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故意想要吓你的。”
温童把嘴里的面包嚼吧嚼吧咽下去,又灌了口可乐,没搭理他。
见状,谢由往前走了几步,站到他面前。
谢由穿着夏季短款睡衣,露出结实有力的手臂线条,他身姿挺拔,身高又高,靠近的时候,极具压迫感。
温童近乎本能地往后退了一步,紧贴着墙,身体不由自主地紧绷起来。
他警惕地看着谢由,看着对方缓缓抬手,打开了冰箱门。
从里面拿出一瓶牛奶,用手背感受了一下温度,才打开递给他。
男人漫不经心地瞥了眼一旁的冰可乐,温声对他说:“晚上还是喝牛奶比较好。”
温童没接牛奶,皮笑肉不笑地说:“我就想喝可乐。”
谢由半阖着眸子,望着少年眼里显而易见的提防戒备,微微一笑。
他故意稍稍侧身,抬起的右手若有似无地挨着少年,缓缓落下。
这一次少年的声音没有之前那么紧绷,似是知道他不会做什么,只是想放下牛奶。
谢由看着他逐渐放松的身体,开口道:“经理说你没有约明天的项目,明天不去浮潜了吗?”
温童嗯了声,被比自己高一个头的男人堵在角落的感觉很不好。
他用鞋尖踢了踢谢由的鞋子,吐出两个字:“让开。”
谢由照做。
温童抬脚走出厨房。
谢由跟在他身后,又问:“浮潜不好玩吗?”
温童脚步顿了顿,不耐烦地说:“好玩也经不起天天玩。”
谢由毫不在意他话里带刺,继续说:“我想想问一下你明天的安排。”
“如果在这里玩腻了,我们可以换一个岛住几天。”
温童明后两天的安排就是等白越的消息,听谢由这么说,脚步顿住,扭头看他:“这里玩不腻。”
“某些人我倒是看腻了,你可以自己去其他岛上住。”
谢由笑了笑:“你不去的话,我也不去了。”
温童:“……”
谢由耐心地问:“所以童童明天准备做什么?”
温童见他准备这么执着地问,有些担心如果不告诉他,明天会找人盯自己,索性直接说:“明天准备晒一天太阳。”
“晒黑点,健康。”
话音落地,便感受到谢由的目光在他脸上打了个转儿。
“晒黑的话肯定……”谢由顿了顿,笑眯眯地吐出两个字,“很帅。”
是很帅,不是别的形容词。
温童没法反驳这句话。
毕竟谢由说的是事实。
他黑了也很帅!
“我知道。”温童瞥了他一眼,大步走回卧室。
“睡了。”
“晚安。”
谢由站在原地,静静看着他离开的背影。
细数今天两人的对话,他喃喃道:“今天多和童童说了两句话。”
进步了。
不急,慢慢来。
他斜斜地倚着墙,盯着前方卧室门缝透出的微弱亮光,眼神漆黑诡谲。
他可以一点一点、一步一步地靠近少年,像刚才那样,让少年从警惕到放松,从排斥到接受。
童童离不开他。
等童童休息好了,为了白越,会主动走向他的。
不必着急。
夜幕低垂,月亮高高在上的俯瞰着屋内的一片漆黑。
…………
温童不知道谢由像鬼一样盯着他的卧室门看了一晚上。
他只知道早上起来的时候,谢由难得的没起。
餐桌上放着一份早餐,还有一瓶防晒霜。
防晒霜上贴着张眼熟的粉色便利贴。
【晒太阳之前记得涂防晒霜,别晒伤了。】
【记得两个小时补一次,(^_^)】
看到这张便利贴,温童就想到当初谢由在他不知情的时候,把他带回桐锦小区的事情。
他唇角下压,再次真切地感受到了从日常小事中渗透出来的男人的无形掌控欲。
温童挪开目光,没有拿防晒霜,大步出门。
吃完早饭,在附近的便利店买了瓶防晒霜,躺到酒店门口的躺椅上晒太阳。
早上的阳光不算晒,又有海风拂面。
听着海浪轻拍的声响,温童昏昏欲睡。
不知过了多久,一道生涩蹩脚的男声在头顶响起,说的是中文。
“泥好。”
温童慢吞吞地睁开眼睛,一个穿着酒店服务员制服的男人站在边上,问道:“请问泥吃,ut?”
ut?椰子?
