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其他的原因,纯纯就是因为季辞实在是太皮了,再加上他每天都黏在秦珏身边,在寒生看来,已经严重影响了秦珏的生活。
他不喜欢这样,所以寒生千方百计地阻挠季辞和秦珏之间的相处。
称得上是棒打鸳鸯的一把手。
只是很郁闷的是,寒生每一次和季辞交锋,都能被对方怼的下不来台。
这个男人脑子里不知道整天在想什么,说出来的话十分之炸裂,而且非常流氓。
寒生自诩是个君子,与人争论的时候从来不会说脏话,因此莫名其妙便显得低了季辞一头。
他尝试着和季辞一样说几句脏话出来,但多年涵养让他放弃了这一想法。
最后和季辞的战绩就是屡战屡败、仍然屡败屡战。
这样的日子经历的多,偶尔季辞不在,不能和他斗嘴的时候,寒生就会莫名其妙地有些想念。
而一旦季辞出现了,他们俩争辩起来,寒生又能被气的青筋直跳。
到后面实在气不过去,就会再次让季辞跪上一整天。
这是个死循环。
但寒生竟然觉得,自己似乎……乐在其中?
为此,他花了一天的时间来思考这件事,但最后毫不例外都失败了。
他想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所以他最后选择了不去想太多。
兴许是季辞这个人太顽强,骂也骂不死,打又打不死,留着发泄情绪也算是不错。
但寒生忽略了一点——从来都不是寒生拿季辞发泄情绪,而是季辞掌控着寒生的情绪。
只要寒生那一整天都冷着张脸,见人就冷冰冰地发脾气,那一定是因为被季辞气着了。
也许寒生自己没有发觉,但那段日子里的道宗弟子却已经掌握出了一道行事准则。
只要寒生去过季师兄和秦师弟的屋子,那他们接下来一整天都必须谨言慎行、刻苦训练,以免被寒生长老抓到把柄狠狠罚上一通。
但若是寒生没有去季师兄和秦师弟的屋子,那他们该怎么浪就还是怎么浪,寒生长老不会说他们的。
这算得上是当时道宗弟子的一套求生手则。
那段时间的季辞还经常被道宗的弟子零食投喂。
不过这些都是后话了。
总之,寒生很讨厌、很讨厌季辞。
为此,他甚至修书一封、十几封去告诉云时那个讨人厌的师兄,他是有多讨厌季辞。
他比讨厌云时还要讨厌季辞。
云时似乎不喜欢看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他连回信都没有回,但寒生举得他应该是看过了。
寒生嘴上说着不喜欢季辞,但渐渐的,他的目光却总是不自觉地落到季辞身上。
看对方因为赢得比赛后自信张扬的笑,看对方吃瘪时委屈愤恨的小表情,寒生总是被吸引。
偏偏寒生自己察觉不到。
道宗就那么大,大家经常会去的地方也就这么点,寒生和季辞也总时不时就碰见。
两人相看两生厌,季辞好歹还会伪装,喜滋滋地和他说上一声“长老好”。
而寒生每次都视而不见,假装面前没有这么一个人。
这样日子僵持了有很长一段时间,一直到盛元大典临近结束才有所改善。
原因就是云时回来了。
而且回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把季辞拎回去受罚。
得知这个消息之后,寒生非常不高兴。
是的,他不高兴。
虽然整个宗门里就寒生罚季辞罚的最多,但看到季辞被云时拎走后,他心里却一堵堵的。
就像是有个小人在不停地敲击寒生的心脏。
不好受。
寒生想直接去把季辞抢回来,但过往无数年的经验告诉他,他打不过云时,自然也无法抢回季辞。
为此,寒生郁闷了整整一个时辰。
然后他就晕了过去。
寒生有个秘密。
那就是他神魂不稳。
寒生总会不定时地陷入沉睡,这段时间内,他的魂魄会飞离躯壳,去到另外一个地方。
地方不是固定的,但也有规律,大部分时间,寒生魂魄离体之后都会不自觉地飘到云时亲手创造出来的秘境里去。
