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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这是上次甄天无缘无故消失后的第一次再犯，她没有声张，平静地批完所有学生后，回了办公室，给家长打电话……
自觉伪装完美的甄天熟练地从围墙跳下，捡起地上的书包往商业街走。
表行的老板看见他立马笑了。
“正好！东西刚到，我去给你拿！”拿出一个纯黑色带暗纹的盒子打开，得意，“整条街也就只有我这儿能搞到这种牌子货了！”
甄天看着那块儿在阳光下带着暗闪的腕表，和他在电视上看的一样，点头：“包起来。”
从书包拿出一个鼓鼓的信封递过去。
这么利索地做成了大单，老板笑得见牙不见眼：“得嘞！我准给你包得漂漂亮亮的，这个金箔纸怎么样？五十块钱一张！送出去绝对能让人看出来又贵又好！”
“不用。”甄天指着角落里那个塑料袋，“那个就行。”
“……这是我们送赠品的袋子，不到一毛钱！”老板诧异地举着黑色纸袋，“装这块儿表，不是暴殄天物嘛！”
“就这个。”甄天拿过袋子把盒子装进去，“谢谢，再见。”
看着远去的少年，老板摇头，现在的孩子真是搞不懂，上万的表都买了，舍不得一个包装钱。
甄天拐到蛋糕店拿走定好的蛋糕，就坐公交去了翡翠园。
那里是楼珩谦的家，也是他这一年多除了学校，呆得最久的地方。
重遇后，楼珩谦依旧很忙，可这次不管去哪都会提前跟甄天打招呼，告诉他会去多久，什么时候回来。
会在回来后去学校接他，带他回家，让他住进专门为他准备的房间。和别的高中男生一样的独立房间里，摆着他喜欢的各种瓷制品，还有他的青花笔筒。
会在节假日休息的时候带他出去看比赛，带他去勘探工地看古瓷。
也会在学校留电话，只要是需要家长出面的场合，他几乎不会缺席……
之前围绕在他身边的那些谣言还在，高兵林也依旧不懈地在指桑骂槐，可再也不会有人拿陈天天是个没人管的小可怜来开玩笑。
因为他有个超级无敌帅的哥哥，来趟学校都能让家长和老师赞不绝口的那种。还会温文尔雅地拜托班里的同学多多关照，不要介意他不理人……
是个完美的哥哥。
今天是完美哥哥的生日。
楼珩谦这次要在M市多呆段时间，说是杨教授身体不太好，手里有个项目还没完成，他得写出个论文和章程出来，索性年前不回学校了。
甄天虽然不说，但确实心情不错。尤其是想到这段时间正好包括楼珩谦的生日。
但可能是太忙，楼珩谦没注意到生日马上就要到了，所以甄天就暗地准备起来，也想给他一个惊喜。
想到楼珩谦可能会像他收到生日礼物时一样高兴，甄天忍不住加快脚步上了楼。
刚拿出钥匙开门，门就从里面打开。
开门的是位雍容的阿姨，看到他皱眉：“你找谁？”
注意到他手里的钥匙：“你怎么会有钥匙？珩谦给你的？”
甄天被质问地后退了两步，看她眉眼间隐隐和楼珩谦的相似，把钥匙放进口袋，礼貌鞠躬。
“阿姨好，我找谦哥。”
林佑梅打量了一番穿着朴素的少年，从头微黄的发丝一路看过臃肿的身材，眉头皱得更紧：“他不在！”
甄天感觉到她不太友好，握紧了手里的袋子。
“不好意思打扰了。”
转身要走，却被拦了一下。
“那个新收拾的房间是你在住？”林佑梅语气忽然柔和下来，带着和蔼的笑，“珩谦在M市这段时间，你也都知道是吧？”
甄天有些奇怪她试探的态度，但还是犹豫地点了点头。
然后就被拉进了屋子，审问。
他觉得就是审问。
因为她在问楼珩谦和谁接触，做了哪些事，有没有带人回家的时候，那种不认同，怀疑的语气和表情让他很不舒服。
可这是谦哥的妈妈。
甄天只能有问必答，但大多数就三个字，不知道。
的确不知道。
他和楼珩谦在一起的时候，就只有他们俩，除了偶尔会提到的两位好友和考古的事，他根本没听楼珩谦提到过任何他不熟悉的人。
包括他的父母家人。
