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及此,许映彻底睡不着了。
他只能爬起来,拿了一把手电筒,披上外衣,打算去花园里冷静一下,顺便在想想,究竟有没有什么办法能帮到乌云之。
毕竟乌云之这个方法,和赌博差不多,甚至还包卖身的那种,实在算不上明智。
许家的后花园很大,花园内栽着各色的花,时值夏天,莲池里还有盛开的莲花。
一看到莲花,许映不禁又想起了许苁榕和那个不知名alpha是私会时的莲花味信息素,许映登时想吐,捂着鼻子就想离开,却没想到莲池旁的走廊却传来了小小的动静。
许映离开的脚步一顿,忍不住回头往后看去,发现许苁榕正抱着一个宽大的风衣,似乎是在闻上面的味道,但因为味道太浅淡,所以许苁榕闻过之后,很生气又很委屈地把大衣丢在地上。
乌云之穿过的所有衣服许映都认得出,所以许映一眼就能看出来,许苁榕抱着的那件衣服,绝对不是乌云之的。
.........许苁榕竟然在订婚的前一天晚上还抱着别的alpha的衣服?
思及此,许映转过身,顿了顿,随即直接抬脚往许苁榕那边去。
许苁榕本来还在烦躁,忽然听见身后传来脚步声,他后背一僵,冷汗直冒,许久,才颤颤巍巍地转过头去,看见了许映面无表情的脸。
见不是乌云之,许苁榕脸上的恐惧和惊吓顿时烟消云散。
对着许映,许苁榕又恢复了许家长子的盛气凌人和霸道,没好气对许映道:
“你半夜站在这里干什么,是想吓死我?!”
“..........”
许映没说话,视线落在了被许苁榕扔掉的风衣上,随即沉声道:
“许苁榕。”
他说:“虽然我没什么资格,也没立场来指责你,但是你不要成为像许听山那样的人。”
许映顿了顿,害怕许苁榕没听明白,又再度委婉地道:
“别成为你之前讨厌的人。”
“..........”许苁榕再傻也是许家的长子,还是有一定社会经验的,听到许映的话,登时变了脸色,原本惨白的脸变的愈发难看:
“你什么意思?”
“......那天酒吧后门。”许映见许苁榕打算装傻,直接抛出一个重磅炸弹,把许苁榕震的当场呆立: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许苁榕蹭的一下站起来,疾步行走疾步,竟然趁许映没反应过来,揪住许映的衣领,一把把他按在了走廊的墙上,面目隐隐有些扭曲狰狞,连眼珠子都似乎微微凸出:
“你敢说!”
“我咳咳咳.........”
许映猝不及防地被忽然间爆发的许苁榕压制住,甚至还没有来得及做出防御措施,脖子就被卡住了,面前因为缺氧隐隐发黑:
“你放开!”
“........”许苁榕却没有放开,而是更加用力地掐着许映的脖子,看他布满红血丝的眼睛,像是情绪忽然失控,要活活掐死知道他秘密的许映一般。
最后,还是许映胡乱挣扎间用膝盖顶了许苁榕的肚子,许苁榕才猛地变了脸色,捂着肚子后退几步,仰起头,死死地盯着许映:
“.......”
“咳咳咳......”许映脖子都快被掐红了,白皙的脖子一圈指痕,眼前阵阵发黑,肺部因为缺氧火辣辣的,像是要爆炸一般。
他扶着墙,缓缓往后退着,却没有离开,而是继续抬起头,用沙哑的嗓子道:
“这件事,我不会对乌云之,也不会对老爷子他们提起。”
“老爷子他最看重脸面,要是他知道了,会有什么后果,我心里也清楚。”
闻言,许苁榕恼羞成怒,一副根本不信许映话的模样:
“你还说不想告诉爷爷!”
“你就是在威胁我!”
“我要是真想威胁你,早就把那个alpha揪出来,满世界宣传了。”
许映顿了顿,捂着脖子用力咳嗽了几下,接着才道:“我真的没想揭穿你。”
许苁榕闻言,眼底的警惕没有放松一点,依旧用紧张的神情,看着许映:
“那我需要付出的代价呢?”
他紧接着问:“你想要钱?还是想要许家的股份?”
