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讳的作风一贯稳狠准。
林津渡行事则更讲究效率,他不想在栗城耽误太久,防止错过任务五的开启。
寻找白乘风的仇家需要不少耗时。
林津渡想了想:“不如让我先试试?”
虞讳看了他一眼。
林津渡:“我外号林山人,山人自有妙计。”
虞讳沉默的时候,林津渡知道他是在估量安全系数。
“白乘风一看就虚得不行,跑不过我打不过我,放心好了。”林津渡拍拍胸口,一派得意。
谈话过程中,他总觉得忘了什么事。直到用餐结束,一拍手道:“糟糕,忘记叫虞熠之来讨论了。”
才说好地诚心相待,以后做事都带着对方。
虞讳:“我故意的。”
林津渡迟疑说:“……不然还是叫一下吧。”
虞讳也没反驳,听他的走出门去叫人,很快独自回来。
林津渡问:“什么情况?”
虞讳:“他说让他静静。”
“……”
林津渡只负责虞熠之的人身安全,心理安全不在管辖范围内,早饭后他立刻着手安排去见白乘风一事。
只要肯加钱,什么都快。
下午,林津渡网购的衣服就到了,他换好后,站在虞讳面前:“如何?”
这是一件夏季可以当防晒穿得轻薄开衫,上面绣有仙鹤和祥云,林津渡五官精致,其实很适合穿艳色的衣服。
袖侧露出的两截手腕如绝佳的古玉瓷器。
下身是黑裤,手缠一串珠子,林津渡近来没有修剪的头发偏长,整个人显出了一股高贵出尘感。
或者可以把这份超脱解读为……仙风道骨?
这一刻,虞讳的眼中只看得见美色。
不能怪他。
任谁面对喜爱之人突如其来的服装展示,都会从欣赏的角度去看。
于是他赞美说:“很完美。”
得到虞讳的肯定,林津渡问:“有没有完美到把白乘风迷得五迷三道?”
“……”
在那双狭长双目危险地眯起前,林津渡嗅到不好的气息,解释说:“我今天要去COS卦者。”
虞讳:“蔺相如转世投胎再就业?”
林津渡干咳一声,大致说了下计划,无非是忽悠一下白乘风。
赌鬼都信运,信命,稍加利用一下这个特质不难。不过忽悠也是看本事的,白乘风本身就喜欢偷鸡摸狗到处骗,要匡他不容易。
虞讳轻声:“子牙,是你吗?”
林津渡差点喷出来,他发现虞讳从苏嫱身上,是继承了一些冷笑话特质的。
“首先我不是姜子牙,其次请给我个对方定位,我要去当孤勇者了。”
林津渡对今天的行动相当有信心。
两人基本的默契还是有的,既然强调个体,说明有什么不方便他看到的。
虞讳稍争取了一下随行名额,问:“充钱可以看吗?”
“……不可以!”
·
一点钟,林津渡在白乘风每天的必经之路上摆摊。
根据助理给出的资料,白乘风每天差不多这个时候,都会买张彩券,再去附近财神庙用身份证刮奖。
信息能详尽到这个程度,林津渡觉得助理也挺恐怖的。
他的好友之一该不会是哪位僧人?
忙里偷闲,林津渡打开反诈APP刷分,余光留意周围。
看到一个有着浓重黑眼圈的男人走来时,他匆匆答完最后一题,故意重重叹息一声:“印堂发黑,恐遭劫难啊。”
江湖骗子的老套词,白乘风只剜了他一眼,继续往前走。
等人走远,林津渡不远不近跟着,快到寺庙时,脑中狂呼系统。
【我懂,我来,我征服】。
它不能离宿主太远,在适当的距离内,当白乘风要跨过寺庙门槛时,把人往后一拽。
白乘风当场摔出了门槛,愤怒左右张望,确定三米内没人,愤怒和紧张的转化只在顷刻间。
他连忙起身,安慰自己只是没睡好产生的幻觉,继续头铁地往里走。
下一秒,同样的事情发生了!