这个时期的寒生是没有以前的记忆的,他只是一缕残魂,一个失去了记忆的五岁稚童,在空无一人的秘境中孤独地待着。
其实鬼蜮之前并不是鬼蜮,只是因为云时得知了寒生的这个怪毛病之后,特意把秘境改成这个狗屎样子了。
不为别的,就为了能好好整蛊寒生。
这一次当然也不例外。
寒生郁闷到直接神魂离体,这次他照旧去到了那个鸟不拉屎的鬼蜮。
等他有意识的时候,自己已经身处到处都是鬼怪的奇怪秘境中了。
而寒生自己,却是个手短腿短的幼崽。
他不敢出去,就整日待在客栈里,也不出去吃东西,尽管自己已经饿的肚子咕咕叫了。
但寒生知道自己不能,因为外面全都是吃人的鬼怪。
他若是出去了,填饱肚子的就不是他,而是那些鬼怪了。
这样窒息可怖的日子往往要持续很久才能结束,但这次不同。
就在寒生缩在床板底下瑟瑟发抖的时候,一个人走了过来。
活人,打扮潦草,一头乌发乱糟糟的,转过来之后的那张脸,却英俊漂亮的不可思议。
第200章 寒生番外(完)
寒生觉得这个人有些眼熟,却无论如何都猜不出这人是谁。
只是隐隐觉得,不能叫他知道自己的名字。
所以,在面前这个青年一只手将他拎出来之后,寒生只思索了一会,便告诉他自己叫做阿生。
那青年果然没有怀疑,只阿生阿生地唤他。
平日里也总是笑嘻嘻的。
这个青年人很好,虽然动作粗暴了点,但还是非常有耐心地给他洗了澡然后换了新衣服。
虽然在其过程中,这个青年胆大包天地打了他的屁股,但阿生还是觉得自己不能那么小肚量。
毕竟这个青年这么漂亮,阿生觉得自己应该让让他。
而且在这个到处都是鬼怪的城市,阿生一个人类幼崽并没有足够的自保能力。
他需要面前这个青年人的庇护。
于是阿生勉强安静乖巧了起来,装作一副对青年百依百顺的模样,就像块小年糕一样总是时时刻刻跟在青年身边。
好在青年心善,对幼崽抱大腿的行为并不反感,反而十分欢迎。
在鬼蜮这个到处都是奇怪物种的地方,青年很认真地在保护自己和身边的幼崽。
这让阿生多少有些感动。
于是他更黏青年了。
只是有一点不好,那就是他老是会提起他的那不知是劳什子的师弟。
一天能念叨十七八十回,嘴里时不时就会蹦出来一句:
“如果我小师弟在这……”
“小师弟在这就好了。”
“可惜小师弟不在。”
“好想小师弟。”
诸如此类的话。
对此,阿生非常生气。
什么小师弟,哪来的这么多师弟?
他们现在都在这么危险的地方了,如果青年的那个小师弟真的有用的话,怎么会一直到现在都不来救他们?
那个小师弟就是个窝囊废。
阿生一边如此恶毒地想着,一边竭尽全力地想吸引青年的全部注意。
为了实现这个目标,他甚至会故意落到鬼怪的手中让青年来救自己,不为别的,就为了让青年能多留一点视线在他身上……
别老惦记那个劳什子的小师弟了!
到底哪里来的小师弟啊!真的很烦!就不能让他做青年的小师弟吗?!
阿生真的这么和青年说过。
“你为什么老是在说你的小师弟,一天天的烦死了,我能做你的小师弟吗?这样你就能一直看着我了。”
听到这话的青年却只是微微扬了扬眉:
“说的什么傻话,你才这么大一点,你知道我小师弟多大吗?”
“他有十个你加在一起那么大!”
阿生:“……”
他不信。
他郁闷地低下头,很长一段时间都打不起精神来,每次都得靠青年来逗才能勉强展露笑颜。
阿生挺郁闷的,他不明白这人为什么那么喜欢他的小师弟。
明明……明明阿生觉得自己比他的那个小师弟要可爱许多倍。
-
他们在鬼蜮里没能安生多久,那场鬼新娘的暴动让青年和阿生都有些猝不及防。
被追的狼狈逃生的时候,阿生被青年夹在咯吱窝底下狂奔,整个人都晕晕乎乎的,想吐又不敢吐。
最后只得按头让自己憋住。
这场危机并没有那么容易解决,一直到上了花轿,阿生都不敢大声说话。
只能小心翼翼地藏在椅子后面,顺便轻轻扯住青年的衣摆。
他有些惶恐,阿生隐隐觉得他们这一次真的得遭,要是一起死了……
好像也还不错?
