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叹了口气,直接转身回了卧室,背影佝偻。
徐连苹示意章程去照顾着点儿,反手拉住还想跟上去的林佑梅。
“珩谦说想知道夜月青花的事儿就去问他,别来折腾爸!”
“什么意思?”林佑梅停下挣脱的手。
“意思就是你儿子比你孝顺。”
想到这个小姑子一直以来的行事,徐连苹一点儿也不遮掩对她的看不上,松开手。
“行了,话带到了。我还得照顾孩子们,你随意吧。”
看林佑梅还一副要问到底的样子,懒得应付,指着她的手机:“有人打电话。”
顺势扫了一眼屏幕,晃见一串数字。
林佑梅下意识把手机贴近耳边,转身边走边压低嗓音,脚步略显匆忙。
“什么事……”
徐连苹没忍住皱眉。
那个号码怎么有点儿眼熟?
同样眉头紧皱的甄天坐在桌前。
外面打包收尾的热闹衬得室内更加安静,连电脑运行的嗡嗡声都有些刺耳。
他看着刚点出来的页面,陷入沉思。
有些不能理解,这家“宜普精神病疗养院”官网的程序员是不是怕介绍文本会因为排版稀疏一点点就会影响到整个医院的辉煌成就?还是想着需要看简介的人肯定不会在乎阅读体验?
所以才敢肆无忌惮地事无巨细,密密麻麻的字一个挨一个,标榜着二十几年来所有的成功案例。
这要是看下来,就算不瞎,也得近视。
扒拉了下跑到额前的头发,甄天边吐槽边做眼保健操。然后,认认真真地看到最后一个字。
他闭了闭有些花了的眼睛。
没有“×某”和楼珩谦相似。
不知什么时候憋着的气缓缓吐出。
手指随意划着鼠标,电脑页面晃动起来,甄天有些出神。
他住过精神病院!
那个疯狂的声音在脑海里翻转。
甄天大概猜到了那天晚上他揍的男人是谁,毕竟会时刻等着揪楼珩谦错处的人没几个。
那他的话……有可能是真的。
想到这代表了什么,顺畅的呼吸再次滞了滞。
堵得他回了神,终于察觉到周围的光线不太对。
直接按下强制关机,甄天看向门口。
“忙完了?”
环臂靠着门框的人背对着日光,声音带笑,表情却看不清。
“眼保健操做得挺标准。”
“老师教得好。”
从人体学来看,门口的距离绝对看不到电脑上的字。
甄天走过去,把人拽进来,什么也没问,建议得真心实意。
“我实名申请给学校后勤程序员们涨工资。”
感谢那些对眼睛特别友好的舒适排版。
看他一副怕了的样子认真看过来,楼珩谦笑,眼神却晃了晃,低头靠了过去。
“那先替刘老师谢了。”
光没了阻挡,落了下来。
甄天下意识闭眼,一抹温热压上眼睛。
“……你最好再谢一次。”
甄天闭着眼,眼前不断重现刚才逆光中楼珩谦眼里的那丝冷硬。
“你也不想以后再有这种情况,我满脑子都是刘老师那张严肃的脸吧?”
“……”楼珩谦撤开看他,有些一言难尽。
甄天微垂着眼皮。
他笑意更深,双臂环紧,抱住一本正经抱怨的青年晃了两下。
“谢谢。”
一个个轻吻落在甄天的发顶。
“不客气。”
甄天仰头,对着终于温和起来的眉眼凑上去,微凉的唇碰了一下。
“回礼。”
刚走到门口就看到抱在一起的两人,乔爱脚尖一旋,捂住差点爆出来的尖叫,猫腰走了回去。路过窗口的时候没忍住,往里又瞄了一眼,正对上把人压进怀里的楼教授。
他们英大的男神教授在她5.0的双眼下,明目张胆地亲了亲甄哥的头发,然后朝她摆了下手指。
乔爱的嘴角几乎咧到了眉毛,狠狠点头,悄悄离开。
迎面碰上两个男生。
“甄哥呢?不在?不是说最后做个收尾?”
说着就要朝工作室走。
“那个警察小哥好像挺急的。”
“我们又没犯事儿,他等等怎么了?总得让人办完正事儿吧!”
作为学生,尊师是基础。
此刻,她的两位师父正在忙,不宜被打扰。
乔爱一手一个拉住,扯回来。
“走走走,先去见见他,问清楚怎么回事!”
