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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珩谦扶着她向电梯走。
“要不您今天先回家，我进去看看她，晚上我们随便吃点儿就行。”
“行吧。”王姨叹了口气，解下围裙，“我刚才在择菜，你妈在客厅看电视，这忽然就激动起来。是不是看见什么恐怖电影什么的，吓着了啊？”
她是真担心。
要说她干了半辈子保姆，可没遇见过这么省心的一家。
人口简单，一个妈妈带着个十几岁的孩子。
妈妈温柔有教养，从来不挑拣她干的活儿，还时不时地给涨工资。
儿子更不用说了！
王姨看了看眼前这个帅小伙儿，她现在在小区里也算香饽饽了，好几家都想透过她打听呢！
长得好不说，还是高材生！一看性子就好，就没见他跟谁闹过矛盾，那是人见人爱！
王姨陪着娘俩过了七八年，这都算半个亲人了，从没看到女主人这么反常过，哪能不担心。
“你说我要不然去庙里找个人给你妈看看？”
楼珩谦笑着安抚她：“可能心情不好，您先回吧，别担心。”
王姨满脸忧心地走了。
楼珩谦看着她进了电梯，笑意落了，靠墙扒拉手机，等着门内动静小了，才敲了敲门。
“妈，是我。”
里面安静下来，过了一会儿，门开了。
“珩谦，”林佑梅站在门里，神情疯狂，“你爸和那个狐狸精结婚了！”
毫不意外是这个原因，楼珩谦轻嗤一声。
“你现在给你爸爸打电话，”林梅拽着儿子走到沙发前，“告诉他你这个学年又拿了奖学金。让他知道，楼家真正的继承人是你！不是那个……”
“妈。”楼珩谦嘴角带着笑，眼神却淡淡的，“从小到大，这个电话我打了无数次，他不会在乎。”
“不会，不会！”林梅用力摇头，“你出生的时候，你爸不知道多高兴！他说将来他奋斗下来的所有都是你的！他说过的！”
看着在人前精致优雅的女人又因为那个男人变成了现在这副癫狂的样子，楼珩谦只觉厌烦。
她为什么总是不明白，那个给了她山盟海誓的人，并没有把那些誓言当真，而是像玩具一样，发给了无数他想一起玩儿的对象。
只有她一个人，相信着那些她自以为的独一无二，然后卑微的乞求他留下。
“那个女人的儿子只比我小一岁。”楼珩谦轻飘飘地戳破母亲自建的壳子。
林佑梅脸上刚泛起的怀念消失的一干二净，忽然一巴掌甩了过去。
“他是爱我的！只是怕你外公的事牵连我们楼家——”
楼珩谦熟练地用舌头顶了顶被打的左脸，看向自己都说不下去的母亲，脸上没什么表情。
林佑梅的表情却愈加冰冷。
楼珩谦想起刚看到的冰冷表情，可少年的眼睛里盈满光和暖。
而他的母亲，每到谈到那个男人，看他的眼神就像看陌生人。
楼珩谦心中哂笑，也不在意，咽下舌尖沾到的血，转身回房。
“你是我们的儿子，为什么就不盼着我们好？”林佑梅的声音里透着恨，“你怎么这么恶毒！连自己的妈妈都不帮，要你有什么用！”
听了无数遍的话，还是按着流程被吐露出来。
转身看着那个一谈到她的爱情，就恨不得一切都要跟着陪葬的母亲，楼珩谦笑了。
儿子带着微嘲的笑脸让林梅愣了一下，好像忽然清醒过来，眼泪不住地流下来。
“对不起！妈妈不该这样说你！”
她上前几步，想要拉他的手，却被他毫无波澜的眼神定在原地，神色变得有些小心翼翼。
“你原谅妈妈好吗？等你以后也爱上一个人，你就会懂妈妈的感受……”
“不会。”
楼珩谦打断这句从小听到大的话，笑意收了起来。
“我不会给任何人机会。”
林佑梅重新变得生硬，拿着东西就扔。
楼珩谦侧身躲过，径直离开……
连着一个星期，陈天天都没碰到过楼珩谦。
注意到他又盯着门口看，刘哥咳嗽一声。
“注意力集中！”
陈天天连忙收回视线，开始一下下地出拳。
今天体能训练后，他开始学基本动作。
