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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定婚龄(近代现代)——苏二两

时间:2023-10-28 09:59:14  作者:苏二两
  “什么时候学的吉他啊,见爷?”男人深吸了一口烟,声音暗哑,问得可有可无。
  “学校寝室有个同学会弹。”秦见言简意赅。
  男人“唔”了一声,烟雾吞得很深:“追女孩儿的小把戏?我年轻的时候也玩过。”
  秦见正在套毛衣,闻言停顿了半刻,他的心像被钝刀割出了一道口子,流的血都是冷的。
  迅速将毛衣套上,他轻嗤了一声:“我和宋主任比不了,您多牛逼。”
  汲上鞋,秦见去洗漱,水流声哗哗的响着,他却一边负气一边竖着耳朵留心外面的动静。
  “过年回家吗?”男人的声音传来,“你回来我便多准备些东西。”
  秦见心中的郁气不上不下,堵在那里像一团乱糟糟的棉花,他开大了水龙头,合着水声赌气回道:“我若是不回呢?”
  门外半天没了动静,下意识的秦见往门口凑了凑。
  蓦地,洗漱间的门被吱呀一声推开,宋城南歪歪扭扭的靠在门框上,他擒着笑看着秦见。
  这是他今日第一次正眼瞧他。
  “见爷在哪过年?要不收留一下我?”
  秦见扣扣手指,心中的雾霭瞬间拨散,他极力地控制着自己的眼神不去看那两片唇,可挣扎过后却依旧落在了那里。
  男人皮厚,昨夜那般啃噬吮吸也没留下什么印记,放心之余秦见又万分失落,自己刻骨入心的悸动终究什么也没留下,甚至都没有入了男人的梦,就这样轻飘飘的消散了。
  “过两天就回去。”秦见看向镜中的自己,平静的问道,“你想吃什么馅的饺子,我包。”
  ......
  结束了两个初中生的家教工作,秦见白天的时间空闲了下来。距离过年还有四五天,他琢磨着给宋城南买点什么。
  自第一个新年收到宋城南的毛衣,每年他都会给秦见准备新年礼物。礼物多是实惠又实用的东西,秦见收的时候向来不发一言,连句谢谢都无。可宋城南从不计较,有一年甚至还掐着少年脸颊上的软肉说了句“你怎么这么可爱”,秦见记得自己当时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却转身将礼物用心的收好,珍视异常。
  今年忽然就想给宋城南买点什么,秦见不想承认是那个吻在作祟,可也却因那个吻,他将宋城南划做了自己的“私有物”。
  在集市逛了半天也没拿定主意,一路溜溜达达竟然走到了秦三的台球厅,抬头望望那块斑驳的牌匾,他想起了方斐苦涩的恋情。
  说实在的,方斐的话他是不太信的,一方面方斐这个言情苦主不怎么靠谱,另一方面秦三与方书玉实在是八竿子都打不着的两类人。
  熟门熟路,秦见拾级而上。台球厅比往常热闹了一些,街头混子们年底也为KPI犯愁,这种鱼龙混杂的地方多得是机会。
  秦见寻了一圈,没见到秦三。吧台只有一个十二三岁扎着马尾的小姑娘在看摊儿,秦见认得,是秦三的表妹。
  他用脚踢开里面的隔间,果然秦三东倒西歪的靠在床上,却没在玩游戏,手机放在一边,一个全副武装的铠甲勇士在一圈一圈的挥舞着大刀,而秦三则一反常态的望着房巴出着神。
  “三哥?”秦见用脚勾过凳子坐下,“怎么又用那丫头来看店,这种乌烟瘴气的地方,你也不怕她学坏。”
  秦三直勾勾的眼珠子终于动了,他“草”了一声,叽歪道:“你也不知关心关心你三哥,上来就关心别人。”
  他歪歪嘴:“那丫头有私心,见天儿的过来是想堵方斐。”
  “堵方斐?”秦见挑眉,“这么小的姑娘都能堵那个小垃圾了?”
  秦三哧哧的笑:“人家是想追方斐,小姑娘情窦初开了。”
  提到方斐,秦见又想方书玉。他见秦三神色有异,不知是否与那对父子有关,不过他不是话多的人,更不愿窥探别人心思。
  谁料秦三却是心思浅的,狗肚子里装不下二两香油,他烦躁的挠挠脑袋,用手搓了一把脸,懊恼的说道:“秦见,这回三哥怕是栽了。”
  秦见挑眉,有些犹豫,但最后还是说道:“...栽到...方老师手里了?”
  秦三惊讶的抬头,一脸错愕:“你怎么知道?”
  秦见“啧”了一声,没提方斐:“那日在酒吧,你不是还和一个女人纠缠?”
  秦见自己情比金坚,便挺不待见朝三暮四的人,他这话微微带着讽刺,可情场失意的秦三根本没听出来。
  “那女人是就他啊,方书玉。”
  这回换秦见目瞪口呆,好半晌才幽幽吐出一句:“三哥就是牛B,玩的这么花。”
  秦三误会了秦见话中的意思,他抽出跟烟叼在口中,点了火急急吸了一口,解释道:“你三哥不是变态,不喜欢男人,你三哥是让变态给玩了!”