无论他如何迈步,每次快要进庙时,都会受力朝后栽倒。
好不容易终于又有人进庙,白乘风赶紧想看看是不是和自己一样。却见对方径直跨过门槛,全程没有遇到任何阻挠。
当他跟着想要进去时,脖子突然被掐住,窒息感让白乘风瞬间像是仰颈的尖叫鸡。
“啊——”
前方的香客听到动静,看到一个人平白无故对着空气挣扎,以为是什么疯子,连忙一路小跑进殿。
这份举动更是让白乘风觉得身边有脏东西。
他突然想起先前路遇的算命先生,不再强行进入,那种窒息感果然没了。
不疑有他,白乘风连忙往回跑。
经过一番惊吓,他的腿都是软的,跑得还没别人走得快。
等白乘风回到摆摊的地方,林津渡早已久侯两分钟,刷了十道反诈题。
“还是伯母厉害。”林津渡看着排行榜,苏嫱稳居第一。
“大、大师。”白乘风气喘吁吁跑过来,“你前面说我有劫难,是什么劫难?”
林津渡看着他不说话。
白乘风秒懂,尴尬道:“我可以打欠条,保准过两天还咨询费。”
给算命的打欠条?你可真优秀。
林津渡道貌岸然起来,也是无人能比,摆手道:“你天生财运亨通,可惜被不干净的东西缠上,所以不管赚太多,很快也会赔本。”
赌徒都是一样的经历。
但有了刚才的遭遇,只有一个感觉:如听仙乐耳暂明!
“您算得真准。”
稍微冷静下来,白乘风又开始觉得不对劲,他没钱,对方图什么?真的只是好言提醒吗?
“算命泄露天机。”这时林津渡继续开口了,“我有通天本事,却散了财气只能摆地摊。所以我会帮你,但事成后,你要配合我进行一个仪式,献上你一半的财运。”
“一半?!”
狮子大开口,让白乘风瞬间觉得自己真的有什么大财运。
林津渡只是静静看着他。
白乘风咬牙:“可以。”
林津渡起身:“这里不方便谈话。”
白乘风:“大师,我请你喝茶。”
十分钟后,林津渡跟着白乘风来到出租屋,白乘风给他泡了一壶砖茶。
“大师请用,无限续杯。”
林津渡假意淡淡抿了口,然后问八字。
白乘风回答后,他神神叨叨掐指,说:“财神爷关照的命格,和你沾亲带故的,都能带上点财。”
林津渡不着痕迹地引导下,白乘风果然上了一当又一当。
“不是我说,我这财运确实厉害,”一听财神傍身,白乘风迷信得可以,“我有个外甥,被送去孤儿院还能被有钱人家收养。可这小兔崽子没良心,我后来去认亲,还想要报警抓我……”
他骂骂咧咧,原本算英俊的脸庞,如今被怨恨侵蚀。
林津渡冰凉的视线扫过。
白乘风骂够了,终于回归正题:“大师,您之前说有不干净的东西缠着我,具体是……”
“阴气极重,应该是女子怨气所化。”
林津渡给他时间思考,白乘风好久没说话。
林津渡:“想不起来?”
白乘风讪笑:“脑海中一下闪过好多张脸。”
毕竟他骗过不少富婆的钱。
林津渡沉声道:“看时间,这怨念已经跟了你十几年,属旧怨。”
十几年前?白乘风陷入回忆,那时候他就是赌博欠钱,还没开始骗女人,最多也就是在她姐死了后,偷偷去顺了些的东西。
他姐?
想到这里,白乘风面色一变。该不会真是为了这点小事?
他没有隐瞒地说了出来,“要不是我,她儿子现在能锦衣玉食地活着?比起跟着我受罪,去孤儿院,有大把的机会被条件好的人收养,我一没卖她儿子,二没……”
话语中听出丝毫惭愧。
林津渡打断:“事已至此,先想着怎么化解。”
白乘风一连说了三个对。
“我学艺不精,对驱邪的事情无能为力,不过可以祸水东引。”
林津渡看着白乘风,咧开嘴角拉入正题:“你姐姐生前有没有什么仇家,或者不对付的人?”
阳光照射进来,白乘风的脸曝光过度。
对于这种损人利己的事情,他根本不会费任何心思质疑。
不管成不成功,代价又不需要自己付。
白乘风有点记牌的能力,记忆力属一流,一些犄角旮旯的事情都被他翻出来。
林津渡静静听着,大约半个小时候后,坐直身体:“季非?”
