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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来就被安排了工作，宋祁找来高阳给自己打下手，门一关，他就变成了旁观者。
被前辈宋祁给了许多上手机会，高阳现在解剖手法相当熟练，但这场面自然不太美好，于是见不得血腥的怂祁只好转身背对，玩着手机分散注意力。
没玩几分钟，就来了个电话，来自陌生号码的。
宋祁在挂与不挂之间犹豫了下，然后还是接了。
对方才喂了一句，问他是不是宋祁，他就下意识地挑眉，“是你啊。”
欧阳雪在电话里支支吾吾半天，还是那一口说不清的口音，比那天要好点，但说来说去就是想请宋祁吃饭。
欧阳雪只是穿着女明星尹星的躯体，但没有一点作为有钱贵妇的觉悟，请吃饭的地点也很照本宣科，来得竟是那夜的烧烤店，大白天的这家店只卖汤粉面什么的。
活得这么大岁数，宋祁什么奇葩没见过，他面不改色地点了碗白粥。
“那天判爷在，我不好说。”千年傻女鬼怕引人注目，戴着口罩，口音淡化了许多，“我......我......”
看她支支吾吾半天也憋不出个屁来，宋祁单手撑着半边脑袋，另一只手去舀白粥，有一下没一下，就是不吃：“大白天的判爷出不来。你想说什么都可以，过时不候。”
下午还有工作，这个月工资扣了不少，他没精力在不相干的事情上逗留。
欧阳雪迟疑片刻，才道：“你知道契约会有失败的可能吗？”
“不知道。”
“那......”她略微有点失望，踌躇了一下，“你能不能帮我个忙？”
“上次我跟你接触，想必你也很清楚我的身份，要我帮忙不是不行......”宋祁放下白瓷勺，坐直身子看着她：“代价太大，我怕你付不起而已。”
“多少钱我都给。”
“嘶——”宋祁以为自己已经说的很直白了，奈何这女鬼活得时间这么久，却不怎么开窍，“钱在我这，那都是附加的东西，我要的......是厉鬼。”
说到厉鬼，欧阳雪被宋祁的眼神给震刹到，好半天缓不过劲，只觉手脚发软，仿佛随时能脱离肉身离地飘走。
“我已经是人了，不是厉鬼。”她紧张的解释道，捏着自己的指尖泛白。
“那还有什么好谈的，谢谢你的粥。”说罢，宋祁翻脸走人，没有一点怜悯弱小的感觉。
千年女鬼慌了，“你别走，我答应你我答应你。”
之前女鬼说的故事，宋祁只还记得个大概，说得是她跟尹星签订了生死交换契约，仅此而已，其中细枝末节的通通忽略没说，当时他便觉得女鬼有问题，有可能是他有点不甘心，毕竟凭白跑掉的阳寿，他管谁要去？
作者有话说：
剧情需要，其实还是主要走剧情，之后会有副CP，主CP的感情会稍微慢一点，不过我估计也慢不到哪去。接下来几章节，主要走剧情。
第8章
宋祁一边喝粥一边听女鬼欧阳雪说了一堆，大致就是她失忆了，因为孤魂野鬼飘荡久了都会慢慢忘掉生前的记忆，是时间的问题，但她就是放不下什么，这才没去投胎。
其实这都是孤魂野鬼的通病，宋祁从双肩包里拿出纸笔，把她的话归了以下要点。
1.查出死因
2.找到墓穴
3.解决掉残留世间的残念
4.送去投胎
他沉思了十秒，然后挨个在后头画上×，唯独第四点打上了大大的√。
这么麻烦。宋祁一番思想斗争后，终于长吁一口气，“......我还是直接送你去投胎。”
“？？！”千年女鬼的眼睛瞬间通红，泫然欲泣，“大哥啊......”