温童点头应道:“好的。”
男服务员伸手指了指,又挤出一个字:“走。”
温童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是沙滩的另一边,远远地可以看到那边有一车椰子,几个游客捧着椰子从那儿走了过来。
他看了眼距离,感觉至少得走十分钟。
温童晃了晃脚丫,懒骨头犯了,不想动。
他懒洋洋地对男服务员说:“那算了。”
“我不要了。”
话音落地,男服务员也没有离开,仍然站在椅子边上。
温童瞥了他一眼,见他眼里闪过一丝焦急,嘴唇动了动,似是想说什么。
半晌,对方憋出一个字:“拜。”
温童:“拜?”
“拜拜?”
男服务员:“不、不是……”
他飞快地扫视一圈,确认没有人盯着他们后,低声说了一个英文单词:“White。”
white?温童眼睫一颤,白。
他定睛看向男服务员,意识到这个人大概是白越派来的。
他立马从躺椅上起来,走向沙滩的另一边。
“走吧,去拿椰子。”
“话说我来这儿还没吃过椰子。”
温童和男服务员走到的时候,没有其他游客。
男服务员示意他坐到一旁的椅子上,递给他一个椰子和手机。
温童一手抱着椰子,一手拿着对方的手机,慢悠悠地往酒店和海上小屋的方向看了眼。
椰子车的位置停的很刁钻,恰巧挡住了那个方向。
没过多久,手机震动。
温童接通,白越的脸出现在屏幕里。
国内这个点是凌晨,白越浅棕色眼瞳里有明显的红血丝,略显疲惫。
他开门见山地说:“陆匪正在查我和谢由,应该很快就能查到你们在大溪地。”
温童微微一怔,白越的动作出乎意料的快。
下一秒便反应过来,他是着急离开,白越其实比他更着急,想让他离开谢由。
温童咬着椰子的吸管,慢吞吞地哦了声。
白越没有说话,直勾勾地看着他。
隔着屏幕,温童都能感受到对方灼热的视线。
不带丝毫□□,但充斥着贪婪与强烈的独占欲。
温童对这种目光都有些习惯了,他喝了两口椰汁,从容不迫地说:“等陆匪过来了,你隔一天再来。”
“免得让谢由察觉到。”
白越应道:“好。”
温童想了想,暂时没有其他事要让白越做,毫不留情地说:“那我挂了。”
白越立马喊住他:“等等。”
温童眨了下眼。
白越抿了抿唇,缓缓说:“童童,你不夸夸我吗?”
温童心想,让狗坐好都得夸一句真棒,白越这么快完成他的任务,是该夸夸白越。
夸什么呢?
想了会儿,他竖起大拇指,对白越说:“你牛逼。”
白越:“……”
“这是夸我吗?”
温童:“怎么不算呢?”
白越张了张嘴,说不出一句反驳的话。
见男人哑口无言,温童忍不住笑出了声,他语调含笑,懒懒散散地说:“小白,事情都没结束,别着急要报酬。”
说完,他想了想,眉梢轻挑,给白越画了大饼:“等所有事情尘埃落定,我再奖励你一个大的。”
白越不在乎奖励不奖励,此刻的他满心眼都是温童的笑容。
唇角扬起,眼瞳含笑,眉宇间带着少年般飞扬热烈的意气。
白越心尖颤动,仿佛再度被太阳拂照,沐浴在温暖的阳光中。
他痴迷地看着温童的笑容,缓缓应道:“好。”
等事情尘埃落定,觊觎他的太阳的人也会永远消失。
…………
桐城·酒店
“三爷,查到了。”
“谢由去了大溪地。”
陆匪刷牙的动作一顿,吐了口泡沫,皱眉道:“大溪地?他去度假了?”
