊子们进御兽空间,瘦小纤细的身体将大块头的葛洲公主抱飘过来,引得一些人心中颇为感慨好怪。
葛洲:“……”
葛洲站定,拍他脑门:“让你放我下来,没让你抱我下来。”
尊尊看不懂了。
他疑惑问季然:“你……你不是死了吗?”
季然:“?说什么呢,不吉利。”
尊尊:“?”
季然羞涩道:“在下就没活过。”
“那你刚刚是?”
“我气脉受阻,需凝神养息,片刻足矣。”
季然没说的是,其实他醒了一会儿了,中途还通过心灵感应,借助阿蚊探知葛洲情况,得知他竟突然恢复时差些没忍住跳起来,但还是听葛洲传给阿蚊的话,不动声色保持着。
尊尊恍然,对啊,季然他……本来就是鬼,何来再死一次之说?
刚才他没注意,现在才反应过来,分明季然放出来的大片蚊子全部灭亡,但是结界后面的阿蚊,以及保护着葛洲的蚊子们却仍然存在。
而他受到刺激过度,竟自然而然不多想地认为季然“死”了。
葛洲虚拍了拍尊尊的肩膀:“辛苦了。”
季然从葛洲身后俏皮地探出半个身子,歪头喜滋滋地像个小跟班,学他说话:“辛苦了~”
尊尊风中凌乱:……你比较辛苦。
尊尊:“不……不辛……”
被突然无视的荣朱心中不爽,他高贵惯了,可从未有底下的平民敢这样目中无他的!
荣朱:“都给我闭嘴!”
季然正是开心,闻言随意摆手道:“稍等~再说一两句。”
荣朱怒火翻腾:“……”
后面不作声默默观察局势的雷鸣,闻言用手掩唇无声一笑。
他冷漠地看向真理与荣朱那颗一看就没什么大用的后脑勺,眼底闪过一丝难以察觉地阴狠。
尊尊见荣朱吃瘪,哪怕季然全然无心之举,但他却因此畅快多了,毕竟这个和他流着同样的血的舅舅,不仅伤害了他的父母,现在也仍对母亲言语侮辱。
人从来不是用尊卑贵贱来定义的。
这句话,是小时候父母一直悄悄教导他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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