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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一，治安所在分析证据后，认为这些证据是假的，而不予逮捕罪犯呢？
万一，治安所虽然全盘认定证据的真实性和有效性，并提交给检察院和法院进行审判定罪，但是，就在去逮捕犯人的时段里，罪犯因为生活在“垃圾街”那种危险重重的地方，而提前因为“垃圾街”那种地方常有的原因而死了，所以就没有接受到应该接受的惩罚呢？
这个世界不确定的事情随时都在发生，谁能保证一定没意外出现？
或许，神灵都不能吧。
所以，为了最大的减少不确定性，宋塔司不得不忍耐住所有的恨意，带上了名为“友好”的面具，找到了机会，跟那个凶手——提法达，和提法达的同伙们成了朋友，再然后，他使用了自己的一个附属名额，带着当初用碎玻璃割伤他哥哥的凶手提法达，来到了这里——繁华市的夏令街区。
在这里，有繁华市这种地方应该有的治安完备执法严明的治安所，以及，只要你证据充分、真实可靠，且诉求都在时效期内，就一定会有法律保护你合法权益的“最公正”的维权手段。
只要没有万一。
根据宋塔司拿到的受理案件书面通知书，这个案件作为已经造成人员伤亡的刑事案件，且牵涉到很多其他的恶性伤人和抢夺他人合法财产的涉嫌犯罪情况，治安所将会第一时间开展对证据的核实和相关调查，并会在合适的时候，通知宋塔司案情进展。
所以，现在，他只需要耐心等待就好。
等着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来的通知就好。
站在治安所大门口，宋塔司看着“夏令街区治安所”七个字，默默想着。
——只望别等太久。
因为，如果让他等的时间超过心理期限，他不保证到时候自己不会做出什么过激的行为。
毕竟，他等凶手被惩罚的时间，真的已经太长了，长到，差不多快到他的忍耐极限了。
……
……
与此同时，皮落落正在寄东西。
那是一个小小的，包装的很严实的包裹。包裹里面，装着沾上了程乾新鲜血样的一块杯子碎片——正是程乾在客厅餐桌下，和厨房垃圾桶里怎么找都找不着的那一块。
显然，半个小时前的水杯意外掉落事件并不是因为程乾以为的自己不小心而造成的，其罪魁祸首其实是皮落落。
当时，皮落落趁着程乾起身时不注意，偷偷扔了个小玩意儿，才让程乾旁边的水杯掉落，然后做出故意帮捡东西的举动，诱使程乾跟着蹲下来捡杯子，在这个过程中，他只是再假装“不经意的”用力碰了一下程乾的手，就让程乾被碎片割伤。
于是，就这样，皮落落就轻而易举拿到了程乾的血样。
包裹里的血样是已经完成初步采集步骤和装罐保护的半成品，是血样中的一半，另外一半被分出来，作为样本留存。
而现在，皮落落就要送半成品的血样走特快专递通道，并将以最快速度，最隐秘稳妥的方式，使其到达“目的地”，开展更精准的对比分析检测。
“东西我给你寄过去了，编号9528061753NMEOX。老线路，24小时之内寄达。我选标准时间出结果。”
寄完东西，皮落落打通了合作多年的鉴定公司电话——也就是他东西的寄达方——这样说道。
“希达检验检测公司”的接线员刻板回答：
“好的。如果您寄来的血样分量足够、能制作的标本清晰，我们将按照您的选择在，24小时内给出结果。而如果血量不够、标本过于模糊，我们则会及时与您联系，请求您的协助。最后祝您生活愉快，一切顺利！”
皮落落挂断委托电话，在这整个过程中，他另一只塞着耳机的耳朵里仍在不断向他传递着来自夏令街区治安所的声音。
那些声音主要是两个人在对话。
一个是正在报案的宋塔司，另一个就是接受报案的治安所的警官先生。
皮落落很是随意的听着，一边走出夏令街区的“灰色地点”，然后朝着“光彩大厦”的方向走去。
能听到这些对话声，是因为皮落落几个小时前在宋塔司身上放了一个窃听器，而他之所以要给宋塔司放窃听器，是因为他想获取更多的关于任务目标的信息，好防止出现不可控情况出现，从而危及到自己安全。
