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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暮一愣，想到最后那个医生，也皱起了眉头，“对……献上祭品，就一定得是在献祭仪式的阵地里，但医生只是被我随手放在了走廊上，死亡也是因为408没死，而临时将祭品身份转移到自己身上死的，如果整个精神副本都是献祭场所，我觉得就合理了！”
钟暮一脸恍然大悟，但对面的凌锋更迷茫了，“献祭？你们副本里有这个东西吗？我的副本怎么没有？”
“我们当下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我们修哥是夜娘娘亲自拉入副本的，应该是给修哥准备了特别的东西，与你们不相同很正常。”钟暮现在想起那个所谓的祭品的存在，也仍旧感觉到心悸，不知道到底是达成了什么条件。
“那你们现在能出现在这，与我们这些正常副本的玩家汇合，一定是成功从危险之中度过吧。”凌锋虽然迷茫，但还是比较理解地点头，“刚刚从死里逃生，又在大雪之中徒步行走，你们确实需要休息一下了。”
殷修对他的关怀很是平淡，而是慢悠悠地打量着对方，“说说你们吧，在雪里几天了？”
凌锋一愣，然后尴尬地挠头，“能看出我们已经在雪山里迷路几天了吗？”
“雪已经埋掉了你们营帐的底部，你们各个精神眼圈严重，应该是有几天没睡好了，大概是在雪山里迷路了吧？”殷修慢悠悠地凝视着对方，“如果一直找不到出路，你们迟早会耗尽资源死在这。”
“是这样没错的……”凌锋也毫不介意地袒露自己的难处，“我们的确已经在风雪里转悠了很久，前几天我们还没有扎营，而是一直寻找，直到怎么都找不到路之后，我们就只能扎营停留了。”
“我们是790小镇的玩家，我们几个在现实生活中是喜欢野外露营，虽然有一定野外生存的经验，但也熬不住在风雪里待这么久，当时进入副本，也是因为遇难，然后在寻找出路时进入副本，这里虽然危险，但算是我们的第二生了。”
凌锋无奈地盯着殷修，“不过最后还是在这里遇难了，食物只剩一点，在你们来之前，我们其实都已经做好结束生命的准备了。”
殷修沉默地凝视着凌锋，似乎到了这么艰难临死的时候，凌锋见到他们也不是试图从他们身上抢夺什么多活一阵，而是用仅剩的东西招待了他们。
在无处逢生的境地里做好死的觉悟，似乎也是冒险者的一种心态。
“那就休息休息，整顿好状态，一起离开副本吧。”殷修淡淡地说着，然后站起身往外走去。
“可是我们真的已经在风雪里走了很久，完全找不到出路。”凌锋站起身，急切地解释着他们当下的困境，但殷修只是点点头，然后满不在乎地去了雅雅的营帐，黎默自然跟了出去。.
“安心吧，休息休息，然后明天跟着我们一起去看看。”钟暮因为无比相信殷修，一点都不担心，也跟着走了出去。
最后屋子里408跟他面面相觑。
“看来你还是会担忧出不去的吧。”凌锋凝视着408，一想到这个人以前是被做实验的，就忍不住怜悯。
“嗯……”408是担心出不去，但不想跟看他眼神奇奇怪怪的男人待一屋，也匆匆离开了。
殷修去了雅雅的营帐，发现雅雅在里面胡吃海喝玩累了之后四仰八叉地躺在床上睡着了。
殷修挪过去帮雅雅盖了个被子之后出了营帐，站在风雪里望着远处。
他微微眨眼，狂乱舞动的风雪在他眼里的流速逐渐缓慢，远方的场景在他眼里骤然拉近，他看到了很远地方的一棵树，看到了雪塌的山洞，甚至看到了不知道是哪里的小山头。
殷修低头掀开自己的衣摆看了一眼小腹，没有出现黑色，是正常的皮肤的颜色，他又再度抬眸，看到的依旧是那些正常人看不到的东西。
在钟暮嚷嚷着怎么只有他没有在风雪里看到人影的时候，殷修就该察觉到不对了，这里只有他跟钟暮是人类，当他区别于钟暮发生什么不对劲的影响，就是他真的不对劲了。
这也是杀死祭品的影响吗？
殷修不确信，但能感觉到自己身上在无声地发生一些异变。
“男朋友在看什么？”黎默慢悠悠地站在殷修的身边悄无声息。
“我在想一些事。”殷修在营帐门前坐下，直勾勾地盯着远处，“如果是我不小心变成怪物了怎么办？”
