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个真相?”简从风问自己。
是自己就是把自己折腾得翻来覆去的主神?还是自爆后与雷奥娜拉融合的事情?还是他最终还是必须选择死亡这件事?
“全部。”主神问。
“不都是你告诉我的吗?”简从风反问。
主神强制他进入各个世界,编出个维护命运轨迹的任务。但他把三千世界搅得乱七八糟却从来没有惩罚。他任由自己搅乱命运轨迹,任由姬长夜自由进出,还帮助他们为部下聚魂。虽然设定上主神和自己对立,但主神实际上在帮助自己。
每经历一个世界,无论是否有所察觉,他的力量都会无形地增长许多。越是到了后期,力量增幅越明显,有时候更像是这个三千世界不停地将力量往自己身体送。灵体具现化后,他彻底相信主神站在自己这边。
而发现自己就是主神,还得靠乌鸦。
这个寄宿在自己脑内他却永远都找不到存在痕迹的系统,总是有意无意间透露对他和姬长夜的熟悉,而乌鸦对他的态度也颇为亲昵,言语中经常透露深深的依赖。
什么样的东西存在他体内,他察觉不到异样,和他的关系还非常好。他是向导,那么这个答案就该是他重生至今从未出现过的精神体。
进入三千世界后,他就无法召唤精神体。原以为是死过一次,属于他和精神体的契约断掉的关系,但其实精神体一直在他身边,完全无需召唤。
什么能人控制、限定他的精神体,那个答案就只有他自己。
主神是他,他即主神。
而至于为什么会知道最后的真相,那是因为另外一个自己在每个世界都不停的给自己线索、暗示,主神利用所有的条件给他指引,让他渐渐明白真相。
比如,神子姬从风的背后故事,影世界第二轮海拉的占卜结果,第三轮女皇雷奥娜拉被女神脑虫吞噬代替,这些零零散散和虫族和女皇相关的事件一直让他有所怀疑,直到他的记忆里突然多出了觉醒者这个重大机密,他才逐渐明白一切。
他虽然失忆,但也很清楚觉醒者这个重大机密在他重生之前是不知道的。在知道自己可能是主神的情况下,他自然怀疑这段情报是主神传递的。而主神状态的自己从哪里得到这个情报?雷奥娜拉一世自己。
至于为什么清楚主神的目的是自我毁灭?他是了解自己的。和雷奥娜拉痛苦绑定永生,彻底失去自由,还可能威胁世界的安稳。他不接受这个结局。他也不接受自己好不容易救回来的同伴,自己的伴侣生活在一个随时有生命风险的世界。
他们是一个人,同一个灵魂,毁灭主神也就是毁灭自己。
若是他的死亡能够换取自由,能够换取他爱的人的安稳,他会如当初启动曙光计划一般义无返顾。
简从风长叹一口气,他明白为什么主神会将姬长夜彻底拦在三千世界之外,他的恋人绝对不会接受这个结果。然而,有的事情必须去做,哪怕他会再一次伤害深爱的人。
“为什么要消除我的记忆?”简从风问:“为什么又让我一点点恢复?”
“不记得一切的你,才会专心地对抗你的敌人,尽快提高能力。”主神说道:“让你恢复记忆,是为了让你多些情感羁绊。帮你多了自我了断的理由。”
简从风笑了,他没想到自己能对自己如此的狠。
“我要动手啰。”简从风温和地说道。
既然决心已定,那么就尽快下手。否则,心中对姬长夜的不舍和思念会越发浓厚。
“好。”主神闭上眼,他低声呢喃了一句:“对不起。”
简从风知道这并不是对自己说的话,而是对即将被他们再度抛弃的人。
对不起。
简从风的心中也反复重复这句话。
他知道姬长夜有多在乎自己,也多么害怕失去自己。当属于他们的精神链接断掉的那刹那,姬长夜会是如何的心痛,如何的崩溃?他希望他能坚强,坚强的活下去,在安全的世界好好生活。
极致纯粹的精神力在双手掌心凝聚,简从风动用了所有的力量。
脑海中出现了一幕幕回忆,主神封闭记忆越发的清晰,属于他和姬长夜的过往,属于他和同伴们的过去全都回归。
那一幕幕苦涩的又带着甜蜜的记忆,是他被囚禁的前半生中让他活下去的理由,也成了现在安心去死的理由。
简从风集中精力,将记忆不舍地摒弃在脑后。
在他即将出手的刹那,一声暴怒的呵斥如惊雷般震撼了简从风的心灵
“简从风你个死骗子,你他妈的又要抛弃我对不对!!”