青脸应道:“是。”
陆匪低头漱口,一抬眼,只见镜子里映出青脸犹豫迟疑的表情。
他一边洗脸一边催促道:“有屁快放。”
青脸拿出手机,慢吞吞地说:“调查大溪地的时候,我还发现了当地一名浮潜教练的社交账号。”
陆匪抹去脸上的水珠,定定地看着青脸。
他知道青脸不会无缘无故说这种废话。
青脸张了张嘴,似是不知道说什么,闭上了嘴,直接把手机递给他。
陆匪垂眸瞥看,目光触及屏幕上映出的照片时,瞳孔骤缩。
照片中的少年斜斜地倚着船的围栏,抬眼看着大海,一只白鸟恰巧飞过他的头顶。
岁月静好。
陆匪死死地盯着这张照片,从少年的发丝看到脚踝,一寸一寸地看过去,恨不得把照片看出个洞似的。
良久,他哑着嗓子问:“在大溪地么?”
青脸嗯了声,轻声说:“应该是和谢由一起去的。”
陆匪闭了闭眼,双手握拳,手背青筋暴起,心脏仿佛活了过来,泵出汹涌澎湃地热血,沸腾着涌现四肢百骸。
他没有说话,青脸也没开口,气氛再度陷入沉默。
半晌,青脸才小心翼翼地抬头,看向面前的男人。
陆匪唇角扯着一抹笑的弧度,眼眶不知什么时候红了,眼里闪烁着细碎的水光。
他颤着嗓音说:“你把蛇一叫来。”
“让他睁大狗眼仔细看看!”
第122章
青脸看到温童的照片后, 是第一时间来找的陆匪,告诉他这重要的消息。
不用陆匪说,他也会去把蛇一和强吉喊过来, 得商量之后的具体安排。
他应了声,转身离开洗手间,顺手替陆匪关上了门。
没走两步, 便听见洗手间里传出了颤抖的笑声。
似是笑声,仔细听一听, 又像是在哭,喜极而泣。
青脸脚步顿了顿,快步离开,先去找了蛇一。
他没有隐瞒, 直接把温童活着的事情告诉蛇一。
蛇一怔怔地盯着照片看了会儿, 嘴唇颤了颤,哑着嗓子说:“好。”
“我等会儿去找三爷。”
青脸拍拍他的肩,没有多说什么,把空间留给蛇一,转而去找强吉。
强吉没有压抑自己的反应, 先震惊, 在恍然,最后傻乐地笑了笑。
他们四人都住在酒店的同一楼层, 明明是走路不到两分钟的距离,但过了大半个小时, 几人才齐聚在陆匪的房间。
陆匪洗了个澡, 换掉了身上的浴袍,摘下了围巾,顶着头湿发, 穿着身夏季的穿着,一副已经在大溪地的打扮。
酒店开着暖气,他倒不冷。
即便是冷了也没感觉,此刻他满脑子只有一件事:“赶紧安排去大溪地的事。”
青脸看了他一眼,友情提醒:“三爷,因为盗、不是,迁坟的事,我们几个现在被限制出境了。”
不等陆匪开口,强吉先骂骂咧咧地说:“妈的,难怪谢由出国了,故意把咱们困在国内!”
陆匪漫不经心地说:“谁说要光明正大的去了?”
青脸:“……”
“懂了。”
陆匪垂下眸子,看着腕间不曾摘下的海豚手链,铁片锋利的边缘早已被他摩挲得圆润,模糊地映出他的影子。
思索片刻,很快便捋清楚了纽约事件的前因后果。
当时他和白越撞上,是乖宝的手笔。
突然出现的陈银,则是谢由的阴谋。
爆炸案、死亡信息、销户……应该都是谢由指使的。
白越……想必也是回国后才知晓乖宝没死。
陆匪眯起眼睛,看向青脸:“白越的情况查到了吗?”
青脸点了点头:“白越是为了公务回国的,行程上都没有问题。”
“如果非说有什么异常的话,就是去了一次医院,待了很久离开。”
“两天后,他主动出现在和谢由订婚现场。”
闻言,陆匪皱了皱眉:“看来那小白脸是在医院见到了乖宝。”
青脸点头:“对,否则白越不可能主动出现在订婚现场。”
陆匪瞥了他一眼:“这不是重点。”
强吉茫然地问:“那重点是什么?”
陆匪:“乖宝为什么去医院?”
虽然是个问句,但他并不想听其他人的回答,自顾自地继续说下去:“乖宝难道生病了么……”
青脸正想说医院没有温童的诊疗记录,下一秒,他又听见陆匪说:“乖宝待在谢由那种心理阴暗的变态身边,怎么可能健康得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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