  变态?秦见身体里的反骨嗡嗡作响,他拽过秦三口中的烟扔到地上踩灭:“喜欢男人就是变态?”
  “啊?”秦三一时没反应过来,不过他也不想猜秦见的心思,只想将这些日子肚子里的苦水大倒特倒。
  “你知道吗,方书玉装成女的骗P,我他妈的喝醉了着了他的道,你说我是不是应该揍他一顿?草,我当初就应该揍他一顿!”
  秦三没脸皮,他又抽出一根烟点燃:“你三哥多慈悲个人啊,想着得饶人处且饶人便放了他一马,谁料...谁料他反倒找上门来,非但不和我道歉,还冷冰冰的和我叫嚣,让我离他儿子远一点,你说这回我能绕过他吗?不能!不得出出恶气!”
  秦见思量着干净瘦弱的方书玉,微微皱眉:“你打他了?”
  “啊?...那倒没有。”秦三眼神飘忽,半天才接了后话,“我又睡了他一回。”
  “靠。”秦见觉得自己就像在听一场儿戏,“你就是这么报复的?”
  “...对啊,”秦三抽了一下鼻子,声音逐渐弱了下去,“....后来又报复了两次。”
  秦见不想再浪费时间,他直接站了起来抬腿便往门口走:“既然你都报复回来了,还这么苦大仇深的做什么?”
  “不是,”秦三也跟着站了起来,急匆匆地一把拦住秦见,他苦着脸像受了天大的委屈,“我...我好像病了,...总想去看他,怕他去找别人骗P,要骗就骗我一个人吧,我也算为民除害了。”
  秦见实在听不下去了,他暴躁的敷衍:“你既然都想好了,还愁什么?”
  “可是他...他要穿男装和我上床,我不行啊,我对着男人不行的,会委的。”秦三脸色惨白,烟灰落下在的裤子上烧了一个大洞。
  秦见闻言一怔,他只选择性的听了前半截。停住脚步,垂下眼皮,少年的耳尖慢慢的烧红,他沉着声音缓缓问道:“三哥,和男人睡觉...是什么...感觉?”
  秦三依旧没有看出秦见的反常,他“啊?”了一声,面上扭曲,声音干涩的回道:“我也没睡过男人啊,我睡方书玉的时候他是穿裙子的。”
  “草!”秦见的羞涩瞬间消弭,愤恨的骂道,“三哥,你他妈是个傻子吧?”
 
 
第61章 恶人
  秦见推开房门的时候,出租房中一片欢声。
  柱子带着孙悟空的面具,挥着金箍棒正在打“妖精”;铃铛坐在沙发上剪窗花,红纸质量不怎么过关,染得小姑娘的手上一片暗红;厨房里传出锅铲相碰和油烟机轰鸣的声音,秦见记得很多次他在做饭的时候,宋城南都倚在厨房门边皱着眉头看着那个老旧的油烟机,秦见赶他也不走,美其名曰“同甘共苦”。
  不过才几个月,秦见回想那时,好像已经过了很久。
  他站在门口,嘴唇微微抿紧,像闯进了别人领地的孤狼,全身戒备,内心悲凉。在这个小小的门斗,他忽然间意识到他好像从来没有过自己的地盘,一直自诩野狗的他,其实连野狗都不如,那畜生撒尿圈地,生生争来一个自己地盘,不像他,从未有过一处让他能卸下戒备,放下疲惫,无惧展现脆弱和软弱的港湾。
  其实,也曾自以为是的觉得拥有过,只是现在的他终于有了自知之明。
  他将手中的手提袋放到简易鞋柜上,那是他给宋城南买的礼物。转身便要出门,却被从里屋窜出来的“孙悟空”看到,大叫了一声“秦见哥哥!”
  秦见本就心中不顺,吊着的眼睛有些凶相,他微微偏头,面上并没有对待小孩子该有的和颜悦色:“以后叫叔儿,知道了吗?”他不想和宋城南差辈。
  “小秦你回来了?”这么一耽误,女人便得了消息,她举着锅铲从厨房中出来,面上展示着生疏的热情,“快进来,暖和暖和,一会儿就吃饭了。”
  “不吃了,这个给...宋主任。”秦见瞟了一眼厨房,眼神有些暗淡。
  女人顺着少年的目光回头,然后了然:“小南没在家,镇里过年禁止放烟花爆竹,他带人下去检查去了。”她抬头看看挂钟,“约摸着一会儿也就回来了,小秦你进来坐。”
  今天腊月二十八,还有两天才过年,正是宋主任一年中最忙的时候。秦见忘了这茬儿,早上看到宋城南催他回来过年的短信心里一热就一头扎了回来。不过扑空了也好,若是宋城南在家,他定然没办法转身就走,可要让他在这种“其乐融融 ”的家庭环境中过年,还不如杀了他算了。
  少年紧了紧头上帽子,话回得言简意赅:“不了,走了。”
  刚要推门,门外骤然传来震耳的敲门声,那力度已经不是在敲,分明是在砸门。与此同时还伴着高声的辱骂:“沈萍!沈萍你给我开门!我知道你藏在你野男人家里!你个破鞋,我儿子尸骨未寒你就跑这来和你的野男人鬼混!你个水性杨花的臭婊子,你个丧门星,就是你把我儿子方死的!你给我开门!开门!”
