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洁拍了他一掌:“别打岔,我还有什么没提到的……好像差不多了。”
陈楚依旧是最冷静淡定的那个,他拽了下背包:“好运。”
郁舒看着比自己还紧张的大家,心里暖呼呼的,十分充盈,他想这就是名为友情的力量。
“谢谢大家,我会尽全力的。”
陆凌风的手机叮叮咚咚地轰炸起来,学生会负责比赛的小干事第一次接触大型活动,有很多细节都要一一和他确认。
郁舒催他:“你先忙去吧。”
陆凌风想了几秒,说:“一结束你就能看见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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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洛忽然想起来什么,打断他们:“风哥,一会儿你会给我献花吗?”
“献花?”陆凌风愣了愣,而后状似随意道,“你拢共在台上才几秒钟?”
杨洛不服,哼了两下:“甭管几秒钟,最后不都是要一起上台谢幕么,还好我自己在花店订了,楚楚一会儿记得出去拿下鲜花外卖,谢幕的时候送我。”
“好了好了,孩子们,郁舒马上就要上场了。”圆圆中断了他们的闲聊,最后鼓励一下,“郁舒,你能走到今天这一步我真的很惊喜,看到你有这么大的变化,无论如何你已经战胜了过去的那个自己,这次的活动就没算白参加!”
圆圆说着说着激动了起来,怎么他才年方二八,忽然就有一种吾家有儿初长成的感慨呢?
上一队表演结束,舞台灯光亮起,主持开始报幕,郁舒深吸一口气,和大家道别:“我去了。”
不知道是谁先喊了一句:“我们和你同在啊!”
“和你同在!!”
“同在!!!”
通往舞台的台阶上铺着静音布,脚步声几乎听不见,可郁舒觉得他踏上去的每一步都震耳欲聋。
短短两个月时间,他的生活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踏上最后一阶时,他回头看去,每个人都望着他,仿佛他身上承载了无数希望。
光线昏沉,他仍一眼就瞧见陆凌风嘴唇微动,左手竖起大拇指,看唇形是在说“厉害”。
带郁舒上台后,陆凌风把陈楚叫到了一边。
陆凌风:“兄弟,帮个忙。”
前面一组法学院的同学表演完毕从另一侧下台,看到了这边候场的外院队伍。@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杨洛,凌风?”
杨洛正对着窗户玻璃整理发型,冷不防看见有熟人过来打招呼:“罗成哥,你们结束了?”
“是啊,感觉不错,这不是要带功臣去庆功么。”
话音刚落,姜涵从他身后走出来,面上波澜不惊,习惯性地挑衅陆凌风:“法学院每年夺冠是传统,今晚欢迎参加我们的庆功宴。”
陆凌风觑他一眼:“外院最喜欢的就是打破传统。”
姜涵哽住:“听说你们外院方遥请病假,换主演了?”
陆凌风不想再提及关于方遥的事情,也懒得戳破他,跌份儿,只含糊应声:“大概。”
后台有显示台上实况的的电子屏,姜涵双臂环胸坐在椅子上,挑了挑眉:“这是你们的新主演?感觉比方遥强啊,怎么之前没见过。”
陆凌风侧头,第一次发现姜涵这张嘴里还是能吐出好话的,破天荒好声好气地说:“你们见过,上次在万江。”
姜涵愣了一下,这种等级的颜值,如果他见过没道理会忘记:“不可能,上次你带来的不是只有郁——”
福尔摩斯有云,排除掉一切不可能,那么再不可能的事情也可能是真相。
“郁,郁舒……?”
姜涵的音调变得诡异,罗成没失态,但看他的脸色应当也是大吃一惊。
罗成惊叹:“他和之前,变化也太大了吧……这是什么换头术?”
杨洛十分赞同:“是吧,我们刚发现的时候也被吓了一跳。”
舞台之上,郁舒在正中心站定,现场录制的机器推进,郁舒那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究极神颜出现在大屏幕上,接着全场一片寂静。
那是一张能扛住长枪短炮各式单反相机的脸。
几秒后,随着郁舒朝着观众席及评委席一鞠躬,观众席上爆发出了滔天声浪似要掀翻屋顶,一时间东八演播厅沸反盈天。
“啊啊啊啊!!外院什么时候有这号帅哥啊??!”