王宣义不是以警局的名义来的,所以面对乔爱索要官方文件的要求有些心虚,支支吾吾地应付。
“你们不抓紧时间找那些文物贩子,一直调查受害者和热心市民是什么意思?”
乔爱严肃着脸,毕竟是学霸,对隔了行的人摆出正经样子,还是很能唬人的。
王宣义摸摸鼻子,咧着大白牙悻悻地笑。
“不是调查,不是调查,我就是想问甄老师几个问题。”看乔爱还想怼人,连忙举手投降,“我和甄老师提前联系过的!他让我需要的话随时来找他!之前那个案子已经移交M市刑侦大队了。我因为一些私人原因,对那个团伙有些在意,这不是没什么线索嘛……”
而且局长明显移交出去就不准备管了,之前的文件和犯人全部转了过去,一丁点儿机会都没给他留。
又不是第一天当警察,王宣义清楚这件事如果不立马跟进,热度自然就会下降。公安系统人手也是有限的,不用过多久,这件事就会被沉下,直到对方再次犯案才会被翻起来。
就像七年前一样。
所以他想来甄天这儿碰碰运气,毕竟能一眼就看出犯罪团伙儿套路的人可不多。
听了王宣义的解释,乔爱忍不住对他上上下下看了一遍,有点儿刮目相看的惊讶。
“没想到你还挺负责。”
两个男生也觉得这个警察不错。
他们踏进考古专业的第一节课,教授们就用一桩桩历史告诉他们如果没有职业道德,抵不住诱惑,会带来的后果。
可文物这种东西,不懂的人只当作破铜烂铁,懂的人里面又大多数只能看到它们物质上的价值,很少会在乎那一件件重见天日的器物身上历史的积淀。
所以就像王宣义说的一样,本身就没有什么关注度的领域,要是再把所有交给时间,留下的也只会是一次次的重蹈覆辙。
甄天当然更加清楚。
听到他的来意,直接递过去一个小册子。
“这上面的人名可能是假的,但地址有几分真。”指着几个划掉的记录,“这几个人什么都不知道,可以不用查。”
王宣义从已经有些模糊了的字迹里抬头,看着甄天的眼中带上了审视。
“这是几年前找瓷品的时候,从一个老人手里得的。他们村很多人都像林大伟一样做过拍照的事儿,那时候还需要送到固定地址。老人心细,一笔笔记了下来。我留下是为了提醒自己不要上当受骗。”
甄天神色平静。
“之前放在家里,昨天才有机会拿过来。建议你最好别一个人查,借助警力会简单点儿,也更安全。”
作为警察,会对所有涉案人员抱着怀疑的态度。王宣义也不例外,所以他查过甄天。
一切正常。
就是个普普通通的生意人,还遵纪守法,档案很干净,没有任何嫌疑。
王宣义又看了看册子。
薄薄的纸本只有巴掌大,好像卷折过后又被压平整,时常翻阅的迹象鲜明,却仍然如新。
直觉地相信甄天,他点点头,没再多问,把东西收了起来。
“我会交给相关警员。”
顿了一下。
“尽量不提你。”
甄天有些惊讶。
虽然自己知道说的都是实话,可也清楚简单的叙述有多么经不起推敲。
感觉到王宣义的善意,他笑得坦然。
“没关系,他们知道。”
第55章
飞机落在S市机场的时候已经到了凌晨。
众人回家的回家,回学校的都上了英大派来接人的大巴。
甄□□探出窗外告别的乔爱挥了挥手,拉着行礼箱到停车场把车开了出来。
刚走上主路,手机震了一下。
信号有些差,聊天界面上缓缓加载了一张图。
挖出来的文物被一个个罩上了保护袋,整齐地摆了一桌,一只大手垂在一角,怎么看都带着点儿无聊。
嘴角扬起,甄天想了想,翻找和陈余的聊天记录,复制了一个摸摸头的表情发了过去。
楼珩谦没跟大家一起回来。
这次勘探牵涉了不同的部门,需要交接讨论的事情不少。之前整个队伍都忙着处理文物,楼珩谦不愿意分出太多时间给不相干的手续,结果就是到要走的时候,各路纷纷找了过来。
毕竟是个大项目,也不能拍拍屁股直接走人,作为负责人的楼教授就被“扣”下了,得多留几天把后续料理清楚。
而甄天抵抗住美色没跟着一起被扣,是因为外公旧病复发,现在在医院静养。
陈余裹着大羽绒服,在充满消毒水的电梯里嘴巴不停。
“……真是太气人了!都多大年纪了,还学人家年轻人熬夜!”
