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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将死之人不需要知道我是谁。”玄舟，不，应该是怪物，歪头看着青池，指着他的脸说，“我要你的皮。”
平静的声线说出毛骨悚然的话。
青池被这话吓懵了，他知道有些人会拿狐狸皮去做大衣等东西，但没想到，都末世了还有人打狐狸皮的主意。
他咬着手指，犹豫地说：“那你剥我的皮，能不能给我留一半？”
他是妖，留一半他还能用妖力修复回来。
对于青池的讨价还价，怪物显得很是好奇，他围着青池打转，每走一步，地上就会出现一道血淋淋的脚印。
他摸着下巴：“你真奇怪，你不应该害怕吗？”
青池点头：“我害怕啊。”
怪物摇头：“不见得。”
青池很委屈，他确实很害怕。
怪物四下看了看，确定没有人后就这么盘膝而坐，他望着青池，压低声音阴森森的问：“小狐狸，你知道我为什么要剥人类的皮吗？”
“不知道。”青池诚实地摇头，然后小声的补充，“而且我也不是人类。”
“嗯……”怪物摸了摸下巴，自动无视了青池后一句话，“那你想知道吗？”
这回换青池好奇了，难道坏人都喜欢讲自己的作案动机吗？
他估摸着怪物讲完，玄舟说不定都找过来了。
说起玄舟，对了，玄舟去哪里了？
他睁大眼睛，问怪物：“你不会把玄舟皮扒了吧？”
“怎么可能。”怪物嘿嘿一笑，他的牙齿尖锐如针一般，几百上千根聚集在一起，看起来格外骇人，“那家伙我打不过，就是打过了，我想那人对丧尸的皮也不感兴趣。”
青池闻言松了口气，玄舟没事就好。
可他看着怪物的深渊大口，觉得玄舟是没事，但是自己要有事了。
青池深吸一口气，努力给自己加油打气，让自己冷静下来。他看着怪物，想到刚刚对方要给自己讲原因，于是开口问：“那你为什么要剥人类的皮？”
能拖一秒是一秒。
怪物看穿了青池的小把戏，他不在意的笑了笑：“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死心吧，看到我的牙齿了吗？我剥一个人的皮只需要三十秒，我会像人类用牙齿给苹果削皮一样，开一条口子，剩下的用牙齿和手齐力弄下来就行。”
青池眼底浮出失望，眸子明显黯淡了几分。
怪物换了个姿势，他右手随意的搭在腿的膝盖上，左手翻过去撑着地面，说：“我剥人类的皮，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人类剥我的皮，把我变成一个不人不鬼的怪物，那你说我是不是应该报复他们？”
青池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在他的眼里，怪物与人类的私人恩怨怎么看也与他扯不上关系。
不过从第三者的视觉看，怪物确实是无辜的一方，但是这不是他伤害无辜者的理由。
“呵，骗你的，我可没有那么恶心的兴趣，去剥人皮。”怪物冷笑，他充满恨意地说，“你放心，你不是特例，每一个死在我手下的人都会经过这一条程序，目的就是为了让你们知道，你们所爱戴的基地主是个什么样的人！”
怪物说完平复了一下心情，缓缓说：“在末世之前，我家靠打鱼为生，因为末世的到来，无奈只能带着妻儿老小安扎在南方基地，当时的我以为我是幸运的，以为我比外面居无定所的人类幸运。”
怪物摇了摇头，似在嘲笑曾经的自己：“在这里安顿的第三年，随着越来越多的外人涌入，基地发生的人口大爆炸，因为一次基地主外巡的时候，我的孩子不小心把饮料洒到了大基地主身上，他们便杀了我家妻儿老小，除了最小的犬子活了下来，其他无一幸免，他们给我注射了动物的丧尸病毒，活生生的剥下了我的皮。”
他举起手，在青池面前晃了晃：“你以为我不会痛吗？我每走一步每动一下，就像被火烧一样。在那以后，我成为了人人喊打的怪物，一个令人憎恶的过街老鼠，二基地主有做人偶的癖好，所以他命令我出去剥人类的皮给他，奖励就是让我的小儿子活下去。”
“刚开始三个月一次，后来一个月一次 ，到现在，好像已经没有规律了，只要他心情好，就会派我出去为他收集玩偶的皮肤。”
