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受着那道游离在自己面容上的幽深视线,兰塔斯随手将那颗耳坠给丢到一旁。
“正巧,我刚觉得肩膀有点痛,想找几个人帮忙按按,既然你来了,不如替我到外面叫些人进来……”
他尾音尚未落下,便被修希菲尔冷声打断了:“不行。”
兰塔斯挑眉看他:“为什么?”
修希菲尔的指尖骤然收紧,逼近他,哑声道:“就是不行。”
这人现在的模样,怎么可以……被那些人看见。
他盯着兰塔斯:“我来帮你。”
对方不容拒绝的口吻,伴着手上带些强硬的动作,令他有些意外地眨了眨眼:“也可以。”
兰塔斯说出那三个字的时候,他的心跳不由加快了几分。
修希菲尔褪去外衣,仅留里衫,走了下去。
青年背对着他,毫无防备的模样,沾湿的雾蓝发丝贴着瓷白的脖颈,再往下,是生着双翼的脊背。
深蓝的羽翼垂在身后,半遮住了蝴蝶骨处鲜红的疤痕。
注视着那两道刺目的血痕,修希菲尔抿了抿唇,低声道:“它们……好不了了吗?”
“这是折翼的痕迹,亦是罪人的印记,世上没有任何药物能令它消退。”
兰塔斯拿眼尾掠了对方一眼,口吻轻飘飘的,却不带什么温度:“当然,如果能杀了那个人的话,它也就自然不存在了。”
他口中的“那个人”,他们都心知肚明对方是谁。
兰塔斯随手把几缕垂落的发丝撩到胸前,示意道:“来吧。”
注视着对方,修希菲尔一点点朝他伸出了手。
而当他的指尖触上兰塔斯微凉的皮肤的时候,灼烫的温度令后者禁不住眯了下眼。
“……这样可以吗?”
修希菲尔的手搭在对方的肩头,不轻不重地按着。
他投来的视线暗沉,落在那人后颈同肩膀相接的那道线条优美的弧度上,试探地开口了。
兰塔斯将下巴搁在手肘,感受着肩上那点力道:“唔,再重点?”
修希菲尔垂着眼,轻轻嗯了一声。
此时此刻,对方的肩背已然泛了红,落在冷白的肤色之上,就好像被□□过一般。
倘若他用劲大了些,那人便会禁不住颤一下,却并没有开口阻止。
反倒似乎……很享受?
兰塔斯感到修希菲尔的手沿着自己蝴蝶骨缓缓滑落。
当他触碰到脊背与双翼相接的地方时,一种奇异的酥麻感袭来,令他整个人忍不住一哆嗦,尾指狠狠颤了一下。
他下意识地便往前躲去。
“别碰那……”
张开翅膀的时候,与脊骨相连的那处将会便得极为敏感。
哪怕是稍稍的一点碰触,都会叫人难以忍受。
但兰塔斯此时已被困于修希菲尔的双臂之间,甚至连转身的空间都没有。
他感到后者那道愈发幽暗的视线久久落在自己的身上,一种仿佛被野兽盯上的感觉令他的脊骨微微发麻。
“兰塔斯,你那时提醒过我了……如果你要躲,我可以让你没有躲开的机会。”
他染上了暗哑的嗓音落在兰塔斯的耳畔。
修希菲尔染水的指腹滑过他的脊背,比上一次还要强烈的触碰感使兰塔斯呼吸都紊乱了一瞬。
他双肘撑在岸边,将下唇咬得泛白,才堪堪没让自己的喘息破出声来。
也幸亏他正背对着修希菲尔,后者无法看到他现在堪称狼狈的模样。
兰塔斯脊背上的两翼颤抖着,完全舒展开来,两道鲜红的血痕彻底展现在他的眼前。
那颜色宛如绽放的玫瑰,猩红染着水珠,落在冷白的脊背上,竟有种旖旎般的破碎感。
修希菲尔的手按上面前之人的羽翼。
他缓缓俯身,垂首,对着那两道伤痕吻了上去。
他唇瓣落下的时候,几乎没什么重量,堪称亵渎的举动,却又给人种近乎虔诚的错觉。
而对于那里,哪怕是极细微的碰触,也令兰塔斯忍不住浑身发抖。
他拿手腕堵住自己的唇齿,将自己挂在岸边,忽然开始后悔让修希菲尔下来的决定。
兰塔斯想收回自己的翅膀,但现在的身体却令它无法做出这个简单的动作,只能从压抑着喘息的喉间吐出支离破碎的字句。
“修希菲尔……”
“别亲那……”
修希菲尔眸光晦暗地注视着兰塔斯。