白乘风讲得口渴,听他终于有了感兴趣的,连忙细说。
“和我姐是青梅竹马。”
“……季非曾经从几个小混混手里救下我姐,好像被打得不能人道了,到处说我姐欠他的。呵,他怎么不想想事情源头在谁。”
白乘风撇了撇嘴:“仗着从小和我姐一起长大,仿佛我姐就是他所有物。后来上高中,我姐的同桌是个小混混,季非主动去警告人家离我姐远点。”
“之后每次看到我姐同桌,都要嘴欠一下,结果对方连我姐一起记恨上了。你说这不是有病吗?”
碰瓷式结怨。
林津渡沉默了一下。虽说名字不同,但这种心理一看就有问题的,很值得关注。
“然后呢?”
白乘风愤愤不平:“我姐居然还给了他一大笔钱作补偿。后来我姐每谈一个男朋友,他搅局一次,道德绑架我姐必须嫁给他。”
白乘风语气中的愤怒主要针对于给钱。
“我姐不堪其扰,搬家断了联系。”
林津渡张口就来:“不能人道,阳气弱,是个好选择。”
白乘风先是激动,但又像是泄气的皮球,表示也不知道季非现在在哪里。
“生日,从前上的学校这些有吗?”林津渡从容道:“他不是跟你们一起长大,照片总有一张,剩下的我会发动关系去查。”
白乘风连忙开始翻箱倒柜找相册。
林津渡靠回沙发背,继续刷反诈APP。
·
酒店。
经过一晚上的彻夜难眠,虞熠之迟来地接受了他哥和林津渡关系匪浅的现实。
至于白天不出现,是在做其他心理建设。
比起这些儿女情长,他有更加需要关注的重点。此行来栗城,主要是为了查询陆医生是否和亲生父母有过交集。
虞熠之很久没见过这个舅舅了。
当年父母出事后,对方第一时间赶来,还在幼年的他刚感觉到来自一丝亲人的关怀,转眼对方便顺走了家里的钱财。
很多年后,白乘风曾来天海市找过他一次,也想来借钱。
如果可以,虞熠之永远不想要再见到那张脸。
他过来找到虞讳,两人坐在阳台,俯瞰外面的高楼大厦。
高层风大,虞熠之额前碎发被吹起,露出一张棱角分明的脸。
“昨天是我大惊小怪了。”他缓缓道:“我已经做好了思想准备,今晚就去见一下……”
咔。
酒店门被刷开。
一道清澈的声音传进来:“我回来了,事情进展很顺利,那个陆医生果然有问题。得提前给虞熠之打个预防针,陆医生早八百年就在算计他,等明天我再和他详细……”
林津渡换好鞋,边说边往里进,在看到阳台的两道身影时,话音戛然而止。
空气变得极其安静,只能偶尔听见风声。
一早就在算计?
多早?虞熠之回想起孤儿院初见陆医生时的画面。
半晌,他站起身,路过林津渡的身边时,缓缓道:“明天见。”
他要再静一夜。
“……明天见。”
明日复明日,希望明天见到的时候彼此不要再给惊喜。
酒店门跟着开了又关。
林津渡抿了抿唇,看向虞讳:“我好像回来的不是时候。”
虞讳平静地把剩下半杯茶喝完,淡定道:“我说过,他的心理承受能力还是不够强大。”
“……”
实际没有再震撼一晚上。
虞熠之的心理一天之内建设了三回,他现在的周边关系快要塌成废墟,说句不好听的……
“一回生二回熟了吗?”
虞熠之自嘲地笑了笑。
被亲舅舅摆了一道,再到送去孤儿院,那段灰暗无光的日子里,陆医生曾是为数不多给他温暖的人。
等他近乎有些麻木地回忆完往昔,已经站在落地窗前三小时。
虞熠之彻底打碎了童年的那些美好滤镜。
晚饭时他去了酒店餐厅。
·
这个时间段用餐的人不少,又是自助,人来人往。
林津渡已经来了有一会儿,过度优越的气质外表,为他吸引来不少目光巡视。
助理也在,提了一嘴这两天会有烟花秀。
然后就林津渡给定的新信息说,“我去让人打听一下。”
陆医生在栗城生活了几十年,不可能毫无痕迹。
助理另约了几个好友今晚聚餐,摆手道:“明天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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