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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宋塔司脸上自然的笑容，程乾心里却翻江倒海，五味杂陈。
——你是不是已经找到了害死你哥哥的仇人，现在想要报仇？
憋了一天，好想问宋塔司的问题，还是被名曰“理智”的手死死堵在喉间，根本说不出口。最后，程乾也只能垂下目光，不敢再看宋塔司的脸。
这个不需要问的。
他想。
那把匕首，今天的踩点，还有那些找相关者询问当事人的讯息……这些已经发生的事足够说明一切。
不需要问的。
很明显，宋塔司早就独自计划好了报仇的事，只不过之前可能因为没有拿到大考资格，才没有太过分心，但计划肯定不是一天两天定出来的。而现在，很明显时机合适了，宋塔司才想要在离开“垃圾街”前，给他无辜惨死的哥哥报仇。
要不然，一旦通过大考离开“垃圾街”，除非被剥夺“市民资格”，再次被当做垃圾扔到这里，或者是拿到只有付出大代价才能拿到的“全国通行证”，否则，按照这个国家的规矩，宋塔司是不可能再回来这里，更不要说亲手报仇的事了。
所以现在自己不需要问明显已是事实的事情，而是应该好好想一想，该怎么做，才能打消宋塔司的复仇想法，好让宋塔司别做出类似“手刃仇人”之类违法犯罪的事。
要知道，不管是谁，要想进入“繁华市”甚至“文明城”这种地方，获得能被当做平等的人类对待的“市民资格”，成为一个不再是垃圾的“人”，就必须保持清白身份，高尚品格，绝对不做违法犯罪的事——
这是离开此地，去往更宽广美好世界的最基本原则。
而杀人，除了正当防卫或者见义勇为，亦或者是获得合法的杀人资格——比如警察之类的从业者——只有这些在依法情况下能进行杀人活动以外，剩下的杀人行为都是不被允许的。
更别说，现在宋塔司将要进行的，是一定会被判定为故意杀人罪的复仇行径。
当然，程乾相信，聪明仔细如宋塔司，肯定会做的足够隐秘，不会那么简单就会被发现罪行。但是，即使是在“垃圾街”这种地方，其所属国的国防和安全部门，也在此街区布置了全方位各角度的监控和警戒系统，以保障国家想要达到的安全和文明。
也的确，这样的监控和警戒系统不会为普通的“垃圾街”住户找猫找狗这种无聊的事服务，但是，却一定会为侦破任何一起恶性案件而24小时运转。
因为“违法犯罪”，在这个国家，这个世界，是决不允许存在，甚至大行其道的。
所以，就算宋塔司能够靠着一时聪明和周密布置，在报仇之后逃得了一时，但根本逃不了一世。
国防和安全部门，或者相关部门，在强大无比的信息数据系统和侦破技术加持下，一定能找到宋塔司的。只要被找到，就不必再考虑幸福和开心的事了，因为到时候，宋塔司要么被送进监狱附赠上无期徒刑套餐，要么就是更严重些，就一颗子弹，或者一次电刑，就此彻底了结余生。
那怎么行？
绝对不行！
为了实现回家的愿望，程乾绝对不会允许那样的情况出现。
可是——
程乾苦恼的看着眼前一脸满足吃着晚饭的宋塔司，心里发苦。
任务怎么这么难？自己不就是想要回个家吗？怎么做着做着，还有“复仇”这种支线任务出现？
第十七章
看着空荡荡的下铺，想到即将到来的夜晚，程乾有点发愁。
早上程乾在思考之后，打定了主意，就是自己得在离开“垃圾街”之前，都要一直盯着宋塔司，以保证在宋塔司动手前能阻止其动手。
总之，从早上做好决定开始，到此刻为止，他都做到了“务必死盯住宋塔司”的目标，但是，今天晚上，以及未来的近百个晚上，该怎么办？
白天可以靠着系统帮忙，时刻盯着宋塔司，防止宋塔司做坏事，可到了晚上自己肯定要睡觉啊，系统又不是一个很智能的系统，如果自己不实时询问的话，系统百分之九十九的可能性会装死机，绝对不会主动提醒自己情况有变之类的。
如果刚好，宋塔司趁自己睡正香的时候，就拿武器出去寻仇了，那自己回家的梦想不是就得完蛋？
所以，怎么办？
