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开心猛然睁开眼睛。刺目的光芒照入眼中,他微微眯了眯眼,数秒后才适应这光芒,看清了眼前的一切。
“周舟”坐在床边,一边笑一边看着自己。
宋开心慢慢坐起,奇怪道:“你怎么还是这个样子?”
“我哪个样子?”
宋开心茫然伸手去摸他的脸庞,“18岁的样子。”
“因为你记忆里我就是这个样子啊。”他笑着说。
宋开心中一惊,伸手摸自己的眼睛,他能看到了?!
不。宋开心将手伸到自己眼前,却发现还是模糊一片,什么都看不清。在这个世界里,只有“周舟”是清晰的。
这是梦。
宋开心意识到后,却没有害怕或者失望的情绪,他看着“周舟”,喃喃道:“我还以为你不会再来我梦里了。”
“周舟”就像以前一样,手背蹭蹭他的眼角,“你不需要我来。”
宋开心急了,抓住他的手,“我没有!”
他就像一个小孩子在极力争辩自己并没有做错这道题。“周舟”目光温柔地看着他,并不说话。
宋开心却缓缓转开了眼神。
“对不起。”
“傻瓜。”“周舟”笑着说,“你对我的感情,跟对他的感情是不一样的。这两种感情不是需要选择的关系,所以你有什么对不起的呢?”
宋开心看着他,好久不说话。
“周舟”像个大哥哥一样循循善诱,缓缓说:“你希望我亲你吻你吗?”
宋开心睁大眼睛,想了好一会,然后摇摇头。
“但是你想跟他做这些事是不是?还想跟他更亲密一点,再亲密一点。而且这份亲密只能你们两个有,别人都不能插足,是不是这样?”
宋开心眼睛里湿润润的,一直看着他。
“周舟”无可奈何伸手遮住他的双眼,“我知道你懂了。你只是不愿意伤害我,即使在梦里也一样。”
宋开心拉住他的手,却没摸到热度。他还是冷冰冰的。
宋开心心里难受极了,小声问:“你冷不冷?你肯定很冷吧?对不起舟舟……”宋开心想到那个冰天雪地里“周舟”的无助与绝望,就非常想哭。
“冷啊。”他回答着,语气却很轻松,“不过我不怕。”
“开心能温暖就行。”
宋开心鼻子酸疼,滚烫的泪水顺着眼角滚下来。
“周舟”微微弯腰,凑到眼前看他,笑了声:“爱哭鬼。”
宋开心好像很久没这么哭过了,一口气没换过来,噎住了直打嗝。
“周舟”站起来,高高的身量在背光的背景里看不清面目,只听到他轻松的声音:“我走了啊。”
宋开心双眼被泪水糊得一片朦胧,却很执着一直追着他的身影看。
“舟舟。”他哽咽着喊,却不知道要说什么。
“再见。”“周舟”轻声说,“开心。我相信我们会再见。”
……
“开心。”
宋开心耳边传来周舟的呼唤,真实,带着关切。
宋开心睁开眼睛,只有一点微弱的光感。是自己熟悉的、黑暗的世界。
“怎么哭了?”周舟擦掉他眼角的泪水,看他睫毛被沾湿,一撮撮的,不由笑道:“爱哭鬼。”
宋开心还未从梦中抽身,反应慢慢的,听到这话,恍然觉得自己还在梦中。
周舟也不催他,耐心等着他慢慢平复心情。
外面天将明未明,是孤寂的凌晨时分。两个人还在被窝里,未着一缕,肌肤相亲,分享着彼此的温暖。
宋开心很快就清醒过来,往周舟怀里又靠几分。
“我梦到舟舟了。”他说。既然周舟已经知道了“周舟”的存在,他们又决定终生厮守,那自己就不会再隐瞒。
周舟“嗯”了一声。
“他跟你说什么了?”