此时此刻,他的肩膀都在发抖,颤动的水珠沿着发丝滴落。
这人到底知不知道。
用那种口气,叫出别人的名字的时候……只会更多地挑起对方想要忍不住亵渎他的欲望。
兰塔斯伸手试图推开他,手腕却反手被对方攥住。
就这样僵持了片刻,直到修希菲尔的唇从他的背上离开,他的视线才勉强找回了些焦距。
兰塔斯将脸埋进臂弯,无声喘气,不消说,都知道他现在的模样有多不能见人。
他连忙收回自己的翅膀,腾出一只手,沿着身后之人的腰腹摸索着往上。
兰塔斯的指尖滑过他的脖颈和唇,直到双眼,完全遮住后,这才敢转过身来。
视野中一片漆黑,修希菲尔听见对方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了。
“不许看我。”
兰塔斯用另一只手撕下他衣袖上的一条布料,将它蒙在修希菲尔的眼睛上,在后面打了个结,才彻底松了一口气。
那人此时与他靠得极近,近到兰塔斯都能感到他格外炽烫的呼吸落在自己的脸上。
他盯了修希菲尔一会儿,忽地主动将下巴贴近他的颈窝,轻声道:“把翅膀打开。”
这人居然敢这么对他,不如数奉还怎么行。
闻言,修希菲尔倏然呼吸一窒。
一片黑暗里,他听见兰塔斯用带笑意的嗓音将那句话又重复了一遍。
“翅膀打开。”
隔了一层布料,修希菲尔看不见那人的模样,他指尖无声收紧,哑声吐出了一个好字。
他张开身后的两翼,纯白的长羽舒展在水中,上面金色的纹路反射出一层灼灼流光。
兰塔斯就着这个被他抵在岸边的姿势,伸手,指尖滑进对方的衣衫,触上他脊背与双翼的相接处。
陡然间,修希菲尔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
此时此刻,他视觉受限,只感到那人微凉的指腹悄无声息地探入,不急不徐地撩拨过敏感的神经。
身体某些部位正发生着微妙的变化。
兰塔斯轻笑了一声:“叫你刚刚乱摸。怎么样,这种感觉,是不是很……”
最后那个字他以气音擦着修希菲尔的耳廓不紧不慢吐出,令后者浑身一颤。
看着眼前的这人也总算露出了像他刚刚那般的难耐模样,兰塔斯满意地收回了手,却在半路被对方给一把抓住了。
偏凉的池水散不去那抹扣在腕骨的热意,他抓得很紧,没给兰塔斯半点挣脱的机会。
修希菲尔握着那人的腕,压在岸边,携着滚烫的吐息,缓缓朝他逼近了。
兰塔斯已然退无可退。
他此刻双手皆被缚住,对方暗哑的嗓音近在咫尺。
“兰塔斯,你撩的火。”
“你得负责。”
修希菲尔摘下了蒙住眼睛的布料,那双鸽血红色的眼眸里汹涌的情绪已然压制不住,仿佛潮水般欲将兰塔斯淹没。
他的脊骨抵着冷硬的岸壁,微凉的水中,那人几乎与他贴上。
骤然间,像是感受到了什么,兰塔斯的呼吸微微一窒。
“你……”
他刚吐出一个字,便和修希菲尔暗沉的眸子对上,他清晰地看见,里面有毫不掩饰的欲望翻滚着。
片刻滚烫的静默后,金发红眸的青年一点一点向他靠近。
他克制又贪婪,隐忍又急切,理智又疯狂,他渴望触碰那个人,但在唇若即若离即将落下的那一瞬间生生停住。
修希菲尔盯着那双紫罗兰色的眼眸,水珠浸湿了他的长睫。
几秒无声的对峙显得如此漫长,最终,修希菲尔再也忍耐不住,欺身吻了上去。
和之前的那个近乎撕咬的吻不一样,它小心翼翼,轻柔而脆弱,却在温和的外表下不经意间泄露出些许疯狂又热切的爱欲。
抵在那人肩头无声喘息的间隙,兰塔斯听见青年染着□□的嗓音在耳畔响起。
“兰塔斯,我到底还是给了你躲开的机会。”
“是你自己不要的。”
第51章
雾蒙蒙的水面下,几乎看不清任何东西,对方悄无声息的反应,令兰塔斯微不可察地僵硬了一瞬。
他当然知道那是什么。
看着修希菲尔隐忍的神色,兰塔斯试探道:“你……该怎么办?”