青池沉凝了片刻，问：“所以这次是我吗？”
怪物点头：“是啊，不然呢？”
青池想了想，他怎么也不记得自己招惹过南方基地主，而且别说招惹，好像面都没见过。
“你真的以为，那些为你们找房子住的人是好人吧？”怪物看出了青池的疑惑，说道，“他们会登记你们的信息，趁你们人类不注意的时候拍下你们的脸，然后将你们的照片以及花名册送到基地主那里去。”
“我剥的皮除了给二基地主提供玩偶皮肤外，也一定的避免了人口膨胀，不然，这南方基地外城恐怕一只脚都容不下，全都被人占满了。”
青池突然看向怪物身后，像是看见了什么东西，他看了几眼，然后便不动声色的收回目光，问怪物：“那你如果不把人皮给他们，他们会把你怎么样？”
怪物眼里浮现出恐惧，似是回忆起了什么，血淋淋的大手抱住自己的肩膀，颤抖地说：“他们会把人偶的皮扒下来，然后用胶水粘在我的身上，活生生的从我的身上扯下来，很疼……特别疼，比死还要疼……”
“我对你的遭遇表示同情，但是我还是想活下去。”青池看向怪物身后，“他也是个可怜人，而且看样子还知道些什么，就先别杀了吧。”
怪物一愣，他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想转过头，却被一只冰冷的手枪抵住。
“池池说不杀你，但是不代表我没有其他办法整治你。”玄舟站在怪物身后，银黑色的手枪在月亮的照应下，反射出冷冽的光芒。
怪物听到这话不屑地笑了笑，他肆无忌惮地转过头，眼珠子往玄舟身上瞟，问：“你什么时候来的？”
“在你讲你所谓的身世之前。”玄舟冷声回答，他手扣上扳机，“你就不怕死？”
“我死不了的，要是能死，我早就结束自己的生命了……”怪物说完，突然看着手枪瞳孔放大，他站起身，摸着枪身一脸不可置信，“这是谁给你的？”
玄舟颦蹙，他看了一眼青池，冷冷地说：“北方基地的长老。”
“原来如此……”怪物似乎明白了什么，他疯疯癫癫地比画着玄舟的脸，莫名其妙地说，“原来是你啊，原来是你，你竟然变成了丧尸，也是，当时的情况也只能这样了……”
“你可真狠啊，如果你没有……”他摇摇头，语无伦次地喃喃，“不，是你的话一定可以，对，一定可以！一定可以杀了我，一定可以的！”
“一百多年了！一百多年了啊！”怪物仰天长笑，血泪划过他没有皮肤的脸，“我终于可以结束了，终于可以结束了……”
玄舟被怪物疯癫的行为搞的一愣，问：“你知道我的过去？把你知道的全部告诉我。”
“我不能说，不能说……”怪物疯笑着张开嘴，他将手伸进嘴里，也不顾疼痛，就这么咔嚓咔嚓的吃着自己的手指，做出孩子的天真表情，“如果我说了，他们不会放过我后代的，所以我不能说，不能说！”
玄舟收回枪，看着怪物：“既然你不说，那我也不会杀你。”
怪物听后停止了吃自己手指的行为，他看着玄舟发怔，随后突然跪在地上，流着血泪对玄舟磕头：“你就让我死吧，我求求你了，我求求你了啊！让我死好不好，一百多年了，我每天活得生不如死，我求求你了啊大人，我求求你了！”
玄舟不为所动的把枪别回腰间：“我说过，你把你知道的一五一十告诉我，我就杀了你。”
脑袋快被磕破了怪物也不管，继续在地上磕头乞求：“大人，你不能这样冷酷无情啊，你就看在当初我救过你们的面子上，就杀了我吧，一百多年，我每天活的生不如死，浑浑噩噩，以前的记忆我都快忘的一干二净了，如果不是看见这把枪，我连你们都认不出来……算我求你了，看在当初我救过你们的面子上，就杀了我吧……”
玄舟看着怪物，心里陡地升起一股心痛，过了一会儿，他突然感觉头剧烈的疼痛起来，像是有一条长着刺的虫子在里面穿梭。
他往后踉跄，捂住头表情狰狞。
青池见状连忙过去扶住玄舟：“怎么了玄舟，你不舒服吗？”
玄舟忍着头痛摇了摇头，他看向怪物，发现自己眼前一片花白，明明是夜晚，面前却像是雪花屏一样刺眼。
他迷迷糊糊间，看到了一个穿着麻服，长相憨厚的汉子。那汉子抱着一袋粮食，笑呵呵的走向他，张着嘴不停地说着什么。
“大……粮……前……英雄……”
“顾……和……赢……庆……”
前几句断断续续，声音嘈杂不堪，只有最后一句他听的稍微清楚。