是姬长夜愤怒地悲哀的怒吼,简从风停下了动作,被封印的主神也抬起了头。
他们没有看到恋人的声音,只看到一道不成样子的黑色光团从天而降。
两个简从风都倒吸一口冷气,为了进入封闭了通道的三千世界,为了融入简从风的核心精神领域,姬长夜抛弃了肉身,变化成灵体。
“长夜……”简从风知道姬长夜会干蠢事,但他没想到这家伙竟然会做出类似自杀的行为。
“从风,你常常骂我混蛋,但你才是天底下最大的混蛋!这是你第几次背弃誓言了?!”姬长夜若是有身体怕是现在已经气得眼泪横飞。
他从来不舍得说简从风一句重话,但现在真的是气疯了,也害怕到了极点。
“你何苦追进来……”主神不敢看姬长夜的眼。他封闭通道自然是不想让姬长夜见到如此残忍的画面。
“不追来你又犯傻!”姬长夜的灵体将简从风的身体束缚住,他动用了精神链接强行将简从风凝聚的力量打散。
“从风,你要敢自杀,我就敢殉情陪葬。”姬长夜威胁道。
简从风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他知道姬长夜是认真的,所以也不敢轻举妄动。
姬长夜继续说道:“一个是创世的主神,一个是超越神皇级的强者,你们两人的力量如此强大,为什么想到的方法只有自尽,而不是试着让自己和雷奥娜拉分离?”
若是他有身体一定狠狠敲两个人脑袋,糊涂!
主神叹息:“就算能分离,力量消耗过度的我们在分离后也不是雷奥娜拉的对手。”
他们不是轻易决定要送死的,而是没办法
“那我来!”姬长夜咬牙切齿的说道:“让我来操刀分离灵体,从风你专心对付雷奥娜拉!”
姬长夜庆幸自己在从风的指导下学会了治疗术,虽然只有一半的把握,但至少还有希望。
主神和简从风在犹豫,姬长夜的治疗术只有初级水准,让他做灵体分离摆明是为难他。若是失败,自己倒是无所谓,给了雷奥娜拉机会怎么办?
“不要拒绝我!你不要那么英雄,也自私一点考虑考虑我!”姬长夜的声音中带着浓浓的痛苦,他不敢相信若是自己来迟一步会见到如何惨烈的场面。
他知道,比起拥有英雄名号的自己,简从风才是那个当之无愧的英雄。但他不希望从风当这个英雄。他不希望因为维护世界和平这种扯淡的理由失去灵魂的伴侣。
简从风和主神都心软了,也为恋人心疼。
他们长长的叹息。是呀,为什么只想到死,而没想到活下去。
哪怕手术失败,雷奥娜拉跑出来,主神版简从风不能动,但还有一个简从风可以拼死一战,不是吗?
“好,我答应。”简从风回答。
*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贺钦等人在观察着星舰外的帕拉加提雅回廊。
姬长夜脱离肉身潜入简从风精神领域已经过了半小时,那边没有动静。他的肉身已经损毁,而他的灵体在仪器上也没了踪迹。
看着安静的帕拉加提雅,他们生出一股流泪的冲动。
三天三夜的时间飞快的过去,阿尔法联邦已经准备公布姬长夜死讯。
所有人都放弃之际,帕拉加提雅爆发出一阵刺目的金光。
所有奥塔帝国的向导都感应有一股近乎神明般的力量在召唤。
那是坐标的指引力量,那是首席向导的力量。他们的首席--简从风回来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注视着帕拉加提雅回廊。金光耀眼,看不真切,但他们留意到有两个人的身影从回廊最深处缓缓走来。
第136章 番外1
首席向导的回归让奥塔帝国内部纷乱的□□势暂时回归平静。
简从风返回星际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诛灭雷奥娜拉一世的支持者。
这些人并非是某几位的野心家,而是相当大的一个团体。不仅仅是奥塔帝国,雷奥娜拉的支持者遍布全星际。他们以“星际虫族权益促进委员会”的名义活跃,长期宣扬保护虫族权利,崇拜虫神等脑残思想,甚至组织人群献祭供养虫族。
普遍的教众都是不明真相被利用的普通人,只是一时脑残而已。在虫族大军进犯之际,也清醒过来。但这个组织的高层利用委员会广泛影响力混进了联盟各国高层。集体制造了前不久的“情报失误”,并积极的想要彻底消灭简从风。
当然简从风顺利回归,也就意味着雷奥娜拉的失败。他们听到消息就抱头鼠窜准备逃亡,但动作不够快,被一网打尽。
对人类叛徒进行一波大清理后,简从风这才动身返回奥塔帝国首都星球。
出发前,姬长夜开始闹脾气。
好不容易把从风给救回来,准备来个幸福的二人世界,结果简从风一回来就为清剿叛徒的事情忙碌。这些天连个像样的拥抱都不曾有过,更别提其他的福利。姬长夜想着如今事情搞定了总算可以温存一会儿吧?不,简从风说要去见他情敌,那个还挂着未婚夫头衔却消失了踪影的储君雷奥。
他的拇指在恋人的下巴上摩挲,不满地问道:“为什么不让我跟着?”
