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的是,太猥琐了。”
“啊?”没这么严重吧。
沈修泽还在想要怎么让林安不再纠结这种无关紧要的事,听见这句话,才意识到他真的非常介意。
林安有时候很自卑,明明拥有这么强大的异能,在关键时刻力挽狂澜,却总觉得自己比不上大家,觉得自己经常拖后腿。
他也很在意大家对他的态度,觉得大家对他好,就想要全心全意地回报,现在想起来他好像从来没有拒绝过大家的请求。
同时他的道德感和羞耻心也非常强,脸皮又薄,所以这种对沈修泽来说根本无所谓的事,在林安看来却非常严重,甚至开始唾弃自己。
他这几天经常反复想这件事,越想越愧疚,将错都怪在自己身上。
沈修泽紧盯着絮絮叨叨贬低自己的林安,对方飞快地看了他一眼,发现他神色严肃,连说话都开始结巴。
这样下去他的心理障碍永远都不会好。
“你跟我过来。”沈修泽打断林安的话,强硬地拉着他的手腕朝另一边走了。
他们俩站的远,其他人也听不到谈话声,徐放看了一眼走进树林深处的两人,摸了摸自己的光头:“ 他们去哪儿啊?”
欧阳冬拿着一瓶水往植物身上浇:“可能去打猎了,反正他们俩出去只有猎物瑟瑟发抖的份儿,担心什么。”
“也对,快给我一瓶,我还没浇呢。”
几个人没心没肺地给植物浇水,只有乌奶奶坐在那里,望着已经消失不见的人影,笑得意味深长。
跌跌撞撞地跟着沈修泽来到森林深处,感受着他身上传来的低气压,林安紧张又不安,该不会是准备打他一顿吧。
不过这样也好,他能受的住。
等到沈修泽停下时,看见的就是林安缩着脖子,一副等着挨打的模样。
他都被气笑了。
林安闭着眼睛等了半天,虽然能够感受到对方的气息就在面前,可却毫无动静,即不说话也不动手。
实在等不住,悄悄睁开一只眼睛准备看看沈修泽在干什么,结果脑袋上挨了一个脑瓜崩,环绕在周身的水膜也破了。
沈修泽手劲不小,林安虽然知道会挨打,可是真的很疼,眼眶都有点红。
“疼。”
“疼就对了,让你长长记性。”沈修泽双手抱臂,居高临下地看着对方,“一天到晚在乱想什么,我不是说过不要再说对不起吗?”
林安捂着脑门有些委屈,他不是故意要乱想的,是大脑控制不住。
而且他是做了错事才道歉的。
“那种事我都不介意,你到底在介意什么?”
林安正在委屈,闻言惊讶抬头,为什么会不介意这种事?
他前几天一直在想,要是有人脱他的衣服,还对着他动手动脚,甚至还看着他……想想都觉得血压上涌,都快要被气死了。
按照沈修泽的性格,难道不应该是更生气吗?
“那个时候你是丧尸,本身就是无意识的,这种事追究起来没有意义,而且我也不觉得生气,总之不用放在心上,也不用愧疚,像之前一样正常相处就行。
”
林安额头红了一片,他将手放下来,犹豫片刻问道:“那,要是其他人这么做,你会怎么样?”
沈修泽没想过这个问题,也没人敢这么对他,以前年纪不大的时候,确实有对他说话不干不净的家伙,揍了一顿就老实了,看见他都是绕道走。
而且要是有人敢脱他衣服,脑袋都给他拧下来。
……这么说起来,他好像确实对林安有些不同。
沈修泽眉头紧皱,似乎意识到了什么。
“因为是同伴,所以才忍着不生气吗?”林安小心翼翼地问道,“如果换成徐放,你也不会介意吗?”
他不想让沈修泽因为顾及大局而将这件事轻飘飘地放下,他自己就很讨厌那种为了集体而强行让自己受委屈的事。
小时候经常都是这样,明明是大家在欺负他,可当他想追究的时候,孤儿院的老师总是说这么多人都欺负你,为什么不找找自己的原因。
有时候他分明都看见了,却让他为了集体,为孤儿院的声誉忍一忍。
他很讨厌这种事。
错了就是错了,为什么还要顾忌那么多,要顾及别人的感受、要顾忌大家的心情、还要顾忌场合。
做错事的人肆无忌惮,为什么受伤害的人反而要考虑那么多?