就在程乾苦思冥想，勉强才出来了一个小办法时，洗完澡的宋塔司走进了宿舍。
“你怎么还不睡觉？”
发现一向睡最早的程乾竟然还没换睡衣，就傻站在宿舍里盯着自己的铺位发呆，宋塔司愣了一下，问。
“那个——”
程乾转过头，看宋塔司，犹犹豫豫开口。
“嗯？”宋塔司疑惑看过来。
“呃——”程乾说不出口。
“什么？”宋塔司挑眉，像看智障一样看着程乾，再问。
程乾深呼吸，深呼吸，鼓足勇气，不敢看宋塔司，声音都颤巍巍的，说：“我能跟你一起睡吗？”
——这是他现在能想到的，唯一一个，可以保证在晚上的时候，如果宋塔司有动静，他能马上给出反应的办法。
哎，点子是稍微烂了点，可没办法，暂时就先这样吧。
反观当事人宋塔司，在听到程乾说出的话之后，他的脑门好像出现了大大的问号。
“你说什么？”
宋塔司下意识问。
想着反正话都说了，虽然因为这么不要脸的请求而让脸有点烫的发慌，但程乾还是“勇敢”的继续说道：“我上铺太冷了，我就想要不跟你一块睡，晚上还能靠一靠，互相温暖一下。”
——都是男生，还是搭档，论关系来说应该宋塔司会考虑的吧？
另外，也大可放心啊，自己绝对不敢有什么非分之想的，想睡一张床也只是为了防止宋塔司一时想歪，行差踏错，做出什么不可挽回的事……总之，就是一个很单纯的，形式上的，躺在一张床上，共同入睡而已，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努力安慰自己没有说错话的程乾心里却在不停的打着鼓，脸上也是滚烫滚烫的，那心跳都快加速到临界值，更别说去看一下宋塔司此时的表情。
程乾想，如果宋塔司拒绝自己，那自己立马爬上床躲进别窝里，不管今晚还是明早，都再也不出来了。
毕竟太丢人！
“这样啊。那你把被子抱下来啊。”宋塔司说。
程乾：“……”
“好哒！”
听见宋塔司给出肯定的回答后，程乾简直喜出望外。
嘴上应着，动作更是迅速无比的就把自己的被子从上铺抱下来，堆在了宋塔司床上。
“我睡外边好吗？上厕所方便。”程乾又提要求。
反正都这么厚脸皮请求睡一块儿了，再过分点要求睡外面，好像也不是不可以嘛。
不要脸的家伙给自己再次做着心理辅导建设，一边期待的看宋塔司，满心祈祷着宋塔司不要拒绝自己。
宋塔司扬眉，疑惑道：
“你不是一向害怕床底下会有什么吗？你确定你想要睡外面？”
这才想到睡在下铺的外面位置，在恐怖电影里好像都不是什么友好的体验的程乾，在听到宋塔司话之后，整个人立马僵住了，随即就想改口说自己要睡床里面。
可是下一秒，程乾的理智“铛铛铛”狂敲起了警钟。
“呃——我觉得我应该战胜自己的想象力，不能老是想到那些有的没的。”
——这种时候不能怂啊，要不然还怎么回家？如果宋塔司真的就趁自己睡里面，半夜里就悄悄下床出去干坏事，那自己大概就回不了家了吧。
而对宋塔司来说，睡哪儿都没差的，所以在听见程乾给了肯定回答后，他也不再纠缠这个问题了，耸耸肩，点头说：“行叭。拿你赶紧换衣服，快熄灯了。”
几分钟后，换好衣服的程乾躺在了宋塔司的床上，浑身僵硬。
当然，宋塔司也感觉好不到哪儿去。
毕竟这床真的很小，两个人睡真的很挤。
不过，也因为小，挤在一起后，还是达到了程乾说的“温暖”效果的。
“你是不是快掉下去了？”
熄灯之后，宋塔司看不大见程乾的情况，但是凭借对自己床的熟悉和认识，他还是立刻发现了不对劲，皱着眉头问道。
程乾：“没有啊，就还好啦。”
——的确是快大半个身体都出去了，但是，靠宋塔司太近的话，总觉得不合适。
毕竟，好歹，自己虽然也是男生，但是自己的性取向确实有那么一点跟宋塔司不太相同——他喜欢同性嘛。
虽然宋塔司现在并不知道，不过类似的经验程乾在自己的世界里是有过的，他很熟悉那种体验是种什么感受，所以不管如何，如果不想再在异世界体验的话，还是现在就跟宋塔司保持点距离更好。
反正，这么睡也没问题。至少，比宋塔司在知道他喜欢同性之后，跟原来世界那些曾经的熟人一样对自己感到厌弃嫌恶的话，宋塔司也不至于因为想到曾经和自己同床过，而太过……嗯……那什么嘛。
