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倩在公司楼下又待了一天,她疲惫不堪,两天下来只喝了一口水。
她想着既然苏明冉不愿意帮她,那她就死在这儿,苏明冉不可能让她死在公司门口,到时必定会答应她的要求。
在她快要昏过去时,苏陌提着她放在旁边的行李箱,“走吧,我带你去吃东西。”
严倩望着苏陌,她知道苏陌回苏家公司去了,眼里燃烧着希望。
她抿着干裂的嘴唇,虚弱地笑着,“还是苏陌好,我生养了这么多儿子女儿,只有你在这时候帮我。”
苏陌背着严倩,扯了扯嘴角,把严倩带去了附近最近的小菜馆。
小店人手少上菜慢,严倩饿得两眼冒金星。
好不容易等到菜上齐,狼吞虎咽地迅速扫灭一空。
好几次严倩都被噎住,苏陌及时递给他水,才勉强咽下去。
吃完了饭,苏陌又领着她去开了个钟点房洗澡。
正当她准备舒舒服服睡上一觉时,苏陌道:“时间到了,带你去一个地方。”
“可是我想睡觉。”
“我只开了一个小时的钟点房,你想睡觉,你去前台加钱。”苏陌的态度冷硬。
严倩这才唯唯诺诺地穿戴好衣服,跟在苏陌身后。
她意识到了,苏陌并不是来帮她解决困难的,而是另有其他目的。
坐上了苏陌的车,严倩发现苏陌买车了,车有些小,是很典型的便宜商务车。
自从苏家倒了后,苏陌手里的车也被转卖,他哪里来的钱买车?
严倩想问苏陌哪里来的钱,可不可以借她一点。
偷偷打量着苏陌冷漠的侧脸,默默把话吞了进去。
车开到一家婚庆公司店外,车内准点报时机响了,把严倩吓了一跳。
“现在是北京时间上午五点钟,今天天气晴,宜嫁娶。”
严倩坐在车里打着哈欠,无聊地环顾四周,她不明白苏陌带她来的用意。
等了五分钟,婚庆店外突然的出现苏敏敏的身影,严倩很久没有看见她了,苏敏敏像是瘦了不少也憔悴了不少。
苏敏敏提着笨重的化妆箱,放在一辆电动车车上。
春季的早晨很冷,苏敏敏脸颊鼻头都泛着红,她从单肩背包里拿出凉了的包子馒头啃着。
路口正对面出现一对母女,女孩大概高中生的模样背着大画架。
这对母女距离苏敏敏很近,是一条不算很宽的马路对面的距离,
她们距离苏陌的车也非常近,又是在清晨非常安静的环境,以至于那对母女说的话两方都能听见。
“妈妈我不想这么早起来,我好困,我不想学画画。”女孩委屈地抱怨。
那母亲叹息一声,“马上要高考了,咱们再努力一把,我陪你,无论你要多早起多晚睡,我都陪着你,好不好?”
女孩还是不高兴,心情却好了许多,“我晚上我要吃肯德基。”
“好,我给你买。”
“嘻嘻。”
那对母女骑着电动车,走远了。
苏敏敏看着那对母女很羡慕,她吸着鼻子,眼眶不禁红了。
车内,苏陌对严倩道:“我姐高三的时候学校每天很早起,她每次去学校都是饿着肚子去,你从来没有送过她,也没有帮她做过一顿早餐,恐怕她上几年级你也不知道。”
“有次考砸了,一个人躲在房间里哭,她怕你骂她,更怕你的漠不关心。”
严倩抬起的头又低下。
苏陌没看她,等着苏敏敏吃完早餐,下车去了婚庆公司。
身后严倩小跑地跟上他。
苏陌和苏敏敏的上司打了声招呼,又带了一瓶红酒,拜托上司多照顾苏敏敏才走。
接着他们返回车内,苏陌带着严倩去了另外一个场合,清晨的酒吧。
酒吧内经过一夜的狂欢,一地狼藉。
男男女女抱在一块儿不知做着什么,也有的喝醉酒的客人抓着女人的头发,扇过去一巴掌。
女人们统一的短裙,短到稍微低下头就能够看见底裤,而男人们全是一副醉醺醺露着啤酒肚邋里邋遢的模样。
苏陌把严倩往里推,严倩受不了这种环境,也害怕这样的环境,叫着要逃开。
“你恶心这种环境?”
严倩畏惧地点头。
苏陌低声道:“这样的环境,我姐待了很久,她还能在这样的环境保护自己,实在辛苦。”
“那时候她向你求助过,你又在做什么?”