黎默微微一默，眼神里透露着些许不开心了，压低声音拒绝道：“不可以，男朋友不能变成怪物，怪物很痛苦。”
殷修转眸对上黎默漆黑的眼，一字一句认真道：“如果是因为你，我变成了怪物呢？”
黎默一颤，脸上一贯保持着的微笑缓缓地黯淡了下去，直至消失。
他沉默着没有应答，目光死死地凝聚在殷修的脸上，不知道是在思考，还是在抗拒这种假设。
他的安静让暴风雪的呼啸变得极为刺耳，这道身影伫立在这，漆黑的瞳孔之中无形地散发着强烈的威压，如被水淹没的窒息感瞬间蹿上了周围每个人的背脊，让人一颤，就连睡梦中的雅雅都被这炸裂的寒意给惊醒了。
黎默的眼瞳之中萦绕着冰冷的危险感，一字一句都带着杀意，“不管是谁，任何人，任何生物，让你变成了怪物，我都会杀了他，包括我自己。”
强烈的危险感萦绕在空气之中，比暴风雪还让人哆嗦，他吐露出来的每一字都是认真的。
第274章 无条件信任才是家人不是吗
殷修也察觉到了他的认真与危险，但轻声地安抚他的情绪，“我只是假设而已。”
眼前的人缓缓地收敛起自己身上的寒意，然后垂下了眼眸。
“我不想男朋友因为我变成怪物，那样我会很难过的……”
他嘟嘟囔囔着，睫毛上落着雪花，压去了他眼底的寒意。
“我随便说说，别在意。”殷修匆匆地结束了话题，站起身拉扯了一下他的手。
狂乱呼啸的风夹杂着漫天飞舞的雪包围着黎默黑色的身影，缭绕乱眼，还有些异样的美感。
刚刚被寒意炸到的雅雅跟在屋子里的凌锋都惊愕地站在门口，只有钟暮很淡定。
雅雅揉揉眼睛，声音软糯糯地询问：“哥哥……黑漆漆怎么了？”
“没什么，你继续回去睡觉吧。”殷修温声地安抚道。
“黑漆漆不要突然生气啊。”雅雅睡眼惺忪，走过去拉扯了一下黎默的裤腿，将他笔直的西装裤扯得皱巴巴的。
黎默垂下眼眸没有说话，一旁的钟暮匆匆走过来，抱起了雅雅，“我们先进去吧，外面风大，晚点你哥哥会进来陪你玩的。”..
很有眼力见的钟暮飞速地抱着雅雅离开，一想到凌锋似乎察觉到黎默不是人，就感觉事情麻烦得很。
殷修跟黎默在营帐门口，而凌锋则在一旁警惕地凝视着黎默。
“不生气了啊。”殷修伸手揉搓着黎默的脸，轻声安抚道：“帮我去找些树枝回来，我教你堆雪人怎么样？以前我经常在孤儿院的院子里堆雪人。”
被男朋友揉揉脸颊，还用温声的声音轻哄着，黎默就算有一万个怨气，现在也没有了。
“雪人是什么啊？”
“很漂亮又很脆弱的东西，你应该会喜欢。”
黎默想了想，然后点头。
“那我很快回来。”他又再度弯起了嘴角，跟殷修碰了碰鼻尖，然后飞速地转身去找树枝了。
黎默一走，殷修就转头看向了一旁的凌锋，“你有什么想说的？”
“他不是人类吧？”凌锋虽然是疑问，语气已经十足的确认了，那个一眼看上去就无比诡异的男人绝对不是人，起初他只是怀疑，没有确信，但刚刚那一下，他无比确认了，那绝对不是一个人。
“是，他不是人类。”殷修淡淡地承认了，没有太过掩饰。
凌锋皱眉，“虽然我知道你在副本里行事风格比较特别，但真的没有想到你会把诡怪留在身边做家人。”
殷修没有理会他的震惊，而是蹲下身挖了一团雪握在手里揉着，“他的确不是人，但对我而言很重要。”
“我无法理解。”凌锋皱眉，“怪物是不可控的，刚才他明显差点失控了，那个男人很危险。”
殷修摇摇头，“怪物的确危险，可他身上有一些很多人没有的东西，这对我而言很重要。”
殷修一边团着雪一边抬头看向凌锋，“你知道副本里玩家最容易丧失什么吗？”
凌锋迅速地道：“当然是命，所有玩家那么努力通关，不就是为了活下去吗？我们被困在这里挣扎，不也是为了活下去吗？”
“命……也许没有那么重要吧……”殷修垂下头，专心地揉着手里的雪团，“命是很容易在副本里丧失，但在我看来，玩家最容易丧失的其实是人性。”
“抛弃希望、尊严、毅力以及努力，活下来了，却活得不再像是人。”
凌锋费解，“怪物哪有什么人性。”
殷修微笑不语。
凌锋站在那沉默片刻后道：“殷修，我知道你的一些事，是从诡怪嘴里知道的。”