刘哥看他打得有模有样的，点了点头，让他继续对着沙包练习，去了办公室处理招生的后续安排。
陈天天也觉得身体好像打开了，做体能的时候虽然也累，但比前几天要好很多。
练得更起劲了。
然后在出左直拳的时候被挡了一下，打在对方掌心。
“力气不小啊。”
楼珩谦的声音从右后侧传过来。
“谦哥！”陈天天转身看过来，眼睛里带着欣喜。
楼珩谦已经换了衣服，穿了一套背心短裤，左手拿着一卷绷带。
陈天天上次就发现了，楼珩谦的肌肉并不夸张，可只要他站在那里就会给人一种力量感。
他看看自己矮胖的身材，有些羡慕。
楼珩谦发现，如果用心的话，眼前这个少年心思很好猜。虽然脸上看不太出来，总给人一种冷冷的样子，但眼睛很活跃。
比如现在，他就能看出来，这个小孩儿在暗搓搓地比较两人的身体差距。
“你还小，”楼珩谦一手缠着绷带，说得随意，“等你再长大点儿，就会抽条长高的，说不定将来你会长得比我还高。”
陈天天被激励到了。
“那谦哥你跟我这么大的时候都吃什么？”他想参考一下。
楼珩谦那个时候经常有一顿没一顿的……
正常的孩子应该吃什么？
想了想，他若有其是地开始列举。
“早中晚三杯牛奶肯定是少不了的，还要多吃蔬菜，多吃饭！”看到少年有些为难的表情，“不要为了让自己瘦点儿就少吃，你这个年纪不用在意体重。”
被拆穿了心思，陈天天有些不好意思。
他不是天生胖，之前也没怎么在乎这件事。可自从遇见楼珩谦，他会下意识地以他为参照。想着如果少吃点，会不会可以更快地瘦下来。
不过，既然楼珩谦都是这样长大的，陈天天觉得还是靠点谱的。
看着陈天天乖乖点头，一副你说得对的样子，楼珩谦有种奇怪的感觉。
有个人会无条件的相信你说的话……
不禁觉得有个这样的弟弟，感觉还不错。
“我带你练练？”
“好！”
一练就是一个多小时。
冲洗出来的时候，楼珩谦注意到陈天天手里的衣服，挑眉。
“你把衣服洗了？”
“嗯，汗多。”误会了他的惊讶，陈天天试探地说，“谦哥你的衣服要洗吗？我可以一起洗。”
“不用，我带回家。”
楼珩谦没想到陈天天家里人还会让他洗衣服。他一直觉得这个少年应该是被家里宠大的，才会有些单纯。
看来不能以貌取人，人家家里的教育还是挺好的。
可等他看到少年背起的餐包，楼珩谦察觉之前的所有判断都出了错。
“家里开餐馆的？”
两人站在武馆门外，陈天天在一群车里找自己的电动车，回答得自然。
“不是，这是我的工作。”
找到车，记下位置，他转头看向有些沉默的男人。
陈天天没觉得自己的情况有什么可隐瞒的，只是没必要说。
“我要上高中了，想着暑假也没事，就攒攒学费。”
可别的跟你一样大的孩子大部分都在家里呆着，也不需要担心学费。
楼珩谦看着这个只到他胸口的男孩子，一时语塞，什么也问不出来。
旁边的店打烊了，照着一方光亮的灯被熄灭，两人站着的地方显得暗了几分，却凸显了银色月光的存在。
男孩儿的眼睛平静自然，彷佛不觉得有什么，看他的眼里泛起一丝疑问，好像在问他怎么不说话？
“被你帅到了。”
楼珩谦低声笑了一下，嗓音低沉。
“陈天天同学——”
一只大手带着温热揉了揉他的头顶，陈天天在冷色的月光中看到了一排亮白的牙齿。
“你可真厉害！”
第20章
骑着电动车在人群中穿行的时候，陈天天感觉整个人都要飞起来了。
如果有人能驻足下来看一眼这个男孩子的话，就会发现他亮亮的眼睛和咧起来的嘴巴。
可他的好心情没能持续很久。
回到店里，应该已经回家的老板在等他。
“回来了？”
李全看到陈天天进来，拿着一个信封走过去。
“刚才有个一中的老师来店里吃饭，我听他说，今年他们学校的政策变了。就这两天，要提前把学费交了，录学籍什么的。你明天回家，让家里人和你去趟学校。”
说着犹豫了一下，看了看认真听他说话的孩子。
“要不，我跟你去？”
录学籍需要准备的材料，陈天天都已经准备好收了起来，只差一份户口簿复印件，需要找陈柔。