“救命啊,这帅哥颜值完全能跟万人斩打起来!”
“好帅啊!!!”
“三秒钟之内!我要他的全部信息!!”
“姐妹你看大屏幕啊!外院翻译专业2304班郁舒,学号0123046735!”
“我要把他的学号纹在胸口!”
“……”
郁舒转身对着台上的等身落地镜道具,手指轻抚上洁净无尘的镜面,问:“你是哪个我?”
灯牌满天乱飞,在场的人早已忘了是为谁应援,只知道这一刻,他们在为台上一个叫郁舒的男生狂欢。
二楼观景台,一个身着黑色卫衣卫裤的男生全副武装,口罩帽子把整张脸捂得严严实实,仅露出来的那双眼死气沉沉,那人是请了长期“病假”的方遥。
起初两个室友和他说郁舒像变了个人时他还不相信,今天亲眼见过他才知道自己之前的行为有多么愚蠢。
他们随便说点别的什么都不会显得如此可笑,可他们偏偏攻击了郁舒的外貌。
这想法不止方遥,外院所有因为阴郁的外貌而对郁舒持有过偏见的人都深有同感。
而在今夜,他们都将在郁舒散发的光彩下为自己曾经以貌取人的过失而忏悔。
方遥一刻都呆不下去,想要挤开人群从楼梯间离开,谁知一个大力失控地撞向他,从楼梯上滚了下去,脚踝一阵剧烈疼痛。
“不好意思,刚我朋友和我闹着玩,你没事吧?我送你去医务室!”
撞人的男生满脸愧疚,和他的朋友把方遥架出了演播厅,想必他真的要请上好长一阵子病假了。
台上,郁舒的表演已经进入了尾声,掷地有声地念着独白。
“这世上怎么会有人不爱自己?”郁舒面朝着一个带着面具,同样一身黑衣黑裤的男生,那人的手紧张得在发抖。
郁舒知道这其实是杨洛,便上前双手轻轻托住他的:“哪怕是残缺的,二分之一的自己,也不该被藏匿,被剥离,否则二分之一的自己如何在不见天日的黑暗里自处。”
无数扮演路人,陌生人,围观者的群演涌上去将郁舒团团围住,接着,郁舒大力推开那人,黑衣人顺势从舞台侧面下去,继续念白:“推开他的那一瞬,是否也意味着你否认了自己。”
郁舒肢体的动作幅度夸张,这是和卫欢研究了无数场歌剧表演得来的成果,肢体语言的张力也在这一刻得到验证。
卫欢在后台录下他的每一个动作和走位,几乎和彩排时没有误差,王鑫熬了几个通宵准备的机动提词本全程没有派上过用场,但他一点都不觉得自己做了无用功,反而情绪跟随郁舒的表演起起伏伏,这当中的心酸和不易,没人比他们了解得更深刻。
帷幕落下,镜子被打破,那一头陌生们的凝视消散,郁舒和另外二分之一个自己紧紧相拥,露出一个轻松的微笑。
他们谁也不必再活在别人的凝视下了。
结束BGM响起,队伍里所有参演和工作人员的名单在大屏幕上滚动播放,郁舒一回头,发现总统筹那一栏,陆凌风的名字和他的一上一下紧紧挨在一起。
郁舒有一瞬间恍然,好像陆凌风从来没离开过舞台,一直在他身边。
舞台谢幕,所有参演者一齐回到舞台,最后还有一个评委提问环节。
巧的是,轮到他们这组,提问的是有过一面之缘的张雪教授。
张雪教授是今天全场评委中最严厉的一个,已经下场的队伍背地里叫她灭绝师太。听说先前有几组因为bgm太吵,感言太长,主演自以为幽默地在台上开玩笑等一系列奇葩原因获得了低分。
不过郁舒一开始没认出来,还是通过主持人介绍。
张雪对翻译2304班有点印象,而且印象不错,他们班有一个做事很有条理且讲礼貌的男学生。
“你们这个剧本的立意是什么?”
