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局局长神秘地笑了笑,走到他的身边,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对他说:“你的仕途到头了,你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
副局长不解地看着他,不该得罪的人?一个被亲爹押来的小姑娘?怎么就成了不该得罪的人?
“走吧,跟我一起去拘留所。”市局局长说。
副局长这才明白过来大佛到他这里的目的,连忙猜想市局局长和章如晨的关系,难道这俩人关系很密切?
拘留所里的章如晨,自从进来后连一口水都没喝过,每天只是发呆。
幻想学校知道后,哪怕给她留校察看的处分都可以,只要别开除她就好,只要别开除她。
“章如晨出来。”拘留所的民警叫她。
章如晨没听到,依然对着墙发呆。
副局长见状,自己跑进去亲自请章如晨出来。
章如晨看到他的脸像见了鬼,大叫了一声,往其他地方躲去:“别抓我,别抓我!我什么都没做!为什么要抓我?!”
市局局长看到这种情况,更确信自己的猜测是真的,有人在滥用职权,等到事后就可以了结了他,叫了一个女警进去安抚章如晨的情绪。
章如晨在安抚中相信自己可以出去了,不用再待在这间狭小的囚笼之中,一步一步迈得很小心,生怕是自己的幻想泡沫,一用力就碎了。
拿到自己的所有物品,不知道是谁,很有眼力劲地给她的手机充了一点电。
“你这孩子,还不快谢谢局长。”副局长满脸讨好,顺便试探两人关系。
“我还得谢谢你吗?你和章生福勾结一句话污蔑我把我关进来,我还要谢谢你?”章如晨饿得气有点虚,话却说得很清楚。
副局长没想到章如晨会这么说,脸抽抽了几下,强作镇定:“我是让你谢谢我旁边的局长,还有别乱说话,你殴打孕妇可是铁板钉钉的事。”
“你是局长?”章如晨这才留意到旁边的男人,“谢谢您为我主持公道。”
副局长看出她们才是第一次见面,更搞不懂他是得罪了哪个不得了的人物,竟然请得动市公安局局长。
“行了,没你什么事了,回去办公吧。”市局局长对副局长说。
“诶,好,但还有个事想跟您说一下,不知道该怎么办。”副局长想起了他把行拘的事情通知了章如晨学校一事,把市局局长拉到一边说完,市局局长脸就黑了,发函这种事,怎么可能撤得回来?
光想想就头疼,如果没通知还好办些,现在搞得学校都知道了,这个行拘还怎么消?
市局局长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这个事要是办不好,他还怎么拉近和冯家的距离?
都怪这个蠢货,不知道受了那个叫章生福什么好处,竟然徇私枉法!他一定要扒了他的皮给冯家交代!
市局局长和蔼地跟章如晨说:“车上也能充电,我先送你回家。”
章如晨看着救她出来的人,懵懂地点点头,坐上车怯生生地说:“我不想回家,我想去火车站的一家酒店。”
章如晨不想这么快就回家面对痛苦的记忆,她想自己安静一些,还要想怎么撒谎瞒过瞿妍卓。
市局局长听后,便掉头去了她说的酒店。
“别怕孩子,大不了从头再来。我势必会给你和冯家一个交代。”到了酒店,市局局长半是劝解半是保证道。
章如晨点点头,说了谢谢,但她对冯家还没有眉目,不知道该感谢的冯家是谁。
专业群聊里还没有有关她的消息,没有消息便只能提心吊胆地等。
对瞿妍卓说一切都好,前两天只是手机坏了,看不了消息,对瞿雅意和冯汝知也这么说,在室友群也这么说。
所有的痛苦都被一句善意的谎言盖过,只有瞿妍卓和冯汝知知道她在撒谎,可不忍心戳穿。
冯汝知把章如晨有可能被开除的事告诉了瞿妍卓,瞿妍卓忍着哭腔谢过冯汝知,改天一定去家中拜访道谢。
却也不敢相信大概率逃不过开除,她的小姑娘那么重视学业的一个人,那么热爱医学的一个人,很可能会失去这一切。
瞿妍卓不停地搜索着国内大学生被行拘的后果,看到左一个右一个被开除的处分,开始为她的小姑娘流泪。
性情那么和善的人,怎么可能会和人打架?
有人害她,一定是有人害她!
不管是谁,这次她也不会再心慈手软!
另外,她火速开始了看有关留学的信息,如果被开除,她就带着她去国外留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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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9章 159
章如晨被保出来的消息,副局长没和章生福说,他现在惴惴不安,大半辈子拼搏才换来一个芝麻小官,可能就要到头了,连得罪的人是谁都不知道,想来也是窝囊。
想到章生福这个混蛋,更加愤怒,要不是这个不顾父女之情的畜生,他何至于犯这种错误?
也怪自己,没经住糖衣炮弹的诱惑,三两句就成了人家的走狗。
懊悔当初,不知道更应该怪章生福,还是应该怪自己。
章生福确认杨薇君肚子里的孩子没有事,悬着的心这才放下。
距离预产期不到两个月了,等首都一放开,他就带着杨薇君提前去首都那边,住一段时间酒店,之后生产就在首都的医院生。
得知章如晨大概率会被开除的消息后,章生福更觉得杨薇君旺他,本来没有眉目的事情,这么一来订婚就成了。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他把这个大喜事和杨薇君一说,杨薇君傻了眼。
她万万没想到,她意图搅黄的订婚居然在她的推动下能促成,瞎忙活了半天,反倒为他人做了嫁衣。
可她不敢暴露,只能僵硬地对着章生福说恭喜。
任翠美几天没见到章如晨,只觉得轻松,终于没有人再管着她了,她想打麻将到几点就到几点,输了钱也不用被唠唠叨叨说个没完。
虽然同小区的麻将馆依然不让她进门,但她可以去周围其他小区的麻将馆继续玩,只不过牌技依然很烂,输钱很快。
之前和章生福要的钱所剩无几,任翠美便又给章生福打电话要钱。
“喂,再给我点钱,之前的用完了。”
或许是心情好的缘故,章生福立刻就答应了给任翠美转钱:“行,没问题。我还有一个好消息要告诉你。”
章生福把章如晨这几天的去向和任翠美说了一下,任翠美的反应只是淡淡的,行拘而已,跟她有什么关系?