  秦见皱眉,回首去看女人。女人如今吓得如同风中枯叶,拿着锅铲的手正微微发抖。
  柱子一下子就哭了出来,掀了脸上的面具跑过去抱住了女人的大腿,铃铛反倒是三个人中最镇静的那个,她一手揽着柱子轻声哄他别哭,一手拉着女人的手像是在给她支撑。
  门外依旧在叫骂,拍门声更大了。焦糊味从厨房传了出来,却未引起沈萍的丝毫注意。
  秦见走过去,越过母子几人,进入厨房关了火。出来的时候,他蹲在铃铛身边,问道:“外面是谁?”
  “我奶奶,可能还有姑姑和姑父。”铃铛轻拍柱子的后背说道。
  “为什么怕他们?”
  “因为他们会把我们拉回去帮爸爸还债,他们还总骂妈妈,在村里讲妈妈的坏话,我们不想回去。”
  女孩的话虽信息量不多,但秦见也将前因后果拼凑出来个七七八八。这几年,宋城南一直在帮沈萍还债,个中原因虽然秦见没主动问过,但在两人的日常交流中也听过一些零星的只言片语。秦见心中有了数,他伸手在女孩头上摸了一把,淡淡的说道:“不回去,别怕。”
  起身向门的方向而去,手握在门把上的时候他明显听到了身后女人那声恐惧的“别开...”,落下眼皮,少年手向下一压,门开了......
  首先破门而入的是一个肥胖的老妇,年纪六十上下,耳朵上带着样式老旧的金耳环,眉毛和眼睛都竖着,进来便冲向沈萍,扬手就要一巴掌下去。
  女人恐惧的闭上眼睛,柱子的哭声更大了,铃铛扬起了小拳头,可这一切都终止于秦见的一个动作。
  老妇的叫骂戛然而止,因为秦见正掐着她肥胖的脖子!
  她的手还高高的扬着,短胖的脖子因为秦见的施压伸得老长,像足了一只老年版的尖叫鸡。
  “太吵了。”秦见翻起眼皮淡淡的说道。
  随后跟进来的是一对中年夫妇,他们见到此情此景目瞪口呆,中年女人一拍大腿嚎叫起来:“哎呦我的妈啊,你要让沈萍的野男人弄死了!”
  秦见闻言脸色一沉,他扣着脖颈的手又用上了几分力气,声音低沉又危险:“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老妇已经被他掐得翻白眼,手蹬脚刨的意欲挣脱。秦见一把将她抵到墙上,眼睛却是看着中年女人的,他再次问道:“你刚才说什么?我没听清。”
  秦见的神情过于渗人,冷厉中带着疯狂,危险的如同丧失理智的精神患者,中年女人一肚子撒泼耍赖的话顿时咽了回去,她捅了捅身边的中年男人,厉声道:“还不去把我妈救下来。”
  中年男人看起来有点窝囊,又不得不听令,他小心翼翼的靠近秦见,讨好的笑道:“小兄弟,有话儿好好说。”
  秦见此时表现得倒是听人劝,他手一松放了老妇,又嫌弃的在裤子上擦了擦那手,淡漠的说道:“行,听你的,有话好好说,不过刚才那女的骂了我怎么算?”
  “骂你?”中年女人扶着老妇,没有了人质受制于人,她的嗓门又大了起来,“你们住在一个屋檐下,你不是沈萍的野男人是什么?”她恶狠狠地看向沈萍,“好啊沈萍,我倒是小瞧你了,你哄着你的干弟弟给你还债、干活,还在城里找了一个这么小的男人潇洒,你可真是个烂大街的破鞋啊!”
  老妇是十里八村有名的悍妇,哪里肯就此罢休,在中年妇女的骂声中,她一骨碌躺在地上打滚干嚎:“哎呦喂,儿媳妇偷人啊,还要让她的野男人打死我啊,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呢,我儿的命也苦啊,你是不是让这个女人害死的啊,若是她害死的,你就给妈托个梦,妈拼了老命也要她给你偿命啊!”
  一个连声叫骂,一个撒泼打滚。一句句话似锋寒的利刃插进沈萍的血肉,她被气得浑身发抖,哭着摇头,一遍一遍只会重复“我没有,他不是,你们诬陷!”,可又哪敌一个鬼哭一个狼嚎,颤抖的声音完全淹没在无尽的谩骂侮辱之中。
  话实在是难听,秦见却面不改色,他看了一眼铃铛和柱子,发现两个孩子面色惨白,眼泪已经糊了满脸。
  剑拔弩张的气氛中,他迈着步子,散漫的走到两个孩子身边,抬起指头勾勾:“柱子,把你金箍棒借我用用,叔叔帮你打妖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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