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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身上缠了一只树袋熊，陆矜淮不是很能睡得着。
但白天搬家来回几趟消耗了不少体力，陆矜淮身体上的疲惫逐渐渗透，也开始逐渐有了困意，眼睛也缓缓阖上了。
程聿意闭着眼睛不知想到了什么，忽然睁眼开口问道：“要是我不下楼找你的话，你今天会在客厅睡吗？”
陆矜淮声音里带着倦意，“……不会，过了十二点再来找你。”
即使在程聿意很生气的时候，说出的也是“我今天不想和你说话了”，那陆矜淮就等凌晨过后，第二天再去找阿意。
程聿意得到了满意的回答，重新蹭了个舒服姿势，“晚安。”
没过多久，程聿意又纠结地睁眼，“我刚刚丢下你上楼的时候，你有没有觉得我很矫情？”
陆矜淮困倦地打了个哈欠，“没有，你很乖。”
程聿意点了点头，安下心来，“晚安。”
为了防止程聿意等会又来第四个晚安，陆矜淮道：“明天再问问题，现在先睡觉，听话。”
“那我明天忘了怎么办？”
“……”陆矜淮沉默两秒，“你先记在手机上。”
“哦好的。”
程聿意说完又补了句，“晚安。”
“……”
*
*
陆矜淮第二天睡醒的时候，程聿意还趴在床上睡得香。
这崽子的睡相不太好，一晚上能把床上滚个遍，还能换一万种姿势。
他起床后把被子给他捻好，塞得严严实实。
他开办的公司已经初入正轨，无论是规模还是人数都已经有模有样。最开始的时候事情总是多且繁杂的，陆矜淮也不能总是在家里处理工作，经常要过去盯着。
陆氏衰败的速度比他想象中的要快。再怎么说陆氏也基业雄厚，就算陆玉做不出什么创新有力的大动作，只要不作什么幺蛾子，陆氏也能在行业里保持屹立不倒。
但没想到的是，陆玉是越不行越想亮相。一上位就想做出大成就让陆父刮目相看，但生意场上并不简单，陆玉直接摔了个大马趴。
若是这时懂得收手还不会有很大的损失，但偏偏陆玉有盲目的自信。或许是有之前的原主作对比，原主都能做完美的事情凭什么他做不好？
于是陆玉就在陆氏做出了一个又一个堪称惊天动地的大变革，欣然以为陆氏可以东山再起如日中天，没想到这些措施彻底让陆氏陷入了无法挽救的深渊。
陆父现在还住在医院，身体康复的不太好，没有精力关注外界的消息，再加上陆玉的刻意隐瞒，陆父现在只知道陆氏出了问题，但却不知道已经到了无力回天的地步。
至于陆母，她是知道一些内情的。因为之前有一次公司资金链周转不开，陆玉曾求助过陆母。对于这个心疼的小儿子，陆母当即拿出了自己所有的私房钱。
陆母如此舍得也是因为陆玉当时的说辞，他说公司要投资一笔只赚不赔的大生意，只是现在的可用资金不够。到时候投进去的钱都能翻倍赚回来。
陆玉其实哪了解这些，只是在和楚柏这些公子哥的一次聚会上，听到了他们的聊天内容，说是哪个项目很有前景。经过草草地确认后，陆玉就直接决策了，连风险规划都没做。
事实上，那个项目的确是能赚钱的，翻几倍也不是没有可能。但却是一个长期项目，等同于现在投进去的资金，起码一两年后才能拿出来。
可陆氏现在需要的时候短期能马上得到的现金，资金漏洞要是等到几年后，那个时候陆氏怕是已经消失了。
——这是陆矜淮目前了解到的消息。其实不需要他去刻意调查，陆氏动荡是众所皆知的事情。
至于内部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怕是只有陆玉自己知道了。
陆矜淮现在只等着主角攻的出场。陆玉翻不出什么大浪来，但是原剧情中的主角攻却不容小觑。
但令陆矜淮疑惑的是，陆氏都颓成这样了，主角攻怎么还没动手力挽狂澜？等再过一段时间陆氏倒闭了，主角攻就算是神仙也救不回来了。
……
陆矜淮出门没多久，还在床上香甜做梦的程聿意就被一阵电话铃声吵醒，他凌乱着头发，眼睛都没完全睁开地去摸旁边的人，结果却摸到一片空气。
他愣了一会儿坐起来，瞥见了床头柜上的一张黄色便利贴。
[阿意。我出门工作了，晚上六点前回家，有事打电话。]