而所谓的“任务”，其实是这么回事——
前几天，因为遵循他们家族锻炼家族子弟的传统，而被随机“扔”在某条“垃圾街”上，按照规定在那里独立生活了一年，并靠着自己的能力合法正当的离开了“垃圾街”的“杀场集团”从业者皮落落，遵循生活的老习惯，为了挣点零花，就跟家族任务库里接了一个虽然报酬不高，但线索明朗、非常简单的寻人单。
该任务的委托者提供了目标姓名——程乾；大概最后出现的地方——“3号垃圾街”；性别——男；年龄范围——17-20岁，以及可供比对的血液样本。
而在那之后的几天里，皮落落利用自己的骇客技术，侵入“3号垃圾街”的人员基础信息库，很顺利搜索到了有关程乾的信息，再然后，他就“顺理成章”的在车厢里坐到了程乾所在的那个包厢，跟程乾认识，再再然后，他的住所也“正好”在“光彩大厦”，从而就跟着程乾一块回了大厦，最后，他就随便找了个借口，接近到程乾，并拿到了想要的血样。
不出意外的话，程乾十有八九就是他的任务目标。那再过两天，等检测结果一出来，他就能拿到数目虽然不多，但也很可观的零花钱了。
嗯，值得期待。
……
……
“嗯？”
阳光之下，站在夏令街区治安所门口的宋塔司在不经意低头时，忽然注意到自己身上第二颗扣子有点奇怪。
就是那种，在太阳照射下，和别的几颗有点区别的感觉。
作为华国最古老的杀手组织，花费大量时间和精力都没有培养成功的某吊车尾学生的“徒弟”，宋塔司虽然只跟着学了两个多月，但身为一个在某方面的天赋超乎想象的高的存在，他还是凭借“阳光”的小小提醒，做出了第二颗扣子可能是个窃听器的正确判断。
而宋塔司记得很清楚，他刚才进治安所报案前，以及离开治安所提供给普通人进出的大门时，都接受了治安所设的针对武器和窃听装置进行的设备实时检测，可那两次都没有任何不符规定的东西被检测出来。
换句话说，把自己的扣子换成了窃听器，并逃过了检测的家伙，用的是很不一般的高级货。
会是谁？
宋塔司在脑海中飞快的过滤着每一个最近自己所接触过的人，以选定最可疑者。
这个过程并未持续太久。毕竟根据可能性大小，在“垃圾街”那些人被排除之后，剩下的最可疑的目标就得从离开“垃圾街”后开始算起。
而他从“垃圾街”出来，到夏令街区，这一路上所能接触的人并不多。其中行径显得突兀又奇怪的家伙，则更少了。
所以，最有可能的家伙只能是那一个——
皮落落。
当意识到很有可能就是某人给自己装的窃听器后，宋塔司本来因为列车上程乾选择维护那家伙，却不站在自己这一边而愤怒的心情，瞬间变成了熊熊怒火。
——妈的，想找死吗？！
第三十四章
“咚咚咚。”
刚到家一个多小时, 正因为顺利拿到血样，而让任务进度前进一大截，所以决定奖励自己的皮落落正在卧室里试“装”。
当皮落落刚刚拿出那件离开“垃圾街”时才买的, 还没有穿过的纯黑色长裙，打算看看上身效果的时候，他位于光彩大厦27楼3号——也就是程乾他们对面的房间门，被人忽然敲响。
那个敲击的声音不大不小，很适中；节奏不快不慢，很文明。据此可以判断，来人是个很有分寸和懂得礼节的人。
不会是程乾来还自己的礼吧？
想来想去, 在“杀场”里一向学习不认真, 做事习惯偷懒和选最简单的做, 且成绩因此总是很烂的皮落落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这个可能性。
带着这个很不靠谱的猜测，皮落落将手中的黑色长裙又挂回了衣柜里，关好衣柜后, 让自己脸上挂了一点礼貌的笑意, 平稳的打开了门。
嗯？
门外站着的不是程乾, 而是宋塔司。
只见宋塔司面无表情的看着开门者, 冷冰冰的说：
“我来还你一件东西。”
此刻, 皮落落也已经看到了宋塔司本来应该被他安放了窃听器的地方, 是空的了。
而就在皮落落反应之前，宋塔司的左手抬起。只见在他的食指和拇指指尖处，捏着一颗类似扣子的玩意儿。
下一秒，宋塔司两根手指上下一碰，就干脆利落的将那枚“扣子”捏爆掉。
皮落落赶在窃听器爆裂的前一秒抠掉自己耳朵里的耳机, 成功避免因为宋塔司的捏爆行为而制造的剧烈噪音搞坏掉自己一只耳朵的情况出现。