姬长夜现在恨不得每分每秒都看着简从风,谁知道他不在的时候从风这颗漂亮的脑袋里面又生出什么蠢念头?再则,雷奥那家伙估计真的病倒了,若是看到那小子可怜从风同情心泛滥怎么办?
“对我有点信心好不好。”简从风哭笑不得,在恋人嘴角亲了又亲,仔细吩咐:“病号就老老实实呆在床上修养,也别胡思乱想。”
姬长夜无言以对。
要将简从风的灵体和雷奥娜拉的分离并非一件简单的事情。姬长夜是完全耗干了力量,差点脱力而亡。后来简从风和雷奥娜拉打起来,他也受到冲击。虽然简从风治好了他,但姬长夜依旧感觉虚弱。
身体无力到不得不躺在床上,这一点也让姬长夜非常不满。
看着姬长夜满头怨气,简从风觉得既可爱又好笑。他将恋人搂入怀中好好安慰,很是腻歪了一阵子。
“乖啦,我这一去两小时都不到。”简从风哄道。
“好。”姬长夜勉强答应。
*
星舰降临在奥塔帝国首都星球皇室专用机场,简从风走下了星舰,身后伴着他的近身侍卫格拉迪威尔。
“其实你不用陪我来的。”简从风说道。
简从风手中的所有权利全都分给存活的部下,奥塔帝国的未来在他们手里。
他在这个世界不会停留太久,也不能停留太久。他创造了三千世界,就要维护他们的稳定,尽好主神的责任。
回来这一趟是为了善后,也是为了将三千世界这个不同维度的存在彻底与这个世界分离做准备。而为奥塔帝国向导正名,推翻戒律院、推翻帝国制度这种事情,就交给他信赖的部下了。
格拉迪威尔笑了笑,说道:“帮你拦下苍蝇也是我的职责,让我尽最后的职责。”
说曹操曹操到,怨气冲天的戒律院长老们一脸不悦地站在皇宫门口,他们还端着以往的架子,似乎想要好好教育简从风的模样。
“他们就交给我吧。”格拉迪威尔说道。
简从风同意。他只冲长老们点了点头,就径直进入皇宫。
无论在皇宫那个角落,庞大的中央白塔都是醒目的存在。那高高的囚禁他大半生的中央白塔么了他的贡献已经没有一点能量,钢铁一般的牢笼困不住任何人。他也摆脱了柔弱的躯壳重塑健康的躯体,如今无人再能束缚他的自由,他也无需再妥协,无需和烦人的老东西虚与委蛇。
*
皇宫金碧辉煌,但比以往要空寂许多。
雷奥昏昏沉沉地躺在病房里,他摒弃了左右,也不再与人会面。就连心腹的医疗官,他也不愿相见。他中了虫毒,身体在一点点变异。而这些精锐的医疗官却对他的病情束手无策。
很讽刺。一国的未来国王,常年在战场与虫族作战的首席哨兵,既然要变成一只虫了。
外界不知道他的情况,一切都封锁的严严实实。但他清楚外面的发展,贺钦咄咄逼人挑战他的权威,向导们不再听从个长老们的指挥成了明面上最强大的势力。奥塔帝国本就忧患颇多,如今风雨飘摇。权利大部分还在长老们手上,他已经是个摆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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