这个问题郁舒提在陆凌风的帮助下前准备了一套官方回答,可是此刻他看着台下那么多人,忽然不想照本宣科,而是走一走心。
“有人和我说过,没有人是完美的,每个人都会有缺憾的一面,我们在外界的凝视下压抑自己,掩藏自己的缺陷,又何尝不是一种自我否认?如果连自己都否认自己,那想要得到别人的认可简直难如登天。”
张雪坐在几米外的评委席上凝视舞台上光束下的少年,莫名觉得有一丝熟悉感:“今天站在这里,你觉得克服自己的缺陷了吗?”
通常评委的追问关乎分数高低,宜往积极正向的方向回答,所有人都觉得郁舒会给出肯定的回答。
然而,郁舒歪了歪头:“没有克服。”
“我和自己的缺陷的和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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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爱全部的自己,这是我最好的朋友们教给我的。”
脸盲没关系,这不是什么难堪的事。人群中认不出朋友们也没关系,他们会先认出他,然后叫住他。
问答环节结束,评委当场给分。其他几位评委给出了不上不下的平均分,而灭绝师太,给了他们全场最高分。
全国大学生第五届心理剧大赛京大校赛至此闭幕,外国语学院队伍荣膺京大代表队进军国赛。
吊顶的塑料球应声炸开,彩带从天空飘落撒向舞台,为胜利者喝彩。
“喔喔喔——!!!!”
“外院牛逼!!!”
“……”
“赢了……我们赢了!!!”
后台的卫欢和陈洁相拥热泣,法学院的参赛队伍虽然失落,但为了面子上过得去还是送上了热烈的祝贺。
台下的王鑫兴奋得想要原地起跳,谁知蹲太久腿麻了,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大红的裤衩多了两个灰色的屁股蛋印。
陈洁擦干眼泪:“走吧,献花儿去!”
卫欢连连答应:“陈楚呢?杨洛不是还等他呢么?”
陈洁指了指舞台上,小声惊呼:“他在那儿!”
陈楚捧着一大束百合款款走上舞台,朝带着面具的黑衣人而去,郁舒侧身给他让步。
今天杨洛的表现也很好,虽然没有台词,但肢体上和他互动紧密,达到了最好的舞台效果,同样值得鲜花和掌声。
黑衣人从陈楚手里接过鲜花,而后摘下了面具。
看着猝不及防被塞进怀里的花束,郁舒震惊了:“??!!”
台上为他作配的人不知什么时候狸猫换了太子,杨洛变成了陆凌风。
“你什么时候……?”
陆凌风一只手取下面具,说:“最后一幕,你把杨洛推下台的时候,我就来了。”
“郁舒,我说过,你一结束就能看到我。”
郁舒怔愣了许久,大概还没从比赛获胜的喜悦里缓过神来,心跳得厉害,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于是问:“那……杨洛呢?”
陆凌风替他摘下挂在耳鬓的彩带,说:“他去万江张罗庆功宴,说要老板在庆祝蛋糕上补上冠军俩字。”
原来蛋糕早就准备好,不管有没有夺冠都会送到他面前。
只是此刻奖杯已被收入囊中,自然要多招摇就有多招摇,最好让全世界都知道——
他们赢了。
第27章 庆功酒宴
表演结束,郁舒去更衣室换了常服,从演播厅一出来便被一个跑腿小哥堵在门口。
“请问是郁舒同学么,请签收一下这束郁金香。”大概是有人给他发了照片,跑腿小哥端详着手机里的照片比对郁舒的脸。
火红的郁金香开得灿烂,郁舒下意识地在周围扫视一圈,却没找到自己想要见的人。
大朵大朵地鲜花簇拥着一张淡蓝的卡片,郁舒两指捻起,看这行云流水的字迹就知道是郁隋亲笔——
拨云见日,柳暗花明,未来可期。
大概是小费充足,跑腿小哥态度好得过分:“郁隋先生让我带句话,他还要在国内呆一段时间,之后得空会再来看您。”
“好,谢谢。”
人走后郁舒攥着手中的卡片,只觉得快要握不住。
他四岁,郁隋十岁那年,爸妈在一场车祸中没了,从此他的直系血亲只剩大哥一人。
郁隋从小到大对他没有什么期望,只希望他能一生无忧。哪怕他考上了京大,郁隋也一直希望他能出国深造,把他留在身边好生照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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