“.......都不是。”许映缓缓摇了摇头:
“我希望你永远不要让这件事暴露在众人面前,不要让别人知道。”
许映淡淡道:“藏好你自己的狐狸尾巴。”
“..........”就算许映不说,许苁榕也会这么干,但他不明白为什么许映会忽然站在自己身边,总不会是许映这个犟骨头忽然转了性,学会了对自己这个奴颜婢膝,所以特意用这件事来讨好他吧。
........绝对不可能。
一个人的性格是绝对不会在短时间内改变的,就如同许映那样,天生犟种,当初他被许听山带回家的时候,按照规矩,要给许老爷子磕三个响头,叫一声爷爷,但最后许听山把藤条都打断了,许映连嘴都没张一下。
他就是一身反骨头,看上去很不安分,加上长的有好看,这让同为omega的许苁榕莫名其妙地对他有了更深的厌恶感和攀比欲——
许苁榕对许映的厌恶绝对不仅仅来源于许映的私生子的身份,更在于许映作为omega,似乎比他更加特立独行的多,也更自由的多,可以不遵守许家那些规矩。
这一层他自己都不愿意承认的羡慕让许苁榕不自觉地对许映起了一些攀比的心态,甚至想要处处超越许映,许映得不到的,他要是得到了,就会产生莫名的快感和兴奋感。
他极力维护自己现在有的东西,想要证明自己遵守许家那些规矩就会得到他想要的,努力想要显示自己现在的生存方式比许映要好的多,他活的比许映好。
渐渐的渐渐的,他从规矩的受害者,变成了实实在在的拥护者,还引以为豪。
“........你到底想干什么?”许苁榕讽刺道:“你该不会还是对乌云之余情未了吧?”
这下,轮到许映变了脸色:“你胡说什么?!”
“你很在意乌云之吧?在意到一方面担心他知道我出轨后难受,一方面又担心他和我闹掰了,没人替他还赌债,所以特地在订婚前一晚,来威胁我。”
许苁榕定定地看着许映,片刻后竟然笑出了声,笑出了眼泪:
“许映,你真贱。”
他看着许映惨白的脸色,愈发得意畅快,似乎是在笑许映,又像是在笑别的什么:
“他都这样了你还帮着他,你贱不贱啊。”
“.......感情的事情,从来没有什么贱不贱的。”许映强撑着说。
“哦,是吗?”许苁榕终于找到了反击的点,慢悠悠道:
“可是他和我在一起的时候,还给我发了很多求爱的短信。”
许苁榕道:“你该不会真的那么傻,以为他就是为了钱才和我在一起吧?”
许苁榕把乌云之发给他的聊天记录怼到许映面前,掐着许映的下巴不许他躲,强迫许映看:
“他喜欢我啊,他爱我。”
许苁榕阴恻恻地看着许映,口中吐出让人战栗的字句:“他喜欢我的钱,难道不就是喜欢我吗?他说他不喜欢我,都是骗你的啊。”
“.........”许映拍开许苁榕的手臂,连连后退,似乎不想再听,转身就想离开。
而许苁榕却不想他走,直接过去抓住许映的手腕,想要更加刺激许映,许映却一把拍开他的手机,手机掉落在地,摔出无数裂痕。
“.......抢别人的男朋友,你很得意。”
许映白着脸,看着许苁榕,一副厌恶的模样:
“你早就知道我和他在谈恋爱,你就是故意要答应他的。”
“是啊,你母亲用她和你的存在,恶心我了那么多年,我难道不能抢你男朋友,恶心你一次?”
许苁榕道:“彼此彼此。”
闻言,许映实在被许苁榕恶心坏了,熟悉的反胃感再度涌上心头,令他趴在莲池旁,干呕了起来。
两人对话的动静一时间也吵醒了睡觉的人,许苁榕的二姐是第一个感到现场的,看见许映在吐,拧起秀眉:
“怎么回事?”
“.........”许苁榕心虚,正想说没事,但不知道为什么,看见许映在吐,他忽然胃中也有些翻腾,不由自主地趴在另一边,也吐了起来。
他吐的比许映更厉害,还吐出了酸水,乌云之赶到现场的时候,看见两个omega都在吐,犹豫了几下,还是先去扶了许映:
“你没事吧?”
许映吐的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软倒在乌云之的怀里,刘海汗湿黏在额头,恹恹没有开口。
而许苁榕因为乌云之的到来,陌生的鸢尾花信息素味道让他愈发大吐特吐,几乎要把胆汁吐出来了。
“........你们怎么回事?”乌云之不清楚两个Omega之间发生了什么,但看着两个吐的脸色苍白的omega,他斟酌片刻,视线在许苁榕和许映之间来回看着,随即谨慎地开口道:
“要不要........送你们去医院看看?”
第9章 骂人
乌云之说这话的本意是好心,但不知道为什么,他话音刚落,许苁榕却骤然变了脸色,要不是因为吐的身体虚弱,他一定要从地上跳起来,大喊不要。
但他这幅抗拒模样任谁也看的出来他的不愿意,他又是成年人了,乌云之也不可能逼他去医院,只好先扶他回房。
但乌云之刚靠近他,许苁榕脸色仿佛就更加难看了,由青转紫,连连说不准乌云之过来,让妹妹扶他回房。
许苁荇是beta,身上没有信息素,大概是因为这样,所以许苁榕才会选他。
可是为什么许苁榕会对alpha的信息素这么抵触和敏感呢?
