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两人是一同出席的, 君麟一身玄墨, 沈静安少见地一身玉白,他平日里做事不怎么穿白色的衣衫, 因为容易脏, 不好打理,今日也是头一次这么正式地穿着,从头到脚都被好好装扮过。
再配着那张绝世容颜, 摇身一变就是哪家的贵公子, 根本没有半分下等之人的气息。
即便站在君麟身边,也不会被夺走目光, 两人十分登对,牵着手一起走近,时不时地相视一笑,看着真是羡煞旁人。
沈静安镇定自若,一点都没有紧张情绪,从那两位公主还有那个皇子身边经过的时候,丝毫没有怯懦之意,骄傲的像只白天鹅。
目光淡淡地从几人身上扫过,露了个极为舒浅的笑容。
他生得确实是好看,不然那位国公也不可能选中他来迷惑君麟,这样盛装打扮过后,确实惊艳众生。
剧情中描写的那位涵春君齐雨轩也是惊为天人的姿容,一出场就杀得满庭春色悄然褪去,便是那风情万种的胡人舞姬也被衬得好像庸脂俗粉一般。
但君麟今日来看,还是他的宝贝老婆更胜一筹,剧情中没有对沈静安有这样精细的描写,毕竟一个炮灰而已,主神在创造和命运安排上,不会花费大量的心血,一笔就带过了。
可大概是因为君麟和沈静安身份特殊,所以两人的容貌都是一等一的,完全可以掠夺主角的光芒。
他的出现,某种程度上还是打乱了很多人的部署,尤其一看君麟那个态度,就更加踌躇了,年轻帝王可不管下面人弯弯绕绕的心思,执起沈静安的手就喊“皇后”。
“看什么呢?还有人能比朕好看?”
看这不要脸的,系统都无语了。
沈静安笑了一声,“别闹了,正经一点。”
君麟不高兴的嘟囔,“朕哪里不正经了,不准皇后看别人。”
他俩说话的声音不大,但坐在前面的朝臣可都能听见,那位川罗的质子垂着眼眸,不知道在想什么,沈静安心里还是有点把他当情敌的意思,所以无意间和他的眼神交汇了一瞬。
齐雨轩的眼眸和君麟一样的深沉,墨色浓重,但他的眼仁要更黑白分明一些,面无表情的看着你时,会让人有种毛骨悚然的不适感。
不过沈静安可不怕他,仍旧是一副不卑不亢的模样。
安排的位子,他和君麟是坐在一起的,真就是和皇后一样的待遇,除了还没有那个名号,他基本上都已经坐实了皇后的身份。
君麟其实不太想封皇后的,君麟更想让宝贝老婆当个和自己平起平坐、平分天下的王。
但这样显然更大逆不道,毕竟沈静安又不是什么开国功臣,他对君麟的助力也并没有那么大,要是这么搞,怕是夏侯商和苏温瑜都要气爆炸了,君麟就只能拍拍沈静安的手背,说句“委屈你了。”
两人坐下之后,这大朝会就要开始了,君麟是个很随意的人,所以有关他自己的环节,都叫礼部设计的很简单。
基本上说几句话就直接开场叫大家自便了,反正出面说话的有苏温瑜周旋,君麟只需要帮他顶住压力就行。
前面一群使臣表忠心说吉祥话,君麟坐在上面都无聊的想打瞌睡了,桌子底下勾勾沈静安的手指,目光幽怨极了,用口型问皇后什么时候才能结束?
逗得沈静安唇角一直上翘着,衬得那张冷傲又美艳的脸更加地夺目。
“有点耐心好不好?人家公主都还没献舞呢,打起精神来。”
“好无聊啊,朕又不想看他们跳舞,没意思的很,还不如跟那帮老臣吵架。”
沈静安捏了捏他的手指,“小声点,你真当旁人都听不到啊?苏大人给你撑着一时,你不能真的当个甩手掌柜啊。”
他俩小声互动,动作不明显,但君王的目光从始至终都没从沈静安身上移开过,就足以说明很多情况了,那些使臣们具体说什么君麟也没兴趣听,反正系统盯着,没有重要消息是不会开口提醒他的。
本想着今晚上明争暗斗的都是那些文臣的事,没想到那位草原部落的和卓公主格外大胆,居然还主动站起来朝帝王搭话,然后主动敬酒。
君麟懒洋洋地靠着一旁的扶手支着下巴,盯着那位英气貌美的公主看了好一会儿。
这才漫不经心的简单举了下酒杯,算是给她这个面子,“公主言重了,既然是为了两国交好,朕自然不会太过为难你们,都坐下吧,一个个绷那么紧,好像朕是个多如狼似虎的怪物一样。”
“献媚的话跟苏卿说去,少在朕面前说这些冠冕堂皇的。”
他完全不吃那一套,帝王的威严气势,他都不用演,坐在那儿无形间就压了所有人八分。
苏温瑜一听这口气,就知道君麟是烦了,都怪这几天那些外来使臣在驿馆里闹出的动静不小,恐怕传到君麟的耳朵里去了。