旁边还放了一支从花园摘的新鲜的蔷薇花，鲜艳欲滴地沾着露水。
程聿意起身从展览馆上拿了个古董松鹤瓷瓶，随手把里面插的玉竹拿出来丢到一边，装上清水，仔细地把这支蔷薇花插到瓶里。
真好看。
程聿意盯着花欣赏了半天，然后把瓷瓶小心地放到床头柜上。
做完这一切之后，程聿意才迟缓地想起来吵醒他的电话铃声。
他给陆矜淮设置的是特殊铃声，但刚才响起的是普通铃声。程聿意颇有些无趣地拿起手机，看了眼刚才的电话记录。
——纪嘉泽。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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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5章 晋江文学城独家
程聿意还没动手把电话打回去, 纪嘉泽的又一个电话已经打来了。他点了接通键。
“现在才早上八点，有什么事非得赶这个点？”程聿意道。
电话那头的纪嘉泽声音听起来有些急迫，“有重要的事。你现在在哪儿？”
“什么重要的事, 电话里不能说？”
“电话里说不清楚, 我有东西要给你看。”纪嘉泽道。
“我在家。”程聿意懒懒地打了个哈欠，道：“你最好真的有重要的事。”
“行，我过来了。”纪嘉泽说完挂了电话。
程聿意慢吞吞地去洗漱, 刚换好衣服, 就听到底下仿佛催命一般的门铃声, 听得程聿意高血压都快上来了。
他下楼打开门, 皱眉道：“按按按，我又不是聋子，至于按这么多次，吵死了。”
纪嘉泽肉眼可见地紧迫，车在门口都没停对位置，他侧身走进别墅大门，“你回来住了，不和你那个男朋友同居了？”
程聿意不耐烦地看着纪嘉泽，“谁说的？”
“……你不会把他带回来了吧？！”纪嘉泽深呼一口气, 艰难地接受了这件事。
“先不说这个。”纪嘉泽道：“我问你，你知道那人的底细吗？”
“什么底细？”程聿意拧起眉, “你语文在谍战片里学的？他就一普通人, 哪来什么底细？”
“聿意，你被他骗了。他的身份没你想的那么简单，他接近你的不低也不单纯——”
程聿意打断：“你要是想说和上次一样的话, 现在就可以走了。”
纪嘉泽表情很严峻：“聿意, 你听我把话说完。我以我们十多年的关系担保, 我说的没有一句假话。”
程聿意咬了咬腮帮子，似乎是考虑了片刻，“你说吧。但你要是敢和上次一样诋毁，就再也别说了。”
纪嘉泽早知道程聿意对待那人的态度，他并不知道不知事情轻重的人，起码在现在，他只能顺着程聿意说才能让他听进去。
“……”
纪嘉泽坐在沙发上，“你知道一个叫陆玉的人吗？”
程聿意散漫地点了点头。
“陆玉和陆矜淮同姓陆，你就没怀疑什么吗？”
“他们之前是兄弟，但没有血缘关系。如果你要说这个，他早就告诉我了。”程聿意兴趣缺缺。
“他被陆家赶出之后，没多久之后就接近了你。这么巧合的事情，你没考虑过他接近你的目的吗？”
“比如想利用你来帮助他回到陆家，或者来替他报仇？”
程聿意：“哦。”
他已经不想再跟纪嘉泽解释这件事了，上次还说陆矜淮接近是为了他的钱，现在又说是要利用他。
简直像个笑话。
纪嘉泽看着程聿意满不在乎的表情就知道他不在意这些。
他对此并不意外，程聿意一触及那人就像是被灌了迷魂汤。究根结底，其实是程聿意并不在乎被利用，也不介意对方是为了利益接近他。
在纪嘉泽看来，这些全是因为程聿意是个恋爱脑，看陆矜淮自带滤镜，就算是垃圾也被他当成宝。
而他要做的就是撕破这层滤镜。
“他的家事我就不多说了，你应该也都知道。”纪嘉泽道：“那你知道他和陆玉，除了是表面的兄弟，还有什么关系吗？”
程聿意随意道，“你不会要说他们俩有那种关系吧？”
要是在一开始，程聿意或许还有心情听两句。但早在上次陆玉找上门来的时候，他就得到了陆矜淮的亲口解释，自然不会再去听旁人的话。
“他是不是和你说，他们只是之前在陆家的时候有兄弟关系，现在已经没有其他关系了，尤其不是情人。”
“——这都是哄你的。”
纪嘉泽声音平淡，却一字一句有理有据：“一个巴掌拍不响。如果他们真的没有那种关系，那陆玉为什么和他关系亲近，三番五次去找他？”