对不对？
当然，跟程乾的自以为是不同，他这种类似狡辩式的隐瞒说法，听起来真是一点儿说服力都没有，听得宋塔司忍不住怀疑刚才想要睡一起互相取暖的人，可能不是眼前这个。
“你这样睡的太远会漏风，反而害我们都会冷的，睡过来啦！”
说着，宋塔司拽住了程乾胳膊，然后用力一拉，就把程乾拉进了自己怀里。
程乾：“？？！！”
“没错吧？这样靠近点是不是好受多了？”宋塔司洋洋得意的问。
被宋塔司几乎整个人都紧紧抱进怀里的程乾：“！！”
——这个不太合适吧同学？
虽然你不觉得有什么，可我真觉得不对劲啊！
“行啦，睡吧。”
完全没有听见程乾心里巨大咆哮声的宋塔司说着，利落闭上眼睛。
正在疯狂思考该怎么解决眼前这个尴尬诡异情况的程乾：“……”
就——毫无办法，且很无语。
“叮咚！”
“恭喜主人！因为你要求睡在一起互相取暖的提议，成功解决了宋塔司一个人睡觉会冷的问题，从而让宋塔司感受到1点快乐，因此，你获得了1颗璀璨的宝石！
现在，你的宝石总数是4颗！”
——诶？！
怎么感觉，这个发展和自己预想的不太一样？
——所以系统的意思是，这么久以来，其实宋塔司晚上睡觉一直都很冷吗？
被宋塔司藏起来的真相就像一盆冷水，全数浇在程乾头上，让本来内心各种挣扎不安的程乾忽然不再挣扎，安静下来，甚至心里还生出了一点点的不舒服和不痛快。
冬天睡觉说不暖的感觉真的很难受，毕竟曾在条件一般孤儿院待了十二年，程乾太清楚那是种什么滋味。
真是的，明明很难受，为什么宋塔司从来都不说呢？真要冷到生病怎么办？或者更严重点，冻到最后骨头坏掉，需要截肢的程度——
下意识的，程乾紧闭上眼睛，试图深呼吸，好让那些温热的液体不要因为从前的记忆再丢脸的流出来。
——怎么可能？
那些曾经都过去了，自己都离开孤儿院十年了，再也不会看见那些画面了。
截肢什么的，才不会再出现呢。
“喂。”
忽然，程乾耳边响起宋塔司的声音。
那声音出现的太突然，让沉湎自己过去记忆的家伙不由惊了一下。
“还是很冷吗？”
宋塔司随口问道，将怀里的笨蛋又搂紧了些，嘀咕着：
“都冷哭了……你这么怕冷就应该早点跟我讲嘛，冷到哭就感觉很蠢诶！”
程乾：“——我没有哭！”
至少也不是因为冷到哭的好不好？
之所以会哭，那是因为这么多年身体无意识的习惯性的行为好吗？
“好啦，抱紧一点，就不冷了好不好？”
宋塔司像哄小孩一样，轻轻拍着程乾的脊背，这么说着，然后顿了顿，又说道：“晚安，爱哭鬼。跟我说晚安啊！”
程乾：“……晚安。”
——傲娇鬼宋塔司。
第十八章
就这样，日子无波无澜的在程乾和宋塔司的吵吵闹闹和夜间互相的取暖中度过了一天又一天，而在某一天晚上，刚从洗澡间回来的程乾被宋塔司忽然拉住，神神秘秘被拉到后者储藏柜旁。
“干嘛？”程乾疑惑问道。
“我的小玩具今天有收获啦！”
眼里洋溢着兴奋的宋塔司笑嘻嘻回答。
程乾愣了一下，仔细想了一下，才想起宋塔司说的“小玩具”指的是他前几天在他自己的储藏柜里，安置的那个小捕鼠夹。
至于诱饵，就是宋塔司早就吃掉的肉罐头的空罐子。
当时安装捕鼠夹的时候，程乾还嘀咕过，想着宋塔司把捕鼠夹设在储藏柜里，如果真的捉到老鼠了，柜子还能再用吗？
不过当时宋塔司坚持选这个设置地点，程乾也不好说什么。
毕竟，那又不是他的柜子，他顶多就是建议权，使用权什么的还不都是宋塔司的，可没有资格多嘴。
这事过去了几天，程乾最多就记住了宋塔司告诉自己柜子里设了捕鼠夹，自己别去碰的“注意事项”，之后渐渐的也没把那柜子里的东西放在心上，甚至都还想过，宋塔司这个陷阱设的不怎么行啊，你看都好几天了，也没见到有老鼠被逮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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