和卓公主一听这话,脸上也是一白,手指猛地攥紧酒杯,万万没想到,北国的皇帝会在这个时候发难。
嘉宁公主乐得看热闹,还不忘添油加醋阴阳怪气几分,她素来是个不肯吃亏的人,这种时候能踩和卓公主几脚她觉得挺有趣的。
倒是齐雨轩意味不明的笑了一声,低下头去什么都没说。
君麟看那个小丫头片子不顺眼很久了,嘉宁公主刚背刺完,君麟连酒都不想喝,直接一把手摔了。
他明显就是故意的,还要皮笑肉不笑地看着嘉宁公主说一句“手滑”,这下谁还不知道君麟动怒了,嘉宁公主意识到自己失言,赶忙伏地给君麟请罪,小脸委屈巴巴的,特别叫人心疼。
君麟坐在上面,冷冷的看着下面神色各异、心怀鬼胎的众人,脸上一点笑意都没有。
沈静安倒是很平静,对君麟什么举动都不意外,命人换了新的酒盏,然后简单地给君麟擦了下溅在手边的酒渍,这才低声开口,“好啦~别吓唬人,多少给他们留点面子。”
君麟乖乖点头,这才慢慢收回目光,不咸不淡地叫人都起来了。
北国皇帝的名声不怎么样,来之前,这些使臣估计也没人把君麟放在眼里,岂料今日一见,根本不是那么简单,方才感叹君麟为人之狠厉,竟可隐忍不发这么多年,一朝上位夺了主权,竟然没有一个人敢站出来反对。
短短几个月的时间,北国好像天翻地覆了一遍,细想起来,可不让人生寒?
嘉宁公主慌得一批,她原想着北国最不好对付的人是苏温瑜,怎会想到除了夏侯商那个莽夫将军之外,这上头的帝王才是真的可怕。
这种朝会从开始准备到最后宴请过程很复杂的,皇帝先要去正殿接受王公大臣、文武百官、外国使者的参拜与朝贺,后面又要穿戴衮冕,命人奏太和之乐,鼓吹振作。
按照北国的礼仪,还有祭祀的环节。
甚至从前三天开始就要动起来,期间活动不断,可想而知这几日君麟有多辛苦。
这好不容易熬到最后歌舞升平,举行大型宴享活动该吃吃喝喝了,这帮人开始互相挑事,他能不烦吗?
后面那几个公主献舞之类的,他都没心情看,肉眼可见的烦躁,除了沈静安喂他吃东西能有个好脸之外,全程都把那些外人当空气。
搞得沈静安也想笑,“你还跟小姑娘不耐烦啊?没风度哦~”
君麟不屑一顾,看着沈静安还想撒娇,“你都不心疼朕,朕跑了一天好累的。”
沈静安自己吃的开心,“那你不看,臣看,我还没看过西域的舞姬跳舞呢,听说她们转圈圈很厉害。”
君麟一听更幽怨了,托着下巴盯着沈静安的侧颜看,“你就看吧,反正朕也没有别人喜欢,皇后还不管朕、”
还没说完,嘴里就被塞了一口肉,沈静安让他闭嘴,“不许吵,打扰我看人家跳舞了。”
他俩感情好,小打小闹的都是调情,就沈静安这有恃无恐的态度,对君麟这般不客气,换做旁人估计早得挨耳光了,但君麟就是宠着,特别喜欢,一点不耐烦都没有,专一又深情,妥妥的老婆奴。
台下的几个公主卖力的表演,都想的引起君麟的注意,奈何君王全程没看过。
苏温瑜和夏侯商好像是闹了点小矛盾,今天在宴席上,全程没交流,偶尔眼神汇聚到一起,也很快就错开了,表现的有些疏离。
等和卓公主和嘉宁公主跳完,君麟都低头吃完三四个橘子了,自己酸的快变成柠檬精,沈静安还是没把目光收回来。
系统看的好笑,【您怎么在夫人面前这么小孩子气啊?】
君麟咬了口酸橘子,“哪里小孩子气了?本尊不好看吗?为什么老要看别人。”
【那夫人也不能成天光看您一人吧,他看腻了怎么办?】
“他看不腻!”
系统:……
谈个恋爱怎么变得这么幼稚?夫人真是辛苦了。
沈静安看着是在兴致勃勃地看几个公主跳舞,实际上还是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生怕谁冲上来刺杀皇帝,君麟可是他的爱人,他自然要保护好对方。
虽然感觉君麟也不会受伤,但是他不能放松警惕。
尤其知道那位川罗的皇子会用毒之后,就不得不更小心一些。
剧情里和卓公主是准备在这场盛宴中刺杀的,她是战败国送来的公主,身份比起嘉宁公主来要矮上一大截,基本上就是个受气包,夏侯商和她有些朋友之间的情谊在,护过她一次,便被皇帝降了官职。
后面还是苏温瑜捞他出来的。
不过今晚倒是相安无事,君麟的气势太强,让那几个公主都不敢乱动,所以计划全都取消了。
其他人也没发现什么异常,除过苏温瑜看上去好像情绪有点闷,所以喝的有点多,君麟和沈静安看过去跟他说话的时候,苏大人眼神都迷离了。
给君麟一乐,“停竹今日格外贪杯啊?朕这里的酒莫不是什么琼浆玉液?”
