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观他自己,周围干干净净,热风如入无人之境,自由穿行。
终于,有人关注到了这里。
实在无法做到和林津渡面对面的虞熠之朝他走来,问:“没事吧?”
江舟摇头:“还好。”
虞熠之皱眉问:“怎么落到了那个疯子的手上?”
这种立刻探究整个过程的行为,让江舟产生一丝不安。
如果真正顾虑到他的情绪,是不会让自己立刻回忆。
他强忍着委屈说:“前台说有人找我,他自称是你公司的员工,说有东西给我。我以为是你交代的……”
在江舟的诉说中,上车后绑匪本来想用他的手机把虞熠之骗出来。
但江舟表示两人最近在冷战,不一定有用,恰好对方看到了江舟和黄毛的聊天记录,知道林津渡今天要过生日,突然又改了主意。
“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江舟垂首,遮住复杂的神情。
上面绑匪还在发疯,不愿意配合下来。
搜身确定他没有其他武器后,绑匪被强押了下来。
另一边,林津渡表示不用再去医院检查。搁在平时,蹭破点皮连个创可贴都不需要。
他已经开始在原地东张西望。
从几分钟前,就有警员想上前问一句绑匪怎么就突然平地摔。然而围着林津渡的人太多,他同样没挤进去。
现在人潮散开一些,终于轮到警员可以问话。
虞讳却先声夺人:“抱歉,我朋友收到了惊吓,他想静静。”
“……”
恕警察直言,他觉得受到惊吓的可能是绑匪。
被押下来的时候,绑匪又看到了一堆脸谱化的面容,险些被昏过去。
“我在做梦,我一定是在做梦……”
托虞讳的福,林津渡现在得以有独处思考的机会。
空气流通后,脑子瞬间都清醒了不少。
他眯着眼看向路过的绑匪。
今天的事情过于巧合,想利用桃色新闻制造舆论,不但逆天还反人类。
“遇到祸事,先往反派头上扣对了。”
验证是之后的步骤。
所以当擦肩而过的那一刻,林津渡忽然扬声对江舟说:“事情闹得这么大,陆松漠医生也许已经知道了。先打个电话给他报平安吧。”
陆松漠医生五个字用了0.5倍速加重音。
绑匪脚步突然顿住:“陆松漠?”
也就是江舟现在脸色本就煞白,看不出神情,不然他这会儿的面色变化瞒不住虞熠之。不过林津渡特意叫出了陆医生的全名,还是让虞熠之本能性地觉着不对劲。
随后不知想到什么,他的眼神微微发寒。
·
满月组合是赵黎公司的艺人,他之后还要负责公关。
大量警力出行,早就引发了一些注意。只不过外围设了警戒线,部分围观民众还不知道具体情况。
苏嫱和虞正初也要防止消息进一步发酵,各自有事情忙。
赵黎上前,很有担当地说:“阿姨,这个舆论我来扛。”
这个热度,请让满月组合来蹭。
“群众的目光在哪里,流量就在哪里。”赵黎实诚地说道。
苏嫱想了下,点头。
至于江舟,明面上到底是受到无辜牵连,虞熠之先陪着他去医院做检查。
这种主动陪伴,让江舟庆幸虞熠之还是很关心自己。他却是没有发觉,身边人几次落到他这里的视线都十分怪异。
混乱中,一切又井然有序地进行着。
林津渡配合去录口供,到了局里,警员让他先休息一下,稍后再做笔录。
虞讳跟着一同过来,望着警员的背影说:“有点奇怪。”
“嗯?”