难道是他曾经被什么alpha标记过,身体已经习惯了别的alpha的信息素,所以对别的alpha的信息素很抵触?
但也不应该啊,就算曾经被标记过,只要不是深度标记,时间长了标记都会消失,恢复没有标记过的初态,很容易能再重新接受别的alpha。
而且正常来说,只要不是相容度低于百分之三十的AO之间,都不可能出现这么严重的排斥反应,何况这排斥反应是双向的,如果许苁榕这么排斥乌云之,那么乌云之肯定也很讨厌许苁榕身上的信息素味,但从乌云之颇为镇定的表现来看,显然,两者的相容度应该有百分之五十以上,怎么可能也不可能跌破百分之三十的相容度。
如果有AO的相容度跌破百分之三十,那百分百会婚姻不幸。
alpha和Omega的相容度虽然不一定能绝对表示AO之间婚姻幸福与否,但也是能起到相当的参考作用。
许家二姐许苁荇皱着眉,似乎有些百思不得其解。但她并未将自己心中的怀疑宣之于口,而是扶着许苁榕回房休息,离开时还看见乌云之半跪在地上拍了拍许映的脸,而许映大概是很不舒服,脸色白的要命。
乌云之拉着许映的手,想把许映扶起来。
与其说是扶,但用拽字可能更准确。
乌云之的动作一点也不轻柔,甚至算的上粗暴,完全就是半夜被迫被老板吵醒还不得不起来打工的996社畜模样。
许映知道乌云之有起床气,所以不太敢麻烦他,一手扶着走廊的柱子,一手借力,倒是勉勉强强借着乌云之双臂的力量站起来了,但步伐飘忽,看样子完全是强撑着的模样。
毕竟两个人现在对对方来说,都已经是前男友的过去式关系,何况现在还是在许家,人多眼杂的,乌云之不好在旁人面前表现出对许映特别的关注,在“扶”起许映后,就悄然松开了手。
他双手插兜后退几步,丢下一句“走吧”后就径直往前走,神情淡淡的无任何表情,并未表现出任何关心的模样。
在乌云之松手的那一刻,许映掌心一空,再也无所倚仗。
忽然一股被抛弃的背上席卷了许映,他没来由地觉得委屈,胃里又翻江倒海的难受,很想吐,但又什么也吐不出来。
许映只觉两股战战,双腿虚软,眼前也阵阵发黑,像是好几天没吃饭那样,眩晕感如同浪潮一波一波地袭来。
他勉强扶着走廊的柱子走了两步,眼前的乌云之的背影已经出现重影,他晃了晃脑袋,试图看清,但到最后实在支撑不住,身体脱力后仰,整个人倒在了地上。
乌云之本来在前面闲闲地走,听到身后传来动静,还以为许映是不小心摔了,于是特地站着等了一会儿,玩了一会儿手机,打算等许映起来再走。
但片刻后,他却没听到许映的脚步声,眉头一皱,似乎是有些疑惑,于是不经意地回头看去,眼前发生的景象却让他猝然放大瞳孔:
“许映!”
许映晕倒了,但并未完全失去意识。
几秒后,他似乎听到了乌云之三步并作两步跑来时发出的动静,紧接着他的后脑勺被人抬起来,乌云之似乎是在紧急掐他的人中,试图让他醒过来。
许映的意识是完全清醒的,他甚至能听到乌云之的说话声和打横将他抱起时环绕在耳边的沉重的呼吸声,但他的眼皮就是睁不开,重若千斤。
片刻后,许映感觉到自己的后背被放置到了一个轻柔的床上,alpha的信息素味道瞬间冲进他的鼻腔,带给他了无与伦比的安全感。
心中漫起的那丝委屈感顿时如烟雾般消散而去,许映下意识蹭了蹭抚摸他额头的指尖,换来指尖主人身体一僵,触电般收回了手。
在乌云之抽回手的一瞬间,想要的温暖如同泡沫中的梦境般瞬间消失。
许映似乎是有些不满,轻轻地皱了皱鼻子,强烈的情绪变化促使他缓缓睁开了眼,似乎想要知道温暖离去的原因。
而他的眼皮方才掀开,就看见乌云之正背对着他打电话,似乎是在询问什么人能否叫医生过来看一看许映。
许映躺在床上将此事听了个完整,片刻后,等乌云之挂断了电话,他才缓缓运转起几要生锈的大脑,声音沉沉的:
“不要叫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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