严倩哆嗦着抱着自己,一字也不敢说。
苏陌把严倩丢在车里,他们去往下一个地方是机场。
他给严倩买好机票,飞机把他们载到另外一个省份。
刚下飞机狂风呼啸,吹得严倩单薄的身子站不稳。
苏陌把她扶起,叫了辆车带她又去了另外一个地方。
他们坐了好几个小时的车,又换了一辆三轮车,再步行三个小时才来到一处荒地。
这地方四周环山,全是高大树丛和野草,一不小心就会迷失方向。
野草长得很高,有人差不多高,各种动物混杂其中,严倩还看到了一条蛇。
严倩颤抖地问:“这里是哪里?”
苏陌语气平静,眼睛却红了,他缓缓道:“明冉当年就是在这一片地方跑了很久,跑到脚磨出了血,手臂被树枝划满了伤才找到救他的人。”
严倩垂下眼,“可这都过去了,他现在活得特别好。”
苏陌冷笑着,“好,那你一个人待在这里,自己去求警察救你出来。”
说完,他真的丢下严倩一个人,大步往前走。
严倩害怕得很,刚下车的时候她看了眼时间下午4点钟,这时候天黑还有些亮光,再晚下去,丛林遍地,满是野草,不知道要发生什么。
严倩艰难地追着苏陌,苏陌越走越快,一转眼看不见影子。
严倩躲在一颗树下,她蹲坐在这颗树下抱着自己的手臂,蜷缩着看着四周。
天色全黑了,这附近没有人住,也就没有灯。
在严倩眼里,四周黑得很,伸手不见五指。
她发着抖,冻得也是吓得,嘴里不住地喊着苏陌的名字。
苏陌的心也够狠,一直没有出现过。
不知过了多久,严倩总觉得四周有东西在叫,很小声,却越来越响。
像是动物的叫声,又不像是。
她悄悄抬起头,察觉有东西盯着她看。
忽然她发现正前方有一道绿色的亮光一直追随着她,像是一双眼睛。
她不禁哆嗦得更加厉害,牙齿也打着颤,那道绿色的亮光离她越来越近。
紧接着周围出现一声似狼非狼的叫声,叫声悠长,就出现在她附近。
严倩终于忍不住,崩溃地躺在树下努力抱着一团,一动不敢动,面颊满是泪痕。
即便再害怕再崩溃,她也不敢出声,生怕引起走兽的注意,把她生吞活剥了。
就这样,严倩熬过了一晚上。
等到第二天苏陌找到她时,严倩的精神到达崩溃的状态,随时都能够尖叫大哭。
“我错了,苏陌我真的错了,求求你,你让我做什么都可以,现在让我去跪着求苏明冉原谅,或者让我给苏明冉做牛做马我都可以,求求你,让我离开这里!”
严倩跪在地里,对着苏陌磕了好几个响头,磕得额角都要破了,还不停下。
苏陌见着她,脸色也有些疲倦,他问:“你错了?错在哪里了?”
严倩的头发乱七八糟,她顾不及维持自己的形象,趴在苏陌面前抱着苏陌的腿,道:“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苏陌抽开腿,眼神淡淡的,“你还没认识到自己错了。”
在严倩的崩溃声中,苏陌又离开这片地方,留下严倩一个人守在这儿。
到了第三天的时候,严倩被折磨得不成人形,一直留在原地没有动。
苏陌在这三天里每天都会给她送菜送饭,其实这地方距离村庄并不远,只要绕着山走到另外一面,那片地方就是人住的。
但严倩害怕,她在原地没有走,所以错过了离开这片地方的机会,而苏陌只是想吓唬她。
第三天来的时候,严倩一直一个劲儿的哭,博得苏陌的同情。
苏陌依旧没有理会。
第四天时,严倩哭都哭不出来,见到苏陌立即道:“我知道我错在哪里了,我会用一辈子来忏悔我所犯过的错误。”
说话的速度很快,快到差点让人听不清。
苏陌放碗筷的手一顿,道:“忏悔?”
严倩盯着菜看,吞咽着口水道:“我对你们没有尽到做母亲的责任,我发誓,我会用一辈子来忏悔,尽力弥补作为一个母亲的责任,一辈子任劳任怨,祈求你们平安健康。”
“你们愿不愿意原谅都不要紧,其他父母可以做到的事,我都能做到!”