“还你。”
宋塔司左手一翻, 那个彻底坏掉的窃听器的“尸体”就掉落在皮落落面前。
“下次不要再玩这种无聊的把戏。否则, 到时候我捏爆的就不是这个玩意儿了。”
……
……
“你就这样放过他了？”
电话那头，同样来自“杀场”的皮落落曾经的同学惊讶问道。
皮落落扒拉着窃听器的“尸体”，点了点对方肯定看不到的脑袋回答：
“对啊。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现在还在被测试阶段，很多手段都不能用的，不放过他，还有更好的办法吗？真要把他干掉，结果我却因为违反‘杀场’规则而被驱逐出‘杀场’，还被全世界通缉？我可没那么蠢。”
电话那头的声音停顿了一下，仿佛是在思考皮落落的话，随即说道：
“可你至少能教训他一下嘛。”
“我也想。可惜我现在打不过他啊。”
皮落落毫不遮掩的回答。
“什么？！”电话那头惊了。
“他不知道从哪儿学会的武技技巧，把我的窃听器直接手指一捏就爆了。我检查过，这结果不是因为力量过大造成的，而是单纯因为他的力量用在了最正确的地方，所以才不费吹灰之力，就捏爆了我好不容易搞到的S级工具。”
皮落落解释。
电话那头更是吃了一大惊。
“你说的是我们后勤组专门配发的那种顶级窃听器？”
电话里那声音里充满了难以置信。
皮落落点头。
“对。”
“哇靠！那玩意儿如果是单靠两根手指头就给捏爆的话，那手指头的主人还他妈是个人吗？”
皮落落耸耸肩。
“是人吧。至少，我的眼睛就是这样跟我说的。”
他想了想，又补充道：“或者除非他有异能。不过我找过关于他的所有信息，截至目前，那些信息里都看不出他是一个异能者。”
电话那头长长呼出一口气。
“不过说真的，那家伙真要是个异能者的话，你不跟他正面刚是对的。当然，就算没有异能，只是个普通人，但是能把S级工具捏爆的家伙，也不是一个正常人该有的力量……行吧，我会把你的情况如实记录并报告给上面，也会让他们不扣除你损坏S级工具的分的。”
“好，谢了！”
“不客气，有事随时联系。”
……
……
……
几天之后，就在程乾等人准备去提交自己在夏令街区里，未来一年的“人生计划”时，十几个携带武器的警察冲进“光彩大厦”，将即将走出大厦的提法达堵在门口，对其成功实施逮捕。
逮捕罪名是：行为涉及多宗故意伤人致死和抢夺他人财产。
两个小时后，程乾从宋塔司的嘴里终于知道了提法达的真实身份，以及过去几个月里，宋塔司为了确保提法达和提法达的同伙被绳之以法，所暗中做的那些事。
当然，程乾当然为此高兴。
当他知道宋塔司最后选择了这种合法的方式去复仇，并且复仇成功时，程乾第一个反应就是由衷的高兴。
但是，等到高兴之后，某些潜藏在复仇之下的、细小的东西冲击了程乾的理智后，他又有一点不那么高兴了。
因为他意识到，宋塔司复仇这件事，即使是正确的做法，也跟上次一样，选择从头到尾瞒住自己，整个过程里都没有透露丝毫信息给自己知道。
即使是在共同经历了那么多之后，宋塔司依然不信任自己，不相信他可以为其保守秘密，不会害的他复仇失败。
所以，就感到了一点点难过。
嗯，就一点点。
深夜，“光彩大厦”27楼4号公寓的某间卧室里，因为白天的事情而睡不着的程乾终于放弃了睡眠，坐起来。
自己以为的好朋友其实并不信任自己这件事，让程乾觉得很难受，让他从白天到现在都有一种喘不过气来的错觉。
没法睡觉了。
他实在睡不着。
因为他的脑子里总会有个声音在不断的提问，就问他——你觉得你现在对宋塔司来说，还算不算朋友？
其实，他也差不多能理解宋塔司会瞒着自己的原因是什么。
毕竟从事实出发，他的确是个废物，宋塔司不信任这样的自己也很正常。
再怎么说复仇也是要紧的事嘛，半点差错都不能出的，而像自己这种演技又不好，脑子也偶尔不怎么能搞清楚状况的家伙，不被信任本就是理所应当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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