“诡怪并不理解人类，只是用闲聊的语气讲起来，但我却从里面知道了你的全部过往，知道你以前曾是个怎样的人，你会和怪物相处，无非就是玩家之中没有人接受你，你才选择了成为怪物。”
他目光灼灼地凝视着殷修，“我能理解你的苦衷，不被族群所接受的痛苦，如果你愿意远离怪物，我想和你组队，不必再将怪物视作家人。”
殷修微笑着抬眸望过去，“和怪物做家人，难道很可怜吗？”
凌锋严肃地拧起眉，“当然可怜，人类明明有自己的家人，为什么非选择怪物不可？”
殷修淡淡地微笑着，“谢谢你的好意，如果是曾经的我，也许会选择你，但现在不必了，因为怪物真的挺好的。”
凌锋无法理解，“我就不行吗？”
殷修摇摇头，“家人这个词对我而言很重要，我承认你作为普通人可能很善意了，但对我而言，真的不必要。”
握着的雪在殷修手里团着团着，变成了一只白色的兔子形状，很是可爱。
他将兔子轻轻放下，然后又从旁边挖了一团雪揉了揉，然后递向凌锋，“要吗？”
凌锋直勾勾地盯着殷修已经捏好并且放在地上的雪兔，“我更想要那个。”
殷修很是平淡地回应，“这个已经有主人了。”
凌锋的目光死死地凝视着地上那只精致的雪兔以及殷修手里递过来的那团没有成型的雪，然后皱着眉扭头走了。
殷修也没有搭理他的离开，而是继续低头，揉着手里的雪团子。
没一会儿，黎默漆黑的身影回来了，抱着几根树枝匆匆地来到了殷修身边，一眼就看到了他已经捏好的那只雪兔。
“男朋友！这个好看！我喜欢这个！”
殷修微笑道：“好看吧，这是我的。”
然后他从地上挖了一团雪，揉了两下递给了黎默，“这个给你。”
“好！”黎默丢下树枝，小心翼翼地接过殷修递过来的雪球，认真地盘在手里，学着殷修的模样捏雪兔。
最后捏出来一个丑丑的奇形怪状，但黎默很是满意，然后满眼热情地递给殷修，“男朋友不要嫌弃，送给男朋友。”
他的目光灼烈而明艳，殷修伸手接过那团丑丑的东西，然后将自己捏好的第一个雪兔团子放到了黎默掌心，“这个送给你。”
黎默惊喜地握着雪兔团子，小心翼翼地捧在手心里，生怕雪太脆弱，不小心就弄碎了。
他捧着左瞧右瞧，然后惊喜道：“男朋友！喜欢！”
“你应该没有见过雪兔子吧。”殷修瞅着他惊喜的模样，然后低头看向了掌心里黎默捏出来的那只丑兔子。
无条件信任才是家人不是吗？
黎默从来没有想过要他手里的雪兔，只会想着，他也要做一个好看的送给殷修。
所以黎默通过付出与交换，得到了殷修的雪兔。
第275章 人类表达善意的方式就是微笑
怪物眼中闪耀着的灼灼光辉，全都是因为他而生。
黎默的生气、悲伤、喜悦，一切他学习来的情绪全部都放在了殷修的身上。
人类对极致而单一的情感无法抗拒，因为真正的人无法拥有这种情感，真正的人类反而没有书上那般完美无缺的爱，可学习了书籍的怪物有，并且交付给了殷修。
他的双手捧着那只冰晶塑造而成的雪兔子，因为不知道该如何保存这么脆弱的东西而小心翼翼，只敢捧着看，甚至不敢大动。
黎默送给了殷修很快就会枯萎的花，殷修送给了黎默很快就会融化的雪。
礼物很快就消失，但他们的情感却不会就此消失。
殷修蹲在那给雅雅揉雪兔团子，黎默就蹲在旁边捧着他的雪兔团子，一动也不敢动，暴风雪呼呼刮过，逐渐模糊了两人的身影。
殷修揉好给雅雅的雪兔团子时，黎默的头发、肩膀上满是积雪，他黑漆漆的身影蹲在雪地里，动都不敢动。
“怎么了这是？”殷修捧着两只雪兔盯着他，“被冻得僵硬了吗？”
黎默眨眨眼，抖掉了睫毛上的冰晶，缓慢地转眸盯着殷修，“男朋友，怎么办？我要是动的话，它会不会碎掉？”
“书上说雪很脆弱，会碎，会化，一离开雪地就会变成水，我要怎么保存它？”
殷修伸手一把将他拉起来，拍掉他身上的积雪，“不用保存，等以后遇到下雪的时候，我就会再给你做，回营帐里吧。”
“可是……这是男朋友送给我的啊。”黎默捧着雪兔团子很是舍不得这个东西化掉，还是跟在殷修身后进了营帐。
一掀开营帐的门帘，就看到门后一大一小两张脸，只有408坐得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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