“狐狸我已经按照您的话把他送回去了，他的人来接他的时候给了我一根树枝，可真是奇怪。对了，那人让我转告您，说让您不要太难过，如果有缘，一定会再相逢的 ”
玄舟眯起眼睛，他想要再听清楚些，却猛然发现眼前重新恢复了黑暗。
怪物瞪大眼睛，半张着嘴欲言又止地看着他。
“玄舟？”
耳边传来青池担忧的声音，他一愣，目光复杂地摇头：“我没事，青池。”
第31章 基地主的厚脸皮
“玄舟，”青池担忧地看着玄舟，“你……是怎么啦？头疼吗？”
“嗯，有点。”玄舟心不在焉地回答完青池，又看向怪物，手摸到腰间，慢慢将枪取下，确定好有子弹后，百感交集的将它指向怪物。
怪物眼睛一亮，他跪着朝玄舟靠近，欣喜若狂地把头伸过去，指着眉心说：“大人，打这，打这就好！”
他见玄迟迟不开枪，害怕他临阵反悔，于是催促道：“快开枪啊大人！求你快开枪，我一刻都不想活下去！求求你了！”
玄舟闭上眼睛，握着枪的手指隐隐颤抖，似在隐藏极度悲伤的情绪，但可悲的是，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这悲伤从何而来。
他问怪物：“你真的不愿意将曾经的事告诉我吗？”
怪物低下头，脸上满是愧疚：“对不起，对不起……”
玄舟惘然地睁开眼，他没有再说什么，而是默默地扣下扳机。
一声枪声，一具血淋淋的尸体倒下，一间屋子的灯被打开，随后又立刻关上。
玄舟似有所感地看过去，他眸子微动，转头看向青池，收好枪后朝他伸出手：“走吧。”
青池看着地上的尸体，他牵住玄舟的手，抬头问他：“我们不处理他的尸体吗？”
“不了。”玄舟摇头，他迈开步子，始终没有看怪物的尸体一眼，“我需要一封挑战书。”
青池眨了眨眼睛：“那我去写？”
“笨蛋。”玄舟点了点青池的额头，疲倦的笑道，“我有点累了，先回去吧。”
青池不明白玄舟为什么突然变现的这么疲劳，但是他也没有问，因为他知道，就算他问了，玄舟也会左顾而言他，或许找个理由搪塞过去。
青池回过头，看着越来越模糊的血尸，略带遗憾地说：“玄舟，说起来，我们好像都不知道怪物真正的名字。”
“人死如灯灭，知不知晓又如何呢，他累了百余年了，就让他长眠在这吧。”玄舟牵住青池的手力度加大了几分，“而且，我只关心池池，其他的我一概不感兴趣。”
点点的粉红爬上青池的耳朵，他不自在的咳嗽几声，试图就这么敷衍过去。
玄舟笑了声，轻声说：“因为我只爱池池啊。”
青池摸了摸鼻子，脸红成了桃子，转移话题问：“对了玄舟，你就这样放弃了知道自己过去的机会吗？”
“历史就是一坛深藏的千年美酒，浅尝辄止才能品味其中的美味，要是一下子喝光了，除了感到微醺，什么也不会留下。”
“阿玄，你其实是在安慰你自己吧？”
“唔，被池池猜到了吗？好吧，但是猜对了也没有奖励。”
月亮将他们的影子拉长，好似就这样走下去，就能走上一辈子一般。
玄舟突然停下脚步回过头，他看向刚刚开灯的窗户，一个人的头探了出来，他与玄舟视线交汇，立马又惊慌的把头缩了回去。
玄舟转回头，垂下眸子低骂：“真是狗改不了吃屎。”
……
第二天，怪物的尸体预料之中的被发现，它立刻在基地里引起了轩然大波。
青池和玄舟下楼时，老板正站在门口一脸愁容，他与以往不同，手里拿上了盲杖，眼睛也戴上了墨镜。
听见青池他们的声音，他的脸上划过愕然，但转瞬即逝，仿佛是错觉一般。
“老板，昨晚睡得还好吗？”玄舟一反常态的上前打招呼。
老板脸上划过不自在 ，敷衍道：“就那样，有什么好不好的。”
“是么，那希望你明晚也能这样。”玄舟意味不明的说完，便牵着青池往外走。
青池出门时回头看了一眼老板，发现他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上下牙关紧咬，握在手里的盲杖被他捏的裂开。
“他是基地主的人吗？”出了大楼，青池歪头问玄舟。
“不知道，不过应该是。”
玄舟带着青池来到一家早餐摊前，安霄粥给的食物已经耗尽，所以现在不得不出来吃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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