阿生不知道自己是第几次经历这种事情了,好像他每次这种状态醒来之后,都会面对这样恐怖的景象。
唯有这一次和往日恐怖、血腥、压力的情形分割开来。
有青年在的时候,阿生会觉得格外安心。
就算一起死在这里,也比往后再陷入这样恐怖的景象要强。
可是这话阿生到底不敢说出来。
毕竟青年看起来很想活的样子。
思及此,阿生只得老老实实地抱住青年的衣摆,也不说话,就自己一个人慢慢地消化恐惧。
好在天无绝人之路,就在阿生以为他们这次必死无疑、已经伸长脖子等待裁决的时候,那位青年立刻就又支棱了起来。
一剑把那骷髅喜婆杀了个粉碎。
帅的一批。
阿生崇拜的两眼冒光,随后便顺从地被青年抱进了怀里。
花轿外天色熹微,一抹白线从地平线上缓缓探出,逐渐将这昏暗的一方天地照亮,似乎是在宣告着他们的胜利。
可惜没有什么事情是十全十美的,老天也从来都不眷顾阿生。
在秘境的最后一秒,他见到了那位被青年一直念叨着的小师弟。
对方衣襟染血,很用力地把青年揉在怀里。
那是一个亲密的不分彼此的拥抱。
阿生砍在眼里,无端有些眼热。
他不知道这是为什么,只是单纯地因眼前这一幕而感到伤心。
就在他们即将离开这方诡异秘境的时候,阿生感觉到自己的生命正在消逝。
在这个时候,他照例发现自己说不出话来,阿生唯一能做的,就是躺在青年的怀里,专注地看着青年的脸颊。
没有缘由的,阿生觉得他们将来一定能再见面。
这个念头刚一落下,他便陷入了昏沉。
再次醒来,是在一片青竹掩映的山洞中。
寒生睁开眼眸,首先入目的就是参差不平的石壁。
外面一阵竹香味,寒生在石床上躺了一会,目光无波无澜。
一直到外面传来青玉的声音,他才缓缓将目光移过去。
青玉说了什么,寒生都没过耳。
他现在满脑子只有季辞。
也许他应该过去看看他。
这么想着,寒生便坐了起来,青丝落在身后,脚步略微有些踉跄。
但还没走几步,他便感到眼前一黑。
现在还不行。
寒生想,身体都还没恢复好,不能去见季辞。
他想体体面面地去和季辞见上一面。
但事与愿违,真正到了那一天,季辞却对他避之不及。
为什么?寒生有些不能理解。
他从前似乎是做的有些过,但是如今,如今他想好好补偿季辞,这样也不行吗?
事实证明的确不行。
季辞甚至不愿意收下他的镯子。
一直到很久以后,寒生都没见他戴过自己送出去的镯子。
事情发展到最后,寒生恍惚间意识到——
似乎从一开始他就被淘汰出局了。
季辞眼里没有他,从始至终都没有。
寒生甚至没有和其他人争的资格。
“入我相思门,知我相思苦,长相思兮长相忆,短相思兮无穷极”。
第201章 孤鸿番外(一)
孤鸿从小就是个畜生。
如果说云时是疯子、青玉是君子、寒生是犟种的话,那孤鸿就是个名副其实的畜生。
道宗的那名长老是在湘西的一个苗寨内发现他的。
当时的孤鸿是苗寨里的小祭司,从小就没爹没娘,被大祭司收养之后便一直跟着大祭司生活。
成日里都是和各种蛊虫还有巫术打交道,再加上孤鸿性子孤僻,没有同龄人愿意和他一起玩。
当然,这只是其中不起眼的一点。
事实上,之所以没有人愿意和孤鸿玩,主要是因为这小子实在是太阴了。
他动不动就给别人下蛊、下毒药。
没有缘由的,只要孤鸿看人不爽,他就逮着这个人下蛊。
今天往这个人饭里丢虫子,明天往这个人茶水里下毒粉。
而他讨厌一个人的理由也很简单。
可能是因为这个人穿的衣服颜色过于鲜艳吵到了他的眼睛,也有可能是因为这个人长的太丑从而刺伤了他的心灵。
孤鸿总是能找到各种各样的理由去讨厌一个人,来满足他自己的恶趣味。
对于这点,大祭司当然也敲打过他,但收效甚微。
再加上孤鸿在巫术上的天赋实在是异于常人,以至于大祭司根本不舍得惩罚他,更不舍得将他驱逐出苗寨。
这种状况一直持续到了孤鸿十三岁那年。
道宗长老无意间发现了这个苗寨,并且从中看到了孤鸿这棵修仙的绝佳好苗子。
更别说孤鸿刚开始给道宗长老的印象非常好。
怎么说呢,安安静静的一个小男孩,长相带着苗寨人特有的艳丽,当他故意露出温顺一面的时候,给人的感觉就像是身上条纹艳丽但却无毒无害的冷血爬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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