这样不公平。
他就是那个瞻前顾后的人,所以他很讨厌这样的自己,但是他不想沈修泽也这样。
不用顾忌什么,觉得生气就打他一顿吧,他不会找乌奶奶他们告状的。
或许是往常沈修泽在林安面前表现的太温和,所以林安竟然将自己代入沈修泽的立场。
实际上,真正的沈修泽可不是个会顾忌场合的人,他想到徐放对他动手动脚的场景,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呵呵,他会把徐放挂在窗外烧三天三夜。
徐放:“阿嚏!”
欧阳冬一脸嫌弃:“脏死了,你打喷嚏能不能走远点,喷了我一脸!”
徐放完全没有道歉的意思:“我又不是故意的,话说你刚才是不是在偷偷骂我,不然我怎么可能打喷嚏。”
两人又开始吵起来,乌朵已经习惯了,望着远处的树林,默默想着那两人怎么还没有回来。
沈修泽觉得林安有点执拗,看他脸皱成一团,一副为他忧心忡忡的样子,直接上手捏脸:“可能是因为你长得好看,所以才不会觉得生气,要是换成别人估计已经变成一堆灰了。”
“我?好看?”林安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
“你是不是对自己有什么误解,难道没人说你长得好吗?”沈修泽挑眉问道。
林安忍耐自己的脸被揉来揉去,老实地摇头。
小时候总是被欺负,他十八岁之后从孤儿院出来,基本不出门,即使出去也全副武装,口罩手套全都要戴着,连朋友都没有,根本没人谈论他的长相。
不对,小时候好像有人说过。
“江来旭说过,他说我是狐狸精。”林安小声说着,情绪立刻低落下来。
人都死了,还阴魂不散。
沈修泽心里暗暗骂了一句,松开林安的脸蛋,转而揉了揉他的头发:“别听那些家伙胡说八道,他们是嫉妒你。”
“你要是实在放不下这件事,我给你两个解决办法。”
林安抬头:“什么办法?”
“第一个,把这件事忘掉,我当时也有很多做得不对的地方,就当扯平。”那个时候将林安当做没有意识的丧尸,不仅差点杀了他,还登堂入室,做得也很过分。
林安要是能忘掉,就不会这么纠结了。
“第二个,你当时对我做了什么,我对你做一遍,这样是不是就公平了。”沈修泽忍着笑,装出一副认真提议的模样。
林安:嗯?
他震惊地看着对方,一双绯红的眼眸中充满了不可置信。
“给你三秒,不选就自动默认第二个。一、二……”
林安慌了:“我,我选,第一个。”
沈修泽嘴角微勾:“要不再考虑考虑,我觉得第二个提议更好,反正这里也没有别人,我们可以慢慢来。”
林安被吓跑了,他躲在一棵树后,红着脸,露出半张脸警惕地看着沈修泽,脑中奇奇怪怪的画面没有再出现,之前的愧疚也烟消云散。
果然,钻牛角尖的林安用常理是说不通的,他自己心里有一套准则,一旦违背就会自我批判,即使别人说再多也听不进去,反而会觉得对方在故意迁就他。
既然讲道理听不进去,那就只能换一种不讲道理的方法了。
看来效果确实不错。
沈修泽懒散地靠在树干上,眯着眼看着林安,突然朝他招手:“过来。”
林安立刻缩了回去:“不来,我选了,第一个。”
“不是这件事,我带你到这里是因为其他事。”
林安从树后探出脑袋:“什么事?”
沈修泽朝林安所在的方向慢慢走了过去:“脸皮太薄的人容易吃亏,你得学学徐放的厚脸皮,说不定连社恐的症状也能减轻。”
“真的吗?”
“反正徐放只有让别人吃亏的份。”
徐放:“啊啊啊嚏!”