“……好好的大少爷不当，呆这犄角旮旯！”
甄天一愣，皱眉看着因为没得到有用信息，好像很生气的阿姨，听着她不住地碎念，话里话外都在说楼珩谦不务正业。
“真是——”
“阿姨！”甄天站了起来，“谦哥很厉害！已经能单独带队勘探，杨教授很倚重他！”
林佑梅看不太上的样子：“你知道楼家有多少产业，他爸爸多厉害吗？他爸给的零花钱比他挖十个墓挣的都多！一个破考古有什么好折腾的！”
“我乐意。”楼珩谦在门口不知道站了多久。
看着还在气着的甄天，侧了侧头：“回房间，一会儿再找你。”
“珩谦。”林佑梅看儿子不搭理她，不满，“你都多久没回家了！爸爸妈妈很想你，还有你爷爷——”
“有事就说。”楼珩谦淡淡打断，又看了一眼站着不动的少年。
甄天低头，当没看见。
“……”
楼珩谦抬脚就要强力执行。
林佑梅迎上去挡着他，观察他的脸色，知道他不喜欢绕圈子，就斟酌着开口。
“妈这次来是带着任务的！”要去抓儿子的手，“好事儿！”
楼珩谦侧身走过。
甄天立马绕到沙发后，他不要躲到房间里。
如果没有刚才那番谈话，他肯定听话，毕竟是人家母子的事。可现在他不这么觉得了，他要留下来。
终于发现儿子压根儿眼里没她，林佑梅要发火，可想到今天来的目的，还是强撑着笑。
“珩谦，你也老大不小了，妈看有个女孩子不错，你去见见。”
正在无声对峙的甄天一怔，被楼珩谦抓住。
“说完就回去。”楼珩谦牵着甄天的手朝房间走，“我对联姻不感兴趣。”
刚才一瞬的空心让甄天有些回不了神，看着没有一丝笑容的楼珩谦，觉得陌生，不敢再坚持，只能跌跌撞撞跟着走。
看他冷漠的样子，林佑梅终于忍不住：“你为什么非要这样！我是你妈！能害你？！要是再不抓住机会，那个小崽子就要骑到我头上了！”
楼珩谦停下脚步，嗤笑一声，回了头。
“跟我有什么关系。”
甄天被握住的手生疼，疼得他眼睛发酸。
酸的他在看到对面怒意盎然的脸和扔过来的摆件儿时第一反应就是挡住身边的人。
本来朝楼珩谦身上去的水晶盒子被甄天右手挥开。
用的是平时练拳的力道，脆弱的水晶哪能受的住，直接在半空“砰”的一声碎成了渣。
细碎的晶片呼啦啦乱溅，林佑梅被吓了一跳，连忙后退，震惊地看着他。
楼珩谦一把抓住甄天的手检查，满目黑沉。
“谁让你上手的！”
甄天也有点儿懵，看楼珩谦黑脸，下意识想道歉，毕竟对方是长辈，吓到她确实不好。
可一想不对，就冷着脸抽回手。
“你别说话！”
楼珩谦：“……”
“您这样不对。”
甄天悄悄缓着麻疼，皱眉不赞同地回视林佑梅。
“不可以打人。”
林佑梅扔东西的操作习惯了，还是第一次遇到指着她脸教训的人，冷笑：“他是我儿子，我有什么不对！”
“你有什么证据证明这是你儿子？”
甄天最近英语作文有些拉，狂背句型来提高，每天巴拉巴拉，这段日子嘴皮子正溜，生气模式只想怼人，脱口而出。
“我还说他是我儿子呢！”
“……”
“……”
第48章
林佑梅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抖着手指甄天。
“好了。”
不想看人争论他是谁儿子，楼珩谦上前摁住罕见要跳脚的少年。
大掌一碰他的脖子，甄天就乖乖松了梗着的脖子。
理智回归，但他一点儿也不后悔怼人，就是不明白，明明是妈妈，那么疼生下孩子，为什么就不爱？
看着回到自持身份维持端庄的母亲，楼珩谦神色淡然。
“我下周回去。”
林佑梅知道不能再说，只要他能回去就行，连连点头。
“行，那妈回家等你！我们一起去看外公！”
也不等楼珩谦回应，又瞪了一眼甄天，拿起手包就走了。
门一关，甄天更难过了，憋着嘴。
她连句生日快乐都没说。
楼珩谦倒是没什么表情，先是抓起他的手，再次确认没受伤，抬眼，一字一句。
“又逃学？”
“……没考好，出来散心。”
楼珩谦有点儿不知道怎么对付青春期的男孩子。想着他这个年龄连课都不怎么听，也没什么学习压力，实在没什么参考价值，就拿不准他说的真假。