“他说我对他的感情,跟对你的感情不一样。”
周舟并未打断他,让他缓缓说着。
“他还说我傻。”
“……你是挺傻。”周舟叹道。
少年情怀缠绵如诗。无论是什么样的情感,经历了生死,就只有刻骨铭心。
宋开心眨眨眼,不知道在想什么。他在回想梦里的朋友跟他说的话。
其实宋开心不是傻子,在此后的七八年里,他无数次回想过去,漫长岁月里,他终究是明白了。
“周舟”对自己,喜欢到了骨子里。
可以用生命护他周全。
可是少年懵懂,在他们相互依偎在冰天雪地里的时候他尚且没有开窍,更遑论后来。漫长岁月里即便明白,也无人可去论证了。
真正让他经历爱情的酸甜与快乐的,无疑是现在抱着他的人。
他羞于跟自己亲密的朋友承认。当他跟周舟结合在一起的时候,疼都可以被忽略,他爱那种感觉,跟爱人毫无间隙的连接在一起。
周舟半撑着手肘,低头看着宋开心思索,不出声也不打断,就静静看着。
“我……”宋开心仰起脖子,毫无顾忌地献上自己的弱点,脖颈儿处皆是泛青的痕迹。
“我喜欢跟你,亲吻。”宋开心表白着,“也喜欢靠着,抱着。”
“也喜欢你……在我身体里的感觉。”
周舟呼吸一滞,喘息明显重了起来,他轻柔抚过爱人脖颈儿跟胸前的痕迹,“疼不疼?”
宋开心往回缩,露出一个笑容来:“有点儿痒。”
周舟没办法地吻住身下人的嘴唇,含着湿软的舌尖,喃喃喊道:“乖宝……”
宋开心很快动情,手臂没什么力气,却还是抬起来搂住他脖子,全身心回应着他。
……
宋开心累惨了,朦胧间也不知道几点了,听到房间门开了一下,睡在边上的周舟撑起半个身子,他立刻揪着周舟的衣角:“别走。”
周舟拍拍他的胳膊,放轻声音对门外的人说:“我们不吃了,我等会喂他喝点水。”
门外停顿一下,仿佛无语住了,片刻后轻轻阂上了门。
屋内重新安静,周舟抱着人,亲亲头顶,接着睡。
宋开心再醒,首先感受到的就是四肢百骸传来细细密密的酸疼。
“醒了?”
周舟的声音就在床边。
宋开心身上还光着,两条白藕一般的手臂伸出被子外,要周舟抱。
周舟刚洗漱好,浑身都带着凉气,只拉住他的双手,“我身上凉。”
宋开心摇摇头,示意不在意。周舟没办法,弯腰将人抱进怀里,宋开心双手温顺围住他脖子。
“什么时候醒了?”宋开心一开口说话才发现自己嗓子哑了。
“十分钟前。”周舟将他从自己肩头拉下来,摸他红肿的嘴唇,“想喝水吗?”
宋开心诚实点点头。
杯子就在桌边,水也还温热着。
宋开心就着他的手小口小口嘬,喝了好一会,一杯水才喝完。
喝完这一大杯水,宋开心才觉出嗓间好受很多。
他这才知道现在还是凌晨3点,他们已经在这个房间近30个小时了。
“饿吗?”周舟问他,“煮了麦片粥,吃一点?”
宋开心早闻到了麦片粥的香味,五脏六肺从昨天开始就空了个干净,赶紧点头要吃。
周舟给他找了个睡衣穿上,把麦片粥端到他手上,宋开心慢慢吃着。
一碗粥很快见底,小少爷吵着要去洗脸刷牙。
周舟也依着他,给他套了件后外套,从床上一把将人抱起来往卫生间去。乍从温暖的被窝里出来,宋开心冻得全身起了小颗粒,不过笑嘻嘻的。
到了卫生间小少爷站在洗漱台前漱口刷牙。结果牙刷一进嘴里,嘴唇肿的疼。
宋小少爷看不到,一边刷牙一边却煞有其事朝着镜子里的某人瞪眼,彷佛昨天双腿勾着人的腰不给走的不是他。
周舟也看着镜子里的他。
宋开心脸小小的,身量直到自己的胸口,嘴边一圈少少的白沫,飞过来一个哀怨的眼神。
周舟默不作声,低头将他嘴边一圈白沫全舔了去。湿热的舌尖将宋开心吓了一跳。
“你……你干嘛?”小孩举着牙刷愣愣的。
周舟含一口漱口水,安静的漱口,然后擦擦嘴角的水渍,“柠檬味牙膏。”
宋开心脸微微红,面上却像看傻子一般看他,自己摸着漱口水的杯子,咕噜咕噜漱口,含含糊糊说:“第一次见到吃人家牙膏沫的。”
周舟再次低头,捏住他下巴,吻住人嘴唇。
他现在就像要不够的野兽,时时刻刻都想在自己的伴侣身上留下印记。
……
宋开心不知道这个房间到底有多少地方都放着rh跟tz,他也无暇再去管,只朦胧想起周舟年三十说为了他买的东西,原来竟是买了这么多。
最后时,宋开心站不住,周舟一把将人接进怀里,爱怜地亲他发红的耳尖。
宋开心再次陷入昏沉,恍惚之间,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听错了,他听到周舟轻声说:“对不起,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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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年后
宋开心在昏天黑地的睡眠中悠悠转醒。不知道现在是何时何地。他往边上摸,一双手立刻握住他的。
宋开心安心下来。
“船船。”
“嗯。睡醒了吗?”