苏温瑜虚虚行了一礼,顺着君麟给的台阶下,安静地点了点头,模样倒也乖巧。
沈静安也看得出来他好像醉了,便跟着开口,“苏大人看起来喝了不少,陛下,命人将苏大人先送回去吧?”
君麟顺势站起身来,“行,朕也乏了,诸位爱卿自便吧,喝多了走不动道儿的提早跟内侍打招呼,别一个个丢人现眼家都回不去。”
他说话一向这么不客气,北国的臣子在这几个月时间里已经被调教的没什么反抗意识了,纷纷起身准备恭送陛下。
君麟平日里还是很随和的,看那几个老臣起身都费劲,就叫他们坐着别动了,吃好了直接走就行。
几个外国使臣的脸上倒是有点不好看,那公主什么的都等着呢,君麟也没个准话,这完了之后又要到驿馆里等消息吗?
嘉宁公主最受不得气了,当下便站出来拦了君麟的去路,她被宁国宠的有些无法无天,颇有种无知者无畏的愚蠢,“陛下,陛下且慢!”
“陛下,臣女是奉命前来出使北国的,不知今日之后,陛下要将臣女怎么安排?”
宁国没和北国干仗,这几年算是平稳,表面上也是交好的,所以嘉宁公主来这边,按理说,要最高礼待,皇帝肯定要把她当做自己亲妹子一样照看,若是纳入后宫,那她必定也得是四妃之一,毕竟为了两国的百姓,那肯定是要做足面子的。
所以她理所当然的就觉得自己是跟旁人不一样的,论实力来说,宁国和草原部落一样,都有和北国一战的底气,比落后的川罗和西域各国也要好很多,她又不是战败国送来的俘虏,凭什么低三下气的要和那帮人一起挤在驿馆?
皇帝就算暂时想不好她的去处,也该给她安排个独立的府邸出来,彰显不同和特殊。
她自以为是的说完,还以为会有北国的朝臣帮腔,那些老狐狸总不会像帝王一样拎不清吧?他们总知道权衡利弊。
可她开了口之后,整个大殿内瞬间安静了下来,鸦雀无声。
没有一个人敢说话。
君麟沉默了好一会儿,险些叫她这么个蠢货给气笑了。
他下了高台,缓步走近,“哦,那公主什么意思呢?你想有什么安排?你想住哪?”
“你晚上会变身是吗?驿馆那么大张床睡不下你?你是会梦游吓到别人吗?”
问得一本正经,身后的沈静安笑得快憋不住了。
其他人也是没忍住,当下一阵窃窃的低笑声。
嘉宁公主脸涨的通红,明显没想到君麟会在大庭广众之下这般下她的面子,整个人羞愤欲死,气得微微发抖,眼睛里都染上了水汽。
君麟像是一点都不知道怜香惜玉,看着她一声冷笑,“管好你自己,朕长这么大,教我做事的人现在都下地狱了,你有几条小命够挥霍的?”
“你当朕是在给你开玩笑吗?让你过来和亲,不是让你过来享福的,也不是让你过来作威作福,把北国当成你自己的公主府。”
“宁雨薇,你在朕的眼里,还算不得什么交易的筹码,你宁国占据南方,多次在边界挑衅,抬高过境的税收,还烧杀抢掠、流放朕的子民,你当朕是傻子不成?”
他原本不想在这种大场面翻脸的,但是这位嘉宁公主,欺人太甚,刚到驿馆,就借着东风往君麟的宫里塞人,忍她到现在算是好的了,没想到她还敢跟君麟提要求,当这儿是她家一样。
什么狗屁剧情,就这傻逼女配还能活过三集?
皇帝声音不大,但是声线里透出的恐怖威压简直是在绞杀在场人的神经,宁雨薇这会儿脸上的血色已经全部褪去了,她看君麟跟看什么恶鬼一样,仓皇着往后退了几步,“你、你怎么、你怎么敢!”
“你敢违背两国缔结的盟约,你敢威胁我?”
这下不用君麟说话了,站在身边的沈静安已经先一步抽出了腰间的软剑抵到了嘉宁公主的脖子上,同一时间,大殿之内的禁军侍卫纷纷拔剑,一把控制住了场面。
“你算什么东西,陛下还用得着威胁?”
“搞清你自己的身份,在陛下眼里,宁国还不足为惧。”
这儿还真是一点都没说错,哪怕现在北国有点紧张,再动手可能民怨也比较大,但君麟这人一向是不愿意委屈求和的,边境的臣民过的很辛苦,他定是不愿意的,真打起来,只要他想,千里越境直接把宁国皇帝的头拧掉当球踢都不是没这个可能。
他的实力所有人都见证过,就算是夏侯商都不敢违背他的命令,一个小小的嘉宁公主,真把自己当盘菜了。
苏温瑜这会儿的酒也清醒了几分,淡淡瞥了一眼,跟君麟学得一模一样的面无表情,直接叫人绑了宁雨薇,“嘉宁公主不敬我北国皇室在前,陛下不必和她多费口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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