“谢谢李叔，不用了，我回家拿上材料，让家里人陪我就行。”
想到陈柔，陈天天的心情开始回落。
“我尽快赶回来。”
“不用急，有单子我跑一趟就行。”李全把手里的信封递给他，“这是你的工资，把学费交了，然后买点儿新衣服和学习用品。”
陈天天看着明显比之前要厚些的白色信封，没再说感谢的话，双手接了过来。
“嗯。”
送完最后一单，陈天天坐公交车回了十中家属院。
刚进小区就碰到了初二带过他化学的齐老师。
“小天回来啦？外公家好玩儿嘛？”
陈天天愣了一下，明白过来，点了点头。
齐老师看着这个长在他们这些老师眼前的孩子，心中唏嘘不已。
甄理义当年是十中的物理老师，长得帅气，教的也好，只是婚姻路不太顺。
前妻是他的大学校友，追他的时候，整个学校是人尽皆知。
可爱情败给了柴米油盐，对方嫌他拿着死工资，刚结婚没两年就离了婚。
陈柔是他被派去去S市学习的时候遇到的，好不容易走到了一起，人也愿意跟着他一起回来生活，院儿里的人都想着他可算定下来了。
没想到前妻又塞过来一个刚满月的孩子，还不能不养。
陈柔是个明理的，认下了孩子，还让跟她姓，他们这些同事私底下都赞不绝口。
可孩子小学还没毕业，甄理义又因为车祸没了，肇事司机进了医院，没几天也死了。
就这样，留下了没血缘关系的母子俩。
好在陈柔没丢下陈天天就走。孩子也争气，考上了一中，以陈天天的性子，不会不好好学习，那将来的前程肯定差不了。
“你是回来办入学的吧？今年一中上线率又创新高了！”说着凑近陈天天，声音有点小，“我听一中的朋友说，今年要弄一个实验班，这次提前录学籍就是为了调学生，会再准备一场考试，考进实验班的学生可以免学费！”
他本来准备把消息告诉陈柔，让她叮嘱孩子一下，可最近陈柔晚出晚归，有时候也不见回来，他根本见不到人。
都在一个地方生活，他们怎么会没有听过关于陈柔的风言风语。但他们都是外人，也不能要求人家不找下一家。
陈天天向他道了谢，上了楼。拿钥匙开门，然后站在门口打量着这间变得有些陌生的房子。
玄关处的鞋子胡乱摆放着，能看出来已经好久没有收拾。
忽视那几双陌生的男鞋，陈天天光着脚走进客厅。
越过主卧紧闭的房门，他一步也没有停留，快步走向卧室。
拿上准考证，通知书，再找了个袋子，把一些没有带走的衣服和几本还有用的书装了进去。
户口簿一直放在客厅的电视柜里，可他没看到。
陈天天再次检查了一遍装着家里证件的文件包，还是没有。
他沉默了一会儿，起身，背上自己剩下的所有东西，走到一直没动静的主卧，敲了敲门。
“我报名需要用户口簿复印件。”
房间内终于传来一些声音，他后退几步等了一会儿，门开了。
陈柔走了出来，有些尴尬地对他笑笑，把户口簿递了过来。
“前几天我拿着用，忘了放回去了。”
“嗯。”陈天天没管房间里传来的另外一个人的动静，接过东西转身就要走。
“小天。”陈柔看着长高了些的男孩子，声音有些弱，“你等一下。”
她走回卧室，一会儿带着一个男人走了出来。
“这是梁叔叔，我们……”
不管怎么说她也是这个孩子名义上的母亲，陈柔忽然不知道要怎么说。
看陈柔欲言又止，梁一卫主动接过话。
“我和你妈准备结婚！想问问你意见！”
梁一卫长得不错，看着比陈柔要大几岁，眼睛里透着精明和圆滑。
“我没意见。”陈天天顿了一下，还是说，“你只要对她好就行。”
“这你放心，我肯定会的。”
梁一卫拍着胸脯保证，然后自以为没人看见地用手捣了一下陈柔。
陈天天若有所感，猜到了接下来会听到什么。
“这个房子……”陈柔还是开了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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