眼眸里翻腾着欲望的青年没有说话,双手撑在他身侧,灼烫的吐息自他的唇游离而下。
他几乎控制不住自己,身体内的每一处都仿佛沸腾一般,叫嚣着渴望。
他想占有面前的这个人,从里到外,彻彻底底,拆分入腹。
兰塔斯出手止住他的唇,却对视上那人微抬的暗沉眸子。
修希菲尔哑声开口的时候,呼吸落在他的掌心。
“它是因为你……”
馥郁的玫瑰花香里,他吐出含混暧昧的字句,唇由脖颈触过兰塔斯的锁骨,忽的顿住。
金发红眸的青年起身,眸光沉沉地掠了他一眼,里面含着些许微妙的情绪。
突然间,兰塔斯的心头涌起一阵不祥的预感。
下一刻,眼前的人就消失了。
修希菲尔沉入水下,雾白的水面上只剩下些许颤动的玫瑰花瓣。
兰塔斯无法看到水面下的场景,却感到一双手扶上了他的腰。
忽然凑近的滚烫气息令他浑身一僵。
兰塔斯的手搭在岸边,腕骨和肘部被冷硬的地面磨得泛红,骤然间,他染着水光的手指无声收紧了。
凸起的冷白骨节上泛起红意,兰塔斯指尖颤抖,似是想要抓住什么,带着薄红的尾指在湿润的地上无力地滑了几下,留下淡淡的水渍。
他闭了闭眼,自唇齿间泄出一声若有若无的喘息。
“别……”
他试图往后躲,但退无可退,在半路就被修希菲尔给捞了回来。
兰塔斯的脖颈禁不住地后仰,透明的水珠沿着精致的下颌线淌落,滑过微凸的喉结,没进凹陷的锁骨。
他的肩膀微微颤抖,抓着地面的指尖用力到泛白,全身上下的每一根神经都在因此而情不自禁战栗着。
他的视线几乎无法聚焦,望着头顶上的天花板,涣散的紫罗兰色眼眸里笼起一层迷离的水雾,眼尾掠起的红显得尤为触目惊心。
兰塔斯伸手,想要推开修希菲尔。
水面下,他的五指穿入对方金色的发丝,颤抖地收紧、用力,却无济于事。
他的大脑一片空白,恍恍惚惚地,一个令他感到无比不安的念头掠过了。
像他们这样的高阶的天使或恶魔,在水下,至少能维持一个小时不换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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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过了多久,兰塔斯好不容易挣脱了对方的桎梏,从浴池中出来后,草草给自己穿上了衣服。
身体有些轻飘飘的,现在他一看到修希菲尔的脸,以及对方泛着不正常红润的唇,刚才那些旖旎暧昧的场景便会不自禁涌上心头。
兰塔斯按了按额头,目光游移,躲开他的注视。
“天色不早了,我得回去睡了。”
“你……管家把你的房间安排在我的旁边,你也早点睡。”
“晚安。”
他赶忙抬步离开,听到修希菲尔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带着些莫名的沙哑。
“兰塔斯,晚安。”
他的声音令兰塔斯不知想到了什么,扶着门的手微顿,指尖狠狠一颤。
他抿了抿唇,连忙将那些画面赶出脑海,匆匆消失的背影带着些仓皇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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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兰塔斯熄了房间里所有的灯。
他躺在陌生的床铺上,身下的床榻虽然柔软,但却迟迟都难以入睡。
大抵是白天克莉丝镜中的画面对他的影响太大,不受控制地,往昔的那些场景再一次涌上了他的心头。
兰塔斯将手背盖在眼睛上,自嘲般地轻笑了一声。
他以为他已经可以很好地控制住自己的情绪。
但那些事,哪怕过了这么多年……
他还是……
最终,兰塔斯迷迷糊糊地睡着了,却在噩梦中看到了从人间返回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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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塔斯回到天堂后,便被上帝剥夺了一切职务,禁足于自己的宫殿里。
他坐在椅子上,任由自己的血从全身上下尚未愈合的伤口里淌到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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