“行吧。”索性跟着他的节奏走，“心散完了？什么时候回去？”
甄天本来不需要散心，可这会儿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堵得慌。
抬头看楼珩谦拨弄手机，可能在跟班主任汇报送他回去，不开心，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现在。”
说完把背包里的袋子往他怀里一怼，转身就走：“生日快乐。”
楼珩谦一顿，扫了眼廉价纸袋里那个带着熟悉logo的暗纹盒子，皱眉。
与此同时，走到门口的人又回了头。
“蛋糕是八寸的。”
指着茶几上的蛋糕袋子，胖胖的脸已经有了些轮廓，僵着。
“你可以提到S市和那个很讨人喜欢的女孩子一起吃。”
说完一把把门扯开。那力道，要不是门是铁的，肯定得和地上四落的摆件儿一个命。
“……什么乱七八糟的。”楼珩谦跨步上前拉住他，把打开的门合上，“刚才跟老师请了假，明天再回去。”
看着少年的臭脸，把问那块儿表价格的话咽了回去，揉了揉他的脑袋：“庆祝生日，连生日歌都不唱？”
“我不唱。”
甄天顶不住楼珩谦这种跟他商量的语气，抿着嘴：“你自己唱。”
不说走了，放下书包把蛋糕拆出来：“我点蜡烛。”
看清摆好的蛋糕，楼珩谦静了，点了点上面的裱花。
“……这是什么？”
甄天奇怪：“古墓啊。”
指了下那一大坨黑色砖墙，又转向最前面造型奇怪的红色数字：“这是手电筒组成的二十五，看不出来？”
看着明显不是人间产品的蛋糕，楼珩谦：“……现在看出来了。”
就算是古墓蛋糕也不能插满蜡烛，所以甄天只点了一根意思一下，黑漆漆的眼睛看着楼珩谦，等着。
他是真的唱不好歌，更何况他现在才开始变声，跟个鸭子似的，话都不想说，死都别想让他开口唱。
楼珩谦还是第一次这么纯粹地过生日，想到刚才甄天有些受伤的样子，叹了口气，如他所愿地唱起了“祝我生日快乐”。
生疏，且致命。
甄天：“……噗。”
连忙捂住嘴，闷着声：“对，对不起。”
“没事，笑吧。”楼珩谦一副生无可恋，“哥唱出来就是让你笑的。”
然后甄天就笑了。
在辉曳的烛光中看着楼珩谦听他的话闭眼许愿，俊朗温柔。
心绪却回到刚才那个满身冷刺的影子，有些难受。
又有些开心。
幸好他今天来了，在这里。
“谢了。”
楼珩谦把手表戴上，低调的银黑不像他示人的温和，却和他很搭。
看甄天不说话，高大的身影微弯，凑到他眼前，问他怎么了。
甄天也不知道他怎么了。
只知道，就在楼珩谦唱歌哄他的刹那，从刚才或者从很久前就压着的不明郁闷忽然有了出口。
他想快点长大，大到可以随时陪在这个人身边……
然后，空白了八年后的现在，他好像有了实现的机会。
甄天不想放弃。
“在想什么？”楼珩谦借着窗台微露的天光，看到怀里的人睁大的眼睛。
“想你能不能松开隔壁大妈已经看了好几次了。”
甄天冷静地和对面探过来的大妈对视，看她立马缩头，也跟着转身平躺，看着天花板。
还有你为什么会喜欢我。
可我不想问。
头顶传来轻笑，震得贴着他胸膛的甄天脑袋嗡嗡，也不知道自己到底醒没醒。
昨天甄天的所有勇气只够他亲两下楼珩谦的眼睛。
没等楼珩谦再有什么反应，他已经一跃而下，借口要买饭同手同脚地奔离病房。
把回来睡觉的大妈吓了一跳，以为是被哥哥骂了。进了病房就数落了楼珩谦几句，中心思想围绕弟弟以下犯上说话呛是因为关心，可不能因为他耍性子就吵人。
楼珩谦笑着吸取意见，在甄天不得不回来投喂，并准备装傻什么都没发生的时候，哄孩子的语气说：“哥哥不生气，晚上搂着你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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