欧阳冬:“你居然又朝我打喷嚏,这次可肯定是故意的,我跟你拼了!”
徐放:“我都说了不小心,我打了两个喷嚏你知道什么意思吗?说明我感冒了,你不体恤伤员,竟然还出手打人?看我代表正义消灭你。”
两个人打打闹闹,甚至用上了异能,乌奶奶祖孙俩躲得远远的,坐在石头上休息。
不久后,沈修泽带着林安回来了。
徐放也不跟欧阳冬打了,一路小跑着来到两人面前:“老大,安哥,你们抓的猎物呢?”
“什么猎物?”
“你们,不是去抓午饭吗?”徐放看着空着手的两人,又盯着林安脸上还未褪去的红晕,恍然道:“哦~你们不是去抓猎物的啊,嘿嘿,我懂了,不过这点时间应该不够……啊啊啊!”
徐放衣角又被火点着了。
欧阳冬立刻嘲笑对方:“让你嘴贱,遭报应了吧。”
之后欧阳冬得意洋洋地去抓猎物,只要他出手,很快就会有猎物自动送上门。
饱餐一顿后,大家正准备上路,却发现绑在树上的植物似乎有些不对劲。
沈修泽看着树上比之前胖了一倍的植物,目光立扫过几人:“你们干了什么?”
干了什么?
几人心虚不已,也没干什么啊,就是给植物浇了亿点点水,谁能想到它们竟然这么容易膨胀。
解开绑在树上的植物,胖乎乎的植物软软地躺倒在地上,绿色的外皮看着下一秒就要涨破。
现在还怎么骑?
最后还是林安将植物中的水分抽出来一部分,这才让植物恢复生机。
之后大家都不敢多浇水,生怕酿成植物吸太多水爆炸的惨案。
之后几天,大家继续赶路,沈修泽一直关注着林安,发现他不再纠结那件事,也终于放下了心。
不过,是他的错觉吗?总觉得林安的肤色似乎越来越浅了。
将这件事告诉其他人,众人一起围着林安观察,发现他的肤色确实在变浅。
之前就是浅灰色,又因为每天和他在一起,大家已经习以为常,所以才没有发现他的变化。
从浅灰色变成了灰白色,应该算是一个好的迹象吧。
不过眼睛还是没有变化。
徐放眉开眼笑:“这是不是代表安哥在逐渐恢复,说不定再过段时间他就变回人类了。”
乌奶奶怔怔地看着林安:“丧尸也能恢复成人类吗?”
“小安是我见过唯一一个有神智的丧尸,再说丧尸原本就是人变的,说不定真的能够变回去。”欧阳冬摸着下巴,猜测道。
被众人围观的林安很紧张,不过他也知道大家是好意,只能默默忍耐着,他要变得脸皮厚一点,被大家看没什么大不了,没什么大不了的。
没事没事,被看一眼又不会少块肉。
林安按照沈修泽教的方法自我催眠,不断小声念叨着。也不知道是因为周围的都是熟人,或者自我催眠确实起效果了。
感觉确实没有那么紧张,至少现在不会大脑一片空白。
他其实也很高兴,虽然大家对他的态度和常人无异,但他知道自己是个异类,一旦去人多的地方,肯定会被排斥,甚至被杀掉。
要是真的能变回去就好了。
第五十二章
离开丧尸树的第十天, 森林中突然下起了雨。
地面泥泞湿滑,用做交通工具的植物也无法继续往前走,只能在原地停留, 等待大雨过去。
附近没有大面积的空地,加长版房车没地方放,所以只能搭帐篷,几人一起坐在帐篷里聊天。
小福趴在林安的腿上, 懒洋洋地眯着眼睛听大家聊天,耳朵不时动一下。
“真烦,还是晴天好, 一下雨人都不想动了。”欧阳冬侧躺着单手支头,懒散地埋怨着。
徐放摸了摸自己的头:“就是, 大早上就下雨, 我头发和胡子都没刮。”
欧阳冬斜着眼睛看过来:“下雨和刮胡子有什么关系, 而且你不是秃子吗?还要刮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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