虞讳:“他们好像在刻意拖延录口供的时间。”
说着递过去一张湿巾。
这是虞讳专门去买的,上面大大写着:可有效去除99.9的细菌。
林津渡诧异接过来,不明白为什么突然要用这个擦手。
没过太久,警局里又进来一人,金丝眼镜配白衬衫,浑身自带清爽的感觉。
陆医生进门时便看见坐在长椅上的林津渡,正要张口,一名老警员走过来同他握手:“感谢你来配合工作。”
从他们谈话间,林津渡知道先前的刻意出声没白费。
绑匪稍微冷静下来后,警方已经通过技巧性问询,知晓他做过心理咨询的事情。
叫嚣着对虞熠之的恨意,提起陆医生时,绑匪言语间却存有几分罕见的感激,说只有陆医生没有用异样眼光对待自己。
得知犯人可能有精神疾病的情况下,警方必然要去落实。加上林津渡那一句话,人质和陆医生明显是认识的,警员便打电话,希望对方能过来一趟。
“天下竟有这样的巧合,来来回回都是我们这些人。”
林津渡一句话,让陆医生脚步微微一顿。
旁侧老警员的眼光不由带着些隐蔽的审视。
“请进。”
林津渡这边也终于开始录口供。
虞讳坐在外面等待,门关上前,两人的视线在半空中交汇,林津渡冲着他微微一笑。
虞讳嘴角牵动了一下。
林津渡放下心来,自他从烂尾楼下来,虞讳便沉着脸,似乎对自己故意摔伤的行为颇为不满。
警员语气温和:“只是问询一下基本情况,不要紧张。”
“不紧张,我有得是录口供的经验。”
“……我们先来回顾一下现场的情况,当时绑匪突然弃刀,具体情况能否再回忆一遍?”
“我觉得是因为步子迈得太大,扯到蛋了。”
“……”
这个理由本身就很扯淡。
可根据现场一直瞄准的某位警员说,似乎就是这样。
“确定没有其他原因?”
“总不能是我帮他扯的。”
“……”
传统的一问一答,快要结束之际,负责做记录的年轻小警员冷不丁提到了陆医生的名字:“你很怀疑这名医生?”
太突然了。
林津渡神情中的诧异如何也掩饰不住。
年轻警员一直观察他的表情,点头:“果然。”
同事不知道这个结论从哪里出现,但并未打断。
年轻警员继续开口:“先前在烂尾楼时,我打给了栗城的同学。”
他看着林津渡:“你说你在栗城领过悬赏金,所以我求证了一下。”
几人语塞。
林津渡是说过可以求证。
但任谁都会觉得那不过是挺身而出时的一个借口,就算真的有这件事,和案件也无关,谁还会去特意问?
根本没有意义嘛。
事实证明,刚入职场的愣头青会。
不但去问了,还问的特别细致,包括林津渡如何找到犯罪团伙,举报过程等等。
他的同学提到了一件诡异的事情,林津渡从白乘风那里拿走一张毕业照,还详细问了其中一名叫季非的男人信息。
“那边传真过来了季非的照片,和刚刚来的陆医生应该就是同一人。”
“我了解到,季非迷恋过虞熠之的母亲,后来虞熠之被领养,没多久季非也离开栗城,据说是要到天海市发展。”
“陆医生资助江舟,江舟长大后和虞熠之关系不错。”
“你不是什么赏金猎人,你去栗城,根本就是为了从白乘风口中套话。那么你提起陆医生,让江舟报平安,是巧合,还是刻意为之?”
他手撑着桌子,目如刀锋锐利,死死盯着林津渡。
林津渡:“……”
妈啊。
系统40:【爹啊。】
这才是手握剧本的人吧?
林津渡深吸一口气,一系列的问话让他措手不及。好在警方没有拿他当犯人对待,实施乘胜追击。
半晌,林津渡目光变了又变,有了决定。
“事情要从三个月前开始说起。”
“当时我因为相似的一张脸被虞熠之注意到,成为他的居家密友……”
负责记录的人写到后四个字时,手腕一抖。
“后来……”
可以说,这个故事,比前面的还炸裂。
哥哥发现弟弟情况不对,雇弟弟的居家密友去找证据,过程中双方成为彼此的另一挚友,携手共同探查真相。
警员:“……”
还是那句话,这个世界到底怎么了?
警员太阳穴一跳:“之前怎么不说?”
林津渡:“我也是最近才觉得这名医生可能有问题。”
距离他知道是没有多久,最初还是靠系统补充的剧情确认,之后就去了栗城,回来后也才没几天。
警员:“你不是有录音?”