宋开心嘴巴疼,下身那地方也疼,浑身也酸,感觉像跑了十来公里。
“嗯,起吧。”
周舟早上就醒了,穿好衣服一直安静守在他身边。
“现在几点了?”
宋开心自己摸着穿衣服,身上都是干爽的,最后一次在浴室做果然有好处,做完直接洗好澡进被窝。
“下午三点。”周舟说。
宋开心动作愣了。
他俩这是在床上厮混两天了。前天晚上到今天下午三点。
宋开心后知后觉脸热起来,说出去可这么见人!
周舟无声笑笑。
“我哥呢?没找我啊?”
怎么可能没找,昨天下午宋总敲了一次门,结果周舟还没起来,自己弟弟就拽着人家衣角不给走,宋总无语,一把将房门关上,眼不见为净。昨晚唐爷爷也来了,旁敲侧击地说:“再怎么……,吃饭喝水要的呀。”
可宋开心起不来,老唐没办法,给煮了粥,还在保温杯里温着水,交代周舟伺候小少爷吃。
听到这里宋开心衣服也不穿了,把自己往床上一摔,脸埋被子里。
这下好了,哥跟唐爷爷都知道自己被那什么的下不来床了。
“你这后知后觉的害羞是怎么回事?”周舟笑道。
宋开心斜睨一眼,怪他这个褒姒勾引周幽王。
两个人穿戴洗漱好已经是四点多,宋林枫在餐桌边看电脑,老唐在外面跟二伯聊天,聊天的声音时不时传进屋内。
宋林枫百忙之中抬头给了这对小情侣一个眼神,没什么大的情绪,淡淡道:“肯起了?”
宋开心挺有点不好意思。人家来陪他过年,他倒好,跟男朋友交缠都下不来床。宋开心摸索着,坐到哥身边去,问他:“哥你渴不渴?要不要喝水?”
宋林枫瞅见他下巴处那块小乌青,看了眼周舟。
周舟挠挠头,没做声。
昨天下午有一次,宋开心扶在书桌边被冲撞的东晃西倒,手软没撑住,下巴磕在了桌角,立刻就红了一小片,小少爷当时眉头皱成一团,周舟心疼起来,要把自己拿出来,宋开心却缩着、夹着,不给走,周舟没办法只好抱着他,两人连着倒在床上继续。当时就没顾上,现在都乌青了。
宋林枫也没追究,毕竟小情侣刚在一起,激动起来没注意到也是有的。比如他自己,做起来的时候,那个小年轻都差点没死过去。
只不过他现在是哥,还是淡淡说了句:“当心点。”
周舟笑了下,点头。
宋开心懵着,不知道哥跟周舟两个人在打什么哑谜,“什么当心点?”
宋林枫瞅他一眼,领子扣的严实,不然还不知道底下是个什么光景。
“没什么。”宋林枫缓缓说:“不是要给我倒水?”
宋开心找到了献殷勤的机会,立刻摸着去拿水了。他碰不了热水,瞎子倒热水没准头,很容易烫着,他自己也知道,从来不添乱。所以说要给宋林枫倒水,实际就是去摸了瓶瓶装水来,还很贴心给拧开了。
宋林枫喝着弟弟给的冷水,倒是承这份情。
周舟揉揉宋开心软乎的毛,“我做碗面条给你吃?”
“嗯,要多放牛肉。”
“知道了。”
“宋总呢?”
宋林枫摆摆手,意思是不掺合你们这中饭不是中饭,晚饭不是晚饭的两碗面。
周舟进厨房了,宋林枫看着宋开心笑眯眯的眼睛,问他:“开心?”
宋开心点头,“嗯。”
宋林枫于是也笑笑。
外面传来周远的声音,还是一样咋咋呼呼的,不知道跟老唐说着哪里的高兴事。
“开心……”
周远慢慢从门外探进头来,不自觉放轻了声音。他怕宋林枫,所以不跟在外面似的那样肆无忌惮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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