“现在的情况只能说明，他们俩曾经好过，也许现在是分开的，但不能否认他们之前的关系。对待这样一个骗子，你还相信他吗？”
“你张嘴说是就是，证据呢？”程聿意懒倚在沙发上。
“就等你这句话。”纪嘉泽面上显露出轻松笑容，从随身的文件中掏出一叠照片，很厚一叠，散落在茶几上。
程聿意垂眸瞥了眼。
全都陆矜淮和陆玉的亲密照。
纪嘉泽面露得意，自那天和程聿意见面之后，他就已经私下开始调查这个叫“陆矜淮”的人。
他从一开始就不相信陆矜淮的动机是单纯的，一个普通人是怎么能接近到程聿意的，又是怎么那么巧合在虞清的酒吧工作。
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陆矜淮居然是陆氏之前收养的儿子，中途经历了一些变故，被陆家除名赶了出去，顿时从大少爷变成了穷小子。
在纪嘉泽调查到中途变故的时候，知道了一个叫陆玉的人，是后来陆家找到的真正儿子。
他本来没把重点放在这人身上，直到通过陆家下人口中得知，陆大少爷离开陆家是因为想强x小少爷，被陆父陆夫人发现之后一气之下赶了出去。
纪嘉泽之后就去找了陆玉，刚开始陆玉这边嘴也很严，也不承认发生过的事情。直到纪嘉泽答应他给陆氏注资，陆玉这才逐渐松了口。
他看出了陆玉松口不仅是因为注资，也是察觉到他的目的。
纪嘉泽干脆坦白，他的确是想拆散陆矜淮和他现在的男朋友。
陆玉问他为什么。
纪嘉泽说因为他要得到聿意。
两人的目的在同一根绳子上，陆玉对陆矜淮有所图，纪嘉泽想要程聿意，于是就这样达成了共识。
陆玉当然不会傻到和纪嘉泽说出实情，他连陆父陆夫人都没告诉的事情，怎么会信任地告诉一个陌生人。
对于那天晚上发生的事情，陆玉录过像。因为不能百分百确定陆父和陆夫人能在合适时机闯进屋里，所以他特意录像保留了证据。
但事情进行的顺利，并没有要用到录像的时候。
陆玉和纪嘉泽说了那天晚上的事情，说陆矜淮对他图谋不轨，结果被陆父发现。
“我也是受害者。”陆玉泫然若泣，“我也不知道哥会做这种事，但我愿意原谅他，可他也许还过不去这个坎……”
三言两语就颠倒了黑白，把自己塑造成可怜的受害者。
纪嘉泽并不吃陆玉哭诉的那一套，他抓住了重点，“那天晚上的事情，还有谁知道吗？”
陆玉唯唯诺诺道：“走廊上有摄像头……”
纪嘉泽本来只是打算让陆玉出来作证，却没预料到这人虽然看起来愚蠢，有时候还是有脑子的，居然还知道录像。
纪嘉泽弄到了其中的一段视频。视频中，陆矜淮靠在陆玉肩上，面色带着醉酒的薄红，两人的步伐都有些不稳。
看似是两人一同进的房间，但实际上是陆玉拉着被下药的陆矜淮。
走廊上的摄像头录下来了一切，两人进房间之后，房间门并没有完全关上，而是留了个小缝。
紧接着没多久，屋内传来陆玉惊慌的求救声。录像里没有房间里的画面，但光是听陆玉的声音，便能想象到两人在屋里经历了什么。
此时陆父陆夫人都在楼下，听见楼上的声音后急忙赶了上来。陆玉此时也衣衫不整地从房间里逃出，裸露的皮肤还有明显的红痕，活脱脱一副被强迫的模样，哭着躲进了陆夫人的怀里。
“妈，哥、哥他想……”
陆夫人听了怒不可遏，气冲冲地冲进了屋子里。
视频到此为止，虽然纪嘉泽有些遗憾没能看到接下来的结果，但这些证据也完全足够。
……
时间回到现在，纪嘉泽单手放在扶手上，看着程聿意捡起茶几上的照片，一张接着一张缓慢翻看着。
照片上的男人的眉目轮廓他再熟悉不过，照着模子整也不可能一模一样了。一叠照片里全是陆矜淮和陆玉两人的照片，有在一起吃饭的，也有一起在外面并肩闲逛，倒也没什么很亲近的动作。
直到翻到最后几张，陆矜淮似乎喝醉了，被陆玉搀着走进了屋子里。
照片里两人最亲近的举动，也只是搂了个肩膀。
程聿意心里虽然有些不舒服，但他仍是相信陆矜淮的，淡声道：“这能说明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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