苏陌还是没有动作。
严倩急了,爬到苏陌面前,哭着道:“祁星河、祁星河那边我会让他知道教训,你要让我怎么报复他都可以,求你带我离开这里。”
苏陌才把严倩给扶起,语气和腔调温柔了些,温柔中又暗含着锋芒,“好,但你要让我看见你的诚意,如果诚意还是和以前一样,那我再把你带回这里。”
严倩用力点头,眼里全是祈求。
这天下午,苏陌让严倩去清洗自己一身,再把她带上飞机。
坐上飞机的那一刻,严倩像是从地狱里爬出来,劫后余生的人。
她不安地坐在飞机上,开始产生了心理阴影,怕黑,怕周围太过吵闹的环境,一直不住地颤抖着。
但这些苏陌都不理会,下了飞机拖着她到了苏明冉公司楼下,“好好做,你知道后果。”
严倩发着抖,拼命点头。
此后严倩的生活里成了苏明冉和苏敏敏的保姆,只是这两个人全然不清楚。
苏明冉的办公室是严倩打扫的,由于苏明冉的早中餐都有杨凌煊那边专门负责,所以严倩负责一些下午茶点。
苏敏敏的早中晚餐是严倩负责,婚庆公司以苏敏敏业绩出色为由,提供家政保姆的奖励,严倩在苏敏敏上班后给苏敏敏打扫卫生,洗衣做饭。
而严倩现在是住在她叔叔家中,她叔叔把保姆给辞退了,要求严倩为一家人打扫做饭。
她这一干,就干到老死。
而在苏陌带严倩回来的一周后,苏陌吩咐严倩再做一件事,是有关祁星河的。
祁星河这一阵子可没那么好过,同样不怎么好过的还有甘文龙。
自从甘文龙被除去职位后,一直在家,进出家门都有人跟着。
甘文龙对自己现在的困境还是很有把握,上头就算让他待在家里又如何,手里边没有证据,照样治不了他的罪。
甘文龙从上台到现在,所有可能把他扳倒的证据都藏匿在自己手里,所以上头查了许久一丁点儿内容都没有找着。
在他出事前,已经把手里边的证据都交给了祁星河,祁星河拿着他的U盘早就跑得老远。
这天吃午饭时,甘文龙接到一陌生电话,上头派来盯着他的人一阵警惕。
他先是给盯着他的人看了眼,随口道:“可能是给我妈订的蛋糕到了,我妈今天过寿,我还不能够出省去看,真够倒霉的。”
盯着他的人见他这么说,倒是把目光放到别处,没有再盯着甘文龙看。
甘文龙接通电话按了免提,电话里是一个外卖小哥的声音,“是甘文龙甘先生?”
“对,我是。”
“我已经安全送达,地址是……”
外卖小哥报了一串地址,甘文龙瞧了眼旁边的人,笑着道:“知道了,我现在按收货,辛苦你了。”
挂断电话,甘文龙兴致很好地吃着东西。
这通电话是祁星河打过来的,甘文龙出事后,祁星河就被甘文龙秘密送了出去,电话里双方沟通的暗号:祁星河已经安全抵达了地点,只是手里边没有钱,需要甘文龙的汇款。
甘文龙对祁星河说过,只要熬过这个月,上面查不到什么,自然会官复原职,到时候甘文龙就会给祁星河一大笔钱,奖励为他所做的事。
祁星河在外已经坚持了三周,只剩下一周的时间,他只要坚持这一周就可以借着甘文龙平步青云了。
在这三周里,祁星河为了躲避周围的眼线,四处躲藏,他把周围省份全都转了个遍,最后回到了市区。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祁星河深知这个道理,找了家招待所住下。
甘文龙交代过他,为了掩人耳目,不能够去太过奢华的地方。
招待所环境虽差,但人员复杂,又是县区和市区相交的地方,比起其他地方更隐蔽。
祁星河这天照常去附近小店吃东西。
这附近的东西难吃得很,但为了以后,祁星河全都忍了下去。
吃着碗里没什么味道的馄饨,祁星河开始想念严倩曾经做的馄饨。
严倩包的馄饨小小一个,肉也小小一团,味道非常不错。
有时候严倩会往里头加一个小虾仁,刚煮出来香气扑人,祁星河能吃好几碗。
祁星河食之无味地嚼着馄饨,馄饨汤的热气全扑在他脸上。
很久没有见到严倩了,祁星河垂下眼帘,大概严倩应该也不想见到他。
强行吃了两口面,祁星河付了钱出门。
刚踏出门,像是有心理感应一般,祁星河见着了在附近站着好似在等他的严倩。
祁星河脚比脑子反应快,快步往前走,心里想着,刚念叨严倩,严倩怎么就出现在他面前了?
距离严倩还剩下几步路时,祁星河又慌忙停下。
严倩为什么在这个时候出现在他面前?
按理来说,严倩不可能想看见他,之前严倩对他的态度可不是这样的。
不等祁星河过多思考,严倩张开手臂道:“星河?真的是星河?快点来妈这里,妈妈好久没有看见你了!”
祁星河试探着往前走,问:“妈,你怎么在这里?”
严倩笑得很温柔,“我现在住在你叔公那里,你叔公说有个亲戚在这附近,让我来送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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