“之前判爷说你不归六界管，现在可不一样，你就是只随时都要被使者勾走的鬼魂罢了，被他们带走......要先唰一道油锅炸至金黄脆香，免不了受些煎熬，”宋祁勺了白粥入口，“我也算是想明白了，你这招自投罗网，不错。”
契约什么的，他不懂，但他懂的是女鬼身上的戾气又回来了。下头鬼差的想法，包括判爷的，都不是他考虑的范围，就光说这冥界每日要往人界分派的鬼差，都多如牛毛，这会儿是白天，等入了夜，那些鬼差可不比宋祁客气，强行抽了人魂魄就要去登记清算此人一生的善恶功过，最后是被困炼狱煎熬，还是放行下一世，全凭冥王一句话。
宋祁算是个临时工，走得通道也跟别人的不一样，能偷偷摸摸地带女鬼投胎，跳过那一道判定因果善恶的程序——嗯，他惯性浑水摸鱼。
所以落到他手里，算是无比幸运，烧香拜佛都祈求不来的幸运。
这家店的老板注意这桌很久了，女的忧伤可怜，男的冷漠甩脸子，当是什么小情侣的感情纠葛看了好半天，借着上小菜，这才过去劝说几句，宋祁依旧是板着张脸，也不做声，却忽然听到有人突然说：“嗬，这鸳鸯谱可乱点不得，老板您可得小心着了。”
来人的声线小声惯性，突然这么一听，还透着几分威严。话中的深意却是旁人听不懂的，只听出了跋扈的味道。
老板识趣地绕着这桌走了。“高阳”大咧咧地往两人之间的空位坐下，拆开一双筷子，随性地顿了两下桌面，皮笑肉不笑，“又想带鬼逃脱法网。啊，宋祁你真行啊，怕下头的审判不了你吧。”
三人的对话对他人来说，根本听不到内容，只知道嘴皮子在动，声音也出了，但这都是宋祁一开始使得小术法，不足为奇。
欧阳雪本还嘤嘤嘤的状态，在见了判爷之后全部化为乌有，她脸色惨白，当真是要遁地而逃，但判爷只瞄了她一眼，结果下半身就被定在位置上，只能抬起一双葱白的手挡住脸，成了彻彻底底小可怜一只。
“那哪敢呐。”宋祁却是见怪不怪，想到方才信誓旦旦说判爷白天出不来，就有点被打脸，但他却不以为耻，“既然你都来了，不如就顺便将她带去，啊，阳寿一年半，别忘了要记我账上。”
判爷嗤笑一声，“啧，瞧瞧你这德行，斤斤计较的，还怕我贪污你的阳寿？咱哥俩的关系铁的，还比不上一年半阳寿呐。”
宋祁：“嗯。”
判爷暴躁地想拍桌，但宋祁后台太硬，他只好动心忍性，在心里大骂：“我去你大爷的！活该你打光棍！”
他后知后觉发现不对头，“我可没答应你一年半，那半年我补不了，自己还玩上加价了。”
“本来上次我能拿手的阳寿，生生在你这拦下，”宋祁说：“不是我要加价，这是利息，你欠银行钱也得还利息吧，冥界也得跟上潮流。”
这嘴巴皮子利索的，哪还是当初那个老实人宋祁啊。判爷当年见到宋祁的时候，宋祁就是一具尸体，初醒的那刻只会说这是哪？我是谁？你好丑......
咳咳，后头是宋祁出现的幻觉......判爷接到特派任务比较赶，没时间找到一具好看的肉身附身，便只能附身在一独眼老头身上，这才能跟宋祁对话。
但这都成了过眼云烟，判爷只是有点怀念那个单纯的老实人了，而眼前的宋祁，却沾染了几分邝旭之的无赖，这两大爷真令他头疼。
判爷跟宋祁理论无果，将目光锁定到千年女鬼身上，拿筷子随意敲了下碗，“走吧，小可怜。”
小可怜女鬼：“......”
“她不愿走，”宋祁翻着手机，说：“哦，我最近下了点新的曲子，分别有《莲华经》、《送子观音经》、《难念的经》......放你们听听。”
判爷、女鬼：“......”
判爷的手穿透尹星的躯体，瞬间从里头将女鬼的魂魄拉扯出。他的手接触到女鬼魂魄的时候，高阳的身体也趴倒在桌上，如同一件被褪去的衣服，弃之不管。
“回来。”宋祁及时喊住他，就见判爷揪着女鬼的后脖颈，闻言回头站定，宋祁立马说：“把尹星的身体也带走，摊子你们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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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方的冬日，走到哪都是湿气入体的感觉，风往人皮肤里钻，寒意直入骨血。
高阳就是被这寒意给冻醒的，睁眼就是在解剖室里，那具男尸毁坏的半张脸直直对着他，不过半尺距离，近得连几根眼睫毛沾血了都瞧得清。
在他的记忆里，他好像是觉得冷，结果就冷得没知觉了，那寒意瞬间冻结了他的五脏六腑，好像将灵魂都禁锢住了。
他的大脑里好像都有冰块，此时渐渐融化，忽然就听见有人开门。
“高阳，吃饭了吗？”
“啊，还没呢。”高阳晕乎乎的起身，“不知道最近怎么了，总觉得浑身没劲，还特别怕冷......”