直到得知章生福之前说的订婚能成,任翠美这才喜形于色,在麻将馆就高兴地直拍手,嘴巴都笑得合不拢。
“真的假的?真能成啊?”
“真的,我骗你干什么。”
“那我们先说好了,彩礼咱俩一人一半,不然免谈。”
“行,全给你也行。”
“就这么说定了,先把钱给我转点过来。”
章生福难得好说话,倒不是因为转性了,而是怕任翠美在订婚出丑,让人家笑话。
挂了电话,章生福轻轻地把头放在杨薇君的肚子上,感受着时不时地胎动。
他对这一胎期待了太多,早早就为他的老来子准备好了很多东西。
他会成为一个慈爱的父亲,为孩子可以更努力地拼搏,等到孩子成年的时候,他都七十来岁了,趁能再打拼几年,要为儿子攒好一切。
章如晨在酒店里,常常把自己埋在被子里,仿佛这样就可以隔绝一切。
窗外的树已经长出了绿芽,春天来了,万物复苏,可什么都引不起她的注意。
瞿妍卓这几天不动声色,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江东医科大学那边也找了关系,可大概率没有用。
面对章如晨的时候,瞿妍卓只能给予一切关怀。
章如晨不想吃饭,瞿妍卓就点外卖,开着视频看着章如晨吃下去一些。
章如晨失眠,瞿妍卓就讲故事,一讲一、两个小时,直至章如晨睡着。
章如晨莫名其妙流泪,瞿妍卓就拼命地夸她的优点,希望她能从夸赞中意识到自己很好。
做了这么多,瞿妍卓仍然觉得自己做得不够好、不够多。
这几天瞿妍卓就已经在私下和两位副总监说过她即将离职的事情,已经在做一些交接了。
首都快要放开了,到时候她就辞掉工作,去有章如晨的地方日夜陪伴,帮她走出困境。
在瞿妍卓不知道的时候里,章如晨吃完饭总是会抑制不住地呕吐,睡着也只是不忍瞿妍卓劳累装睡,被夸时想的也全是她的缺点。
她好像真的无药可救了,只能一天天地在深海里越沉越深,囚笼里本就稀薄的空气变得更加稀薄,似乎快要死掉了。
这几天在网上搜出了很多遗书,章如晨看得入迷,上面的文字仿佛有着不一样的魔力,她居然可以在里面找到共鸣。
原来,大家都不是一开始就想死去了,都是无法再忍受,被逼的。
杀死她们的也不知道究竟是各种各样的原因,还是她们本身。
也不知道是想开了,还是想不开了。
章如晨觉得有趣,她似乎是想开了,也好像是执拗于一件事。
她活着与否,全要看一根稻草。
章如晨也不知道,她怎么就活着活着成这样了。
如果可以的话,还是想再体验一下大学生活。
如果可以,就好了。
可该来的总是会来,厄运无法避免。
江东医科大学学工处和校长会议经过研究,没和临床医学部商量,直接决定给予章如晨开除的处分,发给了章如晨的辅导员。
辅导员收到也是一惊,连忙去找学院领导,但木已成舟,叫谁去都不能改变开除的处分。
按照规定,辅导员把红头文件发到了专业群里。
平时与章如晨交好的同学纷纷发消息问章如晨这是怎么回事,特别是三个室友,看到这个文件都哭了出来。
她们四个中最努力、最热爱的人却离开了学校。
章如晨看着发过来的消息,努力分辨每一个字的意思,看着看着就掉下了眼泪,点开专业群聊,赫然是有关她的红头文件。
“关于给予章如晨纪律处分的决定,章如晨,女,临床医学部2017级八年制临床医学专业学生,学号201700XX,于2020年3月X日在校外打架,被云昌市公安局XX区分局处以‘行政拘留七日’的行政处罚,有《云昌市公安局XX区分局行政处罚决定书》(X公行罚决字[2020]1035号)证实。”
“为严肃校纪,教育本人,根据《江东医科大学学生纪律处分条例》第三十五条之规定,经2020年3月X日校长会议审议,决定给予章如晨开除学籍处分。”
“如不服本决定,可在处分决定书送达之日起十日内向江东医科大学学生申诉处理委员会提出申诉。”
“校长XXX,2020年3月X日。”
章如晨逐字细读,每一个字都会把她推向更深一层的绝望。
可是好像自虐版不知停下,细细地读完了对她的审判。
章如晨再也不用担心属于她的凤凰花开的那一年,会哭得多惨。
章如晨再也没有机会在藏知楼三楼那条铺满夕阳余晖的走廊背书了,一如她畅想多年的未来,已经远她而去了。
章如晨哭着哭着便笑了,嘲笑自己当初心慈手软,当时拍到章生福意图行贿的时候,就应该去举报。
可她看了那个录像一次又一次,一直都没狠下心去举报。
如果当时她狠下心,会不会今天就是不一样的结局?
是她的错,是她不该心慈手软,是她不该当时觉得章生福混到今天不容易,是她没有雷霆手段偏生菩萨心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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