抱怨归抱怨,在看到躺在病床上睡着的老人脸上掩不住的衰老,陈余又红了眼眶。
甄天给外公盖了盖被子,走出病房。
“为什么会熬夜?”
“不知道,他也不说。”陈余想不通,“还演!到点儿就说要睡了,可等我们都回了屋,他又偷偷起来!”
甄天看着老人的检查报告,确定除了疲劳引起的一时心脏供血不足以外,没有别的病症,腿部状态也不错,松了口气。
陈忠林当年被检查出来心脏问题,连带着腿部神经受损,虽然抢救回来,但只能坐在轮椅上活动。
不过老爷子心态好,这么多年就在家琢磨那些藏品,偶尔动动手做些小东西,有时也会坐着轮椅去指点那些想捡漏的白日梦想家。过得挺充实,也注意养生,从来没这样折腾过。
可一折腾就折腾进了医院。
早上一睁眼就看到冷着脸的外孙,陈忠林一改在儿媳和孙女面前的遮掩遮掩,交代得异常利索,且理直气壮。
他赶活儿来着。
“……就你们孙爷爷,上个月脑出血,差点儿没回来。”陈忠林唏嘘,“我还欠着他一件儿三彩骆驼呢!总觉得还有日子能挑挑,找个好的给他个老家伙做,也稀得跟他耍耍嘴皮子,磨两句,没想差点儿就食言了。”
看着老伙计在医院续命,难免想到自己,瞬间觉得时间紧迫起来。不想留遗憾,就着急了点儿。
可他老了,还只能坐轮椅,手上有些活儿根本做不精。只能一次次不满意,重头再来。
心焦加上想多花时间,可不就睡不好了。
眼光飘到孙子脸上转一圈儿,带着点儿伤感:“老孙心心念念的东西,总得让他带着走。”
那也得看看你自己的身体条件吧?
陈余腹诽,又不敢当着爷爷的面儿说,怕挨呲。
被一眼眼扫着,甄天哪能没感觉,看出外公有些小心的希冀,开了口。
“我来。”
“好!”刚感叹完世事无常的陈忠林一下直溜起来,掏出手机,“跟你爸说,让他放心!我孙子要出手,保准给他做得漂漂亮亮的!”
“……”
收起眼眶多余的湿润,陈余翻了个白眼。
就知道!
目的达到,老爷子十分自觉地跟医生说准备多住几天好好养养。
“这样你们总能放心了吧?”塞给甄天一沓资料,“你孙爷爷惦记了大半辈子的东西,就靠你了!”
“材料也找好了,放在刘教授那儿。你找时间直接去搬!”
说着摆摆手。
“抓紧点儿!”又招呼陈余,“送送你哥!爷爷要补眠了!”
压根没机会说话的甄天:“……”
看陈忠林直接盖着被子躺下去,陈余撇撇嘴,推着哭笑不得的甄天出了门。
“我可算看出来了,爷爷啊,肯定从你出手做了那件儿凤首壶起,就算着怎么忽悠你呢!真是老奸巨猾!”
甄天拍了拍她的头:“外公是为我好。”
“可云市那边怎么办?”
陈余学的陶瓷艺术设计,大三理论课基本结束,毕业前的主要任务是多看多做。
陶艺馆里的师傅都是甄天亲自考察请过来的,手艺很好,而且摆在展览室的东西不是名品也离不了一个精品。所以她时不时就会过去让她哥指点一下,再积累积累眼力,对店里的事也算了解。
“之前那个帽筒不是说又准备出手了?不用亲自过去吗?”
那位舍不得丈夫遗物的奶奶没过多久就去世了,清楚她的子女不会留着那件精心收藏的青花帽筒,甄天想把它带回来。
不过已经给过定金,过去的时间可以推后。
出来的时候发现外面落了雨。
淅淅沥沥的雨点打在医院门口进出的拥挤人群,生出一丝丝氤氲的雾气。
甄天把帽沿压低,交代表妹明天来替她。
“可别来,来了爷爷也得把你赶走!”陈余把自己往衣服里缩了缩,瞄他,“有这功夫,还不如早点儿去英大搬东西。”
顺便跟楼教授来点儿互动,也好给cp粉点儿机会死灰复燃。
考古勘探将近两个月,各大网站只要和楼教授沾边儿的,就是一水儿的学术科普,那知识光芒闪耀的,好像她们这些还坚守在cp楼里的网友都是些□□的“余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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