宋祁笑了笑，“老秃为了省钱，都不给开空调，咱南方没暖气，也难怪你冷。不像你们北方，不习惯吧？”
高阳挠挠头，腼腆的道：“也没。谢谢宋祁哥关心。对了宋祁哥，这具尸体弄完了，报告我都做好了，在电脑里呢，待会儿你看看呗。”
作者有话说：
这只女鬼要作妖，作天作地作大死，拦不住。
注解：《难念的经》是周华健的歌曲，这里标明一下。不知道这个算不算引用，但是毕竟是现实中的歌曲，这里我就标明出来。
第一次在晋江写书，希望大家能够点点书的收藏，还有作者收藏，在这里谢谢大家了。
第9章
“行。”宋祁将饭盒递过去，“楼下食堂的。”
宋祁失而复得了一年阳寿，想到高阳总被判爷上身，暗自过意不去，回来就去食堂打了份饭菜来，转挑了些补身体的菜塞得满满当当。
鉴定中心的休息室里，高阳打开饭盒，鼻子就一酸，眼睛却笑眯眯地说：“我来蓝海市两年了，也没朋友，别人一听说我学法医的，都怕我有反社会人格。”
他笑起来眼睛就是一条缝，天真无邪，用在他身上很适用，跟邝旭之不同，虽然两人身份证上的年纪相仿，但高阳明显不太适应社会，更像个邻家小弟弟。
宋祁平时对他也不怎么关注，对高阳的煽情有点视若无睹，只躺在一旁真皮沙发上假寐。
休息室的门时不时被人打开，进进出出的。高阳坐在里头也就不做声了，埋头吃饭，吃的很是虔诚。
“尹星又上热搜了。”
“听说下午在这附近有个电影发布会，手头上没什么工作了，等下正好去看看。”
“不看......”
“当时她可是躺着进来的，现在活生生的，你们就不好奇呀。”
“......”
这些叽叽喳喳的声音让宋祁倏然睁开眼睛，摸出震动了多次的手机查阅微信。
【判爷：生死交换契约，可能存在升级问题。她居然挣脱了我的力量！】
【判爷：宋祁你赶紧回我消息！！】
【判爷：今天已经上过一次人界，我现在上不去了，你要是没办法将她抓回来，我受罚是小，你的阳寿下头都打算给你扣掉些。】
宋祁：“......”
扣阳寿真是闻所未闻，当真是紧跟人间时代的脚步，到手的东西都给剥夺，算是哪门子的扣法？
宋祁的印象中，只有强盗土匪才这么干。
但他不过一缕残魂，暂时......嗯，再看不惯也没法干掉冥界领导。
冥界地盘，黑夜无边无际，判爷急得打转，又没办法打电话去人间，连发微信都是要花费灵通符咒的。灵通符咒燃烧一次维持两界相连的十分钟的网络，他前头给宋祁弹了七八个语音通话都得到“对方可能在忙”。
半小时前，千年女鬼忽然性情大变，打翻了孟婆一锅子热汤不说，还破了他的法术，重回了尹星的肉身里。这个时辰，没有鬼能扛得住人间浓重的阳气，缉鬼小队将消息全面封锁，判爷作为头儿，首当其冲的就是......唉声叹气了十声，束手无策之下才想起《通古秘传·冥界卷》。
这书早就遗失了，判爷却在一个文档里发现了这个压缩版本，解压出来投影在岩壁上，浮动着一行行金色古文小字。
“生死交换契约一旦失败，将会成为怨气极大的厉鬼，破坏阴阳两界秩序，聚集一切阴气重的鬼怪。”
判爷叹气，把这话发给了宋祁。
“开什么玩笑。”宋祁心道。
“我还在秘境神石上，查出了欧阳雪的详细前因，哦，就是生前的那些破事儿。”
“......等等。”宋祁知道判爷要开始讲故事了，起身去楼下超市买了包瓜子上来，躲进最靠走廊尽头的一间杂物间，拉了桌子将东西摆好，架上手机。待一切搞定，已是过了十分钟，判爷那边又敲了过来，还是个视频。
可惜宋祁看不到判爷，只见那片荒凉的冥界土地，寸草不生。
宋祁算准了时间，处长老秃的女儿来了，没时间管他在做什么，只要不出现在他视线范围内，便万事没有。
判爷低沉的声音里带着八卦的风味，侃侃而来。
女鬼，也就是欧阳雪，以前曾是玄音门女弟子，资历深，修为高。玄音门是修仙的第一大门派，但女弟子极少，还没出过修炼到遁世等级的女修，她上头有一大师兄，下头一小师弟，被夹在中间，与师兄那怪性子聊不来，跟年纪尚小的师弟也难相处。就那小师弟，只爱缠着让人想绕道走的大师兄，腻腻歪歪的小鬼灵精一个。
说到灵根，师兄不过是个废灵根——水灵根，而她的灵根却是上乘的。
玄音门名声之壮大，吸引了无数王公贵族前来拜师学艺，连当朝太子也不远千里，奔波而来。机缘巧合下，太子成了他们师傅新收的弟子，喊欧阳雪一句二师姐。
太子为人谦和，实则乖戾，但欧阳雪偏是日久生情，与他有染。
“咳呲——”瓜子壳一声脆响，打断了口水横飞的判爷，宋祁拍了下落在衣服上的瓜子壳，抬头看着屏幕，“情债啊。跳过感情部分，直接说，她究竟是怎么死的，她怕什么东西，我要怎么应对她。这才是关键信息。”
“太子的事情，对她打击挺大的。”判爷说：“不仅仅是情债，普通的情债不至于纠缠千年不散去怨恨。她......哦，东西放那，出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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