林津渡先前讲述时,特意登陆过云端,播放了被催眠时的录音。
问完不等他回话,警员自己跳过了这个问题。
催眠术并没有被明确规定为非法行为,这份录音很难作为证据。正如当初虞讳所想,光是这个片段,甚至都无法说明林津渡真的被催眠。
与其打草惊蛇,不如静候些日子,只要不放弃搞事,总会露出马脚。
林津渡说了句:“为多行不义必自毙。”
老银币再三用催眠搞事情,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的。
笔录环节结束。
门开了,虞讳看向林津渡:“怎么这么久?”
林津渡认真:“一会儿你应该也会挺久的。”
“?”
后方老警员开口:“虞先生,我们想找你了解一些情况。”
虞讳倒是没具体问什么事,对林津渡说:“不用等我,让小魏先去送你吃饭。”
林津渡还是等了,坐在椅子上,看着另外一边紧闭的房门。
也不知道满腹阴谋诡计的陆医生此刻在接受什么问话。
·
和陆医生主谈话的是年轻警员的师傅。
双方相谈甚欢,老警员身上没有一点锐利之气。
“陆先生,请问你和这次绑架案的受害人江舟,是什么关系?”
“他父母早亡,江舟上学是我资助的。”
“绑匪去你那里做心理咨询,有没有打听过和江舟相关的事情?”
“我印象中没有。”
陆医生:“而且我和他遇见是偶然,一天我见他失魂落魄走在大街上,便过去关怀了两句。”
“哦,对了,以前我给他们公司员工提供过心理咨询,当时这人的精神状态就不大好。”
老警员顺势问道:“现在很少有公司关注员工心理健康,是领导专门请你去吗?”
看似只是寻常的一个问题,陆医生却立刻提起警觉。
保险起见,他如实回答:“这倒不是。我和他们公司领导有些交情,主动帮忙的。”
陆医生看了下手表,暗示要走了。
老警员:“再次感谢你专门来一趟。”
双方起身的时候,老警员和他握手时忽然问:“陆医生是天海本市人吗?听口音不大像。”
陆医生:“我老家在别的地方。”
话一出口,他就知道犯了错误,大部分人都会直接说明是哪里来的。
在已经有所怀疑的时候,这种含糊很容易招致怀疑。
而陆医生现在已经感觉到老警员对自己的怀疑。
“栗城。”他补充了一句。
老警员:“冒昧问一下,您认识一位叫白乘风的先生吗?”
陆医生的手指有瞬间不自然地屈起。
紧接着双方都笑了下。
一个是苦笑,一个是意味深长地笑容。
陆医生主动重新坐下,神情中带着淡淡的悲伤,喉头苦涩:“认识,为什么突然问这个?”
最后一个问题,让陆医生延迟了十几分钟出来。
林津渡感觉他的发型塌了一点点,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流汗。
虞讳这边还在做笔录,老警员送走陆医生,带着慈祥温暖的笑容坐在林津渡身边。
林津渡的肚子正好不争气的叫了起来。
老警员:“饿了?”
林津渡点头。
老警员:“分享一个故事吧。”
他说了一个一往情深默默守候的故事,男人在知道心爱的女人去世后,因为不满足收养条件只能眼睁睁看对方被送去福利院,用自己的方式进行关怀,提供心理辅导。后来小孩被领养,男人不放心,便跟去了那座城市,一天天看着对方健康地成长,他满怀欣慰。
系统40:【宿主,我有点……】
“敢吐在我脑子里,你就死定了。”
老警员余光一直注视着林津渡的神情变化,笑容依旧温暖:“看来你不饿了。”
“……”这才是真正的老狐狸吧。
与之相比,陆医生顶多算是阴沟里的老鼠。
林津渡迟疑了一下,问:“您相信这个故事吗?”
“很合理啊。”
林津渡没有否认。
确实很合理,毕竟用正常思维理解,真要心怀不轨陆医生早就有下手的机会。
谁能想到一个变态会用漫长的时光接近一个孩子,再慢慢摧毁他的精神,最后摆布他的人生,从而获取愉悦感。
就在这时,虞讳终于出来了。
他看了下